第29节
走着走着，苏叶突然想到一个一直被她忽视的问题。 “白敛，你说太后她整个皇宫都找了，为何独独不去先帝那废弃的寝宫？” 全世界都再找她的时候，她一直躲在那废弃的宫殿等皇上回来。本以为这躲也只是一时的，那不过比较偏僻而已，宫里的人迟早会找到那去的。却没想到，最后意外等来的是白敛。 找了这么久也没去那，说明那里定是这皇宫里谁也不敢触碰的禁忌。为什么呢？ 苏叶发现来这个世界的这些年，一直躲在慈云道观实在太闭塞了，所以现在才显得对大兴一无所知。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回到了华阳宫。令他们诧异的是，皇上竟然坐在椅子上喝茶等着他们。一见到他们便笑道：“看来爱妃身子恢复的不错。” 苏叶第一次见到刘常笑容里充满寒意，不禁在心里打了个冷颤。这样的皇上让人不寒而傈。 “皇上今日怎么有空过来？”苏叶欲行礼，被刘常拦住了。 “处理完朝中的事，看有点时间，便过来看看。”刘常在她与白敛间来回看了眼，继续说道：“爱妃身体还未完全康复，逛御花园还是悠着点好。” 苏叶岂会不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无非就是不高兴，暗示她与白敛出去太久。出去一会就给脸色，这伴君果然如伴虎。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慈安道观这几年不是白呆的。 苏叶立刻顺着他话说道：“皇上说的是，是苏叶任性了。” 苏叶态度这么顺从，刘常这口闷气就犹如打在棉花上，怎么都发不出去，便转向华阳宫随从跟白敛。 “华阳宫是怎么伺候主子的？怎么可以让娘娘一个人出去。还有你白敛，朕命你保护娘娘，不是让你由着她性子来。” 虽然没有大声训斥，但刘常此话一出已好比一把脱鞘之剑架在他们脖子上，华阳宫立刻跪倒一地，战战兢兢异口同声哭喊“知错、该死”。 白敛紧抿着嘴没说话，跟在皇上身边五年，第一次看到他如此失控发泄自己的不满。不管当初让苏叶进后宫的目的是什么，怕只怕现在的皇上，是真对她动心了。想到这，白敛不禁握紧双拳。 这哭喊求饶声听得苏叶心里发慌，重创的身子本就还没恢复，这一下冲击的便有点头晕目眩站不稳。 刘常眼明手快，抱住了欲倒下的苏叶。见她脸色发青，双唇发白，怒意一下子转变成担心。 “还不快去请御医。” 被刘常一吼，原本跪在地上的小李子撒腿就跑向太医院。 扶苏叶躺下，刘常暗暗懊恼自己方才如此控制不住脾气。想他登基十年，喜怒早已不形于色，今日竟失了控。十年修行毁于一朝啊。 这些日子一直担心她的身体，奈何漓江的事、她遇害的事及朝中各种琐碎小事让他脱不了身。今日一有空闲便来看她，来到华阳宫见不到人，却听侍女说与她与白大人逛御花园了。 他们两人竟不带一侍女随从逛御花园！想到这，刘常就觉得胸口阵阵发闷。压着性子在华阳宫等了许久才见他们回来，这憋了一肚子的火就炸了。 现在回过头想，有什么好炸的。不就是他让白敛留在华阳宫保护她的吗？ 张茂德被小李子拉着一路狂奔来到华阳宫，见到刘常，下跪行李后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大口大口喘着气。 “臣……臣……臣……” “行了行了，免礼，赶紧看下娘娘。”刘常挥手让他上前把脉。 “是。” 张茂德小心翼翼擦干掌心的汗，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轻轻盖住苏叶手腕，认真把起脉来。 半响，道：“娘娘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伤了元气，完全恢复还需要时日。” “张御医，我头晕乏力，胸闷心慌。”苏叶可不乐意他把病情说的这么轻，这皇上气还没消呢。 听到她这么说，张茂德又谨慎德把了会脉，看到了苏叶的眼神示意，想到方才进来的时候外面那跪了一地的侍女太监，多少猜到跟刘常脱不了关系。紧张得额头直冒汗。结结巴巴说道：“娘娘是元气伤的太重，需要一段时间好好静养，不宜受刺激。臣再开剂补药给娘娘补补身子。” “难怪。看来臣妾可能真被皇上吓到了，所以才头晕目眩。”苏叶故意装出难受眉头紧皱的模样。 这话把刘常堵的，真是又气又恼。不过这恼却是恼自己方才发怒刺激到了她。行吧，宰相肚里尚且能容船，他堂堂天子，其容不下一个病人。于是臭着脸说道：“爱妃好好修养便是。” “皇上，我宫里的人还在外面跪着呢。没人伺候，我怎么好好修养。” 这一仗，输了。刘常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行吧，都起来吧。” 得到允许，屋外谢恩之声其起彼伏。 第42章 深受圣宠 吃过早饭，喝过补药，苏叶准备睡个回笼觉养神，赵天后跟赵佳雪来了。这让她听惊讶的，而后想想也觉得正常。毕竟她现在是皇上的妃子，太后来看一下刚经历过大劫的后妃也属常情。 只是这种地位比自己高一级别的人来探望，对还需要修养的人来说也属于是祸不是福。苏叶还得从温暖的被窝爬起来给太后请安。 “苏妃身子还未痊愈，就不必多礼了。” 呵呵，苏叶在心里冷笑。你若真这么觉得，从她掀被子到站好跪下行礼，时间这么长，咋不一开始就告诉她免礼？ “太后仁慈，苏叶虽然身子还未康复，但大兴的礼数不能废。” 赵太后点点头，坐下后也没对苏叶赐坐，苏叶只能在碧月的强撑站着。 华阳宫的宫女奉上热茶，赵太后慢悠悠吹冷喝了几口才道：“本来前几日就想过来看看你，但怕打搅到你修养，所以拖到今日才来。” “谢太后关心。”虽然知道是虚伪的话，苏叶也发自真心感谢。真感谢赵太后前些日子没来，不然以前几日的状态，只怕她没这力气站着跟赵太后谈话。 “后宫出了这种事，哀家也是很震惊，这在我们大兴也是头一遭。” 赵太后面色漠然，苏叶知道，她嘴上说这震惊，实则不痛不痒。这件事确实让皇室的威严受到了触犯，但苏叶知道，她的生死皇室中没几个人在乎。尽管她是顶着天女的光环，承载着大兴子民的希望入宫的。也许她死了，可能会小小让部分百姓慌乱一下，但对于天后及朝中重臣来说，她微不足道。 “对于这事太后是否有点眉目？”苏叶故作出还未走出阴影，恐惧的样子。 赵太后看了苏叶一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如此平凡的女子会是关系到大兴国兴亡的天女？皇上葫芦里卖什么药她多少能猜测几分。先斩后奏颁了这么一道圣旨，还在全国范围昭告，无非就是想让朝中众臣跟她无可反驳。 只是这苏叶的背景，简单到让她不用耗费丝毫力气去调查，无可调查。孤女，慈安道观长大，无接触过任何有官宦商甲。 就这样一个女子也能让皇上如此不顾一切纳入后宫？论样貌，称不上绝世。论家世，毫无家世可言。论才智，这些日子观察也并无过人之处。 皇上是为了什么这么不顾一切费尽心思让别人无法反驳把她纳入后宫？喜欢？赵太后不信，皇上一直呆在皇宫，跟苏叶根本无接触。 想不透，赵太后怎么都想不透。 但皇上的这个举动倒是让赵太后对刘常刮目相看。回过头来仔细想，刘常这一决定是快狠准。一道圣旨昭告慈安道观的苏叶为天女，合情合理合民意，且没触犯到任何势力的利益。就连她想反对都想不到理由，除非死咬着让皇帝立后。但大兴并无先立后方可纳妃的的规定。 刘常，这个从小到大都不怎么起眼的孩子，她真是太忽视了。 “太后娘娘？”苏叶见赵太后一直不回答，还陷入了沉思中，冒死唤了几声。 “太后娘娘不想回答你这么无聊的问题，叫什么叫。”一直站在赵太后身后的赵佳雪可找到理由训斥苏叶了，苏叶连唤几声，她立刻训斥。 “佳雪！”赵太后眼神示意她克制，转而对苏叶道：“哀家无能，虽在这宫里呆了数十年，但苏妃失踪都找不到，还不如皇上身边一个白敛。苏妃遇害，哀家十分震惊难过。只是哀家无能，这事只能希望皇上早日查清，抓住真凶。” “苏叶明白，苏叶也只是担心。能在守卫森严的后宫抓人，这人也是好生厉害。苏叶希望列祖列宗保佑，早日抓到真凶，好还我大兴后宫一个安宁。这次受害的是苏叶，难保下次会是其他人。太后一定要加强仁寿宫的守卫。” 赵太后点点头，问道：“哀家一直没机会问，对于当日害你之人，可还记得什么？” 对于到底是谁想要害自己，苏叶找不到准确的怀疑对象，似乎谁都可疑，包括眼前的太后娘娘。所以对于太后问的这问题，苏叶难免会去猜想，她这到底是试探还是真心询问。 只能小心翼翼答道：“对于是怎么被抓离华阳宫的，苏叶是半点印象都没。只记得醒来后是在一处废弃的院落中，一四十来岁的妇人及数位黑衣蒙面人对苏叶施以暴行，最后还将苏叶打晕投入湖中。” “对于那妇人，可记得长什么模样？” “那妇人的模样，化成灰苏叶都记得。” “可是哪个宫的人？” 苏叶摇摇头，道：“苏叶进宫不久，对宫中人事皆不熟悉。” 赵太后沉思片刻，道：“可有找画师画人样？” 苏叶点点头，道：“那妇人的画像皇上已命画师画了些，经这些天的排查，已可断定这妇人并非宫里人。也不知道最近有什么人进出皇宫？” “苏叶你什么意思？”听到她最后一句话，赵佳雪再次叫起来：“我进宫陪太后，我娘偶尔来看望太后娘娘与我也是人之常情。我们赵家可常进出皇宫。” 若不是顾忌赵太后，苏叶真想嗤笑出声。赵佳雪是出生的时候闹大被门夹过把智商都夹掉了？她不过是问最近有什么人进出皇宫，反应这么大，是心虚还是生性作？ 显然赵太后聪明多了，当着苏叶的面严厉训斥了赵佳雪这过激反应，“有品级的夫人进宫向哀家请安的不少，苏妃这话的意思是指进出皇宫的都有嫌疑？” “太后娘娘明鉴，苏叶并无针对任何人。” 赵佳雪不悦道：“没针对任何人就说清楚。” “是，是苏叶的错，苏叶没把话说复杂了，让赵姑娘意思误会。太后聪慧，定不会误解苏的意思。” “知道就好。”赵佳雪撅嘴，下巴抬的高高的。 看赵佳雪这反应，赵太后在心里深叹口气。苏叶这话明着是赞赵太后聪慧，实则是说赵佳雪智商低，连她说的话都理解不了。 这丫头还是太单纯了！赵太后决定还是早点让她回赵府。 太后在华阳宫坐了一个时辰，苏叶站足了一个时辰。待她们离开，早已虚弱的流了一身冷汗，整个背湿透了。 “碧月，你拿身衣裳给我换上。”苏叶无力扶着贵妃椅坐下，想快点换掉衣裳躺躺。 碧月也瞧出苏叶站立太久早已体力不支，心里暗暗着急，暗暗埋怨太后对娘娘不公，明知娘娘身子虚还让她站着说话。这下听到她说要换衣裳，赶忙去拿了套干净的给苏叶换上。 苏叶已不想费力气走动，换好衣服直接在贵妃椅上躺下。碧月担心她着凉，赶忙给她抱了床被子盖上。 “娘娘可需要奴婢去把张太医找来？”碧月担心。 “不用，我睡会就好。你去外面守着，别让人来打搅，我太累了。” 碧月帮她盖好被子，关好窗户，依言走出屋外尽忠守着。 约莫过了了两个时辰，刘常处理完政务便想抽空来华阳宫陪苏叶吃个午膳。来到见碧月一人站在大门外，便问：“娘娘还在休息？” 碧月如实告知了太后来访的经过。 刘常听完眉头微皱，隐隐不悦。末了，转身走到院中石凳上坐下。 “既然娘娘需要休息，就让她多休息会，朕在这坐着等。”刘常想着苏叶也睡了两个多时辰了，应该不用等太久。 听到皇上这番话，华阳宫众人心里暗暗窃喜。皇上愿意等，说明娘娘深受圣宠啊。主子受宠，作为华阳宫的一分子能不高兴吗？ 刘常没想到，苏叶这一觉睡的这么久。一炷香过去了，刘常心里还是挺淡定的，径自闭目养身。平日忙于政务，这会就当作给自己点休闲时间。 两柱香时间过去了……三炷香时间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刘常脸上挂不住了。眼看就要过了这午膳时间，没吃午膳倒是其次，那一堆还等着他批阅的奏折…… 等了半个时辰不见苏叶醒来，刘常只是脸上有点挂不住，华阳宫的宫女奴才们可彷如经历了天堂地狱般的历练。心情从窃喜到紧张、担忧，最后惊恐不已。 让皇上干等半个时辰，这在后宫中可是不曾有的事。娘娘啊，你快点醒来吧。 碧月紧张的额头都冒汗，唯唯诺诺问道：“皇上，要不奴婢去把娘娘叫醒吃午膳？” “不可，就让娘娘好好休息吧，待娘娘醒来切记要盯着她用膳喝药。”无可奈何，刘常只能带着些许失落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