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白敛并没说告密之人就是碧月，但那日被他那么一反问，苏叶怎么都没办法不去怀疑碧月，却又迟迟下不了去确认的决心。这些日子碧月一直陪着她，虽然身份上碧月是她的侍女，但在她心里，碧月石她的朋友，陪她走过了很多孤独的日子。 碧水的事成了苏叶心里一抹不能说的阴影。 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谁才是她真正能依靠的人？皇上？苏叶苦笑了下。当初她就是想的太简单才信了他说的会护她周全。三王爷？算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白敛？悬。当年她不过是给了他一床被子，一个馒头而已。 来这世界那么多年混成这样，一个可靠地朋友都没。苏叶啊苏叶，你也是够悲哀的。 又没忍住哭了，还好现在旁边没人，天又黑乎乎的。若是被人看到只要又惹非议了。 白敛原本只是站在暗处静静看着的，也只打算不一旁静静看着就好。可是练武之人夜间视物极佳，终究还是看到了她躲在宫殿默默流泪的一幕。 她为什么这么伤心？是因为最近这几天皇上没来陪她吗？还是知道碧月可能是皇上安排在身边照顾她的人后受不住？自己那日毫不留情点破是不是有点太残忍？只是这皇宫本就如此凶残，早点意识到早做防范才是久活之道。 可现在看到她哭了，白敛还是凌乱了。很想想现身安慰一下她，又一遍遍提醒自己要理智。可看到她越哭越凶，理智最终还是崩了。 “娘娘。”白敛开口才发现，声音竟然有一丝沙哑。 苏叶被突然出现的白敛吓了一跳：“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 “怎么哭了？” “我还不许哭啊？”听到他这么问苏叶就火大，虽然她想天天吃rou，可怎么也没想过是这样的生活状态下的。 “因何事难过？” 苏叶擦了擦眼泪，瞪了他一眼。因何事难过？难道他不觉得这个她的一生就是个悲剧吗？随便挑一件出来讲都能哭倒长城。 既然你这样问，我就好好给你讲讲。 “想我身世可怜，被父母遗弃，在慈安道观下孤苦长大，没吃过一顿饱饭；原本以为日子最苦也就如此，还偏偏倒了大霉，莫名其秒套上了天女的名号，天天提着脑袋过日子。”说到底，若没有这个天女的‘光环’她也不至于会被逼到无路可退进宫为妃。 “进宫后不是过的挺好的吗？”吃好穿好，也没人打搅，皇上最大限度给了她自由。白敛心里默默说着，自己都分不清这是不是自欺欺人。 “你真觉得挺好吗？虽然不缺吃穿，可我怎么觉得四处都是危机？也许哪天醒来莫名其妙就要掉脑袋。还有在这皇宫里，谁都不敢深交。没有朋友，有心事也不能跟人说，真的好寂寞。”说到动情处，苏叶再次掉泪。 “擦擦吧。”白敛翻出一块帕巾递给她。 苏叶接过手帕，呜呜哇哇哭的很起劲。只是，这人怎么回事？她哭的如此伤心，他不是该出言安慰安慰吗？怎么突然哑巴了般？她都哭累了，只要稍微安慰一下给个台阶下，她立刻就收。快安慰她别哭，快安慰啊。 苏叶哪里知道，白敛不是不想安慰。而是此刻心乱如麻，想不到任何语言来安慰。唯有任由她哭，希望这样的陪伴能抚平一点她所说的寂寞。 寂寞是吗？其实这感觉他懂。自从爹娘兄长去世后，茫茫天地间就剩他一个了。开心不会再有人同乐，悲伤不会再有人安慰。他只能勤加练武，不分也日忙碌麻痹自己。 妈的，这木头，不安慰就算了，我也懒得哭了。苏叶心里很不爽，擦了擦鼻涕，把脏兮兮的手帕还给他。 见她终于不哭了，眼睛还是红红的，白敛一时冲动，脱口而出，道：“属下带娘娘去个地方散散心。” 说罢，拦腰搂住她，轻轻一跃消失在夜空中。 失重的不安让苏叶下意识的紧紧抱住白敛，有轻功就是任性。怎么突然有种开着宝马在郊外吹风的感觉？不，身居夜空的感觉比吹风更加洽意。 白敛带她来到一处废止的宫殿，平稳落在屋顶上。这座宫殿坐落点离其他宫殿非常远，中间还隔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荷花池，宁静、偏僻、独立，就像是这皇宫里的桃花源。站在屋顶眺望，那边是一片灯火通明，而这里，除了点点星光外，就只剩偶尔飞过的萤火虫了。 “这是什么地方？遗世独立般建在这角落，这么好的地方，怎么没人居住？”苏叶一扫之前的低落情绪。 “这是先皇建的宫殿，先皇驾崩后便一直空着，偶尔会派人来打理。” 先皇啊，就是皇上跟三王爷的哥哥吗？会在建一个宫殿在这样的地方，一定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奈何生在帝王家，不得不卷入那纷扰中，也是个可怜人，一定也跟自己一样，很渴望外面的自由吧。 苏叶看着远方灯火通明的皇宫，忽然有种跳出来的错觉。抬头望望那漫天星星，苏叶心静平和了不少，也少了那种身在囚笼的压抑感。 “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苏叶真心向白敛道谢，“本来很难过的，现在好多了。谢谢你。” 这一刻，白敛想暂时忘掉自己的身份，坐下，与她并肩一起看头顶的星空。内心好平静。所以她才喜欢看星星吗？ “为什么喜欢看星星？”白敛问出了心中这好奇的问题。 “为什么喜欢啊？”苏叶想了想，笑道：“好像是因为看星星是我来这世界后，唯一能做的娱乐吧。以前在慈安道观的时候，半夜睡不着，就偷偷背着道长们爬上屋顶看星星，跟它们说说话，向它们许愿。” “星星还可以许愿？”白敛倒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 苏叶点点头，道：“你要不要试试？” 他一个大男人对着星空许愿？白敛嘴角微微抽搐，他堂堂男子汉怎么可以做这么小女人的行为？不行不行。想都没想，白敛摇摇头。 “很灵的喔，试试嘛。”苏叶很想说服他尝试，奈何白敛意志过于坚定，坚决不肯许愿。 “好吧，你不许我许。”苏叶也不强求他，不要钱的东西你不干我干，闭上双眼，双手合十，苏叶立刻对着星空许起愿来。 “天上的星星们，如果你们能听到我说话，请一定要让我早日能离开皇宫，过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生活。拜托拜托。” 白敛看着她虔诚的脸半响，望了望遥不可及的星空，不有自主在心里默念道：如果真有灵，让她的愿望能实现吧。 第35章 王爷回府 清醒过来后，白敛觉得自己那晚是中邪了，所以才会答应苏叶以后有机会就带她来废置的宫殿透透气。只是一想起那晚她的笑容，又觉得偶尔中邪也无妨。但遗憾的是，因为漓江郡发生了些事情，皇上打算亲自出宫视察，他不可能不跟着去。 苏叶这边，得到白敛得允诺后，便开始幻想，从废置宫殿开始，以后慢慢发展成偷偷溜出宫去玩。想想就觉得美，嘻嘻。 “娘娘今日心情很好噢。”碧月正在帮苏叶梳头，见她一个早上都在傻笑，也跟着觉得开心。自从进宫后，很少见到娘娘像住在王爷府那般开心。 “快点梳好吧，一会带上早饭去三王爷那，今天我要跟他一起用早膳。”那晚在废置的宫殿屋顶，苏叶也想通了。碧月毕竟是皇上派来伺候她的，说到底她一开始就是皇宫里的人，以后自己小心点就是。 碧月听到她要去陪三王爷用早膳，手上的动作迟疑了下，半响小声问道：“娘娘真要去找三王爷一起用膳吗？这恐怕不大好吧。娘娘毕竟是后妃，王爷毕竟是……” “没事的，王爷是皇上的弟弟，伤势还未痊愈，我去陪陪他有何不可？”而且现在她对先皇很好奇，很想了解。 刘风才梳洗好就被眼前所看到的吓呆了，他这位皇嫂怎么如此惊世骇俗？苏叶笑眯眯邀请他坐下。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跟你一起用早膳啊。” “我知道是早膳，但是……”刘风觉得头有点晕，话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在没有皇上、太后在场的情况下与皇亲一起用膳，这，这，只怕是大兴以来头一遭。想到这，怎么觉得脖子有点凉？ 苏叶想的可没他想的那么多，待刘风坐下后，立刻打发宫女们退下。碧月虽然有点为难，但也不敢公然违命，只得领着众人退到院外。 “王爷，赶紧吃，这些都是御膳房特意弄的，你这次伤了元气，得好好补补。”俗话说吃人最短，赶紧吃赶紧吃，吃完了我好问话，嘻嘻。 在苏叶关怀的注视下，刘风很不安得夹了块糕点进嘴，又喝了几口粥。 苏叶在心里呐喊道：很好，糕点进嘴，粥进嘴，我可以心安理得问话了。 “三弟啊，皇上说过些日子他可能要出宫一趟。” “出宫？”没什么大事发生皇上不会出宫的，这些日子他呆在皇宫内，外面发生什么都不知道。皇嫂今日特意来与他一起用膳，是想让自己帮忙劝皇上带她一起出宫？ 想到这，刘风赶忙拒绝：“不行不行，这事我不能帮娘娘。” “我没说让你帮什么忙啊？” 不是这事？刘风面露尴尬之色。看来真是自己多虑了。人家找你一起用膳，可能只是因为家人的缘故。寻常百姓家不都坐一起吃饭的吗？想到这，心底一阵暖流流过，真心享受起这顿美食。 “三弟啊，你们三兄弟以前感情好吗？” 想到以前，刘风放下手中的筷子，思绪飘回到以前。父皇母妃健在的时候，他们三兄弟过的可谓无忧无虑。大皇兄比自己大十几岁，经常教自己读书识字骑马涉猎。坐在他马背上策马奔腾的感觉，他至今仍记得。 “我们三个感情很好，经常一起嬉笑打闹。后来父皇母妃过世，大皇兄忙于朝政，陪我的日子自然少了，但还是很关心我们，再忙也要抽空检查我与二皇兄的课业。”说到以前，刘风眼睛有点湿润。 “先皇他是个怎样的人呀？” “先皇是个勤政爱民的好皇上，是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 回答能不这么官方吗？苏叶暗叹口气。 “有心上人吗？”宫殿修的这般偏僻，不是与世无争，肯定是想金屋藏娇。 心上人？那时候刘风年纪尚小，没有人会对他说这些。只不过是隐约记得父皇说过，大皇兄已到了大婚的年纪，有提过一下他的婚事了。奈何还来不及为他主婚，父皇便驾崩了。大皇兄因为要守孝，大婚的事也暂且被搁置。只是后来怎么一直没立后，这点他就不明白了。应该是没有心上人吧。 想到这，刘风摇摇头。出身帝皇家，哪能想喜欢谁就喜欢谁。 没有心上人啊？好好奇噢，到底为什么把宫殿修在那么偏僻的地方呢？可是又不能问，不能把自己的秘密基地曝光。 “娘娘今日怎么突然问起先皇的事？” “不能问吗？” 这女人是真傻啊，刘风叹了口气，解释道：“娘娘，怎么可以在皇宫里私下议论先皇呢？” 议论？苏叶赶忙解释：“我可不是议论，不过是跟你聊天谈起而已，他是你皇兄，是皇上的皇兄，也就是我的皇兄。” “先皇已驾崩多年，再说起又能改变什么？”刘风语气夹带了丝悲伤。 “人死虽不能复生，可我们也不能因为人不在了，就刻意去遗忘过去的美好。应该要带着过去的美好，好好活下去才对。”苏叶安慰道。都说帝皇家冷血无情，刘风这孩子不是。 刘风点头表示认同，苏叶偶尔说的话还挺有道理的。 “你来找我，不会就是为了从我嘴里知道关于先皇的事吧。”刘风突然明白过来，她今日的话题一直围绕着大皇兄。 好吧，既然阴谋被看穿，苏叶也只能打哈哈半玩笑半承认。 “三弟怎么能这么说呢，吃饭聊聊天很正常嘛。我进宫也有些日子，先皇的事听一点不听一点的，难免好奇。” 这说法刘风绝对相信，苏叶的好奇心一起来，没什么挡得住的。算了，与其让她动歪脑筋去打听，不如由自己告诉她多一点吧。 “大皇兄是长子，因为非皇后所出，所以自出生后便在皇后娘娘即现在的太后身边长大。这也是大兴的规矩，长子所非嫡出，就要过继给正室。因为大皇兄年纪比我跟二皇兄大较多，对我跟二皇兄都十分疼爱，我们兄弟三人虽不同母亲带大，感情依然很好。” “你们三兄弟性格像吗？” 刘风笑了下，道：“说实话，其实不大像。大皇兄脾气很温和，脸上总带着笑容。二皇兄看起来虽然冷冷的，但责任心很强，就是喜欢凡事都爱往身上抗。” “你们三兄弟谁更聪明点？” …… 原本不愿多谈的刘风不知不觉竟与苏叶说了许多，这一早晨，他回忆了整个童年、少年。 从三王爷那出来，竟很有缘分的撞见白敛。 “白敛，你不是在准备出行的事吗？怎么有空来找三王爷？” “嗯。”白敛点点头，并未多说。 还以为经过那晚上的贪心他们多少增进了些感情，怎么还是如此冷冰冰的. “站住。”苏叶伸手拦住他的去路，道：“找三王爷什么事嘛？难道皇上要带三王爷一起出宫？” 白敛站住，有点无奈，反问道：“你今天来找三王爷，他没告诉你吗？” “没有。”苏叶老实地摇摇头，今早都她一直在问与先皇有关的事。 “三王爷伤已无大碍，明日要回王府了。皇上政事繁忙，特命我前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