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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1节

    便是丁启忠不曾做得什么,南风也能有所判断,此人自律甚严,且忠人职事,与长乐有些相似,但二人也有明显的不同,长乐的冷是发自内心的寒冷,在与楚怀柔成亲之前,他的眼神透着空洞和死寂,丁启忠也很冷静,但他的冷静是自我克制的结果,通过他的眼神不难发现,此人有着很重的心事。

    他先前提出的那三个问题,丁启忠都答对了,之前甄选时此人也曾显露出了过人的武艺,在长剑被胖子震的脱手之后,疾速发出的的六把飞刀尽数命中,其中两把命中了胖子的眼睛。

    阁楼四面透风,很是寒冷,看的出来丁启忠有些耐受不住,但他并没有盘膝打坐抵御寒冷,只是偶尔搓手呵气。

    临近三更,后院出现了细微的光亮,光亮不是灯笼发出的,而是火炭受风发出的暗光。

    来的是个身穿锦绣的年轻女子,看年纪当有二十五六,看穿戴应该是家中的女眷而非婢女下人。

    此人出现的时候,丁启忠正在三楼瞭望,见到此人,眉头大皱,移步向东,自窗口瞭望东方,不看那女子。

    那女子端了火盆在手,行走之时左右张望,貌似很是避讳他人。

    随后就是上楼的脚步声,不多时,那年轻女子到得二楼,放下了火盆,又自怀中拿出一方帕巾放到了桌上,帕巾里包的应该是点心。

    见丁启忠不在二楼,那年轻女子貌似有些失望,但她并未往三楼去寻,也没有发声呼唤,放下火盆和点心之后就往楼梯走去。

    若是放她走了,南风也不是南风了,于是那年轻女子失足摔倒了。

    年轻女子虽然摔倒,却强忍着不曾呼痛,之所以这般,无疑是担心被他人听到声响。

    别人听不到,丁启忠是能听到的,但他只是急切的走到楼梯口,却并没有沿阶下来。

    年轻女子试图起身,但刚刚站起,便感觉右脚足踝一阵剧痛,站立不稳,再度摔倒。

    此番,丁启忠终于下来了,在距那年轻女子三步之外站定,“六夫人。”

    “丁师傅。”年轻女子试图站起,一试之下再度摔倒。

    丁启忠本能的想要上前搀扶,但是手都伸出去了,最后关头还是生生忍住了。

    在丁启忠犹豫之际,南风去了一楼,看了看一楼的房门,这处房门内部原本就没有插栓,只有一处别栓,用的久了,已经滑脱了。

    回到二楼,那年轻女子已经站了起来,正在与丁启忠说话,说的也不是暧昧言语,而是丁师傅抵抗山贼好生辛苦,份内之事不足挂齿之类的场面话。

    短暂的交谈过后,年轻女子转身欲行,丁启忠说道,“六夫人,男女有别,以后您还是不要再来了。”

    听得丁启忠言语,年轻女子失望回头,丁启忠歪头一旁,不与她直视。

    “我知道了。”年轻女子点了点头,迈步再行。

    一迈步,又摔倒了,此番丁启忠不得不扶了,因为若不搀扶,年轻女子就会顺着楼梯滚下楼去。

    前者一拉,后者身形一歪,倾倒在他的怀里。这自然是南风所为,如果什么事情都不发生,很难判断一个人的品行,只有遇到事情,一个人的真实性情才会显露。

    南风做的巧妙,在丁启忠看来年轻女子是主动投怀送抱的,而在那年轻女子看来,丁启忠是故意大力拉她入怀的,如此一来气氛就很微妙了。

    顺水推舟还不够,还要推波助澜,推波助澜也很容易,让年轻女子脚疼就成了。

    看一个男人是不是对一个女人有情,就看他忍不忍心看那个女子受苦就成了,年轻女子脸上露出的痛苦神情令丁启忠好生不舍,急忙蹲下身去,检视她的伤势。

    一看,肿的老高,按理说扭伤肿胀不应该这么快,却耐不住旁边有人作祟发坏。

    “这可如何是好?”丁启忠好生急切,也不知道他是在为年轻女子的伤势忧心,还是在为年轻女子无法离去而愁恼。

    年轻女子忐忑忧虑,不曾接话。

    天气也可以影响一个人的心情,在寒冷的情况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容易动情,得让房中暖和些才行。

    想让房里暖和,房里立刻就暖和,这等旖旎的关头,没有谁会注意温度的诡异变化。

    这还不够,再来个北风呼啸。

    外面恶劣的环境能给屋里的人更多的安全感,天气越恶劣,下人自外面晃悠的可能性越小。

    那年轻女子看丁启忠的眼神已经有些迷离了,丁启忠有所察觉,正准备抽身退后。

    见此情形,南风暗自发笑,看得出来丁启忠是喜欢这个女子的,只是在强行克制。

    能帮的几乎都帮了,仔细一想,还能再帮一把,光亮,在很亮的环境下,人会相对理智,想到此处,一股寒风穿过窗纸,吹灭了房中的油灯。

    外面寒风呼啸,屋里温暖如春,美人在怀,还不动手?

    灯一灭,年轻女子越发迷离,歪身斜靠,呢喃低语,“三哥。”

    丁启忠唯恐年轻女子摔倒,不敢退走,但他也不曾伸手揽住那年轻女子,只是痛苦的站在原地。

    外面北风呼啸,裹带雪花。

    “三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年轻女子柔声说道。

    “六夫人,我是来守夜做工的。”丁启忠闭眼。

    “匪患猖獗,城中大户多在聘请护院,据我所知张家开出的是二十两,你要做工,为何不去张家?”年轻女子问道。

    丁启忠不答。

    年轻女子又道,“你是为了我才来胡家做护院的。”

    “我已经有了家室了,我只是来做工的。”丁启忠摇头。

    “三哥,当年是我对你不起,你不要怪我。”年轻女子语带哭腔。

    “我知道你是身不由己,”丁启忠说道,言罢,可能是感觉语气太软,又道,“六夫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待得州府平了牛头山匪患,我便不会再来。”

    “三哥,我知道你是来保护我的。”年轻女子哭道。

    丁启忠眉头紧锁,看得出来心中痛苦焦灼。

    “三哥,你是不是嫌我?”年轻女子伸手拉住了丁启忠的手。

    丁启忠有感,周身巨震,探臂将年轻女子抱了起来。

    见此情形,南风再笑,他不知道丁启忠与这年轻女子之间有什么感情纠葛,也不会因为丁启忠做了他想做的事情而小瞧了他,之所以笑,是坏笑,因为此事是他一手促成的。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丁启忠却没有把年轻女子抱上床榻,而是抱着她上楼了。

    待得他跟上三楼,丁启忠已经抱着那年轻女子飞掠而下,将她送回了后院儿。

    丁启忠将那女子送回后院,重新回到绣楼,打开了二楼的窗户,站在窗前深深呼吸。

    南风就站在丁启忠的身侧,看的真切,丁启忠虽然没哭,眼角却有泪水。

    世间有数不清的男女,也有数不清的情仇,虽然不知其详,但大致脉络已经出来了,丁启忠和这个年轻女子之前是一对情侣,不知因为什么事情,那年轻女子最终背叛了他,而丁启忠也在那之后也娶了别的女人,但是在这女子有难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前来保护。

    男人爱的不一定是娶的,女人嫁的也不一定是爱的,这个女人虽然背叛了丁启忠,丁启忠心里却仍然是爱着她的,不然他不会落泪。

    隐忍不是缺点,但也绝对算不上长处,忍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一个人在隐忍的状态下也很难判断他的真实性情,得设法让丁启忠将压在心底的东西爆发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观察和确定他的真实脾性。

    怎么做才好呢?闪念一想,有了,去牛头山把土匪引来……

    第五百四十三章 山贼可恶

    打定主意,南风悄然离开胡家,来到街上。

    但他初来乍到,对此处很不熟悉,也不知道二人所说的牛头山在哪儿,本想寻更夫打听,但天寒地冻,更夫早不知道跑哪儿猫着去了。

    短暂的犹豫过后,南风往东行去,此前丁启忠瞭望的时候多往东看,东方应该是他防范的重点。

    东行不久,便发现东面十里之外出现不少人类灵气,气色多为红蓝之气,想必是江湖中人,根据移动速度来看,无疑是骑乘了马匹。

    寻常江湖中人自不会在这时候赶路,难道是土匪山贼来了?

    心中疑惑,便瞬移前往,到得近处一看,果不其然,真是一群山贼,人数着实不少,除了二十几个有灵气修为的武人,还有数十个嘴脸丑恶的喽啰,人数当有六七十。

    领头儿的那些都骑着快马跑在前头,定睛分辨,蓝气三阶共有八人,深蓝大洞一人,蓝气三洞两人,余下五人都是淡蓝洞玄,除了这八人,还有十几个红气三阶的武人。

    众贼人尽持凶器,催马甚疾,不时有人催促落后同伙,只道刮风下雪,天赐良机,赶紧赶到县里大干一票。

    听众人语气,今晚他们是没准备作案的,之所以临时起意是因为突然刮风下雪了。

    且不管这些,来了就好,省了不少麻烦。

    山贼大多结义,这股山贼也没能免俗,也是磕头拜了把子的,根据修为的高低,分别为大当家二当家一直到九当家,结义的时候想必也是按照修为来排辈的,因为大当家只有四十来岁,比二当家和三当家要年轻不少。

    根据山贼赶路时的零碎言语来看,他们今晚选定的目标是城南的张家,之所以选张家是因为张家家主胆小怕事,之前曾经缴纳过银钱与他们。

    他们是想去张家的,但是风急雪大,糊里糊涂就去了胡家,虽然心中疑惑,却也不影响他们动手,胡家也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贼不走空。

    山贼是骑马来的,到得门前胡家就听到了动静,十几个衣衫不整的下人自前院的几处房舍冲了出来,分发棍棒刀枪的同时高声告警,提醒家主。

    这些山贼好生猖狂,下马之后立刻有人翻墙而入,拉开门栓,放众人进来。

    在众山贼进门时,丁启忠自后院赶来,冲那群惊慌的下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转而自立前院,冷视闯入的山贼。

    此时风雪已经停了,双方相距三丈,各自站定。

    山贼之中貌似有人认得丁启忠,也有些忌惮他,见他在此,便上前说话,“丁镖头,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你快些走了,不要为难我们。”

    看得出来,丁启忠也很是忌惮他们,听得此人说话,便抬手说道,“丁某无心阻拦诸位谋财求物,但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丁某是拿了胡家银两的,还请诸位高抬贵手,体谅则个。”

    那人尚未答话,贼人大当家接过了话头儿,“丁镖头,咱们素未谋面,我也无心刁难你,但你也知道,我们要也要吃喝求活,年关将近,不求些钱粮,我这一干弟兄吃甚么,喝甚么?”

    “大当家说的是,”丁启忠点了点头,“还请高抬贵手,给丁某几分薄面。”

    一旁的二当家急了,“丁启忠,你算个甚么东西,你的面子值几个钱?”

    丁启忠看了此人一眼,没有接话。

    大当家抬手示意二当家退后,转而抬高了声调,“胡老财,我们来了,敬酒和罚酒,你挑一杯吧。”

    大当家喊罢,后院鸦雀无声。

    等了片刻不见动静,大当家突然抬高了声调,怒吼道,“你他娘的聋了不成,老子问你,想死还是想活?”

    这次后院儿有动静了,声音抖的厉害,“好……汉……想要……怎样?”

    胡老财的颤音令大当家很是得意,仰着头,阴腔阳调儿,“两条路给你,一,也跟张家一样,孝敬我们五百两,以后不来扰你。二,我们杀将进去,男女老少杀个干净。”

    后院儿又没动静了。

    大当家这回是拖腔拉调儿,“弟兄们,伺候着。”

    “别别别,我给,我给。”胡老财哪里敢露面,言罢,喊了个下人去后院拿钱。

    在下人拿钱出来这段时间,众山贼并没有与丁启忠交谈,丁启忠只是木然的站着,也没有动手的意思。

    不多时,下人出来了,拿了银钱,五百两很重了,是双手拎着布袋递给上前拿钱的喽啰的。

    喽啰接过口袋,掂了掂份量,“大当家的,够数儿。”

    南风此时就站在门口的门楼上,遥对丁启忠,丁启忠的右手一直抓着剑柄,便是胡家拿了钱出来,他也不曾松开剑柄,不但没松开,握的还更紧了,这说明他并不认为山贼会就此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