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桐花牵离思

    春夏之交，卫娇院子里白色油桐花如雪花开满枝头。风一吹，花朵纷纷而下。

    卫娇在房内临窗倚着，看着窗外桐花雪，伸出一只手接花，看着花朵掉在掌心，又从手指间穿过，静静凝思。

    “小姐，三少爷请你去花园子。成少爷也在。”有小丫鬟禀报。

    卫娇回神，挥手示意丫鬟退下，就转身直走。左手掀了珠帘，出了房门往外走了几步，停下顿了一顿，又退回房里，换了新制的撒花锦裙。由着丫鬟打帘，迈步而出，步态优雅，可细看也是走的急的。

    卫府，花园。

    “召父亲回京的旨意已经下了，等会你见见阿姐，”卫昭一把揽着成池的肩说道，“至此一别，不知再见什么时候。”说着拍了拍成池的背。

    成池胡乱应着，心里添上了慌乱。

    一会儿，来人于花中走来，花园子里的花与裙摆上绣花连成一片，像是接长了裙摆，很是漂亮。

    “阿姐来了，我正好要去找些东西，阿姐先替我招待池哥儿。”

    卫昭找了个借口，就带人退开，留下了这花园一角，只叫人远远看着。

    ……

    “你……”成池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走？”

    问完，成池一皱眉，显得有些懊恼。平时的机灵此时都用不上了。

    “快则七八天。”答完，卫娇也没了音。

    常宁府不是偏远地方，但沿官道到京城也要走上一个月。收拾家什的时间更长，自然要轻车简从，留人延后收拾。要么就是官眷跟着行李随后走，那就走的更慢。不过上路要沿途护卫，来回费时，而且卫大人京中内务也要人打理。分两次走要耽搁上四五个月，很是不必。

    “安顿下来给个信。”成池叮嘱道。

    “嗯”卫娇低声应着，又道，“阿弟会给你写信的。”

    ……

    又是一阵静寂。

    “我裙子好看吗？”这回卫娇开口问，定定的看着成池问。

    “好看。”

    “绣的桐花，是不是和你送的桐花一个样。”

    “裙子漂亮。”

    桐花就是油桐花，又叫做五月雪，桐花洒落，为初夏染上一抹雪色，也为少年的离别染上一丝忧愁。

    情窦初开，困惑、不安。

    三年时间换得习以为常，陡然分离，不知何时重逢。

    成池看着卫娇，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缓过一息，哑着嗓子开口，“长亭我不去了，路途多保重。”

    长亭是旅人停歇的地方，常有柳树相伴，也是送别之地，友人折柳相送，依依别离。

    常宁府城外长亭在寞山边上，离着不远，成池也不想去。

    分别啊～就像碧波青萍，聚散离合没个定数。

    五月上旬末，卫家人离常宁府，官员聚在长亭送别，高惠也去了，和卫昭拉着手，说着话。

    “池哥儿受不住别离。”高惠替成池解释说。

    卫昭拍了拍高惠的手，表示知道。

    “我们三个，池哥儿看起来最沉稳、最云淡风轻，但池哥儿最是重情，现在不定在哪黯然神伤呢。”卫昭说着玩笑话，试着活跃气氛。

    三个人自小一块跟着秦先生上课，一块出去玩。成池什么性子卫昭是知道的。不愿面对离别就是成池的伤感，说他在黯然神伤到也没说错。

    卫娇环顾，没看见那个人，他说过不来的。当真如此，卫娇垂了眼，带上了一丝几不可见的失落，又很快调整了过来，陪在卫夫人身边听着说话。

    成池此刻站在寞山上，看长亭连短亭，真感到了寞山的寂寞孤冷。

    山冷、人冷、风冷、心冷……

    打开荷包，叫荷包里桐花瓣随风而去。

    花瓣似乎也是喜相遇忧别离的，一路撵着，直到桐花散了开。

    太匆匆，聚散无常风剪影，桐花追逐着那人，没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