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她什么都没做，只是为了救我就这么背着骂名死了……，而我却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我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想着这些不禁又想起梅儿笑着对我说，姑娘穿什么都好看…… 正想着，德公公就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我正坐在院中，便走了过来冲我躬了躬身，“姑娘今日可好些了？”。 见我笑着点了点头，似是放心了些，便继续说道：“陛下让奴才来跟姑娘说一声，明日一早陛下要去月华寺祈福，让姑娘准备一下”。 “准备？陛下要带着我一起去吗？”，我看着德公公有点不解的问，德公公点了点头，“没什么事，奴才就告退了”，说完又冲我躬了躬身，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没走几步，又突然停住了，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又转身，走回到我面前，“这次月华寺祈福，只为了能带姑娘出门散散心，陛下是看姑娘整日这样郁郁寡欢的……奴才还从没见陛下对什么人什么事如此上心过，除了……” 我听德公公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便抬头看着他等他继续说，他似是发觉自己的失言，便顿了顿才又接着说：“很多事情陛下都是放在心里的，不是不想说，只是放的太久了已经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德公公说完，叹着气转身走出了院子，我看着德公公一步三摇头的样子，想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他是想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吗…… 自从梅儿不在了，很多事情都是我自己做了，这殿中并不是没有别的宫女，只是除了梅儿谁来我都觉得别扭。 一整个下午我都在收拾出门用的东西，快傍晚的时候玲珑来了，照例还是那碗汤，看来这汤肯定是顶重要的，不然也不会如此的风雨无阻…… 临走的时候，玲珑给了我一个香包，“这是……作为实验品的赠品吗？”，我看着手中的香包，又看向玲珑。 玲珑冲我翻了个不屑的白眼，“主子说姑娘去祈福的时候记得带上，会用的到的”，说完又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二日一早，当我走出殿门时，德公公已经候在殿外了，看样子他已经等了有些时辰了，我冲德公公抱歉的笑了笑，他似是看出了我的歉疚，冲我一躬身轻声的说：“姑娘不必介怀，是老奴来的早了，陛下说不着急的”。 我跟着德公公一路来到了宫门前，一队人马已经等在那里了，在中间的马车前正背对着我站着的人，一袭玄色的长袍，头上戴着束发嵌宝黑金冠，听到德公公的一声“陛下”便转过了身，看到我他勾起嘴角，俊朗的脸上带着柔柔的笑…… 我看着他，竟一时忘了向前走，直到他的手伸到了我的面前，我想起第一次他带我出宫，也是这样将手伸到我的面前，还因为这样把那个小厮吓得不轻。 想到此我不禁转头环顾了一下周围，果然包括德公公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副惶恐不已的样子，想来他们的皇上应该从来没有将掌心这样摊开在谁的面前吧。 我将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之上，他的手还是那样的冰凉，却让人忍不住想要握住，好像那便是所有…… 马车不紧不慢的向前行着，不一会儿却又停了下来，我向外望了望，这是到了吗？不对啊，德公公说月华寺不是太远但也不会近成这个样子吧？ 正纳闷着，就听对面的人说了句：“去吧”，我看着他，确定这话是对我说的，是让我下车的意思吗？我疑惑的站起了身，掀开帘子，却见德公公已经在马车旁等着了。 我下了马车，德公公示意让我跟着他，我跟在他身后往旁边的树林深处走去。 阳光斜照，映照着一簇簇的白色的花朵在绿色的背景中显得分外鲜艳，路边的树木上每一片叶子都照得清清楚楚，一簇簇像浅色绣球花一样，偶尔还有鸟儿在枝桠中飞来飞去…… 此处景色倒是不错，我们走了一小段路后，德公公突然在前面停住了，我也停下来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 他向旁边退了几步，给我让出了一条路，我顺着他让出来的地方看过去，前面是一座墓碑……，我慢慢走近，慢慢的看清了墓碑上的字…… 我伸手轻轻抚着那碑上的名字，“梅儿……”，哽咽着念出了墓碑上的名字……。 他没有骗我，这里果然很好，景色怡人又很是安静；我盯着那墓碑仿佛梅儿就站在我面前，并没有离开过。 可是当我回神时，眼前所剩的也只不过是一座冰冷的墓碑而已，再也没有一点点温度，我的梅儿她就躺在这里，你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害怕？会不会寂寞？ 从此，便只我一人在那个高墙深院中了……，再没有人在我身后笑着闹着，跟我说不知从哪里听来的趣事了…… 正文 第二十八章 情深情浅不由人 身边的德公公也叹了口气，开口道：“姑娘还是别太难过了，在这里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也没有什么对错可辩；恕老奴多句嘴，在这皇宫中死几个奴才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有多少是该死的又有多少是冤死的，怕是早已说不清了；梅儿最后能在这里也算是她的福气了，陛下命人找了这处离皇宫不是太远的地方，说姑娘偶尔可以来看看梅儿……” 我明白德公公的意思，这场祸事到最后只能是拿命抵，梅儿也是因为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才选择不再解释，直接认了这罪。 我黯然垂下眼帘，觉得眼眶一紧，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模糊了视线，“德公公的话我明白，可是我……舍不得……放不下……” “姑娘的心情老奴明白，舍不得的又何止姑娘一人？有人比姑娘更放不下，拼了命的为难自己，也只为了能抓住那一点点微不可及的念想……”，德公公说完又叹了口气，便静静的站在一边，不再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公公才在我身后轻轻的开口：“姑娘，时辰不早了，咱们也该启程了”，我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梅儿的墓碑，转身随着德公公走出了那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我上了马车，发现他正闭着眼睛，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闭目养神，我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一张光洁白曦的脸庞，棱角分明的冷峻却又透着温柔的线条…… 说到好看，幽澈其实也很俊秀，还有云尘；可是唯独眼前的人，每每看到都让我觉得如清风明月般赏心悦目，我看着他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比他更好看了……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注视，他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向我，彼时我正以一副十分欣赏的模样看着他。 他与我对视了片刻，便又闭上了眼睛，可是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是……得意？他在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我觉得每次我都有本事在他面前囧态百出，这实在是让人懊恼可是又没有什么办法…… 不知何时我开始觉得头晕脑胀，胃里也翻江倒海的难受，我才知道原来我……晕马车…… 不得已走了一半，便又停了下来；我坐在一棵树旁干呕了半天，而陛下正在我的身旁帮我轻拍着后背，德公公在一旁见我难受的样子，也着急的说：“姑娘也晕车吗？若是早知道便带着那香料了，那香料最是管用的了，之前……”，德公公没有再说下去，这会儿我难受的不行，也实在没心情去听他没说完的话了。 不过，说到香料……，我突然想起临走前云尘让玲珑带给我的香包，说是我会用得着的，难道…… 想着我便拿出了香包，将它放在鼻尖上闻了闻；那香味甚是好闻，好像闻过之后那些不适的感觉真的好了大半，精神也恢复了很多…… 身旁的人盯着我手里的香包，“这是……”；我看他看着香包时的眼神，难道这是宫中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云尘该不会是偷来的吧？不会不会，他怎么可能…… 可是，万一呢?想着便挥了挥手里的香包：“这个啊？这个是之前梅儿做给我的，想是我之前就有晕车的毛病，自己忘记了吧……”，不知道我说的话他是否信了，不过他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神情中多了些许复杂的东西，我们重新启程，有了这香包，果然没再那么难受了。 云尘这家伙从我认识他，他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住在皇宫那么隐蔽的地方？为什么好像什么都知道？仔细想来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些问题……在皇宫里不是主子就是奴才，奴才是不太可能啦，主子嘛……好像除了玲珑也没有别的人跟在他身边了，说起来那个小院好像也甚少有人去…… 虽然我并不是一个追根究底的人，不过等回去的时候有些事还是多少问一问的好，因为想的太过专注，都没有注意到坐在我对面的人，正若有所思的盯着我，目光里有些深沉的炙热，那炙热渐渐聚成一簇强烈的光又凝在了我手中的香包上…… 马车再次停下来的时候，月华寺便近在眼前了，本来德公公已经在马车下候着了，可陛下下了马车后依然转身小心翼翼的将我扶下，似乎别人来扶他是不放心的…… 下了马车抬头看去，那高大的院门上挂着的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月华寺”三个大字，老方丈早已带领着寺中众人候在了寺院门前，见陛下走上来便马上领着所有人行礼。 冗长的行礼后，老方丈便带着我们进了寺中，果然是皇家的寺院，刚才在寺外便看到这庙廓绿树环抱，花草簇拥，到了院内那栩栩如生的几座雕像，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使人感到如坐云端，遨游于仙境般…… 老方丈说祈福就定在明日，他站在大殿中转过头看着我，“孤要为明日的祈福做些准备，今日可能不能陪你了，你可在这寺中转转”，我冲他点了点头就跟着一个小师傅去自己的房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