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乔广澜:“……” 扯点有的没的, 吃了些东西,喝了点小酒,当两个人都有了些许醺然醉意的时候,怀里的猫咪变成了漂亮的青年。 路珩这次不会再流露出惊讶来了,他眯着眼睛, 温柔地凝视了怀里的人几秒钟,然后凑过去, 印上浅浅的一吻。 乔广澜变回人之后正好直接坐在他的怀里, 他本身也是一米八多的大个子,就算再怎么清瘦,缩在这么点小地方里也有些委委屈屈的,本来想先起来再说, 可是还没动弹就被路珩紧紧地圈住了。 然后乔广澜一怔,路珩忽然“噗嗤”一笑。 这次除了耳朵之外,他的尾巴居然也留下了,路珩给猫尾巴顺了顺毛, 把黑色的尾巴尖捞到唇边亲了一下。 乔广澜:“你妹啊!” 路珩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认真,没接这句话, 用手臂环着他的身体,把他的手压在自己胸口,嘴唇压在乔广澜的唇上,慢慢辗转。 他性格深沉绵柔,一生之中除了在感情方面狠拼了一把,此外从来没有失控或者过于激烈过,再加上乔广澜之前那次出事给路珩留下了很深的阴影,所以即使无数次恨不得把人揉碎了吞进肚子里,他的动作依然是温柔缠绵的,任凭那股火焰仅仅燃烧在自己的胸腔里。 他一点点吻着乔广澜,手掌同时顺着他的后背向下,直至最后用力扯开他的腰带,随后五指松开,“嗒”的一声轻响,腰带落在了木质的地板上面。 这点响声不能惊动任何人,那被他们吞咽下去的酒意仿佛随着不断升高的体温慢慢在空气中发酵扩散,将人缠绵地包围。 乔广澜刚才实在是没少喝,脑袋本来就有点蒙,被路珩这么一亲就更蒙了。但当两个人的嘴唇相互接触的时候,他心中忽然涌起一种难过与温柔交织的感觉。 于是,乔广澜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路珩立刻感觉到了,那一下并不疼痛,反倒带着种奇异的热度,如同一股电流,从肌肤相接的地方传遍全身。 他喘了口气,忽然一下子从桌边站起来,用手胡乱推开乱七八糟的东西,直接把乔广澜往上一抱,放在了桌子上面,俯身压下。 乔广澜吸了口气。 路珩心里一紧:“很疼吗?” 乔广澜眉头微蹙:“换个姿势行吗?硌尾巴……靠靠靠,要压折了。” 路珩:“……” 两人换了个姿势,世界和谐了。 过了一会,路珩喃喃地说:“我总是担心,好像……你只是我的一个梦,稍微用点力气,就要把你给抱碎了。” 他还有功夫说话,乔广澜的呼吸却越来越急促,他无意识地攥紧路珩的手臂,片刻之后有松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才说:“你……先去把灯给关了。” 路珩硬是把他的手臂拉下来,道:“不关。” 乔广澜道:“你……” 路珩将他的话堵了回去,又轻轻地说:“让我好好看看你吧。” 一滴汗,顺着他弧度优美的下颏落下来,滴在了乔广澜的皮肤上。 “我这二十来年啊,回想过去,总觉得好像一切都是假的。你曾经离我那么遥远,我心心念念惦记着你,却又从来不敢设想你真的属于我了。所以那些发生过的事如果其实并不存在,那我该怎么办?我常常这么问自己。” 乔广澜听着路珩说话,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喝醉了,原来在这样的时刻,路珩的话从来不会这么多,而此时他的脸上,分明也带着一种沉醉而又迷茫的表情。 乔广澜想说点什么,但路珩叹了口气,动作忽然加大了幅度,乔广澜猝不及防,闷哼一声,随即连忙咬住嘴唇,刚刚想好的话一下子就给忘了。 他只记得在最后的时候,路珩凑上来亲吻自己。 “我爱你。”然后他柔声说,每一个字都说的很珍重。 这一次乔广澜喝的酒要比上次在地下舔来的那些多得多,睡了一晚上起来也没再次变猫,万幸尾巴倒是消失了。他还想去见傅眉,生怕说话说到一边突然变化,早上起床之后又找了罐啤酒灌了两口,至于桌上剩下的那点白酒底,他是不想再碰了——变猫有规律,喝酒需谨慎,白酒带尾巴,啤酒留耳朵。 大厅里简直惨不忍睹,桌子上一片狼藉,地下滚着两个打碎的盘子,乱七八糟的衣服扔了一地,路珩不想洗,直接抱起来扔进了垃圾袋。 乔广澜刚洗完澡,下身换了条牛仔裤,上面敞怀穿了件衬衣,家里暖气开的太足,他就也没系扣,隐隐可以看见小腹上漂亮但不夸张的腹肌,靠在墙上一边看路珩收拾,一边灌着酒痛斥他:“浪费!败家子!二世祖!” 路珩找了卷胶带,把地上的碎玻璃渣都缠起来,好脾气地冲这个闲呆着嘴炮的祖宗笑笑:“反正咱们什么都带不走,留着也没有用,待会我再把这次挣的钱捐了,就当积德行善……哎?” 乔广澜把啤酒罐一捏,走过去扔进垃圾桶里,路过的时候顺便踢了路珩一脚:“你又想起什么倒霉催的破事来了?” 路珩抓住他的脚腕,低头亲了一下,乔广澜吓一跳,连忙把腿收了回去。 路珩笑了,这才说:“也不是破事,就是我突然挺好奇,最近没听你说过跟你那个玉灵有什么交流。你是怎么知道咱们的事办完了,什么时候该走的?” 乔广澜在他旁边蹲下,帮着一起收拾,叹气道:“所以我不知道啊,说到这个事就心烦。原来每回办完了事他都被火撩了尾巴一样逼着我走,不走都不行,结果最近两个世界越来越蔫,说什么到了新的修炼阶段,受尘世俗气侵袭,轻易根本就联系不上。玉简上面没有字,又赶巧这个世界的事情磨叽,我也是抓瞎。” 路珩敏感地说:“是他自己的问题吗?不会是你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上回你帮我吸的毒……” 乔广澜摆摆手:“这点分寸我有,跟我没关系。他好歹也是个真灵,总要修炼啊。” 路珩若有所思地把手里的东西扔掉,亲了亲乔广澜的耳朵:“好,那就先去找傅眉吧——把衣服穿好了!” 乔广澜抖了抖头顶的耳朵,苦笑道:“当然,还得把帽子也戴严实了呢!” 根据路珩调查到的资料,傅眉和严艺学就住在眉弯弯后面的高级小区里,那里房子不错,全都是复式结构,还是当初邓珊和严艺学结婚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买的。两人直到离婚也没有孩子,财产分割时邓珊拿了钱,把房子留给了严艺学。 路珩和乔广澜打算上门拜访,开着车路过眉弯弯的时候,发现大门紧闭,今天果然不做生意,之前那百毒不侵的防煞结界已经消失了。 不过留着也没用,被路珩改过风水的速达快捷酒店现在已经一片祥和。 路珩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将车开进了小区。 傅眉一个人在家,她没有了第一次偶然遇见时那种鲜活的颜色,脂粉不施,睡衣外面随便裹了件大衣,这样一不打扮,看起来好像老了五六岁。但是要说多狼狈也不至于,最起码路珩没有在她脸上发现哭过的痕迹。 傅眉还记得他,这个青年的容貌气质实在太打眼,想忘记不容易,她对摸路珩的手没兴趣了,垂了下眼睛,淡淡道:“有什么事吗?” 乔广澜在旁边单刀直入地说:“傅女士,我们认识你的丈夫严艺学。” 傅眉把着防盗门的手一顿,说道:“那你们可以走了,他死了。” 从乔广澜嘴里突然说出这个名字显然让她没有防备,回答的时候,傅眉的瞳孔收缩,视线回避,为乔广澜和路珩打开的门缝变窄了两厘米,这都是很抗拒的表现,与之相比,难过的成分反而变淡了。 乔广澜及时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心里忽然重新生出了某些疑惑。 “我们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来的。很抱歉用死者的事情打扰你,只是我们对于严先生的死还有一些疑惑。”路珩仿佛什么都没感觉到一样,在旁边用彬彬有礼的语气打破了这种互相试探的诡异气氛。 他把手伸进乔广澜的衣兜里,变魔术一样从里面掏出一张工作证向傅眉展示:“这位是市局的乔警官,过来调查情况,我是他们请来的专家,能麻烦你配合一下工作吗?” 乔警官:“……”说的和真的一样,他都差点信了。 影帝升级了啊,现在不光自己演,还能帮着别人一起演,一台大戏路珩自己精分都够了。 傅眉瞟了眼乔广澜的耳朵,稍微犹豫,还是打开门示意两人进来。 她关门的时候,乔广澜悄声问了一句:“我兜里什么时候塞的那个玩意?你在警局走后门弄的?” 路珩从容地把证件收好,坦诚回答问题:“咱家一楼住那个大叔就是办假证的,500一张,昨天你睡着了之后,我下楼加了点钱订了加急单,刚才塞到袖子里,借你衣服兜挡着才拿出来。” 乔广澜:“……哦。” 傅眉关好了门,随后坐在了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并没有倒水招待的打算,摆明了一副“要问快问,问完滚蛋”的态度。 “傅女士,请问你知道你丈夫自杀的原因吗?” 乔广澜的问话比傅眉的态度更直接。 其实要论和人沟通的工作,还是路珩出马比较合适,可惜傅眉已经见过他了,既然乔广澜是“乔警官”,他也不好插嘴太多,于是默默坐在旁边,不动声色地打量这个房子。 毕竟这小子虽然永远都学不会委婉,但是办起事来也自有一套他的方法,不用太过担心。 傅眉干巴巴地说:“不知道,我也很奇怪。他曾经答应过不会丢下我,平时他做什么事都会和我交代,这一次太突然了。” 乔广澜道:“哦,那请问他这次去蒋家办事之前是怎么跟傅女士交代的呢?” 傅眉听到“蒋家”两个字,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样地撇了撇嘴,说道:“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告诉我蒋家来人请他,说看看坟地的风水,就去了。” 从进门到说这句话之前,傅眉的神情一直是恹恹的,对他们过来的态度绝对不是欢迎,但也算不上抗拒,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直到现在才算流露出来一些真实的情绪。 可是乔广澜注意到,她在说话的时候,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人在撒谎的时候,敏感的颈部肌肤很容易因为血脉扩张而感到瘙痒,所以总是会不自觉地抚摸。傅眉这个动作倒是提醒了乔广澜——严艺学不太可能说这样的话。 这夫妻二人都对邓珊非常避讳,如果傅眉早就知道严艺学要去蒋家的人,多半不会同意。 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个点,眼波一闪,闲话似地说道:“看来你们夫妻之间的感情还不错。说真的,我听说严先生是二婚,还以为这次想不开,可能又是在婚姻上出了什么问题呢。” 他这话说的失礼,很轻易地就激怒了傅眉,她眉毛一立,像是想要发脾气,又强自按捺住了,冷冷说:“既然是没有根据的猜想就别乱说了,我们的感情非常好,非常稳定,他很爱我!” 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又转向路珩求证道:“这位路大师,你应该看见了吧,上次我跟你刚刚说两句话,我丈夫就出来给我披衣服,他很在乎我,是不是?” 路珩刚刚觉得这个房间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但绝对不是邪气,正在出神,冷不防傅眉这样问了自己一句,一时有些惊讶。 她怎么就突然激动起来了? 心里疑惑,脸上丝毫不显,路珩微笑着说了一句:“的确是这样。” 在路珩说话的时候,傅眉的眼睛一直牢牢盯在他的脸上,似乎非得监督着路珩赞同了自己的话才行,直到路珩简单地说了这五个字,她才好像了却一桩心病一样,舒了口气。 乔广澜把她神经质的表现看在眼里,刚刚的试探似乎已经得到了答案——不管严艺学对傅眉的感情如何,傅眉心里其实是不太信任他的,不信任到甚至需要去向别人求证。 路珩回神之后也很快意识到这一点,他更是狡猾,当下好像不经意一样,接着自己刚才的话补充道:“说来也是很巧,我这次恰好和严先生合作,他那个人的确不错,脾气很好,对人也体贴。蒋家的人都在夸他呢。” 傅眉的腰一下子挺直了,后背离开沙发,她好像一点也不愿意听见别人说自己丈夫的好话,警惕地追问道:“你说谁?谁夸他了?蒋家的……邓珊吗?” 路珩一脸意外,迷惑而又内疚地看了傅眉,又看了一眼旁边的乔广澜,好像在问“我说错话了吗”? 然后他又抱歉地补救道:“我也不太清楚内情,就是很多人都这样说……” 傅眉听见这句模棱两可的话之后,气息明显粗重了起来,她死死地盯了路珩一会,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看也不肯,胡乱把桌子上放着的一把水果刀抓起来扔了出去。这个动作纯属泄愤,力气用的很大,旁边一个房间的门吱呦一声被撞开了。 傅眉胸口起伏,似乎废了极大的力气才把怒火压了回去,面无表情地指着门口,冷冷道:“该问的都问完了吧?他出门之前没有任何异常,没说过值得怀疑的话,我们的感情也一直非常好,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说,你们爱信不信!快走吧,我不喜欢陌生人在我家待太久!” 她脾气突如其来,发的没有道理,这样公然逐客的态度更是让人难堪,乔广澜却并不以为意,坐在沙发上八风不动地说:“不好意思,傅女士,还有一件事没问——田萍这个人你认识吗?” 就在刚才傅眉站起来的时候,路珩突然捕捉到了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这一次要更加清晰,那是一种春天草木萌生般的勃勃生气。 生气是一种非常珍贵的东西,它不像死气那样激烈,人接触之后会立刻被侵染,但却可以潜移默化地滋养一切活物的生机,如果利用得当,就是起死回生也不是难事。 可是路珩很清楚,这东西固然千好万好,想要却太不容易了,别说一般的生气都藏在活人活物的体内,想提炼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就说目前他在这个房间里感觉到的气息,就根本聚拢不了,等于是再珍贵也废了。 所以这到底是哪来的呢? “不好意思。”路珩突然抱歉地说,“我想借用一下卫生间。” 傅眉没搭理他,路珩就当是默许了,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偷偷捏了下乔广澜的手。 乔广澜立刻会意,拿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接着自己的话说下去:“傅女士没印象了也没关系,就是这个人。她曾经在‘眉弯弯’做过整容手术,不久之前去世了,我们怀疑她生前跟严先生有一些感情纠葛……” “不可能!”傅眉直接打断了他,重重强调,“我已经说过了,他很爱我,我们的感情也好,他不会跟其他的女人有任何的感情纠葛。” “是吗?”乔广澜淡淡地说,“但是严先生已经承认他自己是杀害田萍的凶手了,他没交代过原因,我猜想了一下,从现在掌握的线索来看,也只能往感情方面去想。” 这个重磅消息一抛出来,傅眉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片刻,她扶着沙发重新坐了下来,慢慢地说:“他说……他杀了,田萍?” 乔广澜逼视着她,加快语速:“是的。我从严先生的前妻邓女士嘴里得知,严先生对长有丹凤眼的人带有好感,田萍正好符合这个标准,同时,她又曾经多次光顾眉弯弯美容院,和严先生也有一定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