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青洛转头看看站在两边的仕女又看下她。“看来你比我想得稍微聪明些。”说着,他朝仕女招招手,其中一人走至他面前欠身施礼,他趁机拔下她头上的珍珠簪子,这娇滴滴的美人儿就像断了气一下子瘫软在地。 “这些都是我制的药人,有几个是擅闯无名居的,而有些则是以命换命,别有企图的,本来想将他们送入化骨池,可是觉得怪可惜的,就挑些漂亮的做下人,你觉得她可美?” 青洛笑得无邪,卿卿却出了一身冷汗,这人不旦高深莫测,而且狠起心不比萧家差,简直是把人当玩物!青洛似乎看出她心中所想,挑起长眉轻笑着道:“是不是怕了?” “没,只是觉得人不可貌相,一连碰到几个都是人面兽心。”卿卿平静无绪,吸溜溜喝光碗内的粥又用舌头舔起碗底,好似这碗是用糖做的。 青洛笑而不语,见她吃得差不多便起身上了石阶。“你哥应该醒了,快跟我来吧。” 听到这话,卿卿连忙放下手中粥碗快步跟上,躺在地上的药人却像死去一般,无人收拾。 第51章 拜师学医 萧墨睁开双眼,房里已变了个模样,恍惚之时他听到有人说话,但身子似被定住半点动弹不得,人明明醒着却睁不开眼,痛也叫不出声,这般折磨甚比十八层地狱,有过之而无不及,睁眼见到雕梁画栋,反而以为这才是梦。卿卿呢?他像被这两个字眼牵住蓦然弹起,眼前一片朦胧,耳中又是阵嗡鸣,扶额缓神却是片混沌。 “卿卿!”萧墨叫着,声音磨过嗓子化成气声消失在唇角,他费力挪动两腿想要下床,脚刚着地,整个人就像沉铊重重砸向金玉砖。 “哥!” 卿卿推门而入,看到这幕连忙冲过去,使出吃奶的力气用力顶住他,整个人都快被他结实的身板压倒在地。青洛上前,伸手一拎一放,轻而易举地将萧墨拉回竹榻。萧墨头晕目眩,好似有道惊雷在脑子里炸开,他双目紧闭吃力地喘几口气,缓过神后渐渐看清眼前的那张焦急小脸。 “哥,好些没?还难受吗?”卿卿伸手擦去他额上汗珠,又赶忙端上一杯温水喂他喝,眼角余光正瞥见竹榻上的天蚕全都发黑变僵,死了一席。青洛上前一步欲替他把脉,萧墨突然伸手挡住,手腕一转猛地扣住他的腕处命门,眼底阴冷厉色如刀似剑,此时,他仍像杀人利器,一触即发。 “是我救了你,你应该对我客气些。”青洛笑着道,另一手不忘拿起扇子轻扇两下,萧墨没有松手,就像结冰的河将他冻在手心。卿卿见状连忙半跪在榻边,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哥,他是我找来的神医,是来帮我们的。” 轻柔细语如微风拂过,手上暖意慢慢渗入心底,萧墨松开了手,好似冰化柔缓至极,他轻抓住那只柔荑小心裹入掌心,浅笑依旧温柔可亲。卿卿的心也似化开了,她含泪噗哧笑出了声,一遍遍地轻声道:“哥,我们没事了,没事了……” 青洛站在两人旁侧,低头看下腕上的触目指印,颇为无奈地摇头叹惜,趁兄妹俩不注意之际,他突然抬手飞出几根银针刺入萧墨命xue,萧墨躲闪不及,只觉得身上一痛,力气像被抽去一下子软倒在竹榻上。 “啊!哥!”卿卿惊叫,随后又转头瞪向青洛严声质问:“你这是干什么?” “他戾气太重,若不化解终会害人害已,我只是暂时封住他的xue道,好让他潜心修养。”青洛轻摇折扇,动静之间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卿卿听后不由蹙起眉头,她不懂青洛所指的“戾气”是何意,她只知道哥哥是个好人,是她唯一的亲人。若说他曾经做过坏事,也是被萧家逼的。可这番语重心长的话让她隐隐有些不安,她轻握住哥哥的手在他耳边低声道:“哥,你好好歇息,我在这儿守着。方才神医已收我为徒,他不会害我们的。” 师父?何时多了位师父?萧墨神志恍惚,心中满是疑惑,他紧握住掌心中的小手想要多撑一会儿,但nongnong倦意袭卷而来,转眼就将他吞噬。见哥哥平安入睡,卿卿深吐口气,撑了一天一夜疲惫趁虚而入,她忍不住哈欠连连却舍不得睡下。 “我何时成你师父了?”青洛笑问。 “我只是想让哥哥放心。”说罢,卿卿突然起身跪地,青洛低头凝望,异色的瞳隐约黯然。 “多谢神医救命之恩,在此我先叩上三磕,不过我仍有一事相求,望神医能帮我圆这个谎,哥哥回去后我也好安心。”说着,卿卿恭敬叩首,献上三磕。 青洛颔首莞尔,手中折扇轻摇。“可以。”话落,他将折扇往她面上一拂,扇风中有股淡淡的草药香,闻着只觉心旷神怡,卿卿忽然撑不住睡意,摇摇晃晃地倒在地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萧墨再次醒来,睁眼才发觉人已回百花深处,先前恍然如梦,他缓下神后急急起身,不料被只玉手抱了个满怀。一股玫瑰香气悄然而来,耳边轻泣似无声,他心里清楚,然而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卿卿呢?” 春娘微怔,一双柔荑缓缓从他肩上移下,浅笑牵强却是凄婉动人,她自掩泪痕,从袖中拿出封书信递给他,萧墨急忙拆开细阅,眼前竟然模糊一片,叠影重重。 “我看不清,你念来我听。”他又将书信塞回春娘怀中,春娘接过轻展,定神细细看了番,信上所书极其简单,可她看了许久。 “是件好事,青洛收卿卿为徒了,她暂且留在那儿学医,过段日子会回来的。她还让你好好休养,不必挂念。” “青洛?”萧墨脑中依稀晃过一道残影,可一点也想不起那人模样,只记得是个穿银袍的男子。 “青洛是谁?卿卿在哪儿学医?”他费力问道,似乎是硬撑着身子。春娘微蹙修眉,略有所思。 “青洛是此处神医,人称不老仙,但是没人知道他住哪儿,能找到他,想必卿卿也是费了番功夫,如今青洛肯收她为徒是别人求不得美事,你应该高兴才对。” “卿卿怎么知道有神医?是你说的?”萧墨又问,看起来仍像往常平静无绪。春娘深知他的脾性,不由抿起红唇,手伸过去却不敢轻易触碰。 “我不想让你去死,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卿卿不会有事,你别担心……” 春娘越说越轻,好似耗尽气力,或是掩不了心底怯意,话落,便是很长一段沉寂,她不语,萧墨也不语。 “墨郎,其实……”春娘低声轻唤,忍不住握住他的手背,萧墨冷冷避开,转过头凝视案上烛火继续沉默,自始至终没朝她看一眼,也不会知道她眼中的哀怜。春娘很知趣,她收回哀色,拾起心碎,随手拉整身上锦绣华服从他的榻上下来。 “你好好歇息,明早儿想吃什么,我替你弄。” 萧墨不语。 “煮粥吧,我知道你喜欢吃这个。”说罢,春娘扬眉浅笑,灭了案上烛灯悄悄退出门外。 天微亮,一缕晨曦透过窗格洒落床头,卿卿被这金光扰了眼,不由伸手遮住眉处。“春露,快把帘子打上。”她迷迷糊糊轻声而道,话音刚落帘子就被拉上了,没了那缕扰人清梦的光亮她顿时舒心畅快,懒洋洋地翻个身继续酣睡,可脑子里总是浮出几个朦胧光景。今天哥哥应该回来了;等会儿要去夫人哪儿;初荷为何不来叫早?她想着,思绪零碎。半梦半醒间,似乎有只手落到她肩头,卿卿一抖睡意全无,连忙拉住丝被弹起身,定神一看眼前立着的人不是萧瑞也不是哥哥。 “该醒了,你已睡了两天。”青洛说道,旁边两仕女已端来玉盆铜镜,似要给她梳妆。卿卿一脸茫然,魂还飘在萧府许久未归,梦实在太真,里面一砖一瓦触手可及,她又回到那座牢笼,变成被人把玩的金丝雀对月吟歌。哥哥不在那儿,寻遍四处都找不到他的身影,现在睁眼醒来突然想起他在这里,不禁如释重负,无比欣慰,心头不安也随之消散。 “我哥呢?”她问。 “我已经派人送他回去了,你先起来,有些事我们待会儿再说。”青洛的语气听来有些不悦,说罢他就退出门外,两位白衣仕女杵在两侧,就像两尊石雕盯得卿卿很不舒服,她起身穿上鞋,然后拿过仕女手中捧的衣袍换上,这袍子与青洛身上的很像:蚕丝制的内衬,银丝打的滚边,袍上暗绣祥云仙鹤,凑在光下才能看得真切,看来青洛喜欢素净,就和他这人一样。 换上衣袍,洗漱完毕,仕女就替她绾上圆髻,然后拿起白玉钗插上,接着便带她去见青洛。青洛仍在那处凉亭中逗鱼,一身月牙白长袍飘逸洒脱,似不融于世俗的干净,瞧她过来,他目光微顿,手中的饵也慢投半拍。卿卿并未察觉,凝眉低头过了石拱桥,身后裙摆逶迤似水,潭中红鲤像闻到什么争相跟在她身后游曳生姿。 “神医。”卿卿走到青洛面前垂首施礼,青洛突然将手中拆扇抵上她下颚,拧起眉左看右瞧。“你脸上有疤。” “啪”的一下,卿卿毫不客气打掉他的扇子怒目而视。青洛折扇一展,扬眉笑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看下你脸上的疤能不能去。” “没事,顶在脸上挺好看的。”卿卿勾下唇角,看来并不在意。青洛不语,拂袖坐上亭中石凳拿起盘中香梨咬了两口,他似乎对梨情有独钟,除此之外卿卿没见他吃过别它东西。 “你哥回去之后找了金爷,说是要找我,不过老金口风紧得很半字没说,没想到你哥出手打伤聚华楼里的两名护卫,还差点砸了招牌,你说这让我如何是好?”青洛无奈皱眉,手上扇子有意无意敲起石案,叩叩叩的声音扰得卿卿心慌,她想哥哥定是为了找她才会闯入聚华楼,谁料会起这么大的波澜。 越想越是有些愧疚,她无颜以对,拱手施一大礼,道:“神医有所不知,我和哥哥从小相依为命,吃尽苦头,原来他只是老实的庄稼娃子,后来是为了替我治病才入了萧家,之后我们分别了十年,这十年来我不知道哥哥在做什么,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能够重逢,却没想到萧家只是利用我们让哥哥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利用完之后竟然想杀人灭口,我们千方百计才从那鬼门中逃出来,千辛万苦只为在这世上找个栖身之所,如今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哪天他若是凭空不见我当然会着急,同样,如果哪天我没消息他也难安。我哥并不是故意打扰金爷或对您有所图谋,他只想确认我平安无事,毕竟我答应神医在先,愿意以命换命,不过在这之前,请您容我与哥哥再见上一面,我会和他好好说清楚,他会明白的。” 话落,卿卿垂下眼眸,淡淡忧伤凝于眉头,无悲无泣的一番话倒更令人动容,青洛略有所思,人似僵在凳上,一直轻摇的折扇也不动了,他出神许久,过了半晌蓦然收起折扇往手心重重一敲。 “好,我成全你。” 卿卿听后不免暗松口气笑逐颜开,脸颊上的疤似乎也不见了。没料青洛随后又开口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卿卿的心又被提起,忙问:“什么条件?” “你今年多大了?” 她凝神片刻,略有不情愿地说:“十五。” “十五啊……我还以为你才十三四岁……”青洛摸摸鼻子又挠挠下巴,接着掐指细算,两眼翻来翻去像在打如意盘算。“好吧,就这样吧。”说完,他将折扇收起插入腰封,随后摆弄下衣袖正身坐直。“想必你哥回去已经和人说我收你为徒之事,我青洛也算正人君子,俗话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也不想被人当作是出尔反而,如今我手下药人太多,徒弟倒是没有。见你本性不坏,而且重情重义,我就免为其难收你为徒,但是若你一个月内没有长进,你就当从来没我这个师父,我也会把你制成药人,再在你额头上刻个‘笨’字,以警后人,明白了吗?” 卿卿哑然,看模样就是不明白。青洛迅速地腰封中抽出折扇,再往她脑门上一敲。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拜我为师吧。笨徒儿,还不给为师奉茶?” 话落,立在旁侧仕女端来香茗,卿卿眨巴着眼看了半晌始终不敢接过。青洛拧起眉,从仕女手中夺过茶盏塞到卿卿手里,然后又从卿卿手中郑重其事地接过仰头喝下拜师茶。 “好了,从今起你便是我徒儿,我会教你医术,教你为人。千万要记得医可救人,也可害人,医者父母心,心不净人就不净,别丢为师脸面。” 青洛说完,卿卿这才有所反应,这风云变幻到最后竟然是难得的重生机会,她几乎被这天上馅饼砸昏头脑,来不及高兴大笑,她忙跪地磕首,口中直道:“多谢神医!多谢神医给我们兄妹再生为人的机会,我定会洗心革面,苦习医术,不负您所托!” “笨徒,还不改口叫师父。”青洛又随手往她脑门一敲,她不禁哎呀一声,伸手摸摸额头笑得无邪。 “谢师父。” 第52章 回家相见 清早,胭脂巷仍似往常一般寂静无声,昨夜灯红已灭,酒香也随之淡去,外面熙熙攘攘而这片风月之地却悄然入睡。一辆骡车驶入胭脂巷,刚刚到了百花深处侧门还没停稳,上面就窜下一个人影,她猛地跳到门边,对着紧闭大门重重敲了几下。 “开门,快开门!” 声音太响,惹得隔壁楼里的姑娘开窗大骂,出口尽是些下流污秽话。没多久,百花深处的门便开了,还是上次应门的那个姑娘:两眼惺松,衣衫凌乱,连胸抹都掉下一半。 “找死啊!一大清早还让不让人睡了?!”话骂到一半突然卡住,那姑娘见到来人颇为惊讶,回过神后又是阵狂喜。“是你呀?!你这小sao蹄子死哪儿去了?!你哥急着找你呢!” “说来话长,我哥在房里不?” “当然在呢,大清早的能去哪儿?” 还未等姑娘说完,卿卿就急急忙忙地跨门而入直奔二楼,能死里逃生回到这里,心里自然万分高兴,赶了半个多时辰的路,她真希望能马上见到哥哥,告诉他一切安好勿需担忧。 “哥!我回来了!” 卿卿兴冲冲地推开门,一抬眸却看见春娘坐在床头,身上只着了件桃红胸抹,墨发散在肩侧,看着就像是刚刚起来的模样。卿卿怔了下,欣喜的笑容顿时凝在嘴角,回过神后她又极为尴尬地唤了声:“春娘。” 春娘也是一愣,她拉过架上的外纱裹上,然后弯腰穿好绣鞋,甩头将青丝拨到另一侧,顺便伸出食指抵上红唇示意她别出声。卿卿往床榻看去,哥哥睡得正香,刚才那么大声的叫唤他都没反应。 “你终于回来了,真是让人担心死了,你哥刚睡着呢。”春娘匆匆走到她面前低声而道,听上去这忧心不像装的,可卿卿脑中一片混沌,想说的话已忘得一干二净,两眼只注意到一痕白里透红的雪脯。 “我哥……他还好吗?”卿卿结结巴巴地问,眼眸低垂故意不看春娘。春娘侧首往床榻瞥上一眼,无奈轻叹道:“毒是不发了,但人没什么力气,回来之后他拼命向我打听青洛的事,还去找了金爷。好在是没了力气,要不然不知会闯下什么祸事。对了,青洛公子送来封书信说是收你为徒,这是真的吗?” “没错,大概是师父觉得我可怜就给了条生路,这次回来是想见见哥哥,再和他把事说清楚,过几天我还得去师父那儿,不过师父说每隔几天会放我回来歇息,一来好替哥哥开药,二来也能让他修身养性。” “那真是好事!青洛公子可是神仙似的人儿,哪怕跟他学到点皮毛功夫,将来也受用无穷,我打心眼里替你高兴。”说着,春娘修眉微挑笑容可掬,还怜爱地轻捏下她的脸颊。卿卿垂眸浅笑,心底里却燃起一股无名火,甚至还有几分厌恶,可转眼她又把这没来由的怒意压了回去,好似从没有过的干净。 “你快看看你哥吧,这几天他一直念叨着,我也不扰你们两个,待他醒来过来说一声,我好准备饭菜。”说罢,春娘便退出门外留他们俩独处,可屋里仍有她一袭玫瑰香。卿卿迫不及待地走到床头,俯身轻轻握住哥哥的手。几天不见,他气色又恢复了,除了嘴唇泛白,其它看来已和以前无异,现在她还不懂医术,也不知道如何把脉,只是看他面色不错就顿时安了心。 哥哥没穿衣服,至少露出来的地方像是如此,刚才见春娘衣衫不整也隐约猜到几分,卿卿早是上了轿的人,这种事情怎么会不懂?虽然知道男女之事平常不过,但心里仍是说不出的难过,好似被人抢了最爱的宝贝却还要装作不在乎。 “哥,我回来了。”她伏在他耳侧轻唤,先前的笑转眼就埋入愁容之中,其实她不喜欢春娘占着哥哥,可春娘也算帮过大忙,耍脾气实在显得不通情理,再说哥哥也该找人成家了,她又有何理由赶走他的相好?此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他不是哥哥,会是怎样呢?她被这想法吓了一跳,顿时面红耳赤心虚不已,忙不迭地将胡思乱想通通甩掉,满是期待地候在床边等哥哥醒来。 萧墨睡到晌午才醒,翻身时正巧碰到一截滑嫩小臂不由睁眼瞧去。“卿卿?!”看到几日未见的小妹,他惊喜交集,迫不及待地坐起身子,丝被滑落露出赤/裸半身,密色胸膛紧实匀称却布满深浅rou疤,好似一块美玉被划得惨不忍睹。卿卿趁哥哥睡着时早就数过了,见了也不像当初刚看到时那般惊讶,而萧墨看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反倒窘迫地拉过衣裳穿好。卿卿反应过来后又羞又窘,不由脸颊飞红连忙扭头避开。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叫醒我?”萧墨坦然大方地将刚才之事一抹,卿卿仍是涨红小脸,不自然地咬着嘴唇。“刚回来,看你睡着不想吵着你。” “这有什么?什么事能比得上你回来重要。” 听到这话,卿卿心里泛起一丝暖意,先前不快也被这淡淡甜蜜化得一干二净,看来哥哥心里还是有她的,不管是多是少,只要有她,她便高兴。 萧墨向她问起求医以及青洛的事,虽说他毒发到现在也不过五天光景,可这五天就像过了五年,令人抓心挠肺,疲惫不堪。卿卿不敢说拿命去赌的事,只挑了几件好事加油添醋说了一通,说完她又赶忙抓住哥哥的手道:“听师父说你去找金爷了,其实金爷帮了我忙,这次你可错怪人家了。” 左一声师父,右一声师父,听得萧墨有点不悦,竟然吃起那位师父的醋来,他想不起那人的模样,只依稀记得是个二十出头的男子,这孤男寡女共处一起多少有些不便,更何况小妹手无缚鸡之力,若碰到那家伙意图不轨,她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想着,他又开始担心,脸色也沉了几分。 “金爷那处我自会赔罪,不过我不想你再回青洛那里,毕竟那人是男的,年纪又轻,跟在他身后我怎么能放心?” “没事,我觉得师父是好人,他肯教我医术,又肯教我处世为人,我想以后若是能学到些东西开个医馆药铺什么的,我们生活也好有个着落,而且……我想改头换面重新开始,也好把以前那些事情忘掉。” 说到此处,卿卿轻抿了下唇,纤长眼睫微微颤动,像是故意掩住眼底的那份伤忧。望着她,萧墨眼中燃起什么,似水温情随着眸子里的一丝凛冽渐渐消逝,她想要忘记,而他更是要记得牢些!萧家的所作所为早已成了心头铭印,一刻不停地提醒着他,他受不了冰清玉洁的meimei被这么糟贱,这笔债必须要加倍讨回! “好,我们重新开始,哥哥以后定会让你丰衣足食,你想去学医便去学吧,只不过得小心些。”他笑着说,嘴上的是假,眼中的才是真。卿卿已不是昔日单纯懵懂的黄毛丫头,她嗅得到也识得出,师父所指的戾气或许就是恨,若说放下谈何容易。 “谢谢哥哥,其实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平安无忧,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我一点也不稀罕。师父说了,有套针法能够制住毒发,这次回去后我就能学,到时我们就不用担惊受怕了。” 卿卿笑得无邪,这小小的快乐就能令她满足,萧墨轻笑出声,伸手轻摸着她的头心,无奈地耸了耸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你喜欢,我都会去做。” 四目相交,彼此心意了然,卿卿不由自主地握紧他的手会心一笑。 午膳过后,萧墨与卿卿便到了聚华楼,亲自登门向金爷赔罪。金爷是个通情达理之人,或许也是从青洛那里听到些许,所以并没有过多为难,反而易常好客与萧墨聊上了。至于萧墨打伤两个护卫的事根本没那么严重,卿卿知道后不免有些生气,心想回去定要好好质问青洛,问他为什么要骗人。就在两人临走之时,金爷突然叫萧墨留步,萧墨闻后止步回身,拱手示敬道:“金爷还有何话?” 金爷拈髯笑了笑道:“有人托我传话给你,望你能放下屠刀,驱走心魔,以免误入歧途。” 萧墨凝眉定神,细细咀嚼了这番话后又施上一礼。“多谢前辈教诲,晚生铭记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