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常总皱眉道：“不可能。” 宗飞愣了下, 常总那边已经站起来准备走，并不打算继续谈下去了, 看向宗飞的眼神也带着冷意：“你别打他的主意。” 宗飞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他觉得提了这个, 比刚才他提李蹊的时候，常总的反应更大啊？这到底哪个才是他们要重点培养的啊？ 月初测评当天, 秦苏女士来了。 她是来提前录制节目的，只是一首几分钟开场曲的演奏，但是依旧引起了轰动。 那么多的媒体和闪光灯, 不断追随闪烁, 话筒不断的递上来提问，记者们疯狂的追着，与他们截然相反的是秦苏女士墨镜后的冷漠和淡然态度。她没有接受任何采访，只是快步走了进去，在快要入场的时候, 一个记者用力过猛把话筒差点磕碰到她身上，还是她身边那个高大的年轻男人上前一步挡住了，并且怒视对方。 秦苏女士喊了对方一声“kris”，年轻男人就转过身来，护着她继续向前，没有在跟记者说什么。 李蹊他们得到通知去演播厅进行月初测评的时候，就在这里遇到了录制节目的秦苏女士。 娄清看到对方在台上连忙示意大家安静等待，周围的人一下就都静下来，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的看着秦苏女士在台上的演奏。 她穿了一件低调的白色长礼服，双臂微抬，演奏的时候一双眼睛半垂着只看着自己的钢琴，如同心爱之物。挺直的脊背从一开始到最后一个音键，都未弯过，停下之后大厅里还回荡着余音，她抬头找到镜头，对镜头颔首示意，一如她在面对几千人的演奏现场一般，矜持高贵的结束了自己的表演。 她下来的第一时间，坐在前排彩排区的一个年轻男人立刻迎了上去，给了她一件薄外套，并陪同在她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准备离开。 秦苏女士却摇了摇头，跟那边的工作人员确认了一下，竟然就向着李蹊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李蹊从看到她的那一刻起眼睛就直愣愣的没有再移开过视线，现在心跳的尤其快，快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一样。 秦苏女士走近了，她和李蹊擦身而过，近的李蹊可以闻到她身上涂抹的淡淡的香水味，但是她并没有停留，径直走了过去。李蹊依旧站着没有动，他喉结滚动一下，手掌立刻被旁边的人握住了，抬头去看，是夏乐。 夏乐握着他的手，有些担心的道：“你……没事吧？不行我们就回去，我跟他们说，明天再单独给你安排一次测评。” 李蹊这才发现自己在轻微发抖，掌心里都是冷凉潮湿的汗，他闭了闭眼，摇头道：“不用了，走吧。” 秦苏女士坐在了彩排区等待席的第一排，显然也是打算留下来看一眼这些新人测评的。 第一次测评有了观众，而且还是这样重量级的观众，让学员们有些兴奋起来，有些人是表演型的选手，在有观众的时候发挥的也格外出色，但也有些发挥失常了。 李蹊在演唱过程中，不断唱错了一个音，还弄掉了麦克风，麦克风落在地上发出一阵刺耳的嗡鸣声，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冒着细汗，手脚僵硬的做着余下的动作，但是手里却空无一物。还是夏乐接着队形转身的动作，蹲下身给他捡了起来，又塞回了他的手里，担忧的看着他。 李蹊明显不在状态，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下了舞台，而对面几步距离坐着的秦苏女士也只是简单看了几分钟的测评表演，就走了，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留给台上——也没有留给他。 新加入的两个队员原本就是看中丹尼尔和李蹊的能力，之前还比较担心d班的夏乐，这会儿万万没想到夏乐超水平发挥了，反倒是一向排名靠前又沉稳的李蹊失误了，嘴中不由得抱怨了几句：“自己出了错也不要连累别人啊！” “就是，之前排练的时候明明都做的很好，你现在这样，让我们的成绩也跟着危险了……喂李蹊，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另一个也把视线落在李蹊身上，带着讽刺和挑剔：“你不会是故意想在秦大师面前露出什么可怜样子，引起对方注意吧？还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更多的博得关注和同情，啊？！” 夏乐骂了一声就要去动手，还是丹尼尔拦住了他，丹尼尔表情也不太好，按住了夏乐道：“够了！他出状况，你也跟着要闹吗！你怎么不等着一起被开除算了！”他回头看了李蹊，深吸了一口气，“你，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李蹊动了动唇，说了一声“对不起”，转身走了。 他现在还有些没回过神来，在洗手间用凉水洗了几把脸之后，头脑略微清醒过来，那种自责更是涌上来，让他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李蹊捧了水泼在脸上，半天没从手心抬起头来，已经有些失态了。 洗手间隔间里出来一个人，走到他身边也开始慢条斯理的洗手，他的手指细长显然相当注重保养，就那么一点一点仔细的搓洗着，等拿了纸巾擦拭的时候，抬头扫了旁边的人一眼，忽然道：“你们平时，就跳这些东西吗？” 李蹊抬起头来看着他，眼圈有点发红。 对方已经擦干了手指，把纸巾扔了，嘲讽道：“就这么几个上蹿下跳的动作，练上十天半个月，再表演给观众看……真不知道是对你们的侮辱还是对观众的侮辱。”他刻薄的看了李蹊，挑唇笑了一下，“尤其你们那个队，还是跳的最烂的，我要是你，早就羞愧的消失在大家面前了。” 他看到李蹊眉头拧紧露出痛苦神色，似乎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这才整了衣领大大方方的准备出去。 李蹊红着眼睛站在那，忽然喊了他一声：“哥。” 年轻男人站在那愣了下，猛地转过头来看他，神色复杂。 李蹊也抬起头来看他，两个人一个身穿笔挺西装，即便是袖扣也是价值不菲的宝石，而另一个穿着不合体的演出服，头发湿漉漉的，除了相仿的年纪，再也找不出任何一个相同之处。 第38章 李蹊站在那看着他, 虽然再多不同, 但是心里还是对他有些向往, 也并不觉得在自己哥哥面前这样丢脸。他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但是却在看到对方脸上那种陌生表情的时候，又有些怯懦了, 自嘲的笑了一声，问道：“这些年你过的……还不错吧？我该叫你什么，kris？还是李昉？” 对面的男人站在那眉头拧了下, 仔细打量了李蹊, 和李蹊豁达的态度不同，他显然是有些嫌弃的, 但在李蹊念出他名字的时候，还是走近了几步拿了手帕给他道：“擦干净脸, 难看的要命。” 李蹊垂着眼睛接过手帕：“你这个语气倒是还跟小时候一样。” 李昉拧眉：“什么？” 李蹊眉眼里的阴霾散去一些，看着他道：“真够欠打的。” 李昉还是跟他有些生分, 怕他弄脏自己的衣服没有靠的太近，只留了一个联系方式给他，道：“这个你拿着, 回头给我打电话, 我得走了……”然后像是想起什么，犹豫一下又叮嘱他道：“我们之间的事，不要告诉其他人。就是你那些朋友也别说，知道么？” 李蹊点了点头，垂着眼睛看那张黑金色的名片, “知道了。” 李昉这才匆匆走了，走的时候还一直看表，争分夺秒生怕什么人等待的太久似的。 李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李昉变了很多，但是这么多年，他也变了很多，又何况是大哥。 那张名片他在手上拿了一会，转了两圈，最后还是塞进了口袋里。 李蹊回去休息室，一进门就听到里面那些刺耳的声音，毫不掩饰的带着敌意。 “哟，回来了啊，大家看看，今天最出风头的那个回来了！” 三五一组围拢坐在一起等待成绩的人里，有几个人直接对李蹊开了腔。他们中间坐着的是一个穿着刺绣夹克衫的少年，正伸长了腿看向李蹊，薄唇带着点讥讽的笑意，他没有开口，但是也没有阻止身边的人继续说下去。 “怎么样，在舞台上吸引了大家的目光感觉不错吧？” “哎你们别说，这样话筒都拿不稳的还真挺难见到一个，我说你挺会演的吗，不如你直接上台哭着说一段自己的悲惨身世啊，哈哈哈！” 李蹊看了他们一眼，没理睬那些挑衅的话，径直走向自己的队友那边，跟他们道了歉：“对不起，今天是我没发挥好，没在状态，连累大家了。” 队里面新加入的那个人排名也不是很高，顶多就在夏乐上面，原本心里是有些不舒服，但是李蹊主动低头了，他也不好说什么，就摆了摆手说“算了”。 谢凉倒是体谅他，拍了李蹊肩膀，大大咧咧地道：“没事，谁都有个紧张的时候，下回我们赢回来就行了！” 夏乐也跟着在一边点头，他心里着急，但是顾虑着李蹊的感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丹尼尔只是盯着李蹊看了一会，道：“自己再多加一点时间训练吧，你这样不行。” 李蹊点了点头，但是心里也有些发慌，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可以留在这里的时间。 娄清进带着档案夹进来，叫他们道：“大家准备一下，等会全部去刚才的演播厅，要公布演出成绩，这次的测评成绩分两块，演出成绩占80%，网络投票占20%。”她顿了一下，又提点道：“等下的分组也是在进行直播的，大家都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知道吗？” 见大家应声之后，娄清又匆匆出去了。 大家陆续去了演播厅，在进去的时候，丹尼尔被人撞了一下，抬头去看，却是刚才那个穿着刺绣夹克衫的男孩。丹尼尔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儿，当即回撞了回去，眯起眼睛道：“好狗不挡道。” 对方维持着的笑脸顿时就僵在了脸上，扭曲了一下，道：“你不要太嚣张了，我只是好心好意想劝你，跟这些渣滓混在一起……”他视线明显的在李蹊和夏乐身上扫了一下，轻蔑道，“不如选择正确的队伍，跟正确的人在一起。” 丹尼尔嗤道：“江明，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已经得罪我了？” 江明知道拉拢无望，干脆的转身就进去了。 谢凉在一旁有些气愤：“他怎么不来拉拢我？！他是不是看不起我！” 丹尼尔看他一眼，道：“知道挖不动，费那个事干什么。” 谢凉还是有些愤愤，骂那个江明最爱装腔作势玩这一套，扔了手里喝光了的矿泉水瓶也跟在丹尼尔他们身后进了演播厅。 这次的演出成绩是现场公布的分数，每宣布十个排名，大屏幕上直接就出现人名和分数，分数由低到高开始念出。 李蹊的成绩原本算是中上，这次落到了c班，反倒是夏乐位列b班靠前，除去五个a班的人，夏乐的排名进了前十，算是非常亮眼的新人了。 前五名里有三个人是认识的，江明、谢凉、王柏谦、薛波都在列，剩下的是一个刚从b班晋级上来的人，原本在a班的王然被刷了下来。原本大热的候选人丹尼尔分数跟的很紧，排在第六的位置。 公布完演出成绩之后，没几分钟大屏幕上的数字又开始滚动起来，很快又出现了变动！ “现在加入网络投票成绩！”主持人对着学员和他们身后的摄像机道，“好，核算完毕，来，我们看一下分数变动，前五名最后一位宫杰退后一名，由b班丹尼尔顶替！他的网络投票为3755票，加分为……” 镜头立刻切到了那个一脸惊愕的b班选手身上，他原本惊喜的脸上现在只有失望和错愕，而另一边的丹尼尔看着也有点惊讶，显然没想到自己的网络投票会这么高，但是他很快做出了反应，冲镜头前招了招手，做了一个躬身的感谢动作。 “好，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分组。”主持人上前跟他们示意道，“前十名可以挑选自己的队员，每个队四名成员，从排名第一的江明开始。” 江明上前打量了大家，叫了同为a班的王柏谦的名字。 王柏谦站出来一步，江明脸上露出点得意的表情，但是很快就维持不下去了，王柏谦看着他落落大方道：“很抱歉，我想我们的演出风格不太相符。” 江明脸色有点不好看，但在摄像机面前勉强维持住了神态，笑着打了圆场道：“看来王同学还想下次和我继续同台竞争啊，那我和我的团队等着你。”说着又看了剩下的人，“我选择丹尼尔。” 丹尼尔看他一眼，双手插兜道：“我拒绝。” 江明的脸色变了一下，笑的很生硬，对主持人问道：“我想问一下，选择的人是有主动权的吧，他们这样合乎规则吗？” 连主持人也有些错愕，但是还是道：“当然，队员也有选择队长的权利。” 江明不再说话，他又点了刚才落选的宫杰，宫杰倒是没再说什么，很干脆的加入了他的队伍。 第二名是谢凉，他挑了一个跳舞好的男孩，这人估计在下面憋了好久的劲儿，人一上来就跟谢凉击掌笑出了个酒窝：“谢谢老大赏识！” 倒是立刻赢得了谢凉的青眼，这马屁拍的相当到位，完全符合谢队中二的气质。 王柏谦选择的人是他之前队伍里带的，对方也立刻就过来了。 轮到薛波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我选择宋承俊。”他看着宋承俊走向他，还有一旁显然有些失落的朴宇，眼神里带着点安慰，如果有可能他还是会把公司里的人都加入队伍。 丹尼尔上去毫不犹豫的道：“李蹊。” 大家都有些错愕，李蹊今天的失误大家都看在眼中，即便是第十名的队长估计也会在挑到最后的时候犹豫一下，毕竟成绩好不代表发挥稳定。但是丹尼尔却在第一时间选了他，并且在李蹊上台之后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拍了拍他肩膀，在他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笑起来。 李蹊站在丹尼尔身后的时候，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他耳朵有点发热，心口也是，丹尼尔刚才说的是“放心，我罩你”。 不是和夏乐那种浑身燥热的喜爱和不顾一切的冲动，丹尼尔更像是一位可以包容他任性的兄长，会不客气的批评他，也会在最后关头拉他一把。 李蹊心里一动，微微抬头去看了对面的人群，夏乐也站在他们当中。夏乐排名第九，是一个非常好的成绩，但是现在脸色难看的像是没及格一样，只那么硬邦邦的站在那看着李蹊，眼神黑漆漆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主持人叫到夏乐的名字，让他出列挑选队员的时候，他看了丹尼尔，对方却错开了他的视线显然没有打算交流的意思。夏乐眼睛垂下来一瞬，选了一个排名和自己相近的人，他站在那里满心烦躁，歪着头抿唇不语。 可即便是只有侧脸的模样，在摄像机的镜头中也是俊美的发光，摄像还特意多给了几个特写。 另一边，地下停车场的一辆黑色保姆车上。 一个化着精致妆容的大美人正捧着pad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皮肤白皙光泽，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一双眼睛黑且亮，微微下垂的眼角和夏乐有一点像，猛一看都给人一种无辜的感觉，正是当红影后尹川。 尹影后抱着pad正在看《造星计划》的网络直播，看的津津有味，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礼服团在座椅上起了褶皱，倒是身旁的女助理贴心的帮她打理了一下。 “哎哟，宝宝好棒，好努力，还帮助别人呢！” 网络延迟大概有个几分钟，加上地下车库网络信号不好，断了一次，但尹影后还是锲而不舍的坚持在这里看着。正看的起劲，手机就响了，看了一眼人名接起来道：“喂，宗飞？” “比赛成绩出来了，夏乐得了第九名。”宗大经纪人跟老板汇报道，“现在分了十个队伍，正在挑选队员，他是其中一个小队的队长。” 尹影后特别高兴，“真的呀！” 宗飞又压低了声音道：“恭喜老板啊，现在结果出来了，您也回去吧，一会市区要堵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