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周颐随着佟葆保进了房间,才发现屋子里还做了两个人,穿衣风格和佟葆保如出一辙,总之就是怎么夸张怎么来。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祁国公府的小公爷祁瞿。”佟葆保指着一位连扇子上都镶着红宝石的少年道。 周颐自然只能连忙问好。 祁瞿将周颐上下打量一番,然后从鼻子里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周颐也不在意,面上的笑容丝毫不变。 “这位是大公主的长孙马壁纹。”佟葆保又指着另一位全身都显得金灿灿的少年道。 周颐了然,这里坐着的就是大越朝顶级纨绔之几了。 只是这马壁纹的名字着实让周颐想笑,这他么的换过来不就成了弼马温了吗? 周颐很想笑,但还是要忍住,一本正经的给弼马温……哦不,是马壁纹问好。 这位马壁纹竟看也不看周颐,只顾撩着自己的头发。 周颐看了有些牙疼,这家伙看着怎么有些娘们儿兮兮的。 轮到介绍周颐的时候,佟葆保自带音效,铛铛铛几声后,对着马壁纹和祁瞿二人道:“你们不知道吧,这位是我新认的兄弟,叫周颐,今年的新科状元,厉害吧。” “呵呵呵呵呵……”马壁纹娇笑起来,是真的“娇”笑,声音宛如好女,“我说宝宝,你现在也太饥不择食了吧,什么人都称兄道弟,状元很了不起吗 ,朝廷不是每三年都要出一个什么状元榜眼的吗?” 在马壁纹说话的时候,周颐脸上始终平静的笑着,就连听到马壁纹的声音,面色也丝毫未变。 马壁纹边说话也在观察周颐,见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后,并未露出什么奇怪的神情,马壁纹心里一松。看向周颐的眼光也不再是一开始的百般挑剔。 周颐会说话,不过一席酒,就和这几人打的有些熟套了,而且他不卑不亢,话虽热络但并不显得是在刻意讨好,这就给了这几人无数新奇,围绕他们身边的,要么是上一辈的怒其不争,要么是同伴的嫌弃,而其余的人则统统是来巴结他们的,那脸上明晃晃的讨好让他们无比生厌。 周颐端着一张无比真诚的脸,让这三人很容易就相信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而且他也不是一味的附和三人,有不同意见的地方他也会寸步不让的争论。这就更让人相信周颐不是为讨好他们而说的好话了。 这是这几个纨绔弟子以往交友中从有过的体验。 这下子,散席的时候,不光佟葆保,就连其他两人也周兄周兄的叫上了。 周颐回去的路上,想着这几个纨绔子弟席上对京里各家各户的八卦如数家珍的样子,心里动了一个念头。 不过他现在手头还没有可相信的人,只得暂时按捺下。 回到家里,王艳和六丫已经回来了,周颐坐下后便问:“娘,如何?” 第108章 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王艳笑着道:“挺好的,我觉得温夫人好像并没有什么大家夫人的气派。看她对六丫好像很满意。” 周颐默然,温夫人和温曲是少年夫妻,温夫人原来是一个举人的女儿,在温曲还是秀才的时候便嫁了他,虽知书达理,但和那些豪门太太自然还是有所差距的。 周颐又问六丫:“四姐,你觉得呢?” 六丫笑了笑:“挺好的,他们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一个meimei,那小姑娘很可爱,我和她很聊得来,闻夫人看着也很温和,六郎,若是温家看得上我,那就定了吧,温新我不知道,但你说不错,那就是不错了,他们家情况简单,我相信能把日子过的舒心。” 周颐点点头。 王艳拍了一下六丫的手背:“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开口闭口嫁人的,现在更是连自己的亲事都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要是别人知道了,不怕闹笑话?” “娘,我哪有指手画脚?”六丫反驳道。 “娘 ,这是四姐一辈子的大事,咱们总要听听她的想法。” “行了,你们姐弟俩一唱一和的,我说不过你们”王艳站起身,“我去看看八郎,他到京城这边念书,这些日子拼命的很,那孩子都瘦了一圈儿了。” 周嘉原来也是在白鹭书院念书,现在跟着到了京城,周颐便仔细为他挑选了一所口碑很好的书院,可能是在赶进度,周嘉这几天特别勤奋。 “娘,你坐着,我去看看。”周颐站起来对王艳说道。 “哎,好,你让八郎别他拼命了,一回家就钻进了书房,到这会儿都还没出来过呢!” “我知道。”周颐穿过前院,到了周嘉的书房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动静,周颐便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嘉嘉,嘉嘉……”周嘉正捧着书看的入神,周颐叫了好几声他都没都反应。 周颐上前轻轻推了推他。 周嘉猛地抬起头:“哥?” 周颐笑着摸摸他的头:“念傻了?” 周嘉摇摇头:“哥,你以前一直说,书要是念进去了,就会自有其乐,我以前一直不信,不过这几天我似乎真的感觉到了读书的乐趣,哥,你说我是不是会像你一样,以后考状元?”他星星眼的看着周颐。 周颐失笑:“只要你努力,没有什么是不能的,不过也不能一味的相信书里所言,毕竟写书的也是人,是人都难免会犯错,很多事情都需要我们亲自去验证。” “这我知道的,以前不觉得,可是最近看的书多了,常常看到同样的事情也会有不同的结论,说明那些写书的人的话也只能代表一家之言。”周嘉挺着胸脯,说的头头是道。 “不错,其实这个世界大的很……”周颐每天下衙,不论多晚,都会和周嘉说说话,不拘什么,可能是地理风俗,可能是大越对面的世界,还可能是自然科学……,每天这样的闲聊中,极大的开阔了周嘉的视野,也带动了他学习的兴趣。 兄弟两个照旧说了一会儿话,周颐嘱咐周嘉早些休息,自己便回了房间,第二天照旧去翰林院点卯。 刚一坐下,便有人悄悄的对他说道:“周颐,你知道吗,皇上在早朝上发了好大的脾气!” 周颐了然,肯定是为了元平府决堤的事情,毕竟去年才加固的堤坝,今年就发生了这么严重的决堤事件,用屁股想也知道原因是什么,崇正帝那么爱钱的人,连赏臣子都吝啬的很,现在这么多税收却要拿去赈灾,他不发火才稀奇。 “是为了元平府决堤的事情吧。”周颐是一个很好的听众,他面带好奇的问道。 那人情绪激动道:“可不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第一个遭罪的就是工部尚书,听说直接被皇上去了官衔,在未查清楚他是否涉嫌贪污修堤银两前,直接被禁足了。” 周颐哦一声,对这个处罚并不足为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事工部尚书肯定脱不了干系,还有户部说不定也有人牵连在其中,朝中是否还有其他人牵涉其中,周颐不知道,不过按周颐猜想,应该是有的,再就是元平府的那一些大大小小的官了,毕竟银子要从他们地盘上走过,这些人要不刮一层皮,打死周颐都不相信。 “那就这样了?”周颐问。 “哪儿能呢,皇上早朝发了好大的脾气,听说要成立巡查组,专门到元平府去彻查这个案子呢!”说到这里,这人靠的周颐近了些,悄悄在他耳边道:“这摆明了是个烫手山芋,谁敢接这个手?现在巡查组的人还没有决定下来,朝中都没有人敢应声。” “这种案子,按惯例不是应该由监察御史或大理寺负责吗?”周颐疑惑的问。 “以前是这样,但每次调查这种贪污舞弊案,大理寺和监察御史都是抓几个小喽啰草草了事,皇上这次好像下了决心,一定要揪出事后的主谋,可能也是想敲山震虎吧,毕竟这几年朝中的贪污之风越来越盛!现在听说有意要派一个钦差去监察,这名头虽然好听,但谁愿意接呢,这事我看还有得磨。”这家伙知道的好像还不少,分析的头头是道。 周颐看了看,深深觉得自己的情报来源实在太少了,连翰林院院里的一个八卦王都比他知道的要多的多。 不过周颐对他的话还是认同的,这钦差名头虽好听,但谁不知道是一桩架在火上烤的差事,元平府号称是仅次于京城的第二大府,那里水可深的很,谁敢去趟这个浑水,再说指不定朝中还有大员和人家沆瀣一气。 周颐想还好他现在是翰林院的一个芝麻小官,是无论如何也担不起钦差的名头的,便也只将这件事当个八卦听,上午看书,下午修书,然后乐悠悠的下衙。 南街那边有许多小吃干货,周颐下衙以后,每隔个几日便要去那边转一趟,买点儿糖炒栗子之类的当零嘴。 今日周颐忽然又觉得有些嘴馋,下了衙之后,便特地绕道到南街,去了他一直光顾的那家,那老板都认识他了。 “公子,您来了,还是和以前一样吗?” 周颐笑道:“对,和以前一样。” “好咧,您稍等。”老板麻利的动作起来,他这边的板栗都是现炒的,吃在嘴里香醇无比。 “小姐,你看,是周公子呢!”在周颐的对面,李应茹刚好从书铺里出来,青儿一眼就看见了周颐,忙指给她看。 李应茹立刻顺着青儿指的方向看过去,便见周颐正站在炒栗子摊前付钱。 “小姐,真想不到周少爷还喜欢吃这些东西。像小孩子一样!”青儿捂着嘴笑道。 李应茹点了点青儿的额头:“谁说吃板栗就是小孩子了,你小姐我还喜欢吃糖呢!” “小姐……”青儿跺了跺脚,幽怨的说道:“你变了,现在你就开始护着周公子了。” “死丫头,再胡说……”李应茹捏了捏青儿的耳朵,说完径直朝周颐走去。 “周公子。”周颐正拿着板栗准备开吃,转身就看见了李应茹,周颐眯眼一笑;“李姑娘,没想到在这里竟看见你了,要吃板栗吗?”不等李应茹回话,周颐就对老板道:“再炒一份板栗。” “好咧。”老办自然是欢喜的答应了。 李应茹笑着看向周颐:“你就这么给我擅自做主了,万一我不喜欢吃呢!” 周颐后知后觉的啊一声:“你不喜欢吃吗,那算了,我拿回去给我弟弟也一样。” 青儿又在后面偷笑了,平时看周公子蛮机灵的,怎么这会儿就这么傻乎乎的了。 “好了,和你开玩笑的,我喜欢吃,只要是甜的我都喜欢。”李应茹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周颐被她这一笑搞的有些怔愣,正巧这时板栗好了,老板的声音让他顿时清醒过来,拿过板栗后,与李应茹一起并肩行走。 “李姑娘,这板栗有些烫,我给你剥吧。”周颐拿着一颗板栗感受了一下,忙对李应茹道。 李应茹含笑的看向周颐,嘴角露出两个梨涡:“好,” 李应茹的个子很高挑,一双长腿步子迈的很大,但周颐走路却像个小老头儿一样慢悠悠呀慢悠悠,李应茹便也放缓脚步,配合着周颐的步伐。 她看着周颐的侧脸,棱角并不像其他男子一样那么分明,整个五官都显得很柔和,似乎天生就长了一张笑脸,任何时候见他都是笑眯眯的,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一块温玉一样,不会让人觉得刺眼,和他呆在一起很舒适。 李应茹如知道别看他身边的这个男人身形看着单薄,但内里却强大无比,李应茹自己性子里带了些须眉,但在周颐面前,她却罕见的感受到了男人的强大,是那种智珠在握的,刚柔并济的强大。 这么看着,李应茹便有些痴了。 周颐剥完一颗栗子,递到李应茹的手边,李应茹却并不接,周颐向李应茹看去,“李姑娘?” “啊,哦”李应茹罕见的红了耳朵,慌忙的将板栗接过。 周颐看了,眼里盛满笑意,声音比平时也要柔和许多:“李姑娘,不如我们茶楼坐坐吧,好久没见你了,我们说说话。” 李应茹这会儿脸正红,全然没了平时的爽利,听了周颐的话,下意识的就答了句好,直到坐在茶楼的雅间里,她才回过神来。 “这里的碧螺春颜色透绿,清香袭人,李姑娘,尝尝看。”周颐为李应茹添满茶杯,柔和的说道。 李应茹端起来品了品,点点头:“果真不错” 周颐得到了认同显得特别高兴,“是吧,若是你喜欢,以后可以常常来喝。”说着自己也端起来引了一口。 “周颐,你何时上我家来提亲?” 周颐正要咽茶水,李应茹忽然冷不丁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噗……”周颐一口茶喷出。 李应茹明明可以躲开,但她还是硬生生的坐在那里动都没动。 周颐忙摸出帕子递给李应茹:“对不住,对不住,我只是没想到你会首先说出来,实在是……” 李应茹接过周颐的帕子,淡定的将脸擦了擦:“实在是有些惊讶?” 周颐老实的点头。 “周颐,那你是什么意思呢?那天晚上给我递了那么一首诗,后面又连面都不露,莫非你压根就没想过提亲?”李应茹定定的看着周颐。 周颐看着她那架势,深深觉得要是自己一个回答不好,说不定今儿就要魂归当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