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远处是一片青山,因夜色正浓,变成了影影幢幢的墨色,几乎没有什么车辆行进。 高原地广人稀,安静得像是世外桃源,没有人间烟火的气息。 陈声将手里的袋子放在地上,抬眼才发现路知意只穿着单薄秋衣,毫不迟疑地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他有那么片刻的怀疑,怀疑她会脱下来还给他。 那大衣沾染着他的体温,瞬间阻隔了高原的寒风。 这一次,路知意没有推拒。 陈声弯腰,从那袋子里拿出只纸盒,解开绸带系成的蝴蝶结,将罩在外面的盒子摘了开来。 他取出蜡烛,插在蛋糕上,用早已备好的打火机点燃。 最后,他将那只不大的蛋糕端起来,直起腰,送到了路知意的面前。 他说:“虽然来晚了,但生日还是要过。” 那只蛋糕长什么样子,路知意早已无暇分辨。 事实上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生日蛋糕了。 脱离了童年,家逢变故,后来就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了。也许是穷人家没这么多讲究,她也不是什么小公主,往常生日路雨会给她做寿面,吃顿好菜好饭,但也就仅此而已。 而眼下,她披着他的外套,站在这宿舍楼顶,感受着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风里是熟悉的味道,她的家乡。 眼前是陈声,她的心上人。 她神色复杂地问了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晚上,凌书成回宿舍告诉我的。” “蛋糕哪来的?” “本来想去镇上看看有没有,借了小卖部的摩托,开到镇上一问,没有面包店。镇上的人说县城有,我就骑着摩托一路问到了县城。” 从这里到县城,一个小时的车程。 他就骑着摩托,顶着高原的风一路呼啸而去,又匆忙返回。从夕阳西下,到这凌晨时分。篝火已灭,他错过了午夜十二点。 也错过了她的生日。 路知意下意识去碰了碰他端着蛋糕的手。 冰的。 没有半点温度。 她的目光落在那只蛋糕上,县城的面包店不像蓉城的连锁店,可以做出那么精致的西点甜品。这里的不过是些小店铺,生日蛋糕也做得相当粗糙。 蜡烛在风里明明灭灭。一个奇怪的数字,十八。 她说:“我今年十九了。” 陈声说:“我知道。” “知道还买十八的蜡烛?” “这是个祝福。” “祝福什么?” “祝福你永远是十八岁的少女。高原少女,路知意。” 路知意说:“可我不愿意永远当个高原少女,我想走出大山。” “是吗。”他低头看着她,“那就走出去吧,反正你已经走得很远了。” “很远吗?至今也才走到蓉城。” “蓉城?不止。”他笑了笑,低声说,“你走得很远,千里迢迢,从冷碛镇走到了这里——” 他左手稳稳端着蛋糕,右手轻轻指了指胸口。 他说:“路知意,你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 《容光打脸日常 之 永远写不到下章预告》 但如你们所见,热吻就在下一刻。 哎,老阿姨的少女心蠢蠢欲动啊。 . 然后我又爆字数了。 每天都对自己说写满三千得了,可是永远在奔向五千的路上。 勤奋如我,请你们冷静地克制住自己暴打我一顿的心,我没有卡文,只是手速跟不上脑速。 . 三百红包,请各位高抬贵手,不要揍我。 明天同一时间,若无热吻,提头来见。 ☆、第44章 第四十四颗心 第四十四章 “路知意, 你在这里。” 那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胸口的位置, 意有所指。 路知意慢慢地伸出手, 覆在他冷冰冰的手背上, 隔着一只手的厚度去触碰他的心跳。大衣脱给了她, 他就穿着一件不厚的毛衣,毛茸茸的。 她喃喃地说:“那是走得挺远的。” 陈声低低地笑出了声,胸腔也跟着颤动。 她的手搁在他胸前, 感受到了他的笑意。 陈声问她:“有多远?” “很远。” “别用程度副词, 具体一点。” 路知意顿了顿, 说:“我们之间,大概隔着山川河流, 沙漠戈壁, 汪洋大海……差不多有那么远。” 陈声笑了笑, 从她手心里抽出手来,反过去覆在她手背上, 十指慢慢收拢。 他淡淡地说:“那又怎么样?就算隔着一整个赤道那么远,我也一样去见你。” 下一句,“毕竟是老本行, 开着飞机绕赤道一周,不信追不上你。” 上一次他这样轻松地和她开玩笑, 仿佛已经是上个世纪的事了。 路知意笑了, 那蜡烛在风里摇曳生姿,明明并不耀眼,却叫她眼眶泛酸。 真奇怪。 明明白天还在怨他, 明明前些日子还对自己说,从今以后远离他。 那些意难平,她原以为要用很长时间才抹得平,却不料此刻面对面站在楼顶的冷风里,他只用了一只蛋糕,一件外套,它们就悉数被抽离了身体,随风而去。 陈声把蛋糕递到她面前,“许个愿,路知意。” 她凝视着那只普普通通的生日蛋糕,没说话,干脆利落凑上去,呼地一下吹灭了十八岁的蜡烛。 陈声一顿,不可置信,“不是让你许个愿吗?” 路知意没吭声,只接过他手里的蛋糕,轻轻放在地上,起身就拉住他的衣领,踮脚亲了上来。 那一个吻稍纵即逝,仿佛蜻蜓点水。 陈声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只看着眼前的人很快凑上来,又很快松了手,离开他的唇。 一刹那间天昏地暗,风止,心寂。 来不及感受。 来不及思索。 他甚至只能隐隐约约感受到那一瞬间她贴上来时的柔软与温热,除此之外,别无其他。 陈声定定地站在那里,仿佛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却听见眼前的人低声说了句:“已经实现了。” 她的愿望,就是这个。 简单到一踮脚就能办到,也难到耗尽十八年的勇气才跨过他与她之间的楚河汉界、山川河流。 陈声看她良久,若有似无地叹口气,“一年一次的愿望,就这么被你浪费了。” 下一刻,他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向自己,重新覆了上去。 奔波一夜,他是冰冷的。 双唇相触时,他能感觉到她微微颤栗,有些退缩。可他不容她退缩,双臂收拢,将她圈在怀中。 起初是试探,长这么大,他没亲过谁,她是头一个。 唇与唇紧贴在一起,辗转摩挲,似爱抚,似折磨。 她的温热足够灼伤他的寒冷,可此刻飞蛾扑火也甘之如饴。胸口仿佛被人洒下火种,星星之火燎成漫天烈焰,足以把这些日子备受冷落的不甘与苦楚都烧得一干二净。 然后是不知足。 只是这样反复摩挲,不够,远远不够。 他轻咬她的嘴唇,入侵她的城池,哪怕毫无技巧毫无经验可言,却也凭着本能攻城略地。 黑漆漆的夜,四面八方吹来萧瑟冷风。 他看见她闭着眼,被他箍在怀里的身体在轻微颤抖,是紧张,也是放纵到极致难以克制的爆发。 可陈声没有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