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早有管事和管事mama们远远的看见了,满脸堆笑的忙忙上前行礼问安,随即管事引了许诚光傅烨几个去外院,女眷们则被管事mama引着,直接坐车到了二门处下车。镇国公府今日专管司客的却是颜二夫人,不待靖南侯太夫人下车,她已满脸是笑的迎了上来,屈膝行礼后道:“可把您老给盼来了,我们家老夫人才还念叨着呢,说您再不到,她老人家就要亲自出来瞧了。 ” 亲自扶了靖南侯太夫人下车后,又忙与靖南侯夫人见礼,“夫人今儿这身衣裳可真衬您,不知道的人见了,哪敢相信您已是快要做婆婆抱孙子的人了?” 说得靖南侯太夫人与靖南侯夫人直笑。 大太太忙趁此机会,带了女儿侄女们上前给颜二夫人行礼,又给靖南侯太夫人和夫人行礼,落后是许氏姐妹与傅氏姐妹互相见礼,你来我往的好一番热闹后,一群人才被簇拥着,浩浩荡荡的进了二门去。 琉园果然名不虚传,虽是京式的建筑,却又巧妙的将江南园林的婉约秀致都融合在了其中,让人只是窥见了其中的一角,便已惊叹不已,也越发向往能一览整座园子的全景了。 许夷光随着众人穿抄手过游廊,又转过了两个角和一座巨大的假山,终于进了一座院落,刚一进去,便能隐隐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欢笑声,想来便是此番宴会的主会场了。 进得里面一看,果然镇国公老夫人与夫人都在,宾客也已坐了满屋子,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倒是大半都是上次在靖南侯府有过一面之缘的熟人们。 瞧得靖南侯太夫人进来,镇国公老夫人忙起身笑道:“你可算是来了,再不来,下次你家大大小小的宴会,也等着我最后一个才到场吧!” 其他宾客也纷纷站起来与靖南侯太夫人见礼。待看得大太太娘儿几个时,因为上次大半都已见过了,倒不至于不认识,更因娘儿们四个是与靖南侯太夫人夫人一起进来的,听说靖南侯府的二爷近来还去了许家附学,指不定两家什么时候便成了真正的 亲戚,便成不了亲戚,那也是与靖南侯府交好的人家了,不看僧面且得看佛面。 况许家二姑娘上次救了镇国公老夫人一命是众所周知的,镇国公夫人因此迂尊亲自去了一回许家赴宴,可见镇国公府如今也与许家走得近,不然也不会邀请她们来参加这样的聚会了。是以对待大太太和许家姐妹,都是又微笑又点头致意的,普遍都比上次友善了不少。 第121章 喜欢 镇国公老夫人与靖南侯太夫人寒暄完,靖南侯太夫人又与其他宾客打过招呼,二人相对落座后,大太太便忙带了许瑶光许夷光许流光上前给镇国公老夫人行礼。 镇国公夫人见状,忙指了许夷光笑着与镇国公老夫人道:“娘,这便是许家的二侄女了。” 当日事出紧急,镇国公老夫人事先也不会屈尊去记许夷光一个小辈长什么样儿、是谁家的孩子,所以严格算来,今儿才是镇国公老夫人第一次见许夷光。 闻言立刻笑着向许夷光招手:“好孩子,快过来祖母好生瞧瞧,果然一看便是个聪明懂事,沉稳大方的,那日要不是你反应及时,又再四坚持,老婆子这会儿可坐不到这里了。” 说着见许夷光戴的头面首饰正是那日自己让镇国公夫人带去许府给她的,便越发高兴了。许夷光倒不至于因为镇国公老夫人待自己这般客气便受宠若惊,不过,手被她抓着终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自在,忙笑道:“老夫人您也太客气了,我不过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侥幸罢了,最重要的还是太 医来得及时,您老人家又福大命大。”“这孩子,可真谦虚。”镇国公老夫人笑向靖南侯太夫人说完,继续拉了许夷光的手道:“叫什么老夫人,叫祖母,你曦jiejie可喜欢你得很,便没有你救我那回事,冲着你曦jiejie,你也该叫我一声祖母,何况 还有那回事,你不肯叫,莫不是怕你家老太太知道了,醋我抢她的好孙女儿?” 大太太在一旁早已是喜上眉梢了,忙笑道:“我们家老太太若是知道我们家二姑娘又多了一位祖母疼爱她,高兴且来不及呢,怎么会醋?您老人家说笑了。” 说着冲许夷光直使眼色,想也知道镇国公老夫人这声‘祖母’,只是嘴上叫叫而已,不可能真拿了许夷光当孙女儿待,不然何不直接收了干孙女儿?可就算只是嘴上叫叫而已,那也是许多人家求也求不来的好事儿,大太太自然不会白白放过,哪怕她女儿不能跟着也叫一声‘祖母’,但以后镇国公府若有个什么事,难道还能撇开其他人,只邀许夷光一个人 不成? 大太太这会儿唯一担心的,便是万一许夷光跟李氏一样,关键时刻却犯起轴来不忘清高,就真是要命了。 所幸许夷光感受得到镇国公老夫人至少这会儿是真满心的善意,是以接收到大太太的眼色,便立刻笑着叫了镇国公老夫人一声:“祖母。” 大太太方暗自松了一口气。 镇国公老夫人则笑得越发慈祥了,道:“既叫了我祖母,怎么能不给见面礼?” 说着从腕上捋下来一只翡翠镯子,“这镯子我戴了几十年了,还是当年我刚进门时,我婆婆赏我的,早前给了一只与你曦jiejie,这只便给你吧。” 许夷光见那镯子莹润通透,绿得好似要汪出水一般,好的翡翠养人,也需要人养,这镯子应当真如镇国公老夫人说的,是她戴了几十年的,实在太贵重了,她哪能收? 因忙笑着摆手道:“老夫人……祖母,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实在受之有愧,祖母还是收回去吧,况您早赏过我东西了,我这会儿头上手上还戴着呢,怎么敢让您再破费?” 镇国公老夫人却道:“这个是你叫我祖母的见面礼,与你头上的不一样,你再不收,祖母可就要恼了啊。” 一面说,一面还把镯子直往许夷光手腕上套。镇国公老夫人是真的感激许夷光,何太医可说了,当日若非小丫头救治她及时,她是真的再救不回来了,好容易从孙媳妇熬到婆婆,又再熬到太婆婆,满京城一等一的老封君,这几十年以来富贵荣华她自 然是享尽了的。 可殚精竭虑与担惊受怕,她一样没少受,总算近年来她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cao心,只消高卧着受用了,自是盼着能活得长一些,再长一些,最好真个长命百岁才好。 如果当日就死了,这会儿还受用什么,更别提什么长命百岁了,她当然要感激那救她的人,别说只是赏她几样首饰一只镯子了,便是再贵重的东西,她都舍得! 这也是镇国公老夫人此番不顾老镇国公与儿孙们劝阻,一定要到庄子上来登高的主要原因,她既是来登高放晦气,也是来感谢老天爷垂爱,祈求自己自此后便否极泰来的。 镇国公老夫人话说到这个地步,许夷光哪还好再回绝,也怕她太激动于身体不利,只得任她把镯子套在了自己手上,随即屈膝道了谢:“那夷光便恭敬不如从命,多谢祖母了。” “这才是好孩子。”镇国公老夫人方收了嗔色,笑起来。 一旁靖国公太夫人也笑:“倒是便宜你了,眨眼间便添了个这么好的孙女儿,可得好生做个东道,庆祝一下才是。” 镇国公老夫人笑骂道:“今日不正是我的东道么,还要连上明日后日,一连三日又吃又住的,你还想怎么样,非要把我给吃垮了才肯罢休是不是?” “就是想把你给吃垮了,可谁不知道你是财主,哪是轻易吃得垮的?” 说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正热闹着,有小丫鬟进来禀告:“二夫人让奴婢来禀告,新安王妃携世子妃、大少夫人和县主到了。” 镇国公夫人便笑向靖南侯太夫人道:“方才伯母不是外人,我便没有亲自去迎接您,新安王妃却为尊,还请伯母与诸位容我暂时少陪,去迎一下新安王妃了。” 说完团团向四周一欠身,便款款的出去了。 至于傅氏姐妹和许氏姐妹,则被知客的管事mama们在镇国公老夫人一声令下后,簇拥着去了旁边小姐姑娘们落座的偏厅里。刚一进去,颜曦便冲了上来,拉了许夷光的手笑道:“早听说夷光你来了,怎么到这会儿才过来,一定是祖母她老人家拉着你说话儿了吧?咦,祖母把这只镯子给你了啊?这镯子与我这只可是一对儿,可见 祖母跟喜欢我一样喜欢你呢。” 管事mama闻言,本来已屈膝行了礼要走的,又笑着补充了一句:“老夫人可不是一样喜欢二姑娘吗,方才说什么也要二姑娘叫她老人家‘祖母’呢。”才却行退了出去。 颜曦便与傅姝姐妹和许瑶光许流光见起礼来,颜家的三小姐和五小姐六小姐七小姐也上来与众人见礼,之后是来作客的闺秀们与众人各自见礼,一时间满屋子都是问好说笑声。众贵女对傅氏姐妹自不必说,对许氏姐妹,亦不再跟上次似的,直接视若空气了,也不知是事先得了自家长辈的叮嘱?还是见了傅氏姐妹和颜氏姐妹的态度后,临时做的改变? 第122章 新安王府 大家厮见完后,颜曦便兴冲冲的拉了许夷光至一旁的窗前,指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一处平地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们姐妹平日用来骑马赛马的了,也不知道下午能不能得闲,若是能得闲,我便带了你去骑马好 不好?明儿想也知道更不得闲,还真就只有今儿下午有机会了。”许夷光不愿拂她的意,便笑道:“今儿一共会来多少位小姐姑娘?反正是出来玩乐的,曦jiejie不如回了国公夫人,问一下小姐姑娘们都想做什么,若都愿意骑马,当然就最好,若有不愿意的,不拘是放风筝 还是划船,总能让大家都满意,对了,这儿能划船吗?” 颜曦自得一笑,道:“我们家这园子可是京城四大名园之一,自然是能的,我待会儿就回我娘去。” 正说着,新安王府的舞阳县主与二姑娘到了,大家少不得起身又是一阵行礼问好,到开午宴时,该来的人家都已来得差不多,只剩一两家上午赶不及过来,得下午才能赶到的了。 镇国公夫人便吩咐开宴,许夷光留心看了一下,每一席八人,竟足足开了六席,还不连外院的,这么多人又吃又住又玩的一连三日,镇国公府为这一场宴会得投入多少财力人力,可想而知。新安王妃好似很喜欢颜曦,一见她便拉了她的手,笑道:“上次在靖南侯府,没见到你,我回去后真是好生惦记,总算今儿见到了,身上都好了吧?越发出落得漂亮超逸了,您老人家可真是好福气,有这么 好的孙女儿,我都想抢回自己家里去了。” 后面的话,却是对镇国公老夫人说的。 镇国公老夫人笑道:“王妃实在太夸奖她了,她小人儿家家的哪里经得起?去吧,与你jiejiemeimei们一道用膳去,你今儿可是主人之一,得尽到地主之谊才是。” 颜曦忙屈膝乖巧的应了,又冲新安王妃一礼,方回到了她的座位上,坐下后脸上虽一直都在笑,许夷光与她处了两次,也算是有几分了解她了,却是一眼就看出了她正不高兴。 因趁同桌的许流光正与许瑶光说话儿,傅姝与傅家的二姑娘傅娇也正咬耳朵时,低声问颜曦:“曦jiejie怎么忽然不高兴了,是不是谁惹你了?今儿你是主人家,好歹忍一忍,回头再生气也不迟。”本只是想安慰颜曦,并无意打探什么的,不想颜曦闻言后,却笑着压低了声音,用仅够彼此听得见的声音道:“还不是新安王妃,每次见了我都会拉了我说个不住,让人以为我跟她多亲近,我们家跟她也多 亲近似的,当谁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呢?也不想想,她一个填房,名声还自来不好,配是不配做我婆婆,她那个儿子,又凭什么取代人家原配嫡子做世子!” 许夷光一下子明白了。 敢情新安王妃想聘颜曦做儿媳,可无论是颜曦自己,还是镇国公府,都不愿意。说来新安王府在宗室里虽向来都算体面,但府里水深,也是公开的秘密,如今的新安王世子,是原配新安王妃所生,打小儿在现任新安王妃的“慈爱”下,竟然也没长歪长残,不但顺利成才,顺利请封了世 子,还顺利迎娶了一位家世显赫,本人也精明能干的世子妃,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可“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并不是“已经”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新安王世子与世子妃的日子,仍然不好过。 盖因新安王世子虽是世子,却不是长子,他头上还有一位庶长兄,且精明能干,年轻轻的便凭自己的真本事,做到西山大营的五品千户了,于新安王世子来说,自然是一大威胁。然新安王世子还有另一重更大的威胁,便是现任新安王妃生的儿子了,庶长兄再能干,只要沾了一个“庶”字儿,真正能上位的可能性便微乎其微了,但继王妃生的儿子,却一样是嫡子,一样能立世子,端 看继王妃母子想不想而已。 如今的事实,显然新安王妃母子都是想的。不然新安王妃也不会一心想聘颜曦做儿媳了,要说她真有多喜欢颜曦,未必,她真正看重的,应当还是颜曦的身份,镇国公的嫡女,还是镇国公老夫人最喜欢的孙女儿,娶了她做儿媳,就等于自己的儿子 不但有了镇国公府的支持,甚至连太后娘娘,都有希望站到他们母子一边了,世子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么?只是镇国公府如今已烈火烹油,显赫至极,连夺嫡那滩水,都绝不涉足的,不然那日颜曦也不会说自家是怎么也不会与靖南侯府结亲的了,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王府的世子,他们怎么可能看在眼里,争到了 也至多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何必白费那个力气? 许夷光想着,低声劝颜曦道:“她自己要做白日梦,谁也管不着,曦jiejie只不理她也就是了,好容易出来玩儿,可千万别为了那些个不相干的人,白白坏了自己的心情。” 颜曦的气从来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的,闻言立刻笑起来:“就是,不过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为她白白坏了自己的心情,岂非太便宜她了?” 适逢丫头们拿口巾遮了面,开始上菜了,二人遂就此打住,用起膳来。 饭后,镇国公夫人先安排大家吃了茶,才笑着问道:“……是先各自去房间修整小憩一会儿,再回来这儿看戏,还是这会子就看戏?” 靖南侯太夫人闻言,先就笑道:“旁人我管不着,我老胳膊老腿儿的,却是受不住,要先去小睡一会儿,才有精神看戏了。” 她先开了口,其他人其实也都累了,遂纷纷笑道:“我们也先修整一下,晚些时候再看戏吧。” 镇国公夫人便笑道:“那我这便打发人带了众位贵客去安置,申时再看戏怎么样?看个两场,也就可以开晚宴了,早些用了膳,也好支了牌桌子,大家玩上几圈。” 众人都笑:“客随主便,我们都听您的安排,您怎么说,就怎么做。” 于是众人都分散开来,由管事mama丫鬟们分头带着,去了各自的住处。 要照大太太的心思,自然是想与靖南侯府的人一起住的,整好趁机联络一下感情,可客随主便,也没有她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理。是以娘儿们四个最终还是住进了镇国公夫人事先给她们安排的一座三间的小院里,好在地方虽小,却十分的清净,屋里也是一应俱全,不用着意收拾布置,便能住人了。 第123章 骑马 既只有三间屋子,自不能每人一间,于是大太太带着许瑶光住了东间,许夷光则与许流光一道住了西间,中堂就用来做厅堂,以防万一有人来拜访。 屋子分配好了,各自带来的丫头便忙着收拾布置起来,春分眼见屋里只有一张床,不由犯起难来,自家姑娘可自来不与人同床共枕的,只除了太太,可这儿只有一张床,如何是好? 许夷光一看她的神情,便明白她在发愁什么,笑着小声道:“这么宽的床呢,睡几个人都没问题,没事儿的,我与五meimei一人一床被子也就是了。” 春分这才松了一口气,继续忙活起来。许流光这会儿也看完外面的景色,从窗边跑了过来,拉了许夷光的手腕儿就道:“我之前就想好生看一看二jiejie这镯子了,啧,这水头,这色泽,不怪镇国公老夫人能一戴就是几十年,这镯子至今少说也有 五六十年了吧?真正是有年头有底蕴的好东西,偏就让二jiejie给得了,二jiejie可真是好福气!” 说完不待许夷光说话,又道:“不过二jiejie这福气也是凭自己的本事来的,旁人再羡慕也羡慕不来。” 许夷光任她又看了一会儿,才笑道:“我都说了好多次,不过是侥幸罢了。清晨起得那么早,又在马车里颠了一个多时辰,五meimei就不累吗?我可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许流光道:“我也早累了,那我们睡一觉吧,不然下午可没精神。”说话间,接连打了两个哈欠。 于是姐妹两个简单的梳洗一番,再交代下去半个时辰后叫醒她们,便各自睡下了。 却是好似刚睡着,就被春分给叫醒了:“……姑娘,五姑娘,大太太与大姑娘已经起了。” 二人只得挣扎着爬起来,洗了脸又重新梳了头,方觉得清醒了,也精神了,去了厅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