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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听得到,那夜的大雨里夹杂着的还有一个十岁孩子歇斯底里的哭声。 撕心裂肺,悲痛欲绝。 越远离淮北,官道上周围的树林越茂密,不像淮北过来那一带,随处可见无人收拾的尸骨,山匪拦路抢劫无人管束。 这一带官道上偶尔可见背着包裹或刀剑的行人. 但是母亲的尸身撑不住了,已经隐约发出腐臭了。 碰见的人还不等他靠近便绕开他匆匆离去,要么便是对他恶语相向,如避蛇蝎。 少年将尸身拖进了就近一片树林,找了一处草木茂盛的空地,徒手开始挖坑,指甲外翻,鲜血淋漓。 他却毫无所觉,像个行尸走rou一般挖着坑。 待将人葬了,又找了一块木板插在土堆前,跪在地上苦笑道:“娘......您也只能陪我到这儿了吗?” 鲜血染红了木板,很快干涸,变成了褐色。 他双手垂在两侧,也染红了两边小块儿的泥土,土色变成一种奇怪的颜色。 远处隐隐传来马车车轮在官道上行驶的声音,林中微风轻拂,四方八面树叶轻轻晃动,像是在提醒他什么。 少年望向被树枝遮掩了的天空,感受着风温柔的拂过鬓角的发丝。 很像他娘临死前抚摸他鬓发的感觉。 温柔且慈爱。 “娘......是你吗?” 少年轻轻闭上双眼感受着微风引起的任何细微动静。 直到微风吹远了,一切静止下来,再也不动了。 第128章 番外五 慕脩终于瞥下了眉心,斥责道:“三元, 住嘴。” 以往从来没看见他如此脸色的三元也觉得很委屈:“殿下!” 慕脩上前一步挡在宋淮安面前, 冷淡道:“无需多言, 你回院子歇着吧,赵承德。” 守在门口的赵承德立马推门进来:“三元小公子,走吧。” 三元还想说话 赵承德开口道:“三元小公子,您就别惹殿下生气了, 到时被送回娘娘宫里就得不偿失了。” 这下, 三元才咬着牙道:“那殿下......奴才告退了。” 慕脩不太高兴,自然未发一语。 夜早已深了,书房里只剩下慕脩和宋淮安两人, 仿佛能听见对方呼吸声。 一个轻若鸿毛拂过 一个略显急促 宋淮安从慕脩出声那一刻开始就被从那个雨夜强行拉了回来,他垂着头平息着气息,面前倏然罩下一道黑影,烛火被这个尚且还单薄的背影遮挡了, 落下一片阴影。 那人造就了一个专属于他的世界。 宋淮安劫后余生的深吸了几口气,抬起头来, 眼眶在阴影里红得不是很明显。 但是慕脩还是看出来了 即便心智再如何沉静, 这时候的他终究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会哭会闹会生气 他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抚上了面前少年的脸颊,已经冰凉的泪水沾在了拇指指腹上,湿润。 指尖在宋淮安鬓角的发丝掠过:“别哭。” 他五官长得很漂亮,凤眼薄唇, 哭起来比之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女子也不遑多让。 特别是这种无声无息的落泪,更令人心如刀绞。 他一定受过很多的苦吧。 宋淮安僵在原地,瞳孔骤然紧缩 记不清几年前,他娘曾经轻柔抚着鬓角的发丝道:“淮安,你要记得,会像娘亲这样抚摸你的人,一定是爱你的。” 一定是......爱你的 彼时的他并不知道娘口中的这种爱是指哪一种,但是心中本能的觉得慌乱,落荒而逃。 慕脩望着敞开的房门,又看向停留在远处的手掌,微微发愣 过了好半会儿,才慢慢缓过来,看了一眼书案上干净得没有一丝墨迹的宣纸,叹了口气,认命的坐了下来,提笔开始抄写。 烛火随着漫漫长夜一点一点燃尽,只留下形状各异的蜡油。 第二日太傅进上书房第一件事果然是查他的抄写作业 宋淮安站起身,刚想说没抄,就看见慕脩站起了身:“太傅,昨夜本宫监督着他抄写,这是抄写好的。” 太傅狐疑的接过慕脩手里的纸,脸色惊变,刚准备发火就瞧见了上书房窗口矗立的那道明黄色身影。 南楚皇帝知道自己被发现了,大步走了进来。 他的容貌偏冷硬,棱角分明,俊美无铸,眉眼间带几分风流。 上书房的一群孩子当下就要行礼,被他伸手制止了:“上书房内,没有君臣。” 太傅脸色仍然很难看,拱手道:“臣李煜见过皇上。” 南楚皇帝抬手:“太傅请起,朕只是来看看,你无需顾及朕,这上书房内,你是师者最大。” 他看到李煜手中卷成一卷的宣纸,道:“这是何物?” 李煜没好气道:“回陛下的话,昨日微臣放课时嘱咐殿下的新伴读将论语八佾篇中他答错的那句抄写一百遍,这是太子殿下刚刚交上来的。” 南楚皇帝挑起眉梢:“哦?朕看看。” 太傅奉上:“陛下请。” 南楚皇帝接过那一沓纸张,一页一页翻看,宣纸上的字迹颜筋柳骨,行云流水。 很明显是慕脩的字,没有一分掩饰。 宋淮安都能感受到背后一双双灼热的视线,或嘲讽,或茫然,或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