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华容墨站起身,抬起手擦着花无修脸上的泪花,道:“一会耍刀一会哭闹的,莫不是觉得在这里委屈了?” 花无修一听连忙点头,“是委屈了,很大的委屈,非常委屈!”所以放她走~ “……” 躲在房梁之上的墨生再也忍不住,噗嗤噗嗤笑了起来,结果笑着笑着脚一滑,摔了下来,然后趴在地上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好久没看到这么有意思的一幕了!” 华容墨眉头蹙起,“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说过你禁足这里吗?” 墨生一咕噜爬起,咳嗽了几下,笑道:“我,我只是路过,路过……”然后逃一般离开。 华容墨看向花无修,微怒道:“你和他在唱什么戏?” 花无修擦着眼泪道:“什么唱什么戏?我连门都出不了,哪里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又是什么时候躲在房梁之上的。” 华容墨气道:“不说清楚,今晚不许睡觉。” 花无修擦着流不完的眼泪道:“不睡觉就不睡觉,不过,你可不可以把窗户打开,让屋子里泪葱散发的气体散出去。我的眼睛快撑不住了……” “……” 这一夜,花无修站在床头,看着床上华容墨熟睡的模样,各种咬牙切齿了一番,终抵不住困意,趴在床头睡去。由于半趴着睡姿势实在难过,她迷迷糊糊地几番挪动,最后整个人趴在了华容墨的身上。 一早华容墨醒来的时候,看到压在身上的小人,脸上黑线无数。他轻轻挪开花无修,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华容墨刚刚踏出屋子,屋内花无修便睁开了眼睛。她晓得今个是华容书院收生考试的第一天,她就算报不了名,也一定要去考试,争取最后的机会。她也很好奇,华容墨会设置怎样的难题来勘验他的学生。 她记得华容墨说过,这屋子的结界只是对付心怀不轨的人。所以,只要她放空思想,应该就能逃出去。 花无修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笑,盘腿而坐。论如何模仿死人,她再擅长不过。 不稍一会,花无修便做到了放空思想,如一具被控制游走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由于只留了一丝要走出去的念,身体无法受到具体的控制,走起路摇摇晃晃,分不清方向,几番碰壁之后,她终于撞开了门,走出去的刹那,她一瞬间恢复了全部意识,却由于方才撞得太厉害,鼻子撞得鼻血四溅也就罢了,还严重撞到了脑袋。这一刚刚恢复神识,她便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随着rou身倒下,花无修的魂识飘了出来。 她飘在空中,看着躺在地上的身体,愣了愣,恨铁不成钢啊。正想要怎么弄醒自己的rou身,一个邪恶的想法生心头。她既然可以灵魂出窍,何须要纠结这一具躯体,不如把那华容墨的身体给占了,这样别说打入华容书院内部,整个华容书院都受她控制。而她只要按照历史走到她将死的那刻,等待魂魄归位,做回自己。 这实在是个绝妙的主意。花无修乐呵呵轻飘飘地去寻华容墨了。 华容书院实在太大了,而且到处都有结界将气息阻隔。花无修虽是灵魂姿态,这般飘来飘去找人也需花不少时间。趁着休息的空闲,她听到了两个扫地路人的谈话。 一个道:“听说院长把考试安排城东的千层仙塔上?是不是?” 另一个道:“是啊。你不会才知道吧?” “嗯,确实早上才听说。那塔风吹雨打几百年了,早就破烂得不像样子。院长怎么会选择那里作为考场啊?”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竟不知道院长早教人把那塔给重新整修了?” “啊?院长平时小气得连个侍卫都不肯多雇几个,竟为了区区一场考试把塔给重修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怎么可以这么说院长。院长就是再小气,你也不能说出来,教外人听到,损了咱华容书院的名声。” “……是,我错了。” 花无修眨了眨眼睛,城东千层仙塔?没错了,华容墨一定去了那里做监考。 下一刻,花无修化作一阵清风,直奔城东。 华容墨,我来了!!! 大街上,人们只觉一阵阴邪的狂风席卷而过,不由毛骨悚然。 花无修飘到千层仙塔前时,考试已经进行了有一炷香时间。高耸入云的塔外,只站了一些围观的群众和零星两三个华容家的侍卫。 寻遍仙塔四周也未寻到华容墨的身影,连华容墨的气息也未嗅到半点。她望着白光闪闪的高塔,心想,难道他也入了塔内? 花无修生怕距自己醒来时间不多,便不管不顾冲入了塔内。 塔整体是由白色的灵修硬石所筑,虽然有重新装修的痕迹,已然破落不堪到处都是墙洞。只不过塔四周巧妙地布上了结界,教得塔内既有阳光,又不至于凉风飕飕。 花无修循着生人聚集的气息寻了会,一开始挺正常,但越往塔上飘越感觉不对劲。她虽为魂魄,对空气温度还是有些感知度的,很明显越往上空气越冷,气息越邪。当然这种邪比起她的邪,只是小巫见大巫。但她好久没有遇见这么好的邪气了,难免有些兴奋。 随着邪气距离的拉近,她渐渐察觉到,这些邪气来自恶魂,而且是死了千百年之久的恶魂。 人死有魂,魂可转世。但也有无法转世的魂,是为死魂。死魂因着生前的执念无法入轮回,只能徘徊于人世间,等待渐渐消亡,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消失。 死魂中,又分为好魂和恶魂。好魂,是指什么坏事都不做静静等待消失的魂魄。恶魂,则是指既不愿轮回又不愿甘心消失,靠吃生人的魂魄维持存在的灵魂。 随着大陆上修仙的普及,人们对付恶魂的方法也普及开来。所以,恶魂的数量极为稀少,甚至罕见。后有人发明出控制恶魂的办法,将恶魂作为杀敌的重要道具。那一类人被命名为御魂师。 花无修活了那么大岁数,虽然不才,但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御魂师,所以对恶魂的气息十分了解。此时,她不由想笑,心叹:可以啊,华容墨,真是恶人不露相,你竟然也做御魂这等邪恶的勾当,还把恶魂用于考试上!她以前当真是小看他了! 可以感觉到,这会,那些恶魂已经蠢蠢欲动准备进餐了。 花无修连忙加快飘荡的脚步,她可不想错过这盛大的恶魂进食的场面。 最终,她还是没赶上好戏的开始。当她飘到塔顶时,恶魂们已经扑向那拥挤在一块的一百二十七名考生。而那一百二十七名考生显然并没有提前得知考试内容,除了身带一些低级的道具,什么准备都没有。 凄厉的惨叫声震耳欲聋,教得整个塔都为之颤抖。 几只恶魂见到花无修飘过来,害怕般连连避让。 花无修看着下方几百只恶魂扑食一百多名考生的盛大场景,眼看考生都要魂葬于恶魂之口,实在不能理解华容墨此次考试究竟是何目的。 她突然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连忙想过去帮忙赶走恶鬼,却被两个似是首领的恶魂拦住了去路。 吼吼吼~对方吼了几声,便张开血盆大口扑了过来。 花无修不由心惊,她此时再不济,好歹也是做过御魂师的,竟还有恶魂不怕她,看来这些恶魂大有来头! “想吃我?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花无修怒斥,一瞬间身形提高两倍,双手猛然摁住了两个恶魂首领的脖子,再轻轻挥力,便将两名大将模样的恶魂捏个粉碎。 之后,她看着自己的双手,忍不住狂笑。 果然,她前生的力量并没有消失! ☆、死尸 既有神祖之身,必有神祖之魂。身虽毁魂不灭,生前所有的修为力量皆会随魂而去。 她早就想到这点,却因困在那具被封印的身体里,竟以为自己魂灵也随着rou身一样没了法力。这会,教她知道了真相,实在激动。一激动,便想大展手脚一番。 花无修像个身形透明的巨人,周身玄气如利刃升腾,一脸可怖笑容地向那一群刚刚吃饱饭的恶魂踏去,所到之处,厉风阵阵。恶魂尚来不及逃命,便被厉风刮得灰飞烟灭。剩余的,要么被花无修巨大的手掌掐死,要么被一掌拍死。逃得远的恶魂,被花无修身上的玄气化作条条柔绳给生生拉了回来,再受灰飞烟灭之邢。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几百只恶魂全部消失。 这一架,虽不费吹灰之力,却教这些日子以来的憋屈得以抱负,真真大快淋漓。 在一片活人rou眼看不见的飞灰中,花无修淡定地恢复了原有的身形,咳了咳,看向下方。 只见下方压压一片躺尸。 汗落。 不会吧,都死了?!!!历史不带这么演的! 应该还有活的。 花无修定了定神,正准备飘下去看看,突然眼前蹦上来一绿油油圆圆的小东西,同时伴随着声音:“嘿咻!” 花无修一惊,这才看清是巫兽嘿咻,回想之前看到的熟悉身影里确有白池,连忙问道:“嘿咻,你的白痴主人呢?” 她忘了她现在是个魂魄,嘿咻的巫兽之眼固然能看到她,却耳朵听不来魂魄的声音。 嘿咻似乎想抱住她,几番蹦跳都扑了空后,垂头丧气地蹲到了角落。 花无修穿过嘿咻的身体,径直飘向下方的躺尸,想挨个试探鼻息,却第一个还没试探个所以然,便被一阵吸力给吸入了黑色漩涡。 耳边传来墨生的声音。 “小人儿,醒醒,醒醒。” 花无修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墨生几乎快贴过来的脸,吓了一跳,道:“你贴那么近干嘛?走开!” 墨生尴尬地笑着站起身。 花无修一咕噜爬起,见自己还在之前昏倒的地方,松了口气,还好没有在昏迷的时间被发现搬回屋子。 墨生递了张白手绢,道:“把鼻血擦一擦。” 花无修:“……谢谢。” 墨生一脸好奇地打量她,“看你这狼狈的模样,想必为了从房间里逃出来,花了不少精力。” 花无修擦着脸上干涸的血迹,心中骂了句废话,却笑道:“没有,很轻松就逃出来啦。对了,你可知道华容墨去哪了?” 明明今天是收生考试第一天,他竟然不在考试现场,有些说不过去啊。 墨生乐道:“怎么?才一会不见他,就想他了?” 花无修恼道:“想个屁啊!他再不去考试现场,他的学生就都死绝了!” 墨生一头雾水道:“你在胡说什么?” 花无修道:“算了,你找辆马车,我们一起去城东千层仙塔,到了那里,你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 墨生很快便寻到了车辆,由花无修赶车,一路风驰电掣地朝城东而去。 此时,千层仙塔外的围观群众还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一个个翘首以盼。 在万众期待的目光中,有五个身影互相扶持,一瘸一拐地身形萧索地从塔里面走出来。 负责看守考场华容府侍卫连忙迎上去。 五个考生中,白池最先奔到侍卫的面前,赤红着眼睛,一脸惶恐地吼道:“你们不是说考场很安全的么!怎么会放那么多恶魂进来!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两个侍卫十分困惑,一个道:“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白池咬牙切齿道:“怎么回事?他们都死了!除了我们五个人,其他人,都死了!!!” 两个侍卫一惊,连忙冲进塔里,当看到塔中一片躺尸时,不约而同神情一颤。二人发呆之际,华容墨匆匆凭空出现,看到塔中的尸体时,亦眼神一颤。 华容墨踉跄了一下,道:“你们两个把这些尸体搬出去,教他们的亲人过来认领。” 两个侍卫齐声道:“院长,不可。” 华容墨道:“怎么?我的话也不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