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节
当然,惹出这样的事故,青年后面当然是遭到了法律的制裁,陈老接了断指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诊。 “我父亲不得不重新出山,坐镇中医堂。” 陈老是老来子,他父亲四十岁才生了他,陈老中医大学毕业的时候,父亲已经六十五岁了,发生这件事的时候,陈老已在中医堂坐诊了五年,刚到而立之年。 一个男人,三十岁,发生了这样的事,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那时医疗条件也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手指虽然迅速接上了,但到底不如从前,陈老当时十分消沉。 “我父亲什么也没说,既没有过分安慰我,也没有训斥我不长进,他只是每日拄着拐杖,步行从住所来中医堂上班,风雨无阻。那个时候,他已经七十岁了,。” 陈老的父亲幼年时腿部有疾,发育不良,左腿比右腿要短十厘米,因此出行都需要拐杖相助,看见父亲一把年纪还坚持每日来中医堂坐诊,陈老感觉内心极为挫败。 “我那时跟你的感受应该差不多,觉得自己此生事业已毁,虽然有手有脚,然而却再也无法继承家业,因此整日消沉不已。” 陈老朝连盼望了一眼,目光慈祥柔和,他虽没有过多询问连盼的心境,但不管是厨师还是一生,手都是极为重要的部分,连盼的心情,他感同身受。 “有天下很大的雨,我原本以为,父亲那天一定不会出诊了,结果等我去的时候,他居然已经到了,看见我目光惊讶,他跟我说了一段话。” 这段话,他至今都记得。 他说…… “我刚出生的时候,左腿就比右腿要瘦,别人都跟我母亲说,这孩子腿脚有毛病,将来走不了路的,早早扔了算了——我长到十岁,果然左腿发育不如右腿,可是我到底还是能走路。 别人说,一个瘸子,即使长大了也是家里的负担,养不活自己,也娶不到媳妇,不如早早送人算了。 听到这话,我跟母亲说我要出去做学徒,跟大夫学医……我不要钱,只想学点东西,做什么都卖力,师傅从前不喜欢我,后面却因为我的努力对我刮目相看,倾囊相授。 靠这一身本领,我不仅养活了自己,还娶到了媳妇。 后来年纪大了,别人又说,我命里无福无子,恐怕这辈子是很难有孩子了,你mama当时也绝望了,没想到四十岁,竟然就怀了你。 你现在出事,我想外头应该也有很多说法。 可怜我七十岁还要出诊的人也有,笑话你三十岁就前程尽毁的人也有,但是我总觉得……如果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那这辈子也不用活了。 你说呢?” 父亲抬头,一边问他,一边跟往常递给他一根药杵,拇指受伤后,父亲不允许他在家里萎靡,每天早上都要叫他来捣药。 他语气和蔼,说的好像都是和自己无关的事,可是那一天,陈老却在药堂里大哭不止。 回忆起父亲,陈老眼中忍不住泛上了泪光,他稍稍用袖子压了压眼角道,“一把年纪,叫你们看笑话了。” “我看过你的伤口,缝合紧密,你手指上气血很足,并无过分虚弱的迹象,我觉得你现在一直不敢动用手指,很大程度上可能都是心理原因引起的,和手指没有太大的关系。” “那……手指真的能恢复到从前的程度吗?”连盼举起自己的右手,她下意识动了动自己的右手,五个手指都微微弯曲在一起,看上去的确是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有她自己明白,那接上去的三根手指,感觉就是不一样的。 这不仅仅只是心理上的障碍,从生理的角度来说,断后再续接的手指,的确也不如原来的手指。 她不是不相信医生说的话——她只是觉得,医生好像不敢在严易面前说真话。 流言就像长了翅膀的苍蝇一样,总是能通过各种各样的手段飞到她的耳朵里来,有些事实,不是她想忽略就能忽略的。 陈老似乎一下子就发现了她内心的迟疑,他将身子往前探了探道,“你伸出手来。” 连盼以为他是想看看自己的手伤,闻言立即将右手伸出,往外探到了陈老面前。 谁知陈老重新带上扳指后,却并没有查看她的伤口,而是将左手放到了连盼的手腕寸口处,开始诊脉。 他先用的左手,片刻之后,得出了结论,“触感圆滑,如珠走盘,有轻微滑脉迹象。” 接着,他又换了右手,重新将右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放到了连盼手腕的寸口上,片刻之后又道,“脉浮微虚,身有虚火,还要调理。” 把完之后,他问连盼,“发现不同了吗?” 连盼迟疑地点了点头。 旁边围坐的一群人面面相觑,说实话,大家都没看出陈老这两下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好像是——一次是左手,一次是右手? 陈老鼓励地点了点头,“那你说说看,有什么不同?” 旁人可能的确看不出这两次诊脉的去呗,但作为被诊者,连盼多少还是感觉到了一点差异。 她略有些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您左手诊脉的时候,手指放松,按压力度较小,使用了三个指头的指腹来诊脉,但是右手诊脉姿势却不同,力度较左手要大,指尖也更为倾斜,应该主要是用指尖在诊脉。” 陈老闻言,哈哈大笑,“孺子可教也!” 旁边一群人听得云里雾里,只有严易和老太太依稀明白了陈老的意思,都朝连盼望去。 连盼坐在床边——她眼角才流过泪,眼眶湿润,黑漆漆的眼珠湿漉漉如同小鹿一般,看上去无辜又清澈,她表情似有些迷茫,又有些意动。 “您的意思是说……受过伤的手指本来就是和普通手指不一样的,如果我一直试图想让它回到以前的状态,自然永远也回不去,但是……其实可以有另外的路来走,对吗?” 陈老伸手摸了摸胡须,笑道,“对与不对,你再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连盼闻言,心中忽而冒出了一个想法——她眼中猛然迸发出一阵异样的神彩,伸手紧紧抓住了严易的手,连右手三个指头都在用力也未发觉,“我懂了!” 第247章 别一直摸(一更) 连盼闻言,心中忽而冒出了一个想法——她眼中猛然迸发出一阵异样的神彩,伸手紧紧抓住了严易的手,连右手三个指头都在用力也未发觉,“我懂了!” 见她似乎恨不得立刻就想从床上起来去厨房,大半夜的,满屋子人还在呢,严易立刻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不急这一时。” 陈老呵呵笑了两声,也跟着点了点头,“孕前三个月是最需要静养的,一日之间,你情绪大起大落,眼下还是以身体为重,最好静卧。既然你已经想通了,什么时候再试都没关系的。” 连盼闻言,这才想起自己肚中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了——虽然他或者她还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不知怎么,一股责任感油然而生,这个未知的生命似乎一下子就给她带来了某种前所未有的力量,连盼立刻大声“嗯!”了一声,乖乖拉好被子,重新躺回了床上。 只有连大爷还听得似懂非懂的,不放心地朝陈老道,“医生,我读书少,您跟我说个准话,我孙女这手,到底是好了还是没好?” 陈老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好也对,没好……也对。” 连大爷一听,脸上更着急了,“这……好不好的,这是什么说法啊!” 严青见状,连忙安慰他道,“老爷子,就是好了的意思!陈老只是说手指虽然和从前有区别,但是并不会影响盼盼往后的生活的!” 老太太也跟在一旁笑着点头,“是的,亲家公,您就不要多想了!” 满屋子人都在笑,连大爷没得个准信,还是不太放心,偷偷凑过头去问连盼,“你这回没骗我吧?” 连盼立刻摇头,又跟着点头,“是真的!” 连大爷都被她给绕晕了,周嫂见状笑道,“老爷子,您就别多想了,陈医生说没问题,就是没问题的!” 此刻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一点,然而大家却似乎一点也不困,连盼所在的卧室里围满了人,大家欢声笑语,讨论关于孩子的种种细节,满座笑言,好不热闹。 夜色里,黑色的轿车队在路上飞速行驶,行到路口,兵分两路,一路送白悦欣离开j市,一路,则是领着白瑞峰和江铃玲回白宅。 一家人并不同车,白瑞峰担忧女儿,路上问了几句,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江铃玲只跟在旁边抹眼泪。 等两人回到家,见范修居然也跟着进了家里,白瑞峰顿时怒不可遏,“你们还想干什么?绑走了我的女儿,现在还想私闯民宅吗?” 范修手里拿着个ipad上下划看,闻言抬头,目光冷淡,吩咐伸手的下属,“搜!” 几名黑衣人迅速钻进了白家的各个房间,如入无人之境。 白瑞峰气得浑身发抖,江铃玲害怕不已,只能在一旁不住替他顺气,轻声劝慰他道,“老公,忍忍吧,我们惹不起他们!” 话里话外,好像严家人是什么十恶不赦的恶霸似的,范修闻言只是冷笑,并不说话。 片刻之后,白悦欣之前从酒店带走的那个相机果然被搜出来了。 范修拿在手里查看了一下,见白瑞峰还是满脸怒色,他把相机往前一递,伸到了白瑞峰面前。 “要看看您女儿干的好事吗?” 相机的预览框不是很大,但依稀可以看得明白,拍的照片是在酒店里,一名女人赤身裸体在床上。 女人的脸被头发遮住了大半,看得不是特别清楚,但是床上的男人那张惊艳绝伦的脸却令人难以忽视,是严易。 严易身上还穿着t恤,似乎是睡着了,白悦欣到底不敢太过分,并不敢挨严易挨得太近,只是将照片伪装成了男女事后的场景。 她拍这种照片的意图不言而喻。 白瑞峰一见照片,迅速就闭上了眼,这是他女儿!他怎么会看女儿的丑照! 江铃玲看清楚照片里的情形后,紧紧抿着嘴,也没有说话。 知女莫若母,就算照片里的女人脸被她的头发挡住了大半,但江铃玲还是一眼认出了照片上女人的身份——那就是白悦欣! 而且……很显然,这个照片是白悦欣用了某种手段伪装的,因为每一张照片上,严易都是和衣而卧,双眸紧闭,看上去极不正常。 范修翻了翻照片,直接选了删除。 不过刚才的预览屏幕里已经显示了照片拍摄的日期,就是今天。 他笑了一声,满脸讽刺,“您的宝贝女儿也真是个神人,今天还是她回国以后第一次和我们严总见面,晚上就有了严总的骨rou,神奇宝贝啊这是!” 白瑞峰被骂得满脸通红,江铃玲也好不到哪儿,她是女人,多少要比男人敏感一些,结合范修刚刚说的话,以及刚才在严家,闻到女儿身上隐隐的血迹,她大概也猜到了白悦欣的下场,此刻只能捂着脸痛哭起来,“可欣欣……她只是个孩子啊!” 说实话,白悦欣今年都二十七了,不过在江铃玲眼里,白悦欣似乎永远都只是个任性的孩子罢了,而且……在父母眼里,不管孩子做了什么,似乎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范修翻动ipad,闻言嗤了一声。 “您知道我们老板娘今年多少岁吗?她还在上学,人家都没好意思说自己是孩子,您女儿都快三十了,还是个宝宝?” 他把ipad朝江铃玲一转,好让她将屏幕看得更清楚,“七氟醚,您知道这玩意儿有多厉害吗?指甲盖一点,就能直接让人四肢动弹不得,孩子还知道这个?” 范修手指往下滑,还有另外一张照片,也是会所的人从白悦欣的公寓搜出来后发给他的,“鸦片壳,整整两大麻袋呢,真是有钱人,都准备喂给我们严总吗?” 他正说着,ipad上又弹出了一条消息,范修迅速将ipad收回,点开了邮件,他目光在屏幕上来回划了几道,片刻之后才啧啧两声,“白先生,只说您女儿是个神人,都是委屈她了。” 有关白悦欣之前破坏别人家庭、和富豪滥交的事情,早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范修点开了邮件里的一张图片,直接递到了白瑞峰的跟前。 照片上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长相漂亮,闭着眼躺在浴缸里,她身上穿着简单的t恤和短裤,衣服都是湿的,如果忽略她手腕和浴缸周围四处飞溅的血迹,这应当是一张唯美甚至有些旖旎的私房照,不过很可惜……这是一张死前照。 这女孩是割腕自杀的。 多方证据表明,她生前遭受到了白悦欣的各种威胁和虐待,原因很简单,这女孩得了一个导演的亲睐,抢了白悦欣的资源。 女孩刚刚出道,人微言轻,虽然白悦欣经常故意挤兑她,但女孩只是默默忍受,想着拍完电影或许好日子就来了。 那时白悦欣如日中天,得罪了她之后,女孩日子一度过得十分艰难。 促使她自杀的原因很简单,白悦欣找人把她轮了……还把相关照片发给了女孩的父母。 女孩父母都是小县城里最底层的公务员,知道这件事后没脸见人,痛骂女孩,女孩不堪屈辱,于是割腕自杀了。 范修简单阐述了一下事实的真相,白瑞峰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不,不,我女儿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如果不是严总发现及时,你女儿拍的这些恶心的照片或许下一秒就会发送到我们老板娘手里!如果严总没带着私人医生,可能用不到半年,他就会染上毒瘾,现在对她做的这些,都是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