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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徐升可能很快就要结婚,他拥有的、过得都比汤执好太多了,甚至也不喜欢汤执,总是觉得汤执在犯蠢,大部分哄汤执、或者温柔的时候,都在上床前后,也只是比别人稍微好了一点。 汤执根本没有太多喜欢和温暖能够送给别人了。 但是汤执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有另外的办法,比起别的,他好像更希望徐升现在能够开心。 第50章 傍晚六点,徐升带着汤执下车,在暮色中走入徐茵的灵堂。 堂梁上挂着白帷,徐茵年轻时的照片摆在黑色的祭桌正中央,照片旁放着祭品和香炉,堂中充溢着浓郁的烟和蜡烛燃烧的气味。 徐升一踏进门,道士便开始诵经。 徐鹤甫坐在灵堂的斜角,身后站着他最亲近的两个秘书。 坐在棺木旁替徐茵守灵的亲戚纷纷抬起头,向门口看来。 汤执一眼望去,众人皆神色木然,像是坐得很累了,碍于徐鹤甫在场,才得做好样子,不敢松懈。 徐升给母亲点了香,跪在绛色的软垫上,西服下摆皱起了一些,头微微垂下,背挺得很直。 他在昏暗的灵堂中央跪了一会儿,道士唱停了,徐谨靠近他,将他搀起来。 汤执站在后头,有些游离地盯着徐升的背,不是清楚自己该做什么。 徐升站直后,回过头来,看了汤执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徐谨的太太立刻靠近汤执。 “女婿也要谢吊。”她低声说。她似乎cao持这一次守灵,利索地把两支香递到汤执手里。 她体态丰腴,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长裙,面貌比徐家的其他人和善一些,替汤执点了香。 紫红色长香的触感有些粗糙,顶端飘起袅袅的细烟,散发出呛人的熏香气。 道士们又唱了起来。 诵经声像一大片呢喃,撑满了由黑白两色构成的灵堂,四周的亲戚如惨白的蜡像制成,萎靡不振地散在各处。 汤执依照徐升的做法,给徐升的亡母点香跪拜,而后与徐升一道,走到了灵柩旁。 两名小辈从黑色的高椅上站起来,给他们让了位置,其中一名汤执认得,是不久前过了十八岁生日的徐彦露。 她冷冰冰地瞪了瞪汤执,没说什么便走开了。 灵柩放得很高,但高不过人。 徐升没有马上坐下,他站在灵柩旁,安静地低下头,凝视棺中的母亲。汤执站在他身边,也静默着望了一眼。 徐茵躺在灵柩中,穿了一身素雅的裙装,眼睛松弛地闭着,像睡着了一般。 汤执与她见过两次面。 一次和徐可渝注册结婚,一次是举办婚礼。注册结婚之前,徐茵和汤执聊了片刻。 徐茵说话低慢,让汤执觉得是个温和的人,并不像徐升说得那么敏锐。 那时候徐升对汤执比现在还要无情和公事公办得多,可能是为了警告汤执不要露馅,一直盯着汤执,害得汤执很紧张,什么谈话内容都没记住,只记得她要自己待徐可渝好。 只是直到现在,徐茵去世了,汤执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待徐可渝好,也不清楚那时他结婚的表现,到底有没有让她和徐升都感到满意。 徐升大约是不满意的,汤执胡乱地走神,猜想。因为徐升要求比较高,容易不满。 入殓师给徐茵画了柔美的妆,让她看上去与生前无异。 也许是由于太瘦了,她的眼眶凹陷,颧骨有点突出,仍有些病容。 徐可渝的颧骨像徐茵。 汤执突然想,而后偏过头,看了看徐升。 徐升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漠然地站着。 在座的亲戚无一不偷偷注视他,就像谁看他看得最久,就能猜出他心中所想一般。 徐升仿若未曾发觉,唇角微微下垂,专注地看着徐茵,背则绷得很直。 或许是察觉到汤执的眼神,他终于撤回目光,看了看汤执,静了两秒,对汤执说:“坐吧。” 他们在冷硬的高椅上坐下,守了一会儿灵。 道士的声音时而大,时而小,他们又唱了几轮,天全暗了,屋外一片漆黑。 灵堂里只有蜡烛的光,有些长蜡烛外罩着玻璃罩子,有些短的没有,夜色从门口与床边透进来,晕开昏暗的房里高低错落的烛光。 到七点半,徐鹤甫要走了。 他在秘书的搀扶下起身,将徐升叫到一旁,单独和他说了几句,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过了十二点,你就回去睡吧。你母亲也不想你守得太累。” 说这一句话时,徐鹤甫并未压低音量,灵堂里不少人都听见了。 徐升没说什么,目送徐鹤甫离开,又坐回了汤执身边。 徐升的坐姿板板正正,重新将眼神投向灵柩的方向。 汤执余光见他坐好了,忍不住转头看他。 昏暗的光线模糊了徐升深刻的五官,他下颌微收,气质肃穆,不过看不出太多难过。 汤执觉得徐升看灵柩的模样,像整间灵堂里与徐茵关系最浅的一个人。 仿佛只在飞机上缅怀徐茵伤几个小时,就足够他将悲伤收起来,锁回名为徐升情绪的密室中。 汤执没看多久,徐升便像提醒似的瞥了汤执一眼。汤执愣了愣,把眼神移开了。 徐鹤甫走后,徐家剩余的亲戚一个接着一个找借口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