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你既已学会,又何必整日里还往这上头费心思?” “既学会了,自然该做些玩意儿送人……” “送谁?”宁小侯爷却是眼一眯,眼角流露出一丝凌厉的光。 鸿欣郡主张张嘴,到底没有将那个名字说出来。 宁小侯爷见她支支吾吾,心头以为是哪个登徒子竟得了meimei的青睐! 他冷声道:“莫说是这个时候,就算日后你嫁了人,对方也休敢命你为他绣帕子香囊……” 鸿欣郡主听了这话,顿时哭笑不得起来。 宁小侯爷见她笑出声,便知晓是自己猜错了。 这应当不是送给某个男子的。 那是给谁的? 宁小侯爷脑中渐渐有个名字浮现了出来。 是给萧……的? 宁小侯爷顿时收了声,面上神色也有了微妙的转变。 鸿欣郡主半晌没有再听见兄长的动静,她不由得抬头瞧了一眼,这一瞧,鸿欣郡主便知晓他猜出来了。 一时间,庭院静寂。 鸿欣郡主轻声道:“母亲还在等哥哥呢,哥哥先去母亲那里吧,等说过了话,再一同用饭。” “嗯。”宁小侯爷应了声,转身出了院子。 等宁小侯爷踏出了院门,这厢的丫鬟才渐渐回过味儿来。 ……气氛这样诡异,难不成是因着萧五姑娘? 且说宁小侯爷一路出了院子,而后来到了老王妃的跟前。 老王妃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面上还带了一些擦伤,往日俊俏的面孔,如今也晒得黑了些。只是模样并不令人觉得狼狈,反而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英朗。 “我儿长大了!”老王妃慨叹了一声。 宁小侯爷面上这才展露了一些笑容。 随即拉过凳子坐了下来。 嬷嬷端了茶放在他的手边,与之同时放上去的,还有一些画卷。 宁小侯爷心头隐隐觉得不对劲。 “这是什么?” 老王妃抿了一口茶,道:“这都是京中贵女的画像。” 宁小侯爷脑子如同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发出“嗡”的一声来,令他一时间有些不能回神。 “……此事是不是太急了些?” “只是先定下亲事,若你将来要同你父亲那般,上战场去,自然该早些成亲。此时先做下准备,届时方才不会手忙脚乱。” 宁小侯爷只觉喉咙口一阵干涩。 他张了张嘴,正欲说些什么,便听座上老王妃出声道:“你年岁小时,做什么事,我都依得,因为我知晓你终有长大那一日。等你大了,有些事我便依不得你了。” 她顿了顿,又道:“我昨个儿听闻,钦天监在合日子了,不日当今便要降下旨来,拟定安王大婚之日。” 宁小侯爷忍不住道:“那与我何干?” “你得避嫌。”老王妃盯着他的双眼,沉声道。 “不过有过一桩婚事,如今婚约都已不覆存,还须避什么嫌?”宁小侯爷的声音里夹杂上了一丝火气。 老王妃没有说话。 她只是盯着他,半晌,方才问:“从前不喜欢人家,如今却又转了心思。为什么?” 宁小侯爷哑声道:“我不知道。” 如果就仅仅只是鸿欣带了好友来府上,他惊鸿一瞥,觉得实在惊艳。若是从此后再见不到面,又或是听闻对方已有婚约。兴许这件事也就从此揭过了,他心底甚至不会为之而再起半点波澜。 可当再见时,他骤然惊觉,原来对方就是萧五。 就是被他退了亲事的萧五。 刹那间,好像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老王妃越是叮嘱他,行事不得后悔。 越是告知他,临阳侯府处在风雨飘摇中,经不得折腾。 心底就仿佛有一股桀骜,直冲向天际。 理智与情感拧在心头。 滋味难受。 宁小侯爷低声道:“您说得不对,若是急着为我准备亲事,岂不反而让安王面上无光,时刻提醒着众人,我与萧五有过婚约。不如且先安分低调等上几年再说……这几年,想必渐渐也没什么人注意到我们临阳侯府这一桩事了。” 老王妃的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儿:“你说得也有理。” 宁小侯爷松了口气。 而老王妃收回主意后,便也没再就这件事上打转。她询问了宁小侯爷近来在军中混迹的生活,又让嬷嬷取了新做的衣裳给他,而后才放他回去沐浴换衣裳了。 宁小侯爷走出老王妃的院子。 走了有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 让他瞧画卷说亲事,恐怕从一开始就并非是母亲的心意! 母亲是在借机探出他的真实想法…… 宁小侯爷抬手按了按额头,只觉得那里隐隐作痛。 他细细理了一下自己方才的种种反应,最后又实在什么都梳理不出来。 罢了,就这样吧。 兴许日后避着避着,就大好了。 第56章 四卷经书 鸿欣郡主与单娇灵大抵是没有什么事做, 没两日,便真做了帕子香囊送来。只是二人应当都学了才不久, 技艺有些生疏, 于是帕子香囊的针脚都显得有些粗糙, 绣面也都只是简单的花样,普普通通。 但这已是难得了。 她们那样的出身,学刺绣未必是真要做了东西送人的。 乐桃小心地将这两样玩意儿放入匣子中,问萧七桐:“姑娘, 咱们回什么礼呢?” 萧七桐撑着脑袋,深思了一会儿:“……抄经?” 乐桃叫她狠狠吓了一跳, 脸上颜色都变了:“姑娘还惦念着去寺里头呢?” 萧七桐摇摇头。 只是她恰好会抄经罢了。 上辈子觉得日子难熬的时候, 便也只有以此作抚慰了。 乐桃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见萧七桐神色平静,心里越发没底。她忍不住皱了下眉,心头更觉疼得紧。 若非从前老爷、老夫人,无一人照拂姑娘, 姑娘又哪里会生出削发为尼的念头来?只盼着如今安王殿下能留住姑娘才好…… 乐桃心头难过得很, 却不知晓萧七桐压根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上辈子迫于无奈方才做了姑子,这辈子好好的,她又怎会将自己往那样孤苦清寂的地方送? 萧七桐让乐桃去买了些经卷、纸笔回来。 乐桃愁眉苦脸的, 虽然心下担忧,但也还是老老实实去买了。 抄起经来, 萧七桐可谓是轻车熟路。 净手、焚香, 摆下笔墨。 等不知不觉手臂酸软时, 萧七桐抬头一瞧,才发觉天色都暗了。 她揉了揉手。 乐桃见状,忙从后头走来,帮着萧七桐揉了起来。 “姑娘歇歇吧。” “抄了多少了?” “一卷都还未抄完呢。”乐桃眼底流露出心疼之色,但萧七桐并没有瞧见。 萧七桐翻了翻手边的经卷。 左右不能厚此薄彼。 不如便多抄两卷,给皇贵妃送去一卷。 安王那里…… 萧七桐捏住了跟前的纸张。 纸张薄得很。 瞧上去也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 虽说安王自己便写得一手好字,他曾为宣正帝抄的经书,如今还被宣正帝珍而重之地放在文华殿中,但凡来到文华殿中的大臣皇子,都能一眼瞧见那卷经书。 但是想起那方砚台,萧七桐总觉得,给了旁人的东西,也总要给安王备一份儿才好。 面子上方才过得去。 那便再抄一卷好了。 萧七桐起身,亲手收拾好了跟前的经书,再放入匣中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