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难道她的道歉没用吗？方明茗心里没底，慌得厉害。 这可是她准备了将近一天的道歉词啊，比她写检讨的时候还要认真。不会没用吧，为什么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她是不是还漏说了什么？ 对对对，她突然间道歉对他来说肯定是很不寻常的。她得阐明原因啊，就像语文老师说的，要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捏起了小拳头。 “真的，自从我那天摔晕过去，濒临死亡的边缘时，我才意识到之前做的事情有多么的过分！我觉得我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我那天晚上摔晕过去，肯定就是菩萨娘娘给我的报应！那天我不该让人把你堵巷子里揍你的……”说到这里她有些犹豫，也不知道该不该这样兜底。可是她觉得江则钦其实是知道这件事情是谁做的，她说了还能博点诚实度，显得真诚。 听到这里，江则钦转身：“那天是你找的人？” 听到他轻飘飘的声音，冷飕飕的眼光，方明茗浑身都竖起了汗毛，她心一横，闭上眼睛，就是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是我找的，是江则灵让我找的。对不起！我愿意接受惩罚，你你你也可以揍我，我绝对不还手！” “嗤。”江则钦轻笑了一下，“摔一跤就什么都想通了？” “对啊对啊！”她直起身，一时慌乱，想也没想就胡说八道，“我摔得可严重了，医生都说晚点就救不回来了。我那时候深陷到一片黑暗中，感觉差一点点就要被黑白无常带走了！结果菩萨娘娘突然间出来，大声斥责我的做法，说要让我下辈子下十八层地狱！不过看我还小，愿意给我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让我回去好好反思悔过，而且如果我反思的不够充分，就会把我的命收走！” 脑袋一片空白，方明茗其实也不知道到底自己说了什么，她只能紧张的看着江则钦。 江则钦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就算他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也没有见过能把瞎话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人，感情她是把他当傻子吗？ “如果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呢？” 方明茗有点呆。 “你就可能会死？” 方明茗猛点头。 “所以说，我就这样无缘无故背上了一条人命？” “对……”方明茗继续点头，点到一半反应过来不对劲，“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从此以后，我不在当江则灵的跟班了，我就专门当你的跟班。江则钦，请让我当你跟班吧！” “跟班？”江则钦笑了，“多么好听的一个词，不就是一条……”他含义颇深的笑了笑。 方明茗脸色有点白。 江则钦指尖轻轻的抓住了书包垂下的背带，心里转了转，有了决断：“认真的？” “认真的，很认真！” “我可没逼你。” “是的是的，你没有逼我，是我自愿的！” 江则钦抬头看了看天空：“这样啊，那就从现在开始吧，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说完后，他放下了背着的书包，举到半空中。 方明茗愣了一下，连忙上前接过，抱在怀里。 他的书包……可真沉。 他看都没看，转身就走。 方明茗也不敢问他要去哪里，只能抱着书包，龇牙咧嘴的小跑着跟上去。 第8章 江则钦带着方明茗走进一家面馆。 这个时间刚好是吃晚饭的点，面馆里坐了很多人。 江则钦和方明茗就着人流来到点餐的地方。 他似乎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看也没看菜单，便点了碗面。 这会天色已暗，方明茗早就饿了。如果是平常，她肯定不吃这些小店里的东西，家里有各种好吃的菜，出去的话也能和朋友吃顿大餐。 可是这会，她居然觉得店里的东西看起来挺好吃的。 她看着贴在面前墙上的菜单，吃力的抱着江则钦的书包，一边暗地里琢磨着该吃哪个。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江则钦早已从口袋摸出一张二十元纸币，递了过去。 老板看了看方明茗：“小姑娘要什么？一起付么？” “我要那个……” “她减肥，不吃。”江则钦直接阻止了方明茗到口的话。 方明茗愣愣的偏头看他。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减肥不是你自己说的吗？” “？”刚刚一路走来他压根就没有和她说过一个字，都是大步往前走，让她抱着个书包在后面跑跑追追！ 再说她哪里需要减肥了？她明明就不胖！ 她艰难的扯起嘴角，对着老板笑道：“对，我不吃。” 也许是方明茗的笑意太过狰狞，老板有些犹豫，往下瞟了她手里的书包一眼。 她紧了紧书包：“这叫负重减肥，可以减手臂。” 江则钦看了她一眼，转身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方明茗连忙跟了上去，但是面馆里已经没有座位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住有点控制不住的怒火。说实话，长那么大，哪怕江则灵有时候也不好糊弄，可她也没受过这种委屈。 这江则钦肯定就是故意为难她的！也是，他那么记仇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轻易就接受她的提议呢。他肯定是打定主意要好好折腾她，为之前她对他做的那些事情报仇了！ 没事，她可以理解。 忍得苦上苦，方为人上人。 她一定要让江则钦心甘情愿收自己为跟班！ 方明茗扬起一个热情的笑容，几步走到坐着的江则钦旁边，昂首挺胸的站着，压根不顾周围人的视线。 要丢脸，也是坐着的江则钦丢脸。 她甜美的笑着，把真诚的目光投在江则钦身上，一副愿意为他肝脑涂地赴汤蹈火的样子。 察觉到对自己不善的视线，江则钦抬头看了方明茗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的人，挑了挑眉，毫无波澜的低下头玩手机。 面不一会儿就上了，江则钦放下手机开始吃。 方明茗依旧站在旁边‘深情款款’的看着。 过程中有人吃饱走了，老板忍不住来到她旁边：“姑娘，那边有位子，你过去坐坐吧。” 方明茗坚决的摇了摇头：“不用了，老板，谢谢你，我站着能减小肚子！” 于是她就一直那么站着，一直看着江则钦吃饭。 她认为，正常人都无法在这种有人旁观的环境下安静的吃饭的，可惜江则钦做到了。 他做到了真正的熟视无睹，仿佛旁边的方明茗不存在，仿佛周围所有对他投以鄙视目光的吃面人士不存在。 他吃的很香，看着他吃面的样子，方明茗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觉得肚子更饿了。 还好江则钦吃面的时间不长，他喝完最后一口汤，在旁边抽了张面巾纸，擦了一下嘴巴。 方明茗下意识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碗。 江则钦从位置上起身，几乎和站在桌子边的方明茗脸贴脸。 乍一看到他突然间放大的脸，她吓得条件反射的退了几步。 虽然江则钦那张脸确实好看，可是，在她眼里，如今却觉得好看的惊悚。 美丽的东西是有剧.毒的！还是要离远点比较好！ 看到她如同见了洪水猛兽的表情，江则钦内心的疑惑更重。之前方明茗面对他的时候绝对没有这样子过，从来都是一张仗势欺人的脸，根本没有一丝害怕。而现在，可以说，从那天医院开始，她看自己的目光，里面藏着很多惧意。 所以，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改变了？ 江则钦把疑惑深藏于心，他的眼神在她微微抖着的手上转了转，耸耸肩，大步往门口走去。 被他刚刚的目光看得有些毛骨悚然的方明茗微微松了口气，艰难的抱着沉沉的书包继续追了上去。 谁知他居然在门口等着。 见她跟了上来，他才开始往前走，脚步也比之前慢了很多，让方明茗不至于追的太吃力。 “书包沉么？”他问。 方明茗内心的警报开始拉响，她抱紧书包，哪怕两只细手臂都已经微微打着颤了，她还是从嘴里蹦出两个字：“不沉。” “饿么？”他又问。 方明茗忽略掉自己饿得难受的肚子：“不饿。” 江则钦点点头：“那继续跟着吧。跟班跟班，不就要跟着么？你说对吧？” “对！”她悲壮的点头。 江则钦暗地里摇了摇头。 这是一个还挺倔的小跟班啊。 ** 江则钦带她去了一个网吧。 方明茗也没少去网吧，可是去的网吧环境都是很不错的那种，里面的各项服务都是顶级的，随便吃什么喝什么，当然价格也是顶级的。 而这种藏在巷子深处的网吧，又脏又乱又差又黑，而且到处都弥漫着一股阴深深的气氛。 她也算看出来了，这一片就是传说中的贫民区吧？哪里都给人一股很乱的感觉。 她对这里人不生地不熟的，听都没听过，更别说来过了。 而江则钦，似乎对这里格外的熟悉。 网吧再五楼，没有电梯。她一边跟着他爬楼梯，一边心里害怕的要命。 她现在才觉得，自己的举动实在是太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