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何况现在自己还只是魏王的世子。 魏瀛放开林溯,替他理了理被子:“早点休息吧。” 林溯抱着自己的小被子,坐起来抬头看看他:“世子……我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嗯?”魏瀛问道,“什么问题?” 虽然知道这种时候提起另一个人很不好,很有可能引起魏瀛的不爽,然而林溯挡不住心里担忧,还是忍不住问道: “世子,你知不知道甲一怎么样了?” 魏瀛思考片刻,问道:“你是说那个暗卫?” 林溯点点头。 “你很在意他么?”魏瀛反问。 “我……我就是想知道……”林溯小声嗫嚅道,“他也是为了救我……” “逃了。”其实是怕阿晏难过故意放跑的,魏瀛并不想和林溯邀功,只是道,“如今父王已经发现他的存在,你还是让他小心吧。” “嗯嗯。”林溯感激地看着魏瀛,十分乖巧地点了点头。 “好了,你就知道担心别人。”魏瀛伸出手宠溺地揉了揉林溯的脸,温声道,“早点睡。” 林溯一把抓住了魏瀛的手,放进自己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魏瀛一怔,唇角旋即扬起一个充满邪恶的笑容:“这是想要我吃了你么?” 第27章 弑父(五) 魏瀛一怔, 唇角旋即扬起一个充满邪恶的笑容:“这是想要我吃了你么?” 林溯也不知自己方才鬼使神差地咬他一口是怎么了,吓得连忙松口,可怜兮兮地坐在原地不敢动弹。 看来他心里是舍不得自己走,自己也不是不想留下陪他,只是看着他实在会忍不住兽|性|大|发。魏瀛扶林溯在床上躺下,仔仔细细地替他掖好被角,不放心地嘱咐道:“晚上不许蹬被子。” 林溯咬了咬唇, 他怎么知道自己喜欢蹬被子? 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盯了良久,魏瀛最终叹息一声,还是搬去隔壁睡了。 魏瀛走后, 林溯便翻了个身朝里侧,小声嘀咕着问系统:“888,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突然有了这么多韩晏的记忆?是韩晏的大脑留下的记忆被激发出来了吗?还是说……别的什么情况?”林溯甚至觉得,自己不光继承了韩晏的记忆, 甚至连他心中的那些情绪,都一分一毫不差地全都体会了一遍。 【主人, 你还没有明白过来哦。】系统说,【我刚才用你的20财富值查询了一下,发现你和韩晏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人……难怪韩晏这么令人发指的身份你都能应付过来。】 “什么?”林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怎么能用我的财富值!” 系统咆哮:【吼, 你的重点究竟在哪里!我跟你这么久用你几个财富值怎么了怎么了!我不是为了查查你和韩晏到底什么关系才用的吗!凶什么凶凶什么凶啊你!(▼皿▼#) 】 林溯:明明你在凶。 系统连忙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反射弧过长的林溯:什么!我和韩晏是同一个人?什么鬼!(╯‵□′)╯︵┴─┴ 系统:…… —— 第二日,魏王请了一位高道入宫。 昨晚的兵乱没能吓到他,然而树林里那张狰狞的鬼脸,却如同一个噩梦在心头挥之不去。 杜夫人生前是个著名的美人儿, 以至于虽然他有一双儿女,魏王杀了他夫君后,依然忍不住纳她做了妾室。 然而魏王没想到她儿子女儿都像软骨头一般匍匐在脚下讨好自己以求保命,杜夫人却在王宫中上吊自尽了。 当日魏王看到她时,她面目狰狞,苍白而浮肿,双眼瞪得大大的,长发披散,与昨晚树上看见的那张脸一模一样! 此后,据说杜夫人自尽的那座宫殿每晚都会传出凄厉的哭声,偶尔因为有差事不得不路过的几个宫女都被吓疯了。渐渐的,就再没人敢靠近那座宫殿。 魏王心里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吓自己,然而目睹过杜夫人遗容之人就没有几个,又是谁有能耐而且吃饱了撑的大晚上跑到树林里扮成度夫人的模样来吓唬自己? 魏王心里其实怕鬼,平生做尽了亏心事,怎么会不怕鬼找上门? 所以,十分不放心下,魏王还是找了一位高道入宫,准备将自己的心病解决解决。 一位身着灰色麻布道袍,背着一柄长剑的道士被请入了魏王宫中。据说这说道士不光长得仙风道骨,而且法力高强,能断世间生死祸福,解人间难解之困。人们知道他本姓玉,却不知他到底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他的法号,因来自临邛,人们为了称呼便索性他临邛道士。 魏王见到这临邛道士之时,不免吃了一惊。这位传说中的高道年纪不过二十出头,一张小脸清逸俊秀,墨画的长眉入鬓,又生得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如同水云中一株亭亭玉立的莲花,显得清媚而神秘。 这年纪,只够当自己儿子。魏王心中不免有些怀疑,这民间传闻果然不可太当真。 然而看他这模样与周身的气质,魏王心中又不敢太过小觑。 就在这么将信将疑之间,魏王请这位临邛道士坐在了客座之上。 在场的还有几位心腹谋士,便依次坐在了道士的下首。 魏瀛与林溯奉命前来时,临邛道士与几位谋士刚刚坐定。 林溯瞥见坐在上首的那位道士,心中暗吃一惊。他不就是当日给了自己那面镜子的道士么?他当时是否早已看穿了自己的过去,也已预料到后来将要发生的事? 他在这里,实在是太可怕了。林溯心中有些不安,不清楚这个神异的道士出现在这里是为了什么。 魏瀛拉着林溯坐到那道士对面的位置上,毕竟他是世子,不可能坐在下首。 那道士望见魏瀛,原本淡泊的眼神中竟然掠过一丝惊讶与忧愁,或者是更多说不清道不明情绪。反正林溯看不懂,这道士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 “今日有幸请得高道,孤十分欣慰,所以召集你们前来共同见识一下这位临邛道长的法术。”魏王jian诈和多疑都是出了名的,说是请大家见识见识法术,不如说是先拿大家试验试验,看看这道士说得到底准不准,再考虑要不要请他给自己看。 临邛心中明白魏王的企图,依旧淡淡然坐在一旁并没有不满。 第一位“见识”法术的是魏王的谋士张昱,临邛只是隔座一观他的面相,便十分自信地说道:“幼年丧母,中年丧父,壮年平步青云,可惜晚节不保。” 张昱默默低下头,顿时冷汗涔涔。 魏瀛闻言,微微蹙了眉。 “呵呵。”魏王笑呵呵地问张昱,“孤记得他前面说的几条都对吧?” “臣,绝不敢辜负王上!”张昱吓得面如土色,连连向魏王磕头。 “呵……起来吧,不必当真。”魏王对这临邛道士之言本来就将信将疑,这回更是多了几分疑虑,又指着在座的其他几位谋士,请他一一看来。 临邛依言而行,几个被看好的连连说他是活神仙,几个被看不好的连连骂他是江湖骗子,劝魏王不要相信。 于是,这下魏王反而好奇了起来,决定让临邛给自己看看。 临邛看看魏王,十分平静地说道:“王上早年潦倒,中年成名,晚年随登尊位,然……” 下面的话,临邛却不愿再言。 做什么这般故弄玄虚?魏王见临邛不肯把话说完,笑呵呵地说道:“不妨事不妨事,在座都是孤最亲近之人,说出来给大家听听也不妨事。” “那王上请恕贫道直言。”临邛恭敬地对魏王略微欠身,缓缓开口,“贫道观王上面相,印堂青黑有鬼魅缠身,华盖当头只怕命不保于今年。” “危言耸听!”魏王还没开口,一个方才被说命运不佳的谋士便立刻反驳道,“王上不需将这般妖言惑众的妖道之言放在心上,不如将他拖出去斩了!” “诶。”魏王摆摆手,又向临邛指了指魏瀛道,“你且看世子如何?” 临邛顺着魏王的目光望去,那边魏王世子衣冠楚楚,正襟危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刚毅的剑眉下深藏着血都捂不热的冰冷无情,他微微扬起的眼角却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利刃。他心中唯一的关怀,恐怕只有他身边那个人。而这样一个人,却正是那个令自己魂牵梦萦念念不忘的对象。 临邛如水的目光怔忡地望着魏瀛,欲言又止。 魏瀛面不改色,语气中也没有丝毫情绪:“道长请直言。” 临邛依旧不语。 时间仿佛停滞在了这一刻,林溯一直盯着临邛看,心底思绪翻飞。 一会儿是那面镜子里历历在目的过去,一会儿又是镜子里深不可测的未来……他所言的过去都对,那么他预测的那些可怕的未来,真的会一一实现吗?想到镜中那一袭白衣跳崖的身影,林溯心里一阵发怵。 临邛微微张大了那双澄明的凤眸,紧紧盯着魏瀛,连喘息也渐渐急促起来。 魏瀛身上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林溯心底更加疑惑。总不至于他和自己一样是个穿越的吧? “道长?”魏王终于憋不住了,问道,“你看世子的命如何?” 临邛微微闭上眸子,似乎隐忍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咽下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良久,方才淡淡道:“贫道看不出其他……只看出,世子寿命不过明年之内。” 第28章 弑父(六) 临邛微微闭上眸子, 似乎隐忍着什么难以忍受的痛苦,咽下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良久,方才淡淡道:“贫道看不出其他……只看出,世子寿命不过明年之内。” 此语一出,满座皆惊! 魏王的脸刷地沉了下来,狠狠一拍桌子,指着临邛厉声道:“你怎敢如此危言耸听!你说孤活不过今年, 孤也就忍了你,世子方才二十头,你说他活不过明年, 是何居心!说不说清楚,孤便斩了你!” 临邛道士淡然不语。 “父王息怒。”魏瀛竟然亲自起身道,“想仙家对于掐算命运自有其法,然未必完全准确。道长所学如此, 必不是有意为之,只是直言而已。还请父王不要怪罪。” 他在帮自己说话?临邛微微抬眼望向魏瀛, 目光迷离恍惚。 被人说活不过今年,又被人说儿子活不过明年,却连杀人那人泄气都有人出来拦着,魏王最不满地终拂袖而去。 林溯还惊讶地坐在原地, 一时不能消化刚才听到的惊人消息——活不过……明年? —— 虽说愤怒,魏王心头更多的其实是恐惧。 对过去那些事的恐惧、对神秘的鬼神之事的恐惧、对未知的未来的恐惧…… 就算那个道士说的不是假话,魏王还是决定派出最好的杀手,去把那可恶的临邛道士杀了! 然而十天过去, 魏王前前后后派出的七拨杀手却都一去不回。 魏王的杀手只有两个选择——完成任务,或死。十天没有回来,看来没有人完成了任务。 傍晚,魏王闷闷地独自坐在花园,那晚上看到的鬼脸、临邛道士的预言,一桩桩、一件件都成了导|火|索,魏王心底积压多年的心虚和对因果报应的恐惧泛上来,越想越难受,竟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魏王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