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张薇才入职一个月,是机构里面最没地位的新人了,此刻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味地说:“我真没有,刚才是小溪姐让我去接待的,我不知道那位家长原本是雅静姐接待的。” 陶溪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刚才被怠慢的家长,是谢雅静的客人。 陶溪挺直腰背,正色道:“刚才那位家长说原来接待她的那位课程顾问接电话半天没回来,让我给她推荐课程,恰好张薇在,我才让她去接待的。” 道理在自己这边,陶溪没有退缩,谢雅静因为“接电话半天没回来”被说得面红耳赤。 张薇还想在机构好好呆着,于是选择让步,对谢雅静说:“雅静姐,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单的提成,我让财务到时候算你的。” 围观的同事开始窃窃私语,谢雅静顿时成了怠慢客人跟欺负新人的老油条,她脸上挂不住,恼羞成怒地往外走。 下一刻,却摔了个大跟头。 她疼得五官扭曲,转头刮了陶溪一眼,“你故意绊倒我,我要报警,告你故意伤人。” 陶溪觉得很冤枉,她刚才明明没动,这都是她自己绊上来的。 她解释了两句,可谢雅静不依不饶的。大家虽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也不想闹到警察局去,说出去都丢人。 正当大家七嘴八舌地劝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黄诗音突然大声说:“既然谢雅静这么委屈,那就去警察局,让警察给评评理。” 陶溪一脸生无可恋地看着自己的猪队友,而猪队友却一脸淡定,不,应该是一脸自信。 很快,一群人就被“请”回了警局。 江炎彬值了一夜,加班到现在终于可以回家了。刚从办公室出来,无意间看到一个有些眼熟的女人。 要说为什么眼熟,主要是他不到一个月前,在某人的威迫下,看了太多的次她的照片了。 他随意拉住经过的小民警,问:“那边那个女人,叫……陶溪?” 小民警点头,然后露出八卦的目光,“老大,旧情人?” 江炎彬伸手就往小民警后脑勺一甩,“小说看多了吧你,推断案情的时候咋不见你想象力这么丰富?” “我就说说而已,老大你怎么一副被戳穿又恼羞成怒的样子。”小民警这回学聪明了,一说完就脚底抹油地溜了。 江炎彬朝小民警地背影嘀咕了声:“要是我有旧情人就好了,也不至于单身三十二年了。” 说完,他掏出手机,给某人通风报信去了。 ☆、第 27 章 璟畅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在警察局附近, 得知消息后十分钟就赶到了。 陶溪见到他的那一刻,又惊又喜, 原本还忐忑的心忽然就安稳下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陶溪小声地问。 璟畅站在她身侧, 一手搭在她的肩上, 一手握住她的手,弯腰在她耳边轻声道:“这里的警长是我的朋友,别怕。” 突然有了“后台”,陶溪一直绷着的脸总算缓和下来,甚至出现系轻微的弧度。 两人旁若无人的耳语, 坐在对面的谢雅静内心的怒火熊熊燃起,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号码,接通之后,好不耐烦地跟那头说:“你他妈磨磨蹭蹭半天不到,到底是不是不想来了?” 她吼完这句, 直接挂断电话。 跟着过来的几位同事,都被谢雅静这一声“吼”给镇住了。今天她这么一闹腾, 大家总算认清她的真面目了。原来活泼可爱、外形热情的人设彻底崩了,胡搅蛮缠、霸道凶狠成了她最新的标签。 大家用眼神交流了几眼, 都低下头刷手机,谁也不敢去挡这个枪口。 刚才到了警局,民警打算让她们录口供的时候,谢雅静却要求等一下, 她那边有人要过来。 她当时一脸得意, 陶溪认为她是叫律师的, 趁着这会儿还没开始,她偷偷跟璟畅说:“她好像请律师了,我有些害怕。” “你没做过就行,别害怕,有必要的话,我让律师再过来。”璟畅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改为搂她,握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似是要把能量传递给她一样。 一旁的黄诗音看着如胶似漆地两人,忍不住调侃,“璟总,你真是自带虐狗体质,这都上警察局了。” 面对黄诗音戏谑的眼神,陶溪脸红了,璟畅却无所谓地耸耸肩,搂着陶溪的力度丝毫没有放松。 “我投降了,ok?”黄诗音举起双手。 恰好,这时的玻璃大门被推开,大家的视线纷纷转了过去,只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因为着急,走路都有些跌撞。 大家以为女人是过来报案的,谁知道她直接走到谢雅静身边,一脸担心地问:“小静,你摔伤了吗?给妈瞧瞧。” “我摔得可疼了。”谢雅静一脸嚣张地指着对面的陶溪,“我、要、告、你。” 陶溪的脸色煞白,确切来说,是从叶莉姿进来的那一刻,她就全身僵硬,脸色白得吓人。 叶莉姿循着谢雅静手指的方向,这才注意到对面的女人,她的脸色大变,想张口说话,最后却一句话都没说。 陶溪的眸光暗了下来,低下头,身体不禁往璟畅身边靠了靠。 “好了,人都到齐了吧,现在可以录口供了没有?”小民警肃着脸说。 “可以,她把我绊倒了,我要告她故意伤人。”谢雅静整张脸都写满了咄咄逼人。 小民警眉头轻皱,“那请你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一遍。” 谢雅静绘声绘色地说着,小民警刷刷刷地写着,可此刻的陶溪呆呆了,好像周遭的一切都跟她无关似的。 璟畅当然察觉到她的异常,他也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即使二十年没见,但他还认得叶莉姿。 但此刻他能做的,就只是抱紧她。 谢雅静陈述完之后,就轮到陶溪了,她全程低着头轻声地说着。她的口供跟谢雅静的差不多,只是最后,她否认自己故意绊倒对方。 双方各执一词,跟着过来的同事都纷纷表示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况。平时私底下对谁有意见或者说说谁的坏话都是常事,可现在是录口供,谁也不敢撒谎偏袒谁。 就在问题卡在关键地方,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最后一位跟着过来的同事倒是开口了。 黄诗音挑了挑眉,用十足十肯定的语气说:“陶溪没有故意绊倒谢雅静,至于是她真不小心绊上陶溪的脚,还是故意想诬陷她,我就不得而知了。” 谢雅静一听就抓狂了,“你跟陶溪关系好,肯定是偏帮她。你没证没据的,凭什么瞎扯?” 叶莉姿立马拉住谢雅静,“小静,你冷静点,有话好好说。” 她抬眸看了对面一眼,正好跟陶溪的视线撞了个正着,然后又各自别开。 谢雅静看在眼里,朝叶莉姿冷哼一声,“呵……心疼了?” 叶莉姿垂下头,不敢再吭声了。 就在此时,黄诗音掏出自己的手机,点了几下,然后放到桌子上,对小民警说:“警察小哥哥,瞎扯的是某些人,我可是有证有据的。” 手机传来一阵吵闹声,里头的人声大家都认得,于是纷纷围了上去。 视频中,陶溪、谢雅静跟张薇并排站在茶水间的最外面,没有任何人的阻挡,可以清晰地拍到,谢雅静被绊倒的那一刻,陶溪的脚根本没有动。 “好了,事情总算水落石出了。”小民警问双方,“这事情和解了?” 谢雅静没想到黄诗音还录了视频,此刻脸色臭成大便,又羞又恼只想立刻消失。 她刚起身,璟畅眼神冷冽地扫了她一眼,然后开口:“警察同志,我们要告她诬陷。” 谢雅静跟叶莉姿一脸错愕地看着璟畅跟陶溪,当陶溪的眼神对上叶莉姿的时候,她别开视线。 谢雅静侧头看了叶莉姿一眼,眼神带着愤怒跟警告,叶莉姿低下头,然后走向陶溪。 陶溪看着叶莉姿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神情卑微。她知道,这不是出于对自己的内疚而感到卑微,而是她要为谢雅静求情而摆出的卑微姿态。 “小……” 叶莉姿刚出声,璟畅突然拉起陶溪,直接跟小民警说:“这件事情,我会交由律师来处理。” 说完,他搂着陶溪往门外走,不给叶莉姿任何说话的机会。 黄诗音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直至走到璟畅的车子前,他们才停下来,黄诗音早就看出陶溪有些不妥,但此刻不是问话的时机。 “小溪,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我下午没课,你的课我来替。”黄诗音轻声说道。 陶溪看着黄诗音,真诚说道:“诗音,今天谢谢你,要不是你录了视频,这事情都没法说清楚了。” “哼……我本来只是怕她去领导那里恶人人告状,所以才趁乱录了下来,没想到她差点被她坑了。”自从那天得知谢雅静在背后偷偷说陶溪坏话之后,黄诗音就开始讨厌这个女人了。 “好了,先别说了,回去好好睡一觉。”黄诗音不等他们出声,就已经指着不远处的公交车站,“这里有车直达,大白天的,你们不用管我。” 璟畅知道陶溪此刻心情糟糕透了,也不再绅士客气,扶着她上车,然后开车离开。 回到家,璟畅什么也没说,直接抱着她进卧室,然后帮她换上睡衣,搂着她躺在床上,轻轻拍着她的背,低声哄道:“什么都别想,睡一觉就好了。” 她轻轻闭上眼睛,内心的烦乱被他轻轻的拍打慢慢抚平,渐渐入睡。 这一觉睡了三个小时,她醒来的那一刻,璟畅也睁开眼睛,朝她温柔一笑,“饿了吗?要吃点东西吗?” 今天中午的饭没吃几口,陶溪此刻的确饿了,她点了点头。 璟畅应下,刚想起来却被她抱住了,他顺势把她抱起来圈在自己的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轻声道:“要是你想跟我说就说,要是你不想说的话,我就这样抱着你。” 沉默了片刻,陶溪还是说话了:“老公,我小时候经常在想,是不是我上辈子做了太多的坏事了,所以这辈子爸爸mama都不要我了。” “mama把我送到外婆家的那一天,我跪下来求了她很久,让她别抛下我,但她还是把我抛下了。小学毕业那个暑假,外婆把我送回叶子市读书,离开前带我去麦当劳,我看见她牵着一个小女孩在排队,一脸温柔地问小女孩要吃什么。” “然后,她一转身就看见我跟外婆了,当时她脸上的恐惧与惊慌,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我的mama,像个慈母般地看着自己的继女,看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时,却像看到妖魔鬼怪似的,想想真是无比讽刺。” “我以前还会自我安慰,强迫自己相信她有苦衷,但从那天起,我就认命了。但今天看到她,还是会不开心。” 她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在此刻滴了下来,打在他的手背上,烫疼了他的心。 他把她转过身来,捧着她的脸,轻轻吻着她的眼泪,淡咸味的泪水却苦涩了他的心,他低声地哄道:“小溪,你永远有我呢!” 陶溪哭着哭着,又睡着了。 璟畅把她轻轻放在大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看了眼时间,拿着钱包,出门买菜。 他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四处张望的叶莉姿。 叶莉姿也一眼看到他了,想挤出个笑容又觉得不合适,只能尴尬地看着他。 “我们谈谈吧。”不等叶莉姿出声,璟畅已经指了指不远处的休息石椅。 两人并排坐在石椅上,叶莉姿很拘谨,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 “小畅,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叶莉姿寒暄着,隔了太久没见,小孩子长大后变化又大,要不是方玉珠告诉自己,陶溪的老公叫璟畅,她很难把小时候对门的小男孩跟眼前高大英俊的男人对上号。 璟畅讥笑一声,“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连女儿快认不出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