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要是天天吃，你们准想换口味。”素雪笑道，“明天还要去斯坦福参观呢，不知道那边有什么好吃的。我看看接下来的行程……” 除了附近的几所大学参观，还有不定期的硅谷演讲，这些都是定好的。 还有三天是去纽约，可以买点伴手礼带回国。 二月底公司在拉斯维加斯有个ces要参加，也就是国际消费类电子产品展览会，由m国电子消费品制造商协会主办。其他人应该是赶不上了，素雪打算跟着去一趟，顺路考察考察。 “hey，wendy，看今天的新闻了吗？”克雷尔端着杯咖啡兴冲冲地走过来。 素雪真想教他一个俗语，什么叫“赶着去投胎”。 “没呢，怎么了？” 傅舒宁忍不住吐槽：“你还让我们多看当地电视台或者报纸杂志呢。好吧，我今天也还没来得及看。”公司有免费wifi，他们平时都会联网上视频网站看，时间不定，有功夫闲着的时候就看看。 “你上新闻啦！”克雷尔激动地说，“我都还没上过呢！” 素雪疑惑：“这几天没拍过什么东西啊。” “不不不，上次你不是救了一个男人？他们找不到你，就打电话到电视台想要向你道谢，还有医院的医生说什么……不可思议？”显然克雷尔也不记得新闻内容了。但它记得电视台提到了来自东方的外国小姑娘，针灸，华国人。 素雪闻言笑容灿烂，不记得才好，她那医术要是曝光出去，m国医学界恐怕就要硬拉她去研究了：“人救回来就好，我就不曝光了，你可别把这事到处说。” 克雷尔赶忙封嘴：“不说不说……不过，为什么还不让说？” 素雪耸肩：“我招架不住那种热情。” 她救过很多人，可能每个人都不过是她所救之人中的一位，都是等同的。但于对方而言，她拯救了他们整个生命，是一生中最重要的贵人，自然意义非凡。 她救过的病人，尤其是重病，生死挣扎的病人，痊愈后，都对她特别热情。 素雪对那种态度完全招架不住。 所以就尽量少点交集，对方真心实意地感恩，好好对待自己的身体，就已经足够了。 她倒是低调了，可这则新闻却没有因此销声匿迹，过后即散。 它被有心人翻译成中文上传到国内网站，大家总是对自己的国人在国外发光发热的事迹，特别感兴趣，因为如此最容易产生自豪感和认同感。 一则《m国男子上电视台寻找救了他的华人女孩，对方是中医传人？》的视频在网络上突然爆红，被无数人转发。原因一是国人在国外助人为乐还扬名，让老外心服口服，自然无比自豪，二则是对方身份似乎不简单，视频里的外国男人拗口地说出“针灸”两个字，描述他看那个女孩拿出几根针扎人的情形，他的目光里仍然余留震撼和不可思议，说从此之后对陌生的东方萌发了无限的好感和敬意。 最初翻译这个视频发布的微博博主解释了几句：“这两个外国男人是在硅谷这块工作的，看到当地新闻就顺手翻了下，我也很好奇那个华人女孩到底是谁啊，这个大胡子的男人竟然还用了许多beautiful的字眼，说那个女孩像明星……难以想象，西方人欣赏的东方人形象，你们懂的。” 对于西方人来说，东方人的五官都比较平，他们对什么大眼睛双眼皮高鼻梁无感，因为他们本身几乎都是双眼皮深眼眶高鼻梁，不稀奇。反倒是单眼皮，厚唇，棱角分明不够柔和的面容更让他们喜爱，他们更喜欢个性，迷人，令人印象深刻的脸。 网友的评论也很有意思。 “重点不应该是，对方说的是girl吗？外国人说girl证明对方肯定年纪不大，还是会针灸的girl……为什么我只能想到老中医。” “老m不会也有造谣这种事情吧，用针灸急救这么离谱都出来了？谁信啊。”楼上别想地那么阴暗，我们这里有个超厉害的中医，专门针灸治中风，一治一个准，超厉害。” “说不定真是隐居在国外的中医传人，不过年纪也太轻了吧，是不是这俩外国人眼神不好使看不准啊。对他们来说，东方人太显小了，三四十岁也能看成二十出头。” “……楼上，人家有错觉但不是瞎好吗，怎么可能差那么多。我倒觉得可能真的很年轻，不过他们老是重复beautiful什么的也是迷，不能太期待，老外审美跟我们都不太一样。” …… 网络上因为这个神秘华人女孩的身份议论纷纷，不过因为远在海外，所以至今没翻出什么信息来。新闻里两个外国男人提供的信息也比较模糊简单，他们比较注重每个人的隐私，不会随随便便说太多关于对方的细节，以免给对方造成一些困扰，只是单纯上电视台感谢，希望她能够看到。 心意素雪是收到了。 只是她还没有看到国内网络上对她的诸多猜测，什么不靠谱的推测都有……她看了之后大概就快不认识自己了。 基本上都是清一色赞扬，毕竟是在外头为国争光。 就是如果他们有朝一日知道，她就是之前被他们骂地狗血淋头的小仙女……会作何感想。 ☆、141 离别的时刻 素雪也在不久之后得知了国内网络上的事情。 莫名其妙就上了好几次头条，在大家知道或者不知道她的情况下。她还不是圈内人，要成了圈内人，以她这吸引关注的体质，还得了？ 过了几日，网络上再热的热度也淡了下去，何况依旧没人翻到她的消息，不了了之。 这也是素雪想看到的。 他们一行人现在在m国过得无比快活，素雪基本就是来度假的，顺便给艾尔维斯他们监工一下，提些意见。夏韵和傅舒宁他们几个主要来锻炼英语，平时就找人唠嗑，在公司抓到不少陪唠对象，午餐晚餐的时候就瞎聊，锻炼口语能力，平时看看英文杂志和网页新闻视频之类。 最苦逼的是忙于工作的吕明楷和唐欧阳，吕明楷既要带韩亮和沈秋云两个徒弟，还要帮助艾尔维斯处理公司的事情，脚不沾地地忙，每天路过看到boss，都要怨念一把，虽然这是器重，也太器重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勤恳老实的吕明楷只能乖乖地辛劳工作。 唐欧阳似乎找到了目标，这些日子跟江书白也分开了，跟着克雷尔一块儿工作，克雷尔工作，他学习，学习的不是英语，而是行业的专业知识。 小小年纪，已经有了自己的野望。 真好。 除了中途去了好几天纽约，在硅谷的这一个月时间，过得相当快。快地让人有些意犹未尽，大家刚已经习惯新的环境，新的生活，并且乐于去享受，去感受，刚开始了解这个国家好与不好的地方，偏偏这个时候，就要走了，非常不舍。 素雪也舍不得，这次m国之行，让他们所有人的感情更好了，也认识了许多新朋友。 热情阳光的开心果克雷尔，斯文俊雅其实腹黑的艾尔维斯，还有许许多多niantoc公司的员工，比如经常给她送热巧克力和花的意呆利小哥，古板的德国会计先生……还有硅谷路上虽然陌生却让人感受到梦想和朝气的年轻人，永远蔚蓝的天空和各家公司别致的建筑。 生活在别处的意义是什么，不是到此一游，是感受当地的每一个人，每一幢房子，每一个指示牌，他们都自己的故事，背后都是这个国家文化的侧面展现，他们就像一个宇宙那样浩渺磅礴。旅行不只是著名景点，还有人间烟火，只有意识到这一点，才能有所收获。 认真地去感受。 “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caltech大学的指示牌，红色的警示意义的”stop“被人补成”stop。in。the。name。of。love“，突然就觉得，这里太浪漫了，所有人都好有趣……我喜欢这里经常出现那种生活上的小趣味。虽然硅谷也有不好的地方，但也有好的地方，世界各地都是这样的。”傅舒宁边吃着炸鸡翅，边感性地回忆。 “我只能说，我喜欢这里。” “这是我第一次出国。”她有些羞涩，脸上带着些微激动的潮红和兴奋，“出来之后，我才明白，真的要走出来看一看才知道，世界并不是你现在所了解的模样。这个世界上也不只一个国家，它有无数国家，无数文化，无数美丽的地方，那里的人可能和你完全不同，无论成长环境还是考虑问题的方式，当你认识到这些，你会变得更丰富。” “我觉得我已经爱上了旅行。”傅舒宁囫囵着可乐说，眼睛亮晶晶地发光，“以前我不理解为什么有人的梦想是环游世界——” “现在我明白了，环游世界这么好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去？” 怎样保持对世界的好奇心。 读书或者旅行。后者不仅要看，还要与当地的人交流，所谓人情练达即文章。 “那你可要加油啊。”素雪微笑着说。就像人生苦乐参半，旅行也是件疲惫和快乐共存的事情。不过，能看到舒宁现在的模样，真的很好。 闪闪发光的模样，这是有了自己的目标，并且要为之付出努力的人，才有的光。 “嗯，我会加油的！”她认真地说。 似乎这次m国之行，都让大家变得不一样了，认识了新的人，感受到不同的文化环境。渐渐地，大家都萌发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有了新的想法，基于不断扩大的眼界。 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他们就要离开这里，回到自己真正的故乡。 素雪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做得都是中餐，感谢这些天来克雷尔和艾尔维斯，还有niantoc公司所有工作人员对他们的照顾。 克雷尔握着勺子吃地完全停不下来：“wendy，怎么办，突然不想让你们走了。早知道你做饭这么好吃，就应该让你们多留几天。你真的不考虑一下申请m国的学校？你完全可以直接到我们公司来实习。” 素雪摇头，她要是来了m国念书，秦炎一定会抓狂的。 “下次你要是来华国，我再请你们吃好吃的。”素雪微微笑道。 克雷尔激动了一下又气馁了：“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什么时候有时间再回来？”艾尔维斯突然走过来问，优雅镇定，只是语气中有一丝难掩的惆怅。 “估计会很快。”素雪眨了眨眼睛，卖了个关子。 艾尔维斯不解，苦笑了一下，他清楚再次重逢哪有那么容易，本来他们的相遇相识，就是一场意外。人生里说了再见，就再也不见的人，太多了。 何况是一个大洋两岸的距离。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也开始不舍得这些新朋友，尤其是wendy。 能被艾尔维斯放在心上的人不多，但一旦被他放在心上，就会被非常认真地对待。他对于这种区隔分地尤其清楚。 和她相处很愉快，或许是因为他们性子比较相近的缘故，几乎不需要太多地磨合，就能很轻易地彼此理解。他也很难忘记她微笑时的模样，甜如蜜糖，很容易感染人，不，是任何时候的神态，他都记得。好像不经意间，他的目光就会追随她的身影而奔走。 这种些微的情愫才刚刚萌芽，源头的那个人却要离开了。 “wendy。”艾尔维斯幽蓝的眸子闪着光。 “嗯？” “我会想念你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就是想说。何况，对于他们而言，这话本来就经常在离别时被提起，就像再见一样平常。 可说出口，却觉得意思似乎又有些不同。 他的心不同了。 素雪只把它当作告别时的惯用语：“我也是。保持联系。”她笑了笑。 “会的。” ☆、142 买房了 机舱内。 距离昨晚热闹的送别会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告别了艾尔维斯他们，甫一上飞机，离别的感伤情绪就开始蔓延。当他们还站在这片土地时，总意识不到离别的来临，那无法想象，无法想象离别是什么模样。 “虽然也很想家，但就这么走了，总觉得有点难过。”傅舒宁出声。 “是啊。”夏韵轻轻应和着，手托腮，透过窗户，看着离他们越来越模糊的地面。 素雪笑道：“那就努力回来吧。” 等他们有一天成长到有足够的能力，正正经经地，成为优秀的大人，成为其中的一分子，或者与硅谷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回到这里，而不是作为来参观交流的普通学生。 等到那时候，这次旅行的意义，才真正在未来得以圆满。 唐欧阳听着，娃娃脸正了正色，神情严肃而认真，就像素雪说的：努力回去吧。他会努力的，靠自己的能力，重新回到那里。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学的东西比任何都多，不仅是语言，还有专业知识上的东西。素雪提前叮嘱过，所以克雷尔他们有心带他，教给他的东西，比其他人多得多，行业上的，商业上的，如果他未来也想成为硅谷创业的一分子，多知道一些，并没有坏处。 过去好像已经变成了过去。 一条完全崭新的道路，在他面前展开，全看他有没有勇气踏入。 漫长的飞行之后，飞机终于在京城机场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