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玄幻小说 - 喵斯拉在线阅读 - 第23节

第23节

    有些上了年纪的老人,眼神带着强烈的不安,他们互相推搡了一阵,终于有人上前几步,行礼后询问。

    “受人崇敬的‘旌旗者’,神战真的要来临了吗?”

    “在变化发生前,没有人知道结果。”

    伊罗卡看着那位满脸皱纹的老人,语气很平常,既没有摆出神灵的傲慢,也没有做出什么赐福的姿态,然而他的外表、他行走时的姿态,甚至是衣服卷折的小习惯,都带有西格罗人的影子。正是这些特征,让人们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

    见到神灵这种事,不止伊德和葛霖会惊慌失措,西格罗人同样也会。

    千百年来他们没有跪拜过神,也没有什么教义传播,神就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可是魔影嘉弗艾钻不进城堡,也不会跟他们说话,大家都没有这种经验。

    西格罗的古老典籍记载,战神伊罗卡在离去之前,就是跟普通西格罗人住在这座石堡里的,这段时间长达一百年,据说嘉弗艾那时还没有酒瓶大。

    西格罗人心情忐忑,目送伊罗卡跟那个异族人离开了石堡。

    “你还缺一件合手的武器。”战神对葛霖说。

    “啊……是吗?”

    葛霖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昨晚厨师吉鲁责骂他们在编故事,葛霖就已经做好了被西格罗人误会的准备,没想到一颗星星把什么都改变了。今天起床的方式也不对,原本打算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要走,现在也不用了,因为boss亲自上阵了。

    眼见伊罗卡带着自己往山谷旁边的兵器坊走去,一路受到注目礼待遇的葛霖更不自在了,他忍不住问:“我以为武器要从您的收藏里挑。”

    “不必用敬语。”战神习惯性纠正了一句,用冰冷的语气说,“神器你用不了。”

    “……”

    葛霖无法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地来到了西格罗制造武器的工坊,一字排开五六家,因为炎厄星辰出现,这些工坊显得很忙碌。

    打造好的武器,都挂在门口的架子上。

    “你习惯用什么样的武器?”

    “……实话说,我没用过武器。”葛霖目光落在一排铁钩上。

    伊罗卡注意到了他的举动,摇头道:“这个不适合你。”

    伊罗卡打量了下葛霖的臂长,直接把葛霖领到了另外一个木架前,这边悬挂的武器呈梭子状,两端尖锐,中间是握柄。

    “暗锥才是最适合你身体跟爆发力的武器……大小的话,这边第三个吧!拿起来试一试。不会用没有关系,你很快就会发现它的好处了,因为危险接踵而至,不会缺少练手对象。”

    葛霖:……

    被众人围观,葛霖压力很大。

    “你真的不会感觉到,不自在吗?”葛霖看着伊罗卡,表情十分精彩,“作为一个神,就这样随便地在街上走,也没人对你膜拜什么的……”

    更复杂的句子,葛霖说不出来了,好在意思很清楚。

    “如果你活了我这么久,就会知道那些繁冗的东西都没有意义。”

    “我们……其实可以离开西格罗之后,再考虑武器。”至少那边没有人认识战神吧!跟一个神逛街的感觉真是够了,尤其是店老板跟路人都知道你们身份的时候。

    “不行。”伊罗卡果断地说。

    面对葛霖迷惑茫然的眼神,伊罗卡回答,“在这里,我不用花钱。”

    作者有话要说:  葛霖:你名号是神,在西格罗却一点神的待遇都没有!

    战神:谁说的,你看我买东西花钱了吗?

    第23章 瓶中船

    葛霖觉得自己对伊罗卡的认识有很大偏差。

    他对西格罗人的认识也有很多错误。

    踏上一次生死未知的旅途之前,他靠着“神”的面子,总共获得了一件武器,一双舒适合脚的靴子,一双加厚的毛皮手套,还有充作口粮的一摞土豆。

    手里的藤箱重量不断增加,葛霖忍不住问伊罗卡有没有魔法储物器具,结果只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那种东西,如果不会魔法就无法使用。”

    “我可以学!”

    葛霖觉得储物空间真的非常重要,居家旅行必备,怎么能没有?

    伊罗卡没有表情地说:“但我不会,整个西格罗都没有人会,你要向谁学?”

    “……”

    葛霖用手盖住了脸,他的情绪化越发严重,这样不行。

    要冷静、要清醒,不能向这个该死的异世旅途屈服!他想要回到地球,那个有美食有空调有网络娱乐的故乡,土豆番茄海蜥嘉弗艾什么的统统够了!

    “好了,我们应该怎么出发?”

    葛霖提着沉重的藤箱,站在山谷旁边的缓坡上,远眺前方是茂密的森林,后方是一望无际的海面。

    他们在西格罗人的目送下,向着海边山崖走去。

    这座孤崖迎海的那一面非常陡峭,呈现九十度的直角,像树立在海滩后方的一扇屏风,总共延伸出去数百米,守卫着这片海岸。

    魔影嘉弗艾很喜欢蹲在这里看日出。

    每次海蜥来袭之前,黑猫也是选择这里养精蓄锐,等待大战来临。

    甚至……伊罗卡幻影出现的地方,也是这里。

    峭壁常年受海风跟海浪的侵袭,表面坑坑洼洼,最高处有两个巨大的海蜥爪印,站在山崖下方抬头望,人们很难克制心底冒出的恐惧。

    海蜥,笼罩西格罗的阴影……

    葛霖停住脚步,因为小路尽头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孩,穿了皮甲,背着弓箭,她身旁的灰狼看到伊罗卡靠近,顿时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躲到女孩身后。

    “翁维娜?”

    女孩眼里的迟疑,在看到伊罗卡时就消失了,她站得笔直,高声说:“他们……不,是我想知道神战的事,受人尊敬的‘旌旗者’,我们都想知道敌人是谁!”

    “旌旗者?”葛霖疑惑,刚才他就听到别人这么称呼战神了。

    “是一个古语,很早以前,始终获得胜利没有失败的部落可以悬挂一面镶嵌宝石的旗帜……现在估计没有这样的习惯了,一千七百六十二个名字之一。”伊罗卡解释得漫不经心,转头又对翁维娜说,“敌人早就出现在我们眼前。”

    翁维娜看到伊罗卡的视线投向远方的海,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您是说……海蜥?”

    伊罗卡从她身边走过,葛霖跟着过去,他看到这个年轻女孩握紧了拳,脑袋垂下身体微微颤抖。

    “……这是神做的?神降予了西格罗灾难?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葛霖有些不忍,他很想安慰这个女孩,但他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保持沉默,看着脚边的泥土依稀有泪珠砸落。

    狼骑士队长艾蒙及时赶了过来,示意同伴带着翁维娜离开。

    葛霖走了很远一段路,还能听到他们安慰翁维娜的声音。

    “你在担心我?”伊罗卡忽然问。

    葛霖:……

    这位真的不是神吗?他总感觉战神掌控人心的能力一流,仿佛有读心术。

    “勉强算是吧。”葛霖索性承认了,他深深皱眉,压低了声音说,“海蜥背后的那些神,他们是对破坏西格罗有兴趣,还是想要针对你呢?”

    这口黑锅,真的可以直接扣到战神头上。

    葛霖能想到的事情,西格罗人当然也可以。

    “所以你担心他们怨恨我,觉得我是灾难的源头?”伊罗卡微微一笑,葛霖急忙移开了目光,前者的笑意更深了。

    战神从容地说:“他们确实对我有意见,我看得出来。”

    “啊?”

    “一个合格的主人,不应该把嘉弗艾丢下不管。”

    葛霖顿时无力:“我不是说猫……”

    “我对嘉弗艾有生命责任,也只对它有。”伊罗卡打断了葛霖的话,意味深长地说,“明白我的意思吗?我是西格罗人,他们也是西格罗人。”

    葛霖沉默了。

    西格罗人的传统概念,他确实知道。父母对子女,子女对父母,自己对伙伴……这是生命责任,除此之外,不存在必须承担的他人生死。

    伊罗卡收敛了笑容,神情冷淡地说:“保护嘉弗艾,这是我的责任,如果它遭遇了不幸,不管什么原因造成的,这都是我的错,我必须承担,这跟保护西格罗是意义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所有守卫故土的人,都是因为深爱自己的故乡,爱没有枷锁,只需要尽力。在西格罗,只有不尽力的人要被唾弃,从没有过因为太爱这里,所以要为招来灾祸负责的事。”

    葛霖愣了好一阵,才艰难地说:“可你是神,人总会……”

    “人总会幻想别人为自己遮风挡雨,人总会给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找一个借口……我跟那个女孩一样年纪的时候也会彷徨,只是当借口找完,悲伤结束后,就会发现这些无济于事。放心吧,每个西格罗人都要这样走过来,活着就是成长。”

    葛霖张了张口,却没能发出声音,他感到了窘迫。虽然他不是那种怨天尤地的人,但他对那些过往,始终难以释怀。

    活着就是成长吗?

    葛霖苦笑,那他见过的许多人,每年一岁都是白长的。

    “你热爱你的故乡,愿意为它而死吗?”

    “是的。”

    葛霖试着想了下祖国被战火波及的景象。

    虽然有很多的不如意,没有亲情,可他还有朋友,生活并不是完全的灰色,在他二十多年的生命里,仍有愉快的记忆存在。

    “其实,我们每个人爱的都不是这片土地,而是想要守护自己的生活方式。”伊罗卡凝视着葛霖说。“土地本身没有什么重要的,文明、思想还有很多很多……留住自己的快乐,把它传递下去,直到自己死亡,直到人类灭绝,你同意吗?”

    葛霖重重点头。

    “很好,我不喜欢跟不能理解西格罗的人同行。”伊罗卡说完,径自绕过了峭壁侧面的山坡,他似乎碰到了什么机关,一道宽约两米的石门缓缓开启。

    西格罗人在远处围观,发现这里有玄机,他们也很惊讶。

    “咳咳!”葛霖一边避让成块掉落的灰尘,一边捂住了口鼻。

    洞xue不深,里面空空荡荡。

    “这里有传送阵?”

    葛霖希望这是传送阵,因为他真的不想穿过森林翻越雪山,西格罗有多么封闭,伊德早就科普了一百遍。

    “很遗憾,西格罗无法使用魔法传送阵。”伊罗卡毫不留情地打碎了葛霖的幻想,他弯下腰,从墙角拖出了一个落满灰尘,跟石头没什么区别的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