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节
……总觉得是下策。 壁炉里的火噼啪地小声作响，除了那声音，室内没有多余的噪音——这让他有点不习惯，没有夜宵，也没有大喵，甚至没有伊格。 就在他静静感受独处的气氛时，壁炉里忽然响起来一个声音：“佩弗利尔先生？” 兰伯特惊讶地看过去，把书放到一边，起身走到壁炉边，弯腰看着火堆里映出的模样，有些不可思议地喊出对方的名字：“布莱克先生？” “我很抱歉借用了你的壁炉，毕竟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实在不是个好地方。哈利之前给我写了一封信，我有点担心你们现在的情况。”小天狼星语气抱歉地跟他解释，带着歉意的声音显得十分温柔。 兰伯特微笑着应道：“没关系，我去帮你把他喊过来，麻烦你等一会儿。”说完他往门边走，拧开把手往外走，顺便反手把门给关上。 半分钟后，哈利跟兰伯特一块儿进来，后面还跟了一条大尾巴——某位五年级级长，借口马上要到宵禁时间，不许他们互相串门。 哈利觉得他这居心实在太明显了，走来的路上刻意放缓了脚步，用手肘戳了戳他，小声说道：“你的借口好假。” 德拉科看着前面那人的背影，相当不走心地“嗯”了一声，随口敷衍道：“能用就行。” 反正这个借口不行他还有下一个，比如，怀念自己曾经的宿舍。 谁知走到了门口，兰伯特却没打算进去，等哈利和德拉科都走进了房间之后，语气平静地说：“你们聊完出来跟我说一声就好，我就不进去了。” 反手把门拉上——留下室内的哈利和德拉科面面相觑。 德拉科的心情一秒跌到谷底，非常不愿意承认，论套路功力他跟兰伯特其实不相上下。 三秒钟之后他打开房门，倚在门边那人转头看到他，内心没有任何波动，所以表面上也一动不动，甚至还心情颇好地扬了扬眉毛问道：“你们这么快吗？” “他快不快我不清楚，至于我——欢迎你来亲自体验。”德拉科的语调微微上扬，慢条斯理说着话的时候，总是洋溢着一股高傲的气味，偶尔还视他本人的心情而定在里头增加点含着笑意的嘲讽。 至于此刻，当然不属于以上两种情景里的任何一种，可以单独命名为全不要脸的耍流氓模式。 论套路，他们确实不相上下。 但如果是论脸皮厚度，兰伯特被德拉科甩了十条街都不止。 兰伯特不想搭理他，瞟了他一眼之后，移开视线看着对面的墙壁。走廊上的光线不太亮，只有天花板上往下的银色链子拴着的一个个幽绿色的光球提供些许的光，若是夜盲情况严重的，在这里就能充分感受一把盲人的生活体验。 男生漂亮的面孔在这样的光线下，白皙的脸庞被映的有些苍白，本就柔和的脸庞线条此刻更是生出一种超越性别的模糊感，令人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他的面庞上。 德拉科只看了他一眼就别开了视线，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移回目光，盯着兰伯特的眼睛，渐渐收了脸上的表情，忽而开口问道：“她让你这么苦恼吗？” 兰伯特轻呼出一口气，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还是回答道：“不是苦恼，是我能想到的办法……都有点偏激，所以想找个温和一点的。” 他的大脑封闭术是成功的。 他很清楚这点，但是以他和德拉科这些年的相处，以他们俩对对方人生的了解程度，就算现在没有了那种随时随地的读心状态，他们依旧能够轻易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出对方的打算，甚至就像现在—— 德拉科只是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烦恼什么。 毫不夸张地说，他们几乎就要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对方，甚至有的时候，比了解自己更了解对方。 其实对于德拉科的心思，兰伯特觉得很苦恼，甚至是有点不知所措的，因为这人太知道他的想法了，所以他一方面坚定自己内心的同时，又会担心事情超出自己的控制。 不知道，他还会做什么。 所以竭力忽视他的心思，尽力让他们之间的对话回归以前的模样。 德拉科知道他在想什么，所以只偶尔口头上没个正形，在他如此认真地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也跟着认真了一点，只是语气里那种懒洋洋的味道怎么都少不了： “温和？对一只老得没法看的粉色癞蛤蟆？” 兰伯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这么句富有德拉科式嘲讽的句子。 “不仅仅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也无法忍受现在的生活。就算你什么也不做，她也无法在霍格沃兹继续待下去。”顿了一会儿，德拉科才不紧不慢地补了一句。 就像在跟他说，没必要为这件事费尽心思，事情也会迎刃而解。 兰伯特忍不住勾了勾唇，斜睨了他一眼，眼眸里含着浅浅的笑意：“你觉得我是坐以待毙的人？” 德拉科挑了下眉毛，没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只是安静了几秒之后说道：“做事小心点，斯莱特林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 兰伯特没再说话。 以前他总是觉得想和德拉科好好说话很难，可是现在，对方会关心他了，却让他觉得措手不及。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宁可像以前那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给你们解读了一下兰伯特的心理。 简单点来说：他确定自己现在不可能喜欢德拉科……但是对于德拉科的心思，他是害怕的。 就是一个人很了解你，比你还了解你自己，当他喜欢你的时候，你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办法，让你最后走向他要的那个结果。 忽然觉得其实这种存在很棒，在这个世界里，有一个人，知道你所有的故事，知道你的害怕，知道你的恐惧，知道你的爱好等等一切。 而他永远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当然，有人会觉得这种人的存在很恐怖，因为自己在那人面前暴露无遗，毫无安全感。 hhhh可是我萌这样的啊。 第77章 来到霍格沃兹的第六十六天 半个月后。 乌姆里奇对这个学校的影响力一点点地渗透到平常，就连礼堂用餐的同学们吃饭时气氛都沉闷了很多，包括以往在吃饭时也格外吵闹的格兰芬多，现在一个个静得像被拔了舌头的鹦鹉。 吃过饭之后的四年级们照例要先把一年级送到指定的上课地点，这会儿在斯莱特林长桌的尽头集合。 棕色卷发的一年级今天起得稍晚了些，来到礼堂的时候大家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刚喝完南瓜汁就看到大部分人都拿起书过去集合了，只好赶紧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抱着笨重的草药学课本往那边小跑着赶去。 一年级的位置距离礼堂门口是最远的，是接近教师席的位置，到集合位置需要经过斯莱特林其他所有年级。 因为走得有些急，在经过四年级末尾的时候，格兰芬多靠近斯莱特林长桌一侧有个男生和同伴有了争执，忽然从位置上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就直冲冲往礼堂门口走。 那男生的体型本来就有些宽，安琪拉躲闪不及，被他撞到了一边，控制不好身体的平衡—— 兰伯特正转头和哈利说着话，看到她快要被撞到下一秒可能还得栽到哈利的背上，伸长胳膊在哈利后面挡了一下，还反手扶了她一下。 安琪拉人本来就小小的，身高和脸一样可爱，惊疑不定地站稳了之后，看到兰伯特，发现帮自己的是个熟人，唇角小小地弯了一下，露出个若隐若现的酒窝，声音又弱又软地说了句：“谢谢。” 哈利转了个方向，把地上她掉了的书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递给她。 她小小声地也跟哈利道了句谢之后，抱起书，往礼堂那边的斯莱特林集合队伍走去，这回还不忘了左右看看，微抿着唇，表情有些紧张的模样。 兰伯特注视着她的背影，看到她走到阿斯托利亚身边，直到敏锐察觉到他视线的金发女生往这边看来，他才收回目光。 向来善于察言观色的布雷斯没错过这一刻，挑了下眉毛：“哇哦，不得了，瞧我发现了什么？斯莱特林终于出现了让你感兴趣的女生？” 那边正用着餐的潘西和达芙妮动作同时一顿，注意力全部集中了过来——梅林的袜子，她们刚才是听到了什么？ 其他离得远的斯莱特林五年级纷纷好奇地往这边看，对这个超级大八卦非常感兴趣。 兰伯特思考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句：“不，我还是比较喜欢害羞的小东西。” 像莱因叔叔那根牙签护树罗锅，就非常让人把持不住。 结果轮到下午，这句话就完全在斯莱特林内部传变了味道：听说我们斯莱特林公主喜欢一个一年级的女生，还夸她是个害羞的小东西！ 什么？害羞的小东西？噫！ 伴随着这个流言一起扩散出去的还有另一个喜大普奔，并且立即传到所有女生耳中的消息：德拉科失恋啦！斯莱特林王子惨被甩！我们的机会来了！ 有那么一部分女生在暗自高兴的同时，心底某个清醒的小角落有个小人儿举手提问：“请问，德拉科之前什么时候谈过恋爱？对象谁啊？” 然后那个小人儿就被沉迷好消息的主人拍死了。 直到那天下了晚自习，回到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时候，兰伯特发现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好些低年级男生看他的眼神充满谴责。 大概可以这么解读： “没想到你连一年级都下手！”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样的斯莱特林公主！” 剩下的一些看他的眼神充满理解，甚至还有几个男生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自以为很懂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兰伯特：……？？？？ 感觉简直莫名其妙？ 旁边的哈利看他的眼神充满同情，兰伯特及时打住他的话：“不用告诉我了，我对他们的言论不感兴趣。” 哈利从善如流地把满肚子的“听说”憋了回去。 在距离壁炉最近的沙发上坐下，他伸出魔杖，低声念了句咒语，把头顶上吊着的幽绿色光球换成了稍亮的暖色，借着那光亮看起了自己从禁书区借回来的书。 几分钟之后，有人在他沙发后面站着，阴影挡住了半边书上的光。 兰伯特正想抬头，德拉科就俯身凑近，左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右手越过他的肩头，落在那本书摊开的前言页上，点了几下，转过看着他开口问道： “这作者的理论就算在擅长黑魔法的巫师当中也不被人所接受，大部分人怀疑他得了臆想症编纂出这一切，里面提到的黑魔法都毫无实现的可能性。” 额前浅金色的碎发虚虚落在眼眸上方，银灰色的眼睛里是惯有的轻嘲笑意。 虽然语气像是漫不经心的即兴点评，但兰伯特还是下意识地听了进去并且进行思考，甚至还条件反射地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可是我觉得还是有值得参考的地方，有些理论的前提确实过于理想化，不过可以开拓一下思路，而且也存在值得借鉴的思路——” 兰伯特说着停了停，正想举个例子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就听到德拉科懒洋洋地接了一句：“听说我今天失恋了？” 这思路的跳跃差点让兰伯特“啊？”出声。 沉默了三秒钟之后，他诚恳地看着德拉科，由衷说道：“是吗？这真是个悲伤的消息。” 德拉科嗤笑了一声，收回右手，单手托腮撑着脑袋支在椅背上低头看他，垂着眼眸时，眼睑虚虚掩了一半的眸光，这么看人的时候总会模糊掉里头的情绪，恍然让人看出一种专注和温柔的错觉。 因为两人距离挺近，他压低了的声音就会莫名带有磁性，勾出一丝沙哑的性感：“存在值得借鉴的思路，比如呢？” 兰伯特微扬着头看他，闻言转开目光看着别的地方，回忆了一会儿，转眸看回他，又被他把思路带回了正轨：“比如他的上一本《环境对黑魔法效应的影响：以瘟疫咒为例》当中，提了18世纪一个小村庄感染瘟疫的真实故事，由此提出黑魔法的咒语可以与环境结合的特点——其实不光是黑魔法，这个理论对很多魔法都适用，使用得当确实可以增强咒语的威力。” 德拉科挑了下眉毛，一幅假装在认真听的样子，兰伯特等了他半天，才听到他开口问了一句： “你喜欢内向害羞的类型？” 兰伯特：……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根本就没想和他讲学习。 这辈子走过最崎岖的道路，就是德拉科的套路。 所以他冷漠地问道：“你到底是来跟我讨论学习的，还是来没事找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