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
楚歌无法想象电话那头的少年遭受了怎样的折磨,他只能让自己的声音镇静下来,几乎可以算得上是冷淡了:“谢童?” 时光仿佛停止,下一秒,迅驰如梭,少年清亮的声音在那一头响起,焦急而又决绝:“您不要管我!” 似乎是一声响亮的耳光,那一边的呼吸声骤然消失了,楚歌听到了一声巨大的响动,仿佛是人体被重物击打,发出的沉闷声响。 便是这样,他还能听到嘶声力竭的吼叫,破碎的不成声调:“走!不要管……” 掌心传来一阵刺痛,是圆润的指甲掐了进去。 楚歌目光扫过已经变得漆黑的手机屏幕,慢慢的勾了勾唇角,夕阳里他的笑容,是一种冰寒而又刻骨的味道。 他转头,目光扫过了一旁的下属,眸光邃亮,一片寒冷,众人接到他的指示,悄无声息点头。 片刻的安静,似乎绑匪终于折磨够了那个执拗的少年,工厂外的人一直没有表示,这让他意识到了什么,凶狠的道:“难道您当真不要命了吗?这可是您兄弟唯一一个孩子!” 楚歌仰首,看着天边的霞光。日头已经落下,大地将陷入混沌的黑暗,一切暴力与血腥都将要无所遁形。 他似乎笑了一声,冷淡的说:“十年前谢青橦就与我恩断义绝,至于谢童的死活……与我何干?” 风声似乎都停止了。 谢童在一片茫然间,听到了这堪称绝情的话语,仿佛要彻底断绝他的生路。 他吃力的睁眼,想要昂起透露,透过狭小的缝隙去看工厂外说话的那个人,然而除却混乱的杂物,绑匪的身影,什么都看不到。 他又听到了这个清清琅琅的声音,夹杂着微微的电流音,有一点失真。 真的是在拳场里要带他走的那个人,原来……确实是并不喜欢他的啊。 打入身体里的药剂发挥了作用,他只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当中,恍惚间听到了一片脚步声、交锋声、枪火声,空气里弥漫着血液的味道。 如有所觉,仿佛察觉到危险的降临,然而他却无能为力,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被困缚在原地。下一刻火辣辣的疼痛传遍了整个大腿。 谢童听到了一阵轻缓的脚步声,夹在在那些急促的声音里,格外的不同。 有一双微凉的手掌贴住了他的额角,是一声轻轻的问询:“谢童?” 他无助的拉住了那个人的衣角,丝绸触感,一如想象。 . 意识仿佛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却因为剧烈的痛苦,不住痉挛,半梦半醒间,谢童感觉自己被不断抱上抱下,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似乎有什么人在惊急的呼唤,从内到外的绝望:“病人大出血了,可是血库里,没有这一种血!” 他要死了吗? 身体逐渐变得冰冷起来,仿佛生命力在一点一滴的流逝,然而谢童却奇异的,能够听到外界的话语。 不过一刹间,就有一个冷淡的声音响起,不容任何人劝阻与质疑。 “抽我的血。” . 楚歌靠在床头,因为短时间内大量失血而显得困乏且疲倦。 手臂上扎了一针,吊瓶中的液体正在源源不断输入他的体内,但仍然无法弥补适才抽血的消耗。 脸上原本就不多的血色彻底消失,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近乎于病态的惨白。 谢童腿上中了一枪,失血过多,如果再不输血就可能导致生命危险,但医院的血库里并没有能够与他相配的血型。 能够救他的,也只有同为p型血的殷野歌。 家庭医生已经被紧急召唤了过来,守在他身边,防止他出现任何异常的情况。医生看着他煞白的脸色,有一些不忍,道:“先生,您何必如此。” 楚歌缓缓的摇了摇头。 或许在家庭医生眼中,是他为了保全谢童这个p型血库,但他自己知道,并非如此。 头脑有一些昏沉,楚歌却强迫着自己不要睡着,他等待着输血后的结果。 窗外夜色暗沉,是一片寂静,连风声都没有的夜晚,楚歌终于听到了走廊中的脚步声。 是宁舟。 推门声响起,楚歌疲倦的问道:“怎么样了?” 宁舟轻声道:“状况暂时稳定下来了。” 这句话终于让他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楚歌疲惫的闭眼,被人扶着躺下,终于是睡过去了。 . 或许是太过于疲倦,也或许是失血带来的困乏,这一觉就睡到了第二天正午。 楚歌醒过来的时候,头脑都是还有一些昏沉的,思维都变得迟钝、缓慢。 他感觉到身边似乎守着一个人,慢慢的看过去,发现是殷家的老管家。 发现他醒来了,老管家的面上露出了一点笑意,就好像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下来,但转眼又变成不赞同,说:“先生,您这也太冒险了。” 楚歌摇了摇头,轻声说:“梁叔,我总不可能眼睁睁的去看着他死。” 管家似乎叹了一口气,道:“都这么多年了,您还记着他呢?我去看了那个孩子……的确是长得很像的。” 这个他……是谢青橦? 确然,谢童与他的父亲,长得是十分相似的。 管家似乎误会了什么,楚歌也并没有解释,怀念故人总比别的猜想要好得多,他随即问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一勺热气腾腾的粥被递到了唇边。管家说:“您先把这粥吃了,我再告诉您。” 楚歌的确是腹中空空,便接受了管家的喂食,递过来的粥不烫不冷,温度适宜。他咀嚼了一会儿,咽下去,问道:“菠菜猪肝?” 管家硬邦邦的说:“知道您不喜欢这个味道,但这是补血的,不想吃也要吃。” 楚歌心想,他其实觉得这个味道没什么的啊,那大概是殷野歌不喜欢的吧。 一人喂,一人吃,楚歌的确是饿的狠了,很快带来的半保温桶的粥就被喝了个一干二净。管家看着这巨大的保温桶,有点吃惊,楚歌心里只剩下了窘迫。 他感觉自己都成饭桶了。 楚歌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身体总算暖过来了,便对着管家说:“梁叔,我想下去看看。” 管家不赞同道:“您这还没好呢。” 但楚歌确然又是坚持的,管家也一向是由着他的,终于放宽了一二,让他打完吊瓶,就陪他下去了。 楚歌住的是特别病房,谢童在他下面一层,就这么点儿距离,也没有坐电梯下去,就直接走的楼梯,推开病房门进去,楚歌发现里面里面还有个熟人。 林榕桧见到他骤然出现,面上现出惊讶的神色,但很快,就被感激压下去了。这个八尺昂藏的汉子,双目竟是有些泛红,哽咽道:“殷爷,谢谢您。若不是您,小童就……” 楚歌手指竖在唇边,朝他“嘘”了一声:“病人还未醒呢。” 林榕桧也意识到了,连忙压低了声音。 楚歌其实有一点想问,他们俩在医院里好好地待着,为什么突然会想要离开,然而再想一想,事情都已经过去,眼下谢童已经被救回,又何必再问。 他看向了床上那个睡梦中的少年,谢童睡得很不安稳,脸部的肌rou不时抽搐。楚歌对于这样的状态,当真是再熟悉不过,轻而易举便判断出来,谢童陷入了梦魇。 迟疑了一下,楚歌伸手碰了碰谢童的额头,触及的是一片远超乎寻常的高热。 林榕桧叹气道:“小童这个孩子,背着我,居然自己跑到了警局里去,把孙家给举报了。” 楚歌恍然大悟,难怪那地下拳场突然被警察查封掉。 不过眼下,一切总算是好了起来。 楚歌坐在病床边,看着谢童的样子,出了一会儿神,这时候,他听到管家走出去,似乎听了什么禀报,回来的时候,面色不算特别好。 林榕桧见状,十分凑趣的说:“我有些渴了,先出去倒杯水回来。” 很快他起身就出去了,管家等到他离开后,才说:“楼下来了个女人,自称是谢童的母亲,想要见他。” 楚歌蹙起眉:“她怎么知道谢童在这里?” 这着实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谢童昨晚才被送来了医院,殷家的人是不会特意出去告诉别人的,谢童的母亲又怎么会知道? 他叹了一口气,想起来谢童的母亲是个恶赌鬼,欠了一屁股高利贷,又想起来这些都是殷野歌以前干的好事,感觉十分疲惫。 楚歌说:“让她上来吧。” 不多时,外面便响起来高跟鞋“嗒嗒嗒”的声音,病房外风风火火进来一个梳着大波浪、画着浓妆、拎着小皮包的女人,见着病床上躺着的谢童,当即便扑过去,声泪俱下的哭诉起来:“我的儿,你好惨啊,是当妈的没用,逼得你年纪小小就只能在外面打工……还被人打断了一条腿,我的儿,你怎么这么惨啊?!” 女人的哭声尖利且高昂,极富有穿透力,响彻了整间病房,每一个角落都贯穿着她的哭泣,嘶声力竭,一声声叫着床上的心肝rou。 女人抬起了头来,露出了一张风韵犹存的面庞,她画着极浓的妆,唇色鲜红,如将要滴落的血一样。她的哭功似乎很是了得,即便是将才,哭的人心肺都要炸开了,此刻脸上的妆容,依旧一丝不苟。 一滴眼泪都没有。 楚歌觉着有一点好笑,十分冷淡的勾起了唇角。 女人先前光顾着哭嚎,眼下终于看清了床边人的模样,潋滟微挑的丹凤眼,清光湛然,白光下一侧脸颊冰冷且漠然,让她涂着丹蔻的指甲都掐入了掌心。 女人微微瑟缩,想到外边那些穷凶极恶的追债人,却终于鼓起勇气,大着胆子说:“您家大业大,不打算赔偿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看了一下,畸骨的世界线灰暗度跟罪血其实差不多,只是弟弟比谢童甜…… 畸骨里,楚歌的身份比现在的殷大佬惨多了,跟现实世界差不远,还是让他这个世界获得物质的富足,下个世界精神救赎吧 姬楚 殷野歌,最后一个字也连起来了是不是 沉沦破国罪血畸骨剜心裂魂囚鸟 应该的顺序,好想把第一个世界的未来改了_(:3」∠)_ 感谢所有支持的宝贝,我会认真写的,么么扎 . 谢谢不高兴、太爱你怎么破、倾江海的地雷 谢谢读者“小柒”、“葳蕤”x10、“青青紫荆”、“233333”x5的营养液 2017.8.13 第96章 act3·罪血 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