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波澜再起
“救…救…咳咳…救我…”陈知县伸出手，眼巴巴地看着走过来的两个兵士。 一心想要去救自己的知县大人的小吏们被兵士挡住了，怎么也窜不到前面去，又听着这样声嘶力竭无助的求救，更是有些焦急了。 “等等，我们马上就来了。”兵士一脸严肃地做出要扑上来拉人的架势。 陈知县深感欣慰，然而下一秒，一个兵士就莫名其妙地栽倒了，连带着扑倒了周围数个要过来救他的小吏。 “哎呦，不好意思。”那栽倒的兵士按着被自己扑倒的人，作势要支撑着起来，不知是手滑还是怎样，眼瞧着就要起来了，却一不小心又倒了下去。 在陈知县绝望的眼神下，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 并不是以陈知县被掐死而告终，而他们也不可能任由男人真的掐死他，不过是趁机略给点教训而已。 而是已男人自己先力竭栽倒在一旁结束。 他本就虚弱没有多少气力，能够坚持这么久全是凭着自己的一腔怨愤而已。 身上压着的重量突然消失，脖子上的痛楚也随之消散，陈知县有一种如蒙大赦的庆幸，大口的呼吸着并不好闻却十分必要的空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来，扭头看见了奄奄一息同样气息不稳的男人，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他翻身站了起来，一直以来注重的读书人的体面让他并没有做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事情来。 看着要死不活的男人，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毫不留情地踹了两脚。 似乎还不解气，抬起脚准备再补上两脚，却被程文远给拦下了。 “陈知县，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失了风度就得不偿失了。” 陈知县抬起的脚顿住，与程文远对视了一会儿，眼睛转了转，终究还是作罢。 两个好容易从人堆里爬起来的兵士利落地拍了拍自己衣裳上的灰尘，帮山匪头子顺了顺气，让他半坐了起来。 男人缓了好一会儿才悠悠睁开了眼，嘴唇翕动了两下，只喃喃地说道：“我夫人不是女妖…” 说完之后便再没了气息。 一直默默看着这一切发生的钟浠宁心里有些难受。 原来这个男人是因为这个才带着一众山匪打上来的啊！ 虽然为了泄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但他对他夫人的心却是天地可表的。 林霖不懂男女之情，虽然生前她活了二十岁，但情窦却还没有开。 可能是因为从小的生活环境的关系，她的性格更偏向于男生。 都说原生家庭对孩子的影响是巨大的，自记事起便不知道母亲为何物的她自然是没机会看到自家老头子与母亲的互动的。 而且在生活节奏空前，思想大解放的星际世界，爱情更像是一种速成的快餐，来的快去的也快。 她从来没想过还有这样浓烈的感情，更没有目睹过，可能还是她太年轻经历太少的缘故吧。 有些事情其实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美好，旁观者只是目睹了它最为绚烂美好的瞬间，却不知道隐藏在背后或糜烂或难堪的部分。 而随着当事人的相继离世，没有人会知道其中曲折而又无奈的故事了。 死亡会把最为动人的那一部分留存在人们的心里，而那些平淡日子里的不堪则会淡淡逝去，再无踪迹… 随着男人最后的话语在诡异无声的屋子里回荡，一点一点地荡进了在场所有人的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久久无法平息。 程文远带着男人来验尸房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回避。 甚至可以说他有意让更多的闲杂人等能够去了解一些事情，故而门口是围着许多再次返回灵禅寺的人的。 他们也都目睹了这一切，虽然对山匪存着本能的恨意和轻视，但是当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下来，当一个男人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吐出这样一句不平的指责的时候，他们还是被震撼到了。 自古以来，群众都是最容易被鼓动的，说不清究竟是因为什么，可能是氛围的影响吧。 陈知县看着窃窃私语的一众人等，脸色有些难看。 他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判案结果有多么离谱的，但是大多数人也只是想要一个勉强说得过去，勉强可以接受的说法而已。 这件事明明都已经要过去了，要翻篇了，为什么又会凭空生出这许多的波澜。 都是这个不要命不知好歹的臭山匪给闹得！ 不仅险些要了他的命，现在还将他摆上了这样一个进退维谷的难堪之境。 承认男人说的话就是在推翻自己曾经的决断，如此不明智且打脸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做的。 一条道就只能走到黑！ 他一个死人空口留下来的一句话有什么要紧的？ 陈知县走到门口，原本聚集在门口的人纷纷往后退了退，站到了院子里，都噤了声，看着他。 陈知县清了清被掐的有些沙哑嗓子，沉声说道：“棺材里的确实是女妖的尸体，当天有寺里的小和尚亲眼目睹女妖被菩提神树穿透灭杀。 而后，仵作也检查了尸体，尸体上确实有很多被贯穿的孔洞，而孔洞里也确实还残留着木屑残枝。 那个男人只是临死都还被女尸给蒙蔽了，是个无知的可怜人……” 果然，此言一出，人群之中又是一片哗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的声音不绝于耳。 “既然那是女妖，知县大人为何还如此妥善的安顿，还想着让她入土为安，不应该用桃木灼烧火化吗？”人群之中不知是谁飞快地嚷了一嗓子。 待陈知县顺着声音追寻过去的时候，哪里还能找到那个人。 “佛说众生平等，这女妖虽然罪孽深重，却已经接受了菩提神树的处罚，妥善处理她的尸身也不过是想给她留一线转世投胎的机会罢了。” 陈知县略带几分悲悯众生的说道，义正言辞。 女鬼若是听到怕是能被气活过来，钟浠宁有些为这个嘴上抹油的知县大人担心了，说不定女鬼晚上就会缠上他了。 那可真是普天同庆鞭炮齐鸣的大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