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
“它渡得过去吗？”卫时彦担心的问君长青，不是担心旱魃出事，而是担心旱魃没事，若那样，他们这些人就都得倒霉了。 君长青个人是觉得旱魃死定了，倒霉成旱魃这个样子，想不死也难啊，僵尸因为造孽太多，因此历天劫的时候，寻常妖怪的天劫威力是一的话，僵尸的就是五，十是子娴。 君长青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卫时彦就更奇怪了。“为什么子娴什么都没做，天劫却比旱魃还厉害？” “自然是因为她的品种啊，凶兽为世所不容，因而化形时的天劫格外凶猛，若是纯种的凶兽，那就更悲剧了，一出生就有天劫，还是仙人都要绕道走的天劫。这虽使得凶兽成了稀有生物，却 也令得众生放了心，妖怪强大不可怕，没有理智也不可怕，可怕的妖怪拥有变态实力的同时却灵智未开！ 草木虫鱼在修炼成妖时便会开了灵智，或许不够聪明，但多少懂了点事理。便似五六岁的熊孩子再怎么熊，多少还是能听进人话的。可凶兽却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孩，并且这婴孩的手里还握着 核武器的开关，最可怕的是这婴孩虽然没有灵智却有着凶残嗜血的本能，这也是为何太古时神仙妖魔会联手剿灭凶兽的原因。” 顿了顿，君长青又继续解惑：“僵尸与凶兽其实是差不多的品种，只是僵尸不似凶兽那么变态，而且僵尸修炼到一定境界都会开启灵智，不像凶兽，指望凶兽开灵智不如奢望人类的婴孩一夜 长大成人。而且僵尸有了灵智后，也不一定会继续作恶，僵尸多多少少会残留一点生前的记忆。如果生前记忆足够深刻的话，僵尸也是会恢复一点人性的，即便不会停下杀人也会控制一下， 除非必须进食了否则都不会杀人，即便杀人也不会随便杀人，而是去挑一些身上罪孽重的人吃。唔，有的干脆连人都不吃了，你不信？哪天有空你去鹤城做客，那里就有一只千年飞僵，很容 易打听的，随便找个人问问鹤城哪个医生的医德和医术最好就是了。他就在医院工作，平日里救死扶伤，饿了就用医院血库里的过期血浆和手术切下来的零部件充饥，我认识他有一百多年了 ，他愣是一个人都没吃过。” 卫时彦：“......那这只怎么就？”那么凶残呢？ “也不是每个僵尸都跟鹤城那个一样奇葩的，唔，也不能说奇葩，鹤城那个，刚化成僵尸的时候被生前的亲人给影响了。他那个亲人也是个奇葩，正常人看到尸体变成了僵尸，就算不被吓死 也该找道士除妖，她倒是奇葩，骗自己老卫还是原来那个，原来怎么相处怎么相处。幸亏老卫还保留了一点生前的记忆，不然她第一个就该被没有灵智只有本能的僵尸给啃了，更难得的是那 姑娘还真让老卫恢复了人性。老卫认为自己只是拥有一具僵尸的躯体，但胸腔里的还是一颗人心，这才成了奇葩。而那个......”君长青指了指正被劫雷劈的僵尸。“她没老卫的运气，当然， 就算有，以她的心性，也会把人给吃了。” 老卫没吃那个人类，因此重新恢复了人性，但别的僵尸却未必有他的克制力，知道有什么人是饿死了也不能吃的。而被封印的这只旱魃，君长青做过研究，十亲不认。 或许是吃人吃太多了，旱魃挺倒霉的碰上了六九天雷，君长青祈求她千万千万要被天雷给劈成劫灰。 许是老天难得长了回眼，旱魃，啊不，现在应该说是犼，犼被天劫给劈成了一截黑炭从天上掉了下来。半天没动弹，君长青瞅了瞅。“应该是死了吧？” 子娴也瞅了瞅，看不出来，干脆走近点去看看，还是没反应，正准备起来。跟着她过来看犼死透没的卫时彦忽然看到犼睁开了眼，那是与子娴一样猩红色的眼睛，不同的是，子娴的眼睛是冷 血动物的梭形竖瞳，而犼的眼睛与人类差不多，就是颜色不太一样。 犼在装死！ 意识到这一点，卫时彦本能的站到了子娴的前面...... 咔...... 君长青默默捂上眼睛，卫时彦的短命命格还真是顽强，刚救回来没两天又死了，上次是胸膛被洞穿，这回是肩膀被咬碎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犼的尸毒可比旱魃的强悍多了，旱魃最多称 雄人间，而犼，传说中能吃龙的存在。 说到龙，君长青忽然想起这里就有一个够得上龙的存在，蛟是龙的后裔，想来犼会很喜欢，难怪会装死想要吃了子娴，但是......子娴是一般的蛟吗？ 自然不是。 不作死就不会死。 当君长青睁开眼的时候，本来就被天劫劈得够呛的犼正被暴怒的子娴按着暴揍，并且子娴一点都不脏的将伸爪在犼的身体里掏摸着，真正意义上的掏摸，锋利的蛟爪抓开了犼的身体寻找着。 尸毒有一个最管用的解法，就是用咬人的那只僵尸的尸丹吸毒，只是僵尸的尸丹与妖怪的内丹差不多，丢了就惨了。 子娴很快就满意的从不成人形的犼的身体里掏出了一颗染血的尸丹，随手将犼丢给君长青。“你想个办法杀了她或是封印了她。” 君长青想吐血，这是犼，不是旱魃。僵尸是出了名的难弄死，越是高级的僵尸越是难杀，弄死一只犼，好吧，他有得头疼了。 事实证明，这世上没有最头疼，只有更头疼，君长青刚接住犼就被犼挠了一爪子，抓掉了一大块血rou，君长青本能的一脚踢在犼的身上，犼毫不客气的借力飞了出去，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山林 中。 捂着伤口的君长青：“......” 正在给卫时彦吸毒的子娴：“......半神？”究竟多少水分？ 君长青默默呕血，谁他妈的想得到这只犼这么小强？被天劫劈，再被子娴解剖，都这样了还能攻击人。 有尸丹吸毒，卫时彦的伤口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颜色，子娴再一个法术，伤口很快便恢复了。随着伤口的恢复，子娴脸上的暴怒之色这才消退，但仍旧不太好，带着莫名的复杂。 “你就不怕死吗？”子娴无奈而复杂的看着卫时彦，一个人，一辈子让她无语已经很厉害了，如今看来，还能更厉害，两辈子都让人无语。“我被她咬一口不会死，你却会死。”若非这只犼 伤得实在太重，让她把尸丹给抢到了手，就算白无常不来抓鬼她也救不了卫时彦。 卫时彦愣了下，说：“当时没想那么多。”本能的就挡过去了。 子娴：“......” 薄暮中，持弓的青年身上缠着一条黑色的蛟，幼蛟的脑袋搁在青年的肩膀上，远远望去似是人的肩膀上长出了龙的脑袋。 “益，你为什么不丢了我呢？丢了我，会有很多女子愿意嫁给你，和你过一辈子，生很多很多的幼崽。” “子娴你说话能不能文雅点？是娃娃，不是幼崽。” “有区别吗？” “有......好吧，没区别。” “你还没说为什么呢？” “你希望我丢了你？” “你要是丢了我，我就吃了你。”肩头的凶蛟说着还对着青年的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 “我好怕你把我给吃了，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丢了你的。” 凶蛟还是不懂：“可你为什么不肯丢了我呢？” “因为不放心啊，把你放回山林，我怕你被别的妖欺负，把你给别人养，我又怕你欺负人。想来想去，还是把你带在自己身边最放心，这样就算有什么事，我也能第一时间保护你。” “保护我？这些年可都是我保护你没让你被别的妖怪给吃了。”幼蛟很是得意洋洋的说。 “好，一直都是子娴在保护益。” 为什么你最后还是丢下了我，却又始终在保护着我？不论弱小或强大？ 第19章 桃花源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 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 ，无论魏晋。——摘自《桃花源记》 桃花源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为什么武陵人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卫时彦初中曾经做过类似的作文，他的理论是桃花源根本不存在，纯粹是编出来骗人的。 根据？以下就是： 避秦时乱躲到了与世隔绝的地方没再出去过，那么请问，桃花源的人是如何繁衍后代的？近亲结婚可是会生下弱智和畸形儿的，一直近亲下去，还不绝种？ 之后武陵人就没再找到了，都专门做了记号，又沿着记号回去找，怎么可能找错地方？只能是骗人的。 可桃花源真的是骗人的吗？ 二十五岁，啊不，应该是二十四岁这一年，现实告诉卫时彦，桃花源是真的存在的，只是这座桃花源里住着的不是人！ 武陵人没让下锅了还真是幸运呐，这是知道真相后卫时彦对武陵人唯一的感觉。 犼跑了，追也追不上，子娴便带着几个人下山去桃源村住些日子。古宅不太适合住人，古宅里的厨具，子娴都曾用来烹人。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卫时彦是绝对吃不下那些厨具做出来的饭菜了，因此只能回桃源村。 下山的路上卫时彦也从子娴那里得知了桃源村是怎么回事，她之前在胡老四那里听到的传说是真的，两千多年前的确有一些人类难民躲避战乱来到这里。但如他青少年时所提的问题，近亲结婚对子孙不好。 桃花源最初的居民并不懂近亲结婚的后遗症，但几代之后生出的孩子大多有问题，不懂也该懂了。近亲不能成婚，那么找谁成婚呢？总不能不成婚吧？那不就香火断绝了？ 桃花源的人来找子娴，子娴想了想，既然近亲结婚有后遗症，那就别近亲结婚好了。 什么？桃花源的人都有血缘关系？那可真是悲剧，啊不，是没关系，桃花源内没有合适的成婚对象，桃花源外很多啊。 妖魔鬼怪也要阴阳交合繁衍子孙的，只要桃花源的人不介意重口味就行。至于人和妖结婚生下的孩子是人还是妖，这个问题就不要深究了，不管是什么品种都比弱智要好吧？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们就真去找山里的妖怪提亲了。所以说，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人类了，胆小的时候能比耗子还胆小，胆大的时候敢去找妖怪提亲。虽说我当年定了规矩，人住在山谷里，妖住在山里，进水不犯河水，但人类对妖怪的误解太多，能够鼓起勇气的寥寥几。”子娴颇感慨，她真的是随口乱说的，人与妖通婚这种事在遥远的上古虽然也有，那些部族守护妖的妻子与夫君大部分是人类，但那是因为相互了解并且有着利益作为纽带的联姻。正常时候，人与妖都是不通婚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对于此话的深信不疑子娴最有体会，若非如此，她当年也不至于那么决绝，那么坚定，没有半点犹豫的同人类闹翻。 卫时彦默然片刻。“那么桃花源还有几个......人？” “一个都没了，桃花源九成的居民非人非妖，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品种。” “就算是半妖，也不至于无法分类吧？” “桃花源的原住民有两种形态，一种是人，另一种是妖。村里有一对夫妻，父亲的妖态是牛，母亲的妖态是松树，生出的儿子是一只鹿。” 跨物种结婚也就算了，竟然还是跨动植物界结婚；跨动植物结婚也就算了，竟然还生出第三品种来......卫时彦无语了，试探的问：“婚外情？”基因变异也不带这么变异的。 子娴也无语了，这人脑子里也忒污了。“孩子曾祖母的曾外祖母是鹿妖。”顿了顿，子娴继续补充：“在桃花源，一对夫妻生出和自己品种不同的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些原住民身体里到底有多少种妖怪的血，恐怕他们都数不清楚。 卫时彦与赵启脑袋不约而同的有点犯晕，而君长青也趁机补刀：“还有，你们认识的那个胡老四不是村长的儿子，而是村长的爷爷。” 这里真的还在地球吗？ 难兄难弟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疑惑。 卫时彦换了个问题：“咳.....子娴你刚才说九成，那还有一成是什么......”品种？ “剩下那一成有的是在外面世界被伤了心来此隐居的，也有玩累了来这里游玩的山川河流之神与散仙。不过后两者的游玩往往是以百年计，毕竟他们的生命是无尽的，时间观念和寻常生灵也就不同，跟长住也没什么区别了。”子娴说着才发现桃花源这个由她当年无意中创建起来的地方还挺大杂烩的，神仙妖怪都有，如果再来个魔，正好凑齐神仙妖魔四大品种。 卫时彦愣了下。“神仙？” 子娴点头。 卫时彦：“......你这真热闹。”群妖乱舞的更高境界是神仙妖魔的共舞。 “我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桃花源严格意义有两个，一假一真。一个就是卫时彦之前呆过的桃源村，专门用来唬人的。另一个则是真正的桃花源，那些非人都是猪在桃花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