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
暗卫全都被李明珏收入了囊中,其中她熟悉的暗卫……真的就只有阿九和假阿六了。 “风雪又大了,还是快些进去吧。” 李明珏体贴地站在一旁,伸出手中的折扇,像是在邀请季凌霄借力。 楚夫人上前一步淡淡道:“哪里能麻烦殿下。” 他直接伸手将季凌霄扶上了车。 李明珏看着他,他回视。 “楚先生与白先生的感情果然不一般。” 楚夫人笑了一下,那张严肃的脸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我与她是同一斋房的,食同案,睡同寝,出则把臂同游,入则同起同眠,感情当然好了。” 李明珏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 “殿下先请。” 李明珏转身上了马车。 楚夫人见他进了马车才缓缓舒了一口气,他将自己的掌心在衣袍上蹭了蹭。 第一次撒谎,到底还是有些紧张。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在李明珏说出那番话后,直接假装自己跟她是同一斋房的,还说出无比亲密的话来,大概是因为……李明珏看她的目光,他很不喜欢。 嗯?难道信安郡王是个断袖? 世家贵族都很乱,的确……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楚夫人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紧张感。 这一路上的气氛简直糟透了。 楚夫人和李明珏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对上了似的,两个人像是要比比谁对她更好似的,简直把她当成了四肢无力的废人,嘘寒问暖,无不体贴周到。 好歹是两个美人的献殷勤,季凌霄便装作看不到他们的暗潮涌动,将他们的好意悉数笑纳。 一直插不进去的杜景兰简直气急败坏。 “史书是骗人的,李明珏和楚夫人定然是基佬,就看我白大物年轻貌美,体力好,才肖想他的!”杜景兰喋喋不休地数落着他们的罪状。 “up主什么时候变成大物党了?” “大概是因为白大物的男友力实在太足了些。” “对啊,隔着屏幕我都被撩到了。” “而且,白大物哎!大物哎!每次他出现我都要化身成盯裆猫了。” “qaq我的屏幕都被我舔的干干净净了。” “是我错觉吗?总觉得白大物身边的男人都gaygay的。” “白大物自带掰弯光环?” “仔细想一下,好像某个人也自带掰弯光环……” “细思恐极。” “细思恐极 1” 后面的人都刷起了细思恐极。 杜景兰嗤之以鼻,他们定然是嫉妒她了,白忱那么有男人味的人,才不可能是gay,是那些男人不要脸想要掰歪他的! 真没有想到青史留名的李明珏和楚夫人居然是这样的人。 等到晚上找到一家客栈落脚的时候,杜景兰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因为镇上要举办冰灯节,这个镇上的客栈几乎都住满了人,好不容找了一间没有住满的,却只剩下了三间房。 杜景兰作为太女殿下,当然享有独自的一间房。 李明珏作为信安郡王,当然也应该拥有自己的一间房,可李明珏偏偏邀请季凌霄同住,这下子可算是捅了马蜂窝了。 季凌霄的第一反应是李明珏觉察了自己是季凌霄,然而,下一刻,李明珏却笑着望向了楚夫人,那副神情怎么看怎么挑衅。 楚夫人则一本正经道:“殿下千金之躯,还是不要涉险,我与阿忱、郭兄都相识,还是我们三人睡一屋。” “小王与白兄一见如故,很想要秉烛夜谈,楚先生既然已经和白兄同寝同食这么久了,应该不介意让给小王一晚吧?” 楚夫人脸皮绷紧,“殿下,这会让阿忱为难的。” 李明珏摩挲着手中的扇子,浅笑地望向季凌霄,轻声道:“白兄,小王……我让你为难了吗?” 他双眸透亮,浅笑的模样真的很难能令人拒绝。 楚夫人同李明珏站在一处,一个清雅如竹,一个艳丽如花,还一同邀请她同床共枕。 这般可怜可爱的邀宠,实在令她心痒难耐,而且她也确实好久没有临幸过哪位美人了。 季凌霄挠了挠掌心,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楚夫人和李明珏同样的扎手。 李明珏这辈子看上去要比上辈子温和许多,但是他的心却沉的更深了,看上去有些危险。 而楚夫人…… 她抬头望了他一眼,他琥珀色的眼眸凝视着她,仿佛整个世界,他只能看到她一人。 季凌霄一把拽住正围观的郭淮,笑道:“楚兄也是当世奇人,不如殿下多与之交流?我则跟郭先生一同就寝便好。” “嗯……啊?”郭淮难以置信地转过头。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郭淮的脸上打了个转儿,一时沉默下来。 回到房间里,季凌霄把屋子里都翻看了一番,郭淮则呆呆地站在墙角,眼神随着她的动作移动,就像是盯着蝴蝶的猫一般。 季凌霄整理好被褥,回眸一笑,烛光将她侧脸染上绯霞。 郭淮的脸一下就红了,虽然被鲜艳的胎记遮挡着看不出。 “阿淮,你不要介意他们的目光。” 郭淮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有自知之明。” “但是,你的自知里定然没有包含我的评价。” 郭淮抬头。 季凌霄认真地对他道:“你有举世无双的才华。” 他狂傲,他不羁,他在在意的人面前却自卑的让人想要怜惜。 季凌霄不知道自己有几辈子可供挥霍,也不知道会不会还会遇见他,但她想至少每次相见的时候,她都要告诉他—— “我仰慕你的才华,钦慕你这个人。” 言语是最醉人的美酒,郭淮此时已经微醺了。 她推开窗户,望向灯火如昼的冰灯夜市,回身道:“要不要偷偷溜出去?” 她朝他伸出了手。 他一把抓住,点了点头。 ——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两人走在冰灯的夜市中,看着用冰雪雕成的各式各样的灯,烛光在晶莹的结构中发出朦胧的光芒。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个雪白的面具,面具的额头或者脸颊有用朱砂勾勒的花纹。 季凌霄面对着面具发呆,她觉得这种运笔的手法有些熟悉。 “白兄。” 她扭头,立刻惊艳住了。 灯火阑珊,郭淮青丝垂下,他的脸上带着一张雪白的面具,面具上用血红的朱砂勾勒出一朵昙花,看不到他那张可怖的脸,反倒显得他身姿凛然,如诗如画。 他好像也成了一朵昙花,一朵只在夜间开放昙花,一生只开放一次,一次只为一人开放,一次便足以惊艳岁月。 “阿淮,你好美。” 季凌霄笑容温暖,她探出一截手指,描绘着他面具上的花纹。 郭淮无比庆幸自己带上了这个面具,因为他的脸实在太红太热了。 她的手指一勾,勾住了脸颊边的碎发。 “你等一下。” 她回头从旁边的摊子上买了一根簪子。 “这个,送给你。” 这根簪子是用鲜红的红木雕成的,放在她的手中却像是她亲手递给了他一根红线。 郭淮握住了那根簪子,握住了红线的那一头。 他驯服地低下头,将青丝绾了起来。 然而,他再一抬头,眼前却没有了她的踪影。 “白……” 郭淮焦急地要冲出去,可是人实在太多了,他淹没在人群中,失去了她的方向。 被人不小心挤散的季凌霄只能顺着人流的方向前进,而她的视线却四处巡视着,突然,她的眼前闪过一双眼。 她陡然停住了脚步,不可置信地回头,那人也恰好回过头来。 隔着重重灯火,隔着无数人,两双眼恰好对上。 “李……”她嘴唇微张,似乎不敢相信,居然不是在长安,而是一个小镇看到他的身影。 他怎么会在这里?该不会是她认错了吧? 他戴着画着合欢花的面具,神色迷茫又痴迷。 季凌霄正准备挤过去,可不过挪动了几步就已经看不见那个人了。 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