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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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壑不甘就此认罪,咬牙道:“陛下,今日这一切定是有人蓄意陷害!当年的科举的确是微臣主导,可微臣到底只是一个人,试卷这些东西全都存于礼部,微臣实在是接触不到啊,也不会特意去看这些呀!当时批改的都是学士府的人,微臣不知文寇为何苦苦咬着微臣不放,这些证据又是从哪里来的,可陛下,微臣对发妻情深义重,又如何会在外面乱来?且广禄如今二十有七,他出生时微臣正与发妻新婚燕尔,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是啊,一个是青梅竹马,一个是可以助承德公飞黄腾达的大家小姐,承德公舍不得旧爱,又想要新欢,当然也只能想出这样一个荒唐的法子了。” 文寇开口嘲讽。 他可是憋了许久了。 这个年代,妻妾成群者不少,毕竟风气这般,可一边暗度陈仓一边cao着情深义重的人设,做了这等下作的事还推诿不认,甚至至自己的亲生儿子不管不顾,可当真是让人不齿。 更何况,儿子不争气竟拿旁人的仕途来凑,更是不可原谅。 这时候,江衍又开口了。 “陛下,如此争执不休,臣倒是有个主意。” 魏壑简直要哭了。 皇帝问:“哦?江相请说。” “臣觉得文寇说的有理有据,而承德公素来名声在:那,既然探不出真假,不如滴血认亲。” 嚯! 今个这瓜可真大! 侯继轩看人脑不嫌事大:“臣附议。” 应孜:“臣附议。” 商陆:“臣附议。” 石杜:“臣附议。” 裕康公蠢蠢欲动,最后还是户部尚书宋烨替自己要搞事的父亲站了出来:“臣附议。” 好了,接下来一水的‘臣附议’,不用说,自然是要验了。 魏壑悄悄地看了齐曜一眼,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 齐曜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悄悄地挥了挥手,叫心腹跟着莫食下去。 戚静和齐顾游湖,竟是又遇上了撞船。 搞事的还是纪钧和夏旗,两个人不知怎么又闹了起来,你追我赶惊了一池春水,斋桑湖上顿时鸡飞狗跳。 齐顾当场就黑了脸,他记得戚静跟江芷兰一起来的时候,就是被这俩人给撞了。 巡卫营的人很快就到了,这次带队的还是石毅。 石毅凶巴巴的把纪钧和夏旗叫到跟前,开口道:“你们俩自己说说,这都开春来第几次了?有完没完了?!想打架去自家水池里扑腾不好么?” 纪钧涨红了脸,依旧是少年模样,既莽撞,又纯真。 “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嗯,认错态度也很好,可就是不改。 石毅已经不吃他这一套了,他道:“你要是想在牢里常住,我可以单独给你一个单间,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纪钧都快哭了,他真不是故意的。 可他这人就是爱冲动,旁人说两句他就炸了,关键是有些人不比他强多少还总招惹他,他怎么能不气! 再说了,这次人家开口骂的,可是我罩着的夏旗! 简直找死! “头,都捞上来了,没啥大碍。” 一群成天搞事的公子哥,巡卫营也很无奈啊。 “都带回去,让他们家里人来领。” “头,绥亲王来了。” 石毅顿时卡壳,他转头看去,果然见了和绥亲王一起过来的戚静。 他这事第二次和戚静照面,第一次因为纪钧,第二次还是,纪钧简直就是个祸星。 齐顾得知了前因后果,看着一脸稚嫩的纪钧和很不好意思的夏旗,道:“不用往牢里送了,直接送到城外青屏山。” 石毅眨了下眼,又眨了一下,特别高兴的应了! 纪钧一脸懵逼:“去青屏山干什么?” 夏旗也是不明所以。 戚静心情好,回了他们一句:“当兵啊。” 纪钧:“……” 夏旗:“……” “可、可以不去么?我保证再也不敢了!”不说纪钧,惹事的那几个都是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送军队去这得要命啊。 石毅又同情又满意:“你可以试试。” 纪钧看着他幸灾乐祸的脸,顿时不再开口了。 青屏山驻军,就是七年前齐顾上交兵权的那一部分,但有一件事只有皇帝和他自己知道。 青屏山驻军,素来认人不认符。 世袭的绥亲王,自小就要到那里去历练,在远一点战场也是要上过的,只是近几年太平盛世,鲜少有战役,便省了。 这也是为了保证绥亲王的地位。 这事绥亲王明面上的势力,但皇帝动不了,青屏山驻军说是绥亲王府的私兵也没什么不对。 最让皇帝头疼的,是暗藏着的千机卫。 总之,绥亲王这块骨头,不好啃。 对于把自己作去军营这件事,纪钧在军营的头一个月悔恨的不行,后来好不容易被放回来,又觉得帝京里散漫的日子没什么意思,于是背着父母长姐,偷摸摸的又回去了。 别的不说,再回来时功成名就就不算了,最重要的事,那些以前嘴巴贱贱的纨绔们,见到他就想跑,因为他们一群人都打不过人家一个啊! 得知消息的那些人哭天抢地的,却没有一个人敢跑,跑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绥亲王此人都是家里耳提面命不许招惹的,人家既然发话了,他们还能怎么着?只能去了啊。 这时候被他们在心底不知道骂了多少句的绥亲王齐顾,正牵着戚静的爪子,慢悠悠的往凤仙居走。 他们出来的时候差不多巳时半,如今已经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了。 齐顾握的不紧,但奇怪的是,戚静就是挣不开,索性就由着他了。 华容巷是世家子弟都爱去的地方,遇上一两个熟识的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他们两人,便在路上遇到了魏居。 瞧魏居的模样似乎才从飞仙阁出来,神色有些不悦,似乎吃了堵。 魏居怕遇上熟人,出了门便上了马车,急匆匆的走了,可去的方向,却不是承德公府。 两个人去的还是常用的包厢,点了几个菜,安安静静的开始用膳。 熟悉的感觉让两人都有一种什么都没变的恍惚。 齐顾吃着忽然道:“郡主府就在绥亲王府隔壁,你还没有去看过吧。” 虽然吧,他并不觉得自己每日跑戚府有什么,但他就怕万一戚静有什么事情,他赶不及。 戚静对他的态度越和善,他心里就越不安。 他也曾给自己辩解过,大概是戚静发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肯定会插手,索性就不瞒着远着自己了。 可这个理由,他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绝对不是因为这个,至少,不止是因为这个。 “又不准备住进去,有什么可看的?”她只有守着现在的这个‘戚府’,才能时刻提醒自己。 齐顾弯着唇角问戚静:“那不如,在戚府给我准备个房间可好?不用太麻烦,就在你隔壁就行。” 戚静无语的看着他,道:“你觉得合适么?” 齐顾大言不惭:“我觉得挺合适的啊。” 戚静搅着面前的鱼汤,也勾了勾唇角:“真这么觉得?” 齐顾正准备开口说是,却见戚静笑的格外意味深长,默默地将这个字咽了回去。 于是转移了话题:“陛下最近是不是提起你的婚事了?” 戚静懒洋洋的应了:“是啊。” “齐家人的事还cao不完的心呢,倒是总惦记着我了。” “那你……” “拖着呗。” 婚事威胁不了她,毕竟,她在这帝京,也待不了多久了。 齐顾见戚静不想提这个,便住了嘴,安静的开始吃饭。 用过膳又去了千百味喝茶,两个人直到未时末才打道回府。 路上穿行的马车似乎比往日的要多一些。 戚静掀开车帘瞧了一眼,道:“散朝了。” 这次的早朝,用时该是最久的。 齐顾也看了一眼,暗道这消息也该传出来了,等他回府,就该知道这件事究竟是怎么解决的了。 齐顾将戚静送回了戚府,原本是想在这里听消息的,但一想戚静这里的消息怕是要多出些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于是便告辞了。 木香将人迎进去,换了新茶糕点,便带着人出了绥安院。 水苏不知去了哪儿,好一会才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修乐。 “广禄判了死刑已经入了死牢,魏壑则关进了大理寺,虽暂未做判决,但科举舞弊的罪名算是落实了。” 水苏将宫里传出来的消息一一与两人说了,完了还道:“齐曜妄图买通莫食在滴血认亲的水里做手脚,莫食应该不会瞒着那正。” 不瞒那正,便是齐眷也会知晓。 “原本还愁着这事虽牵扯上了魏壑却与齐曜无半分关系,如今看来,不用再多做什么,齐眷自己脑补都能补出一大堆有的没的。” 比如,这事齐曜知不知情;巧的是皇帝想要重用广禄,广禄却是魏壑的人,换言之就是齐曜的人,这就相当于自己儿子在自己的视力范围内安插了一个细作,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便百般不是滋味。 皇帝的心思是这样的,我的日后都是你的,你何苦现在想要。这往小了说没什么,往大了说,就是欺君罔上。 以齐眷的心思,八成得成一根刺。 “可齐眷若是被人说动,放了魏壑呢?”修乐问。 魏壑一日不死,他就总觉得事情会出现变数。 “不可能。” “为什么?” 戚静看着一脸傻白甜的修乐,道:“当初幸亏没让你自己先过来。” 真为你的智商捉急。 修乐不明白怎么忽然说了这样一句。 见修乐一脸懵逼,戚静道:“当齐眷决定要将这件事闹大的时候,魏壑的命运便已经注定了,他非死不可。” “可……”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问为什么不当场定罪以免夜长梦多,当然是为了齐曜,他给魏壑留足了体面,也是在给齐曜留面子,齐眷这么做的意思很明确,魏壑若是识趣,就该在牢里畏罪自杀,否则若真是要齐眷下令,那里子面子可就都没了。” 修乐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是。 “而且齐眷是皇帝,他要谁死谁就得死,有什么夜长梦多不多的。” “可这又关齐曜什么事?” 戚静叹了口气:“修乐,你脑子里除了下药将人给毒死,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修乐:“……” 他就是因为想的不复杂,才会一开始要那么简单粗暴的好么。 “第一,魏壑是齐曜的舅舅,魏壑舞弊若当场格杀很容易动摇齐曜在众朝臣心里的位置,比如未来的太子之位;第二,齐眷除了魏壑,等同于拔掉了齐曜最有利最值得信任的人手,不能让朝臣们对齐曜生出不好的想法,也不能够太寒齐曜的心;第三,齐眷大概是想齐曜亲自去同魏壑说,是自杀以保全魏府,还是不知悔改满门抄斩。” “那……” “保全魏府和满门抄斩为什么取决于魏壑的态度?当然要了,齐眷虽然是皇帝,可一下子弄掉了承德公府,世家们不免人心惶惶,若当真满门抄斩,齐眷接下来的行动定然会受阻,若只杀魏壑一人,一来全了魏府从龙之功,二来给了魏皇后和齐曜面子,三来么,给世家们一个假象,一个真的是魏壑所犯之罪难以饶恕,才会有此下场。让他们觉得齐眷并不是有意要针对世家,而是魏壑咎由自取。” 戚静说完喝了一口茶,问修乐:“听懂了么?” “懂了。” 戚静都说的这样清楚了,他再不懂难不成是个傻子么。 “那这齐眷也真够狠的,竟然让齐曜逼魏壑去死。” “魏壑对齐曜心存希望,必须要让他死了这条心,他才会看清楚形势。” 修乐奇怪:“可若是魏壑想不开,齐眷直接派人将人杀死在牢里,对外声称自杀不也可以?为什么非要齐曜去做。” 戚静眸子暗了暗,抿了下唇道:“那你猜,齐曜会不会去。” “当然会了,在没什么用的亲情和权势面前,他当然会选择后者。” “那便是了,为什么非要齐曜亲自去呢,因为齐眷和齐曜,是一样的人。” 齐眷在逼着齐曜表态,满意的同时同样也会慢慢的发现,齐曜和自己太像了。 他会怕步先皇的后尘,从而对齐曜万般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