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故事

    “一个小小的池塘竟然能引起这么大的风波，恐怕不仅仅是一句池塘是诅咒起源就能解释的吧？”

    笑笑望着眼前这个文质彬彬的小男孩，从刚刚的混沌中缓了过来，理性地分析道：“这背后应该还是有着一些事情的吧？比如说，那个小女孩？”

    笑笑的话本身没有什么问题，但小男孩却不再像刚刚那样随意地坐着了，隐藏在这片昏暗的区域里，开始陷入到了沉默当中。

    “其实我不应该惊讶的，”小男孩也只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缓缓地开口道：“毕竟你们来到这里，或多或少会调查一些这方面的事情。”

    “其实我一直很疑惑，在外界看来，那个小女孩应该是整件事情的起源，也恰好在她离开这个世界之后，所有的异样也就开始发生了。我想知道，为什么会是你？”笑笑望着小男孩，想要知道答案。

    “为什么不是我？”小男孩反问道。

    “因为在整件事情之中从来都没有找到过你的影子，你的出现太过突兀，突兀地不真实，让人根本无法信服。”笑笑很理性地分析道。

    “真相往往不是人们知道的那样，也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了解的，被传到外界的仅仅只是片段，甚至是歪曲的片段，而真相永远都藏在这些表象的背后。”小男孩似有所感的，慢慢道来。

    “那你是知道真相的，对吗？”笑笑很认真地询问道。

    “对，但我想问你，你为什么又这么执着这个答案呢？”小男孩抬起了头，看着笑笑那双眼睛，询问道：“为什么呢？摆脱了诅咒印记，可以不用遭受到诅咒使徒的无休止追杀，不就已经足够了吗？那你，又为什么还想要知道答案呢？”

    面对小男孩这样的问题，笑笑也愣住了，他也不明白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现在的所有行为处事都已经不再像他往常的风格了，他不理性了，他开始感性了，尤其是在做了那个梦，那个触及到过去回忆的东西，他突然就放不下了。

    他放不下当初的那个人，同时也放不下过去的自己，他追求的是对过去那种无能为力的改变。

    人就是这样，没能改变过去，自然就愿意耿耿于怀。

    而他笑笑即使再过理性，即使现为天人，该放不下的还是会放不下，因为他的本质是人。

    笑笑此刻也在问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何还要去管一个无足轻重的答案和真相，值得吗？

    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这个啊，自己是来解除身体上的诅咒印记，正如这个所谓的诅咒之灵而言，它没有说错。可是……

    可是……

    笑笑深吸了一口气，可是……太像了，像极了那个人，像极了那个过去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没有挽留住的人。

    “知道答案了吗？”小男孩极有耐心地等待着笑笑的回答，似乎是知道笑笑的身上有一段过去，一段难言而又伤感的过去。

    “只要你回答了我这个问题，那我就回答你的问题。”小男孩又继续道。

    “原因吗？”笑笑眯起来的眼睛不笑了，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开始道：“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可能只是单纯地……想要知道……罢了……”

    笑笑最终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心里知道怎么说，但就是到了嘴边的时候，忽然又不知道怎么说了。

    “那好，那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小男孩自然对这样的回答不会满意，他又问出了一个新的问题：“当你在刚进入到这里来的时候，为什么要出手帮助那个小女孩？你应该知道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最好的预防措施就是静观其变，但你却选择了出手。”

    “因为她很像一个人，很像很像。”笑笑最终还是说出了口：“那个人是我过去很在乎的一个人，可是……最后，她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每个人在做每一件事的时候都是有私心的，身处在人群里，我也不会例外。我不能看着一个很像她的人在被欺负，即使我不认识她，即使那是一个陷阱，可是对她我不会无动于衷。”

    “可是那毕竟不是她，如果说，那个小女孩和她一点也不相像，那你还会救她吗？”小男孩再一次询问道。

    “不会，因为除了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一个人可以再让我温柔相待了。”笑笑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心里真正的答案，即便他知道或许说谎可能会更好一些，但是他还是说了实话。

    小男孩没有再说话了，这一次，他静了好久，好久都没有再说一句话。而笑笑，即便知道自己的答案会引起反效果，但他还是依旧没有后悔。

    “这样吗？”小男孩喃喃了一句，其中的语气感慨复杂，并不能理清现在的小男孩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

    “说了这么久了，我也累了，”小男孩语气里满是疲倦道，他看着笑笑，没有任何的暴起或者异动，只是较刚刚多了几分人气：“现在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一个没有什么意思的故事。”

    “故事？”听到小男孩这么说，笑笑明显愣住了，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他大概知道小男孩想要说什么了。

    “嗯。”笑笑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

    “该从哪里讲起呢？”小男孩两只手交叉在了一起，又时而分开，相互敲打着，然后缓缓道：“嗯……从这里讲起吧……”

    “有一所学校，名叫阳光小学。在这所学校里，有两个怪人，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男孩长得不丑，清秀文静，但却沉默寡言，每天总喜欢一个人望着窗外，像是有想不尽的心事。

    他不会听课，也不会下课去玩耍，去打闹。他就坐在那里，视线一直停留在窗户外面，不知道看着什么。

    这期间，也不是没有人找他玩，只是每当有人兴高采烈地来到他的面前，向他发出了友善的邀请时，男孩也会转过头做出回答，只是回答是不令人满意的拒绝。当拒绝一次又一次地发生，也就没有人会尝试着将他拉入到群体里了。

    没有呆在人群里，使得男孩的气质更临近了高冷。他没有这个年纪应该有的朝气和活泼，安静地像是一个阅尽岁月的百年老人。他喜欢靠着窗外，去看外面的风景，仿佛那窗外的风景就是他一天的娱乐。

    这样的日子在重复，可是男孩却乐此不疲，似乎永远都看不厌。

    可是，直到有一天，当他见到了另一个女孩，那个与他一样奇怪的女孩之后，一切似乎都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与他的日常整洁不同，这个女孩看起来并不会打理自己，每天都脏兮兮的，像是掉到了泥坑里沾染了淤泥。衣服不会换，每天都是一样的，所以日子久了破旧自然也是难免的。

    但这些外在并不是吸引男孩的主要因素，最主要的还是她的眼睛，平静地如一湖水，引不起半点波澜。

    而且奇怪的是，当男孩看到这个女孩的眼睛时，内心会莫名地陷入到宁静之中，似乎这双眼睛有着安定心神的魔力。

    安静，是男孩最喜欢的感觉，所以不自觉的，男孩的眼睛开始从外面的物朝着她的身体漂移，最终开始驻留在了她的身上。

    他开始观察她了，每天都要透过那个窗户观察着她。男孩发现，女孩似乎很喜欢驻留在那颗古松树下面，或站或坐，在那里一呆就能呆上好长时间。

    而那个地方，正巧是男孩透过窗户所能看到的世界，这个世界旁人都是匆匆过，只有她驻留在了那里。

    看着她，在下雨天，其他人都在慌忙避雨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不带着伞，仰着头去看外面的天空，两只小手想要打开，但在打开了一半之后又小心地缩了回去，眼眸深处全是淡然的平静。

    看着她，偶尔弯下腰，拿起地上半截枯枝，坐在那个台阶上，并着脚丫，用枯枝在地上不断地拨弄着，嘴角也会有一些很难得的笑意。

    总之，男孩在她的身上看到太多的美好的事物了，他沉浸在里面了，也有些不可自拔了。

    也在这个时候，他开始发现一些别的事情。

    那就是，似乎很多人都不喜欢她，没有理由地讨厌她。男孩开始不止一次地看到有人在欺负女孩，丢石子，将她推倒在地上，或者故意将毛毛虫丢到她的身上等等。

    可即便是这样，男孩却没有看到女孩有丝毫神情上的变化，眼睛里的波动自始至终都没有，平静如湖，好像这些人并没有在欺负她。

    男孩当时不懂，他以为这些孩子以这样的方式对她，是一种娱乐的方式，而且他也没有在她的身上看到丝毫的不开心。

    男孩不了解人间事，对人与人之间的理解还处于浅薄的阶段，他只是觉得可能这是人与人的一种相处方式罢了吧？

    站起来的身体又坐了回去，嗯，又坐了回去，男孩继续待在自己的座位上，看着窗外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