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我……我没有想过要去当小三，要去伤害任何人，可是，事实是，这些我都做了，我全都做了。我莫名其妙就成了我最痛恨的人。我……” “我不是不想出来澄清和坦白，只是这件事给我的打击很大。我在医院……在医院住了很多天，情绪低落，抑郁，狂躁。我甚至还一度自杀……” “我知道，我对不起关琪，不论我是否知情，是否自愿，我确实做了小三，伤害了她。我也对不起顾晼，我没……我没能及时出面说出一切，让她处于风暴中心被所有人嘲笑怒骂。可是，文森……我真的不知道文森居然会用这种手段去把顾晼拖下水。文森，文森昨天还打电话给我和我说，一切都是为了我。我只觉得，很可笑，特别可笑。我……” 童雅姿泣不成声，几度哽咽不能自已。面色苍白，形容憔悴，手腕上还缠着绷带，绷带上血迹斑斑，在加上之前经纪人提供的心理医生的诊断证明和医院门诊清创缝合病历，都让人不忍心再咄咄相逼。 秋琳转头看向顾晼，问道：“怎么看？” 顾晼耸了耸肩，“保留意见，不做评价！” 这是并不太相信了。秋琳一笑，“童雅姿聪明反被聪明误，只想着怎么博取吃瓜群众的同情，维持自己的良好形象，消除负面影响。却忘了，她现在最大的危机不是这些，而是关氏。对于这么一个确实伤害了自己女儿的人，关老爷子可不会管你是不是之情的。除非……” 秋琳欲言又止，顾晼有些疑惑，“除非什么？” “除非沈家力保。沈氏虽然不进军娱乐圈，但在商圈混的风生水起，资本雄厚，手上还握着国内最大的院线。陆氏和寰宇虽不惧，却也不敢硬碰硬，更何况跟他差了一个等级的关氏。” 顾晼想起来，童雅姿从出道开始，圈内就有一个传言，她似乎和沈家有些关系。可之所以说是传言，是因为沈家从来没有出面承认过，童雅姿也没有自爆过。 秋琳接着说：“五年前，沈曦十八岁，沈家为她办了一个偌大的成人礼。邀请了几位圈内人。我有幸参加，在宴会上见过童雅姿，童雅姿叫沈文博舅舅。沈文博是独子，没有亲妹。听闻沈老爷子当年收养过一个佣人家的孩子，那位嫁的似乎是姓童的。童雅姿的年龄也对的上。” 顾晼坐直了身子，“这就是当天，琳姐你只同意我揭穿文森，却不让我当场爆出童雅姿的原因？怕沈家会迁怒我？这个养女和沈家的关系怎么样？” 秋琳看了顾晼一眼，聪明，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她摇了摇头，“不知道。听说这位养女已经过世了。不过，从宴会上的情况来看，沈家佣人对童雅姿的态度够礼貌却不够尊敬。沈夫人和沈曦对她视而不见，不怎么搭理。唯有沈文博态度还算温和。” 顾晼眼珠儿一转，“仅仅是温和，而不是慈爱？” 秋琳轻笑，顾晼似乎总能一下抓住她话里的重点。“是。可是沈家到底不是一般人家，沈文博既然能把童雅姿留在沈家，还温和对待，吃穿用度也足够精细，说明总还有些情分。所以，我们在摸不清楚这点情分有多少的时候，不要贸然得罪。毕竟关氏尚且家大业大，都只能先看沈家的态度再决定是否出手，何况我们这些小虾米？” 秋琳说完，不免又感叹起关琪来，“当年看着多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碰上文森就头脑不清楚了呢！” 说到这个，顾晼不免疑惑，“关琪坠入爱河不能自拔，关家老爷子还在呢，也容得了文森这样？” 话开了头，秋琳便说起当年的事来，“听说是关琪先追的文森，死缠烂打，强势出击。关老爷子本来是不同意的，关琪死活要嫁，就是文森说不会放弃演戏，不会和她公开约会，不论什么场合都不能公开二人关系，关琪也愿意，还和关老爷子闹过几场。可是有什么办法呢！父母总是拗不过孩子的，关老爷子还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只能答应了。” 顾晼摇头叹息，“卿本佳人，奈何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秋琳噗嗤一笑，“关老爷子这两年身体不好，精力不济，难免有打盹的时候。不过听说老爷子想找职业经理人，设立基金，死后公司交给别人托管。关琪享有股份分红，每个月领取大笔生活费，却不能掺和公司运营，除非她和文森离婚。” 顾晼一叹，看来关老爷子头脑还是清楚的。以关琪现在对文森的态度，都闹成这样了，还要护着文森，不肯放手。公司给她，就等于给了文森。文森若是从中搞鬼，关琪能压得住吗？华海二十年前的动荡就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而若是不给关琪，想必关老爷子在托管的人选方面也做足了文章，并且一定会有多位监管人彼此掣肘。这样，只要关氏不倒，关琪至少可以一辈子生活无忧。 顾晼再次感叹有一位业内资深经纪人的好处，看吧，这些消息，别人可不一定会知道。 闲聊完毕，言归正传，秋琳将桌案上的文件递过去，“危机过去了，你现在可是红的一塌糊涂，准备好迎接新工作吧！《侠客》那边你的角色已经给了梁思言，她也基本拍的差不多了，不可能再还给你。不过，公司现下投资的重头戏《谍影》也不错。本来女一就内定的是你，只是之前你出了事，公司本来打算把梁思言这个女二提上来。但现在不用了。昨天李总找我谈话，我给你拿回来了。” “谢谢琳姐！” “另外还有几个剧本，有电影有电视剧，你可以看看自己有没有兴趣。” 并没有给任何意见，顾晼愣了愣，“琳姐看不上？” “不是看不上，这些都还算不错，只是，我心里有更看得上的！” 顾晼满脸好奇，秋琳言道：“何导的新作快要开拍了。我打算和剧组的人套套近乎，以我的人脉关系，给你拿一个试镜资格绝对没问题。只是，你的资质好，我想给你求重要角色。” 顾晼有一瞬间的愣神，心头不自觉颤了颤。何导，能不提全名被如此称呼，而且让秋琳如此重视的人，圈内只有一个，何明义。导演界的大神级人物。他的戏，即便只是一个配角，也并不那么好上。 见顾晼没回应，秋琳调侃道：“怎么，不是一直对自己挺有信心的吗？当日理直气壮和我说自己演技够好的顾晼哪里去了？听到何导的名字，怵了？” 顾晼放在桌下的手不自觉紧了紧，这是她的目标，只是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不过既然来了，接着就是。 “不，我很高兴。” 秋琳松了口气，“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你目前最紧要的是飞熊电视艺术节。我想提醒你，你虽然提名最佳女主角，在《深宫变》里的表现也不错，但是这一届的对手也很强大，还有一位老艺术家。” “琳姐，我心里明白。这奖项百分之九十不会落在我的头上。但是以我的年纪和资历，提名既是肯定。更何况，我不是还提名了一个最具潜力女艺人吗？” 秋琳笑起来，“看来，你是觉得最具潜力女艺人的奖已经铁板钉钉，只等着收入囊中了！” 顾晼眨了眨眼，“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提名的五个人，三个是靠人气晋升。但飞熊不是别的奖项，国家级，看的不是商业价值。唯有梁思言能和我一战。但是在我看来，和她比起来，我还是更胜一筹的。” 秋琳心知肚明，她虽然入职时间不长，但以她的手段和性格，也早已将公司的情况摸得七七八八。对顾晼和梁思言这两位之间的明争暗斗十分清楚。同一公司，还都是上升期被公司力捧中，尤其两个人的资质还都不错。资源重合度高，不斗才怪！ 而在顾晼看来，梁思言从来不是她的对手。她的目标不在这里，想着方才秋琳的话，顾晼在心中告诫自己，何明义的新作，她一定会拿下！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应该可以让男主和夏初出来遛一遛。 之所以说了这么多沈家的事，是因为沈家在这本文里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 还有看完这一章的，我知道你们又会问，女主到底是不是我上本文里的小青梅妙妙了。 咳咳，你们猜？星星眼。我就看着你们猜！ 还有，留言啊留言啊留言啊！ 留言都去哪儿啦！再不留言我就不拉男主出来了！哼，对，我就是在□□裸的威胁！ ☆、英雄救美 晚上，顾晼公寓。 之前的风波告一段落，裴佩搬了回去，家里只剩了顾晼一人。 客厅里，电视中正放着何明义五年前的一段专访回顾，他的身边坐着美丽的娇妻，一颦一顾，眼中都透着化不开的柔情。五岁大的女儿抱着洋娃娃绕着夫妻俩跑老跑去。何明义一边回答记者的问题，一边看顾着活泼的孩子，不时提醒一句：慢点，别摔了！ 一家人的欢声笑语，声音中的温情与喜悦穿过浴室的玻璃门钻入耳膜，即便在头顶花洒如此巨大的水花声中也依旧清晰可见。 顾晼蹲下来，双手抱膝，任由花洒流下来的水拍打在自己光洁的背上，良久良久。她的脸上湿漉漉一片，却连自己也不知道，是泪还是水。 等顾晼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电视里的专访也终于告一段落。顾晼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一杯又一杯，三杯下肚，头脑有些晕，可神智却找回了清醒。一个声音不停在脑海里回响：冷静！冷静！冷静！ 顾晼深吸了一口气，沉下心来，这么多年都等了，她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只要她还活着，总会有机会的。 叮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是裴佩的。接听键一按，那边就传来震耳欲聋的嘈杂音乐声，其间还伴随着男男女女的各种调笑。 顾晼皱了皱眉头，“裴佩，你在哪？” 然而，电话那方并无回响。顾晼连着叫了好几声，听筒里才传来裴佩含糊不清地嬉笑。 顾晼一听便知，九成九喝多了。 “你在哪？” “我在哪？能在哪，壹号会所。正嗨着呢！说吧，打我电话干嘛？” 到底是谁打谁电话！ 顾晼叹气，揉了揉额角，便听那方传来一阵轰天的吵闹声，没一会儿，裴佩爆炸式地怒吼，“裴正义，你站住！身边这是谁呢，小七小八？哦，不对，是小九！我是不是该叫她九妈啊！你他妈还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 一阵玻璃制品碎裂的声音之后，再也没有了声响。 顾晼一颗心都提了起来，匆匆挂掉电话换上衣服去抓车钥匙，刚拿上手瞬间又放下了，因自己刚喝了三杯酒，无奈只能下车打了个车去壹号会所。 裴佩在壹号会所有一张vvip，寻常和朋友玩耍，最常去的是二楼娱乐区的07号ktv包房。这些顾晼都是知道的，正匆匆忙忙往那头敢，走到一半，突然听到一声：“裴正义，你给我……哎呦……” 顾晼皱了皱眉，小心推门厢房门，果然见裴佩如王八一样趴在地上，神情恍惚。沙发上，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坐着，捂着额头，手指缝间有鲜血泯泯流出，他身边还有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在旁边取了医药箱给他清理伤口。 那年轻男人，顾晼认得，沈家公子，沈文博的儿子，沈曦的孪生哥哥沈昱。京市出了名的纨绔子弟，主业吃喝玩乐，副业还是吃喝玩乐。 “裴佩，裴佩！” 接连叫了两声，谁知刚才还激情高昂对人喊打喊杀的裴大神突然睡得死沉，人事不省。梦呓里还叫唤着要裴正义偿命！顾晼使出浑身力气好容易把她扶到沙发另一侧。 沈昱嗤笑起来，“还以为一出事，你那群狐朋狗友都跑光了呢，没想到还有个真心的。诶诶，这位不是最近网上挺红火的那个叫什么……顾……顾……” 顾晼接道：“顾晼！” 沈昱一拍大腿，“对，顾晼！”他饶有兴致地看了看裴佩，又望了眼顾晼，指着自己的脑袋，“无缘无故冲过来给我一啤酒瓶，就说这事怎么办吧！” 顾晼剜了裴佩一眼，真恨不能一掌拍过去拍死她！什么人不好惹，偏去惹沈家！偏这沈昱看上去，不是个能善了的茬！ 顾晼九十度鞠躬致歉，“沈先生，我代裴佩给你赔礼道歉，她应该是认错人了。” 沈昱嗤鼻，“认错人就能往我头上砸啊！我脑袋上破了个洞，你一句认错人就想完事？那我现在拿把刀捅了你，能不能说，我也是认错人了？” 顾晼心头一滞，沈昱虽然语气态度不好，但这话说的还真在理。 “沈先生，不如我们先去医院吧。沈先生放心，我们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沈先生的医药费，我们会负责。等裴佩醒了，我让她亲自跟你道歉。” 沈昱一脚踢在面前的茶几上，暴怒，“你觉得我像是缺这点医药费的人吗？本少爷长这么大就没受过这种气！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被个女人在头上砸出个瓢。这要是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混了！” “那沈先生觉得这事该怎么办？” 沈昱朝旁边两人望了一眼，“让我在你们头上也砸个瓢，咱们扯平！” 这话一出，两个保镖都站了起来，顾晼顿感一股压力袭来。裴佩能砸到沈昱怕是趁其不备，这会儿沈昱身边两大金刚在，她们两个女人还真讨不到便宜。况且若是让这两个保镖动手，力道可和裴佩不能相比，还真不定能闹出大事来。 顾晼只恨自己之前本以为裴佩喝醉了，带回来就是，没料到会闹出这么大的事，早知道怎么也不该一个人来。报警也比现在的情况好。 顾晼看了看敞开的厢房门，她一个人尚且能逃，可是裴佩呢？ 眼见沈昱气急败坏，“给我打！” 顾晼心头一凛，来不及多想，情急之下抓起桌上的啤酒瓶往桌角一砸，用断裂的玻璃尖端指着沈昱，护在裴佩身前。 “沈先生要赔偿，我们接受，要打官司，也可以。该承担什么责任，我们都愿意。但沈先生若是想要暴力解决问题，我可不会坐以待毙。没错，你们三个，我大概一个都打不过。但难保不会出点意外。再者，二楼可是娱乐区，左右两边厢房都是人。我若是喊上一声，把这刺往心上一扎再跑出去让别人瞧见，沈先生可想过会怎么样？ 我虽比不得一线大明星，可现下正当红，媒体一报道，房里除了我自己和不省人事毫无作案能力的裴佩，就只有你们三个。到时候舆论做大，你让别人怎么想，怎么看沈家？沈家即便再势大，也不能一手遮天。想必，沈先生也不想为了这么点事给沈家惹上大麻烦吧！” 保镖呆愣了，沈昱也呆愣了，他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人，玩一玩，可是谁来告诉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咚咚咚。 就在气氛极度紧张，双方拉锯激烈的时刻，敲门声不合时宜地响起。顾晼一转头，便看见陆煊走进来，微微皱眉不动声色卸掉了顾晼手里的武器，将顾晼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言道：“沈少，这两位是我的朋友。不妨给我个面子，别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了。” 沈昱再次懵逼脸，“你的朋友？” “沈少还是去医院看看吧。我让助理送你去。这件事是我朋友不对，我们会承担责任。” 眼见陆煊拿起手机似乎是想给助理打电话，沈昱吓了一跳，“别别！去什么医院啊，不就流了点血吗？陆煊，你是成心和我过不去是吧？” 陆煊一头雾水，“什么？” “你不知道你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啊！我爸总拿我和你比，一天到晚瞎叨叨，你看看你，现在都总裁了，我呢？这要让我爸知道，我被人砸了个瓢，还有你牵扯在里头，一准认定是我的错，我还要不要活了。” 顾晼有点呆，眼见沈昱突然变脸，这可怜巴巴的模样和刚才的气势汹汹完全不像是一个人，委屈地像个孩子，突然莫名地觉得有点想笑。眼光往陆煊一瞄，果不其然看见陆煊强忍着抽搐了一下嘴巴，“那么沈少觉得这事要怎么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