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夏念出了一手心汗,坐得像小学生一样规正,一句也不敢敷衍地回答完所有问题,只在其中几个关键处故意含糊,谁知刚准备松口气,又听他重重地问了句:“你是心甘情愿想跟他结婚吗?” 这问题让她有点发懵,低下头眸光闪烁,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幸好李妍及时和江宴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满脸堆着笑,把夏正平的肩一拍,说:“来,尝尝你这个未来女婿的手艺。” 夏正平皱眉,“我可还没认这个女婿呢。” 他说的毫不留情,饭桌上的场面顿时有点尴尬。李妍瞪着他在心里骂了句:老顽固!正想着怎么打圆场才好,江宴已经笑着替他把碗筷摆好说:“伯父不满意,肯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您大可以指教出来。” 他冲着夏正平微微欠身,一副谦逊有礼的模样,这让素来讲求辈分规矩的夏正平觉得非常受用,抬手示意他坐下说:“先吃饭吧,其他的等会儿再说。” 夏念挨着江宴坐下,虽然心里还怪他擅自做主,可当着父母的面不想和他赌气,只埋头吃着饭菜。江宴一直很有技巧地引导着话题,偶尔讲几个演艺圈的段子,让李妍笑得前仰后合,让这顿饭看起来倒也显得和乐融融。可夏正平始终板着张脸,被问到头上才勉强应几句,终于当这顿饭快吃完时,李妍没忍住冲他一瞪眼说:“喂,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人家小宴哪点不好?人家堂堂一个公司总裁,待人真诚又懂礼貌,对念念好还会做菜,一直这么低三下四地哄着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夏正平表情不变,只掀起眼皮看向夏念说:“你也觉得他是这样,哪里都好吗?” 夏念心虚地低下头,嘴里还是回了句:“他本来就挺好的。”至少会做菜又对她好可没说错。 夏正平把筷子搁下,目光转向江宴说:“这位江总,可以这么称呼你吗?我是个只懂得练武的粗人,这辈子没什么钱,也没什么见识,念念长这么大,除了功夫和一堆迂腐无用的规矩以外,我什么都没给过她。” 夏念鼻子有点发酸,手伸过去握住他的胳膊:“爸,你说这个干嘛。” 夏正平却把手抬起来示意她先不要说话,然后继续盯着江宴说:“我也知道自己没用,没法给她好的生活,没法让她住这么大的别墅,坐飞机头等舱,可也从小把她放在心尖上,舍不得看她受一点苦。对我来说,没有比让她过得幸福更重要的事。” 江宴还没开口,李妍已经按捺不住,插嘴喊道:“喂,老夏你够了!小宴是有钱,有钱还是坏事啊,人家哪里不好你倒是说说!” 夏正平轻轻叹了口气,“江先生,从我们见面起,你确实每一样事都做得很好很得体。我这人自认没什么识人的眼光,可对同类的直觉却一向很准。你再怎么装,也和我和念念是完全不一样的人,这点我不会看错,你根本不适合她。我从来没想过让念念找个多有钱的人,只希望她这辈子都能过得快快乐乐、没有忧虑,可恕我直言,你做不到!“ 江宴的脸色微微一变,任他如何巧舌如簧,这时竟然回不出句话来。夏正平站起来,用认真又礼貌的语气说,“谢谢你为我们做的这餐饭,也谢谢你对我们家念念的重视。可你们要订婚,我不会同意,也不会出席。” 夏念猛地抬头,急急喊了声:“爸……”夏正平朝她看了眼说:“念念,结婚是终生大事,好好想清楚你想要什么生活,爸不会阻止你,可也不想看你稀里糊涂走错路。”然后他拉起已经看傻眼的李妍往外走说:“今天我们去住酒店,就不在江先生这里打扰了。” 夏念心里一阵焦急,连忙冲过去拉住他的胳膊,夏正平用宽大的掌心按住她的手背说:“放心,住两天酒店的钱爸还是有的,机票钱我也会还给这位江先生。我从小教你不能随便占人便宜拿人好处,没道理自己做不到。” “我送你们去吧。”就在几人僵持时,江宴突然抬头说了句,然后走到玄关拿起车钥匙,对一脸诧异的夏正平笑了笑:“你们对海市的路不熟,晚辈送长辈一程,总不算占便宜吧。” 夏正平确实没想到,自己说出那些话以后,这人还能心平气和做出这样的举动,李妍把他的胳膊狠狠掐了下,用眼神示意:就你作,看人家那涵养! 夏正平回了她一个:你懂个屁的眼神,然后保持毫不妥协的气场,跟着江宴走去了停车场。 江宴把他们送到了星泽旗下的酒店,偷偷安排前台给了他们一个1折价,提着行李把两人送到房间后,又对夏正平说:“伯父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李妍一听这话,连忙上道地接道:“哎呀,刚才前台给了我两张免费西餐券,不用也是糟蹋了,我去试试这里的饮料和小点心。”然后在经过江宴身边时,丢过一个“加油,我支持你”的鼓励表情。 她一离开,房里就只剩两个不对盘的男人,夏正平正经八百地往椅子上一坐,清了清喉咙问:“你还想说什么,我这人很固执,认定了的事,不会接受反驳。” 江宴坐在他对面,抿着唇攒紧了拳,似乎在逼自己下一个决定,然后才轻吐出口气说:“我不会反驳您,只想让您听一个故事。” 然后他开始把自己的过去一五一十地讲了出来,有些地方讲的很艰难,要反复停顿才能继续下去,直到最后才终于放松下来,说:“我告诉您这些事,您可能会很看不起我,甚至很鄙视我,可您说得对,我再怎么装,也没法让这些事都一笔勾销。”他低下头,用几乎是卑微的语气说:“您也许会觉得我是个糟糕透顶的混蛋,可这个混蛋是真心爱着你女儿,甚至视她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信仰。所以,我恳求您能把念念交给我,我会尽我所有去让她幸福,绝不会让她受一点苦。没错,我们的确是完全不一样的人,可我会努力,努力朝她靠得更近些,让自己变成一个不那么糟糕的人,您能相信我吗?” 夏正平脸上的肌rou有些发抖,偏过头说:“其实你何苦这样,你明知道……”明知道即使他不同意,只要两人走到结婚的一步,他也会为女儿的选择妥协。 “因为我不想她和我在一起有任何勉强的地方,我希望我们的婚礼,能得到她最重视的人心甘情愿的祝福,而且……”他垂下眸子说:“我从来没有过家人,所以很羡慕念念和家人的感情,我不想让她为了我去对抗她的家人,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去让步、妥协,我希望都全我来完成。” 夏正平没有再说话,而是眯着眼,重新审视着面前的年轻人,他是个非常讨厌伪装的人,所以从开始见到江宴就本能觉得抗拒。而这人好像很快看穿了这点,所以他自愿脱去所有伪饰,晾出被藏起的真实不堪,只为换取他的原谅和宽容。而当他了解这人的过去,才知道他要做到这点有多么不容易。 夏正平不由深深叹了口气,眼前这人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是真心爱他的女儿,这可真算是他这一辈子遇到过最难的选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宴妹和我一样不容易啊,明天终于能订婚了,么么哒 ☆、第80章 080 夏念手撑着膝盖坐在椅子上, 面前是一面大大的金边花纹镜, 化妆师钟宁正围着她忙碌,他曾是圈内身价最高的梳化总监,今天专程被从国外叫回来替她打点订婚宴的造型。短发用定型胶梳成优雅的髻尾, 纯白绣花的大v领礼服, 刚好露出漂亮的脖颈, 锁骨处配上镶满碎钻的蓝宝石项链, 仿佛皓白弯月旁绕着璀璨星辰。 钟宁终于忙活完, 退后一步把她从头到脚审视了一遍,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今天的作品可称得上完美, 唯一的瑕疵是,被打扮的人一直心不在焉, 眼神老往旁边绕, 就是不多看几眼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这让他多少有点挫败。 于是他把梳子放下,轻咳一声问:“夏小姐, 你觉得满意了吗?” “啊?”夏念看都没看镜子就随口敷衍了句:“满意, 挺好的。” 钟宁被她气吐血:这简直对他专业的一种侮辱,于是赌着口气,用尽毕生技艺, 又把夏念好好捯饬了一遍,然后咬着牙根,扯出微笑问:“现在满意了吗?” 可夏念根本没听清,她正研究着所有可能的逃生通道, 然后绝望地发现全被身材高大的保镖堵住。可她就是不甘心:从头到尾都被那人牵着鼻子走,说订婚就订婚,说见家长就见家长,凭什么啊。 想到家长思绪又再飘远,昨天爸爸来看过她,提到江宴,言语间好像有所松动,然后说订婚宴他们不参加,为了给她空间,不想让她有太大压力。但是她如果真觉得江宴是良配,他将会真心给他们祝福,一定会在婚礼当天亲自把她交到江宴手上。 她不知道江宴是怎么说服父亲的,可还是忍不住暗生欢喜,赌气归赌气,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期盼着他们之间能获得亲人的接纳。 可她还是在策划一场出逃,就因为憋着口气,总得让他知道,不是他自顾自安排好了就能逼她就范。 但江宴好像看穿了她的想法,从昨天起就寸步不离守在身边,今天还特地派了两个保镖贴身跟着,根本不给她逃脱的机会。好不容易回过神,悻悻叹了口气,再瞥见旁边的钟宁脸都黑了,手里的化妆刷被捏变了形说:“夏小姐如果对哪里不满意大可以告诉我,” 夏念这时才反应过来,认真往镜子里看了眼,惊讶地叫了声:“这是我吗,太美了吧!” 她平时拍戏或者出席活动都是偏浓的舞台妆,今天钟宁根据她的气质特地设计了轻薄质感的妆容,眉峰轻扫,眼妆微微上挑,淡淡的桃花色勾出料峭轮廓,俊美中又添了丝妩媚,让她自己都眼前一亮。 钟宁终于被她的反应取悦到,骄傲地抬起下巴,维持住一个顶级化妆师应有的尊严,这时两个保镖走上前说:“夫人,江总交代过,化完妆就可以去外面准备了。” 夏念默默翻了个白眼,说:“我自己知道该去哪儿,别把我当犯人看着。” 保镖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头,然后跟着夏念走出化妆室,她故意把步子放慢,边走边往走廊旁张望,谁知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清脆的巴掌声,遥遥看见醉醺醺的男人捂着脸,背影把对面的女人遮了一半,她的八卦之心顿时被勾起,连忙提着裙子往前快走…… “你最好记住,言语sao扰也属于性sao扰的一种,受害人有权反抗。还有,sao扰警务人员,我有权带你回警局拘留。” 当夏念听见这句话,也终于看清那被遮住的女人,五官不算惊艳,可面对面前高她一头的醉汉,气势却毫不逊色,好像天生带着股冷静的强硬。 这人是个警察,还是她最向往的那种专业睿智的女警,夏念的一颗心立即就飞了过去,满眼都冒出崇敬的泡泡,当她看见那醉汉居然借着酒劲装疯把她往墙上按,皱起眉快步上前,一手就钳住了那人的喉咙…… 当她拖着那女警的手往外走,同时在心里产生个计划:看她的打扮应该也是江宴请来的宾客,既然是警察,她一定能帮助自己逃跑吧。 最后,她如愿摆脱了那两名保镖,也知道了那女警的名字:苏然然,可惜现在不是交朋友的时候,她生怕江宴会马上找过来,把长裙系在腿上,边往墙上爬边喊了句:“对不起这次连累你了,下次如果还有机会见面,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可还没来得及为自己的出逃成功而窃喜,她就发现自己低估了江宴的心机,她在草坪转了几圈也没找到自己提前藏那里的车,江宴特地把订婚宴安排在这个远离市区的庄园里,她穿着礼服裙和细高跟,根本没法走到能拦车的公路。 最后,夏念只得垂着头走回来,爬到围墙上坐着,远远看着江宴镇定地上台,宣布订婚仪式依旧达成,只是不走普通的流程,改为把场子交给宾客去狂欢祝贺。她抿唇轻哼一声,深吸口气,嗅着微风送来的酒气和甜香,耳边是浪漫的奏乐曲调和热闹的谈笑,终于没忍住低头笑了出来:原来这就是他们的订婚宴呢。 这时,所有的声音突然静止了,她好奇地抬头,看见主席台上站了个拄着拐杖却英俊不凡的男人,他对着台下的某个方向唱出首情歌,嗓音温润而深情,仿若这夜风令人沉醉。然后他大喊了声:“苏然然。”就甩开拐杖艰难地朝她走过去,单膝跪下说出动人的誓词。 夏念看的发痴,想不到今天邂逅的那位女警居然还藏着段这么浪漫的故事,她晃荡着悬在空中的两条长腿,低低说了句:“好羡慕。” “羡慕什么,这本来就应该是我们的订婚宴。”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吓了一跳,差点就想跳墙逃跑,低头看见那人靠在墙边点了根烟,就着烟雾抬头看她说:“你放心,没人和我一起来。”他抬了抬唇角:“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 夏念一想也对,腰杆子顿时直了问道:“我车呢?” 江宴没有回答,只是磕着烟灰朝那边相拥的两个人望过去说:“你知不知道秦悦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夏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秦悦应该就是那个向苏然然求婚男人的名字,然后就听他继续说:“首富秦家的二公子,有名的纨绔子,大家都传他不学无术又风流浪荡,算得上是声名狼藉,连他爸和他大哥提到他都觉得丢人。” “然然姐为什么会看上这样的男人。”夏念听得皱起眉,忍不住嘟囔了句。 江宴突然失笑:“谁是你然然姐?” 夏念吐了吐舌头,她在心里早站在了苏然然那边,没留神就给叫了出来。 江宴摇了摇头,又往那边一指说:“那你觉得他们幸不幸福。” 远处始终依偎在一起的两人,十指紧紧扣在一起,时而含笑对望,时而亲昵耳语,明明外形和性格都毫不般配,偏偏散发着谁也无法打扰的甜腻气场。 江宴轻吐了口烟圈,继续说:“我刚才看见秦悦,觉得他和传闻里很不一样,虽然称不上纯良,至少不再是那种无法无天、毫无顾忌的人,看到他和那位苏小姐相处,我才明白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因为爱上一个人,才会有了顾忌,。 夏念垂着头,隐约明白他告诉她这些的意思,心绪被搅得乱糟糟,还没抽出条清晰丝线,又见他抬起头,声音显得无比郑重:“念念,其实我们之间,差的不过就是这么点信任对方的勇气。只要你愿意付出这一点勇气,剩下的可以都交给我来完成。” “可你真的做得到吗?”她的眼里蒙了层雾气,声音有些发抖。 “我不知道,可我会尽力,因为没有什么,比失去你更可怕。” 夏念猛地揉了揉眼睛,又嘟起嘴说:“可你都没像他那样。”根本就不和她商量就单方面宣布订婚,她可还记恨着呢。 江宴一挑眉,“你在怪我没求婚吗?”他笑着熄了烟,蹲下身体在墙角爬着的藤蔓上挑出朵开得最艳的蔷薇花,然后半跪下来,线条完美的下巴微抬起,目光柔柔落在她身上问:“夏念,你愿意嫁给我吗?” 夏念的脸突然红了,咬着唇说:“就这么简单啊,人家可还唱歌了。” 江宴皱起眉,似乎犹豫了一会儿才说:“我不会唱歌。” “唱不唱,不唱拉倒。”夏念得寸进尺,作势就要往外跳,江宴无奈地摇了摇头问:“你要听什么?” “就刚才他唱的那首。” 江宴突然有点拘谨,握拳在唇边清了清喉咙,开始小声地唱起来,他明显十分生疏,歌词唱的磕磕绊绊,夏念捂住嘴,好不容易积攒的感动全被狂笑给冲散了,今天她才知道,原来这人也不是无所不能,至少他唱起歌来……还真够难听的。 江宴终于唱完一段,脸皮都有点发红,他板起脸看着墙头上笑的前仰后合那人,突然一把扯住她的小腿往下拉,夏念没防住尖叫着跌落下来,刚好栽进他怀里。 江宴满意地把她打横抱起,“我以前有没有教过你,穿裙子就别坐那么高。”然后饱览春光的某人贴在她耳边说:“我已经忍了够久了,不然早把你给办了。” 夜渐渐深了,在离山庄数十公里的某间私人会所内,江云山独自坐在包间里,冷着脸,攥着拳,一杯杯朝嘴里猛灌酒。 这时,包厢的门突然开了,一阵香气飘进来,女人的高跟鞋哒哒走到他身边,弯腰抽走他手里的酒杯放在唇边喝了口说:“啧啧,你那便宜弟弟正在风光地大摆订婚宴,你却在这里喝闷酒,堂堂江家大公子,也不嫌丢人。” 江云山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把她给抱进怀里,在那诱人的红唇上狠狠亲了口说:“我还以为你现在出息了,早把你这个老公给忘了。” 陆双秋笑着把他推开,趁转头的时候嫌恶地擦了把嘴,然后在他旁边坐下说:“你在星泽风光的时候,可也没想到过我。现在好了,落魄成这副模样,除了我,还有人能救你吗?” 江云山手扶着沙发背嗤笑:“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能有什么办法?就算你手上的那些势力,也没法和星泽对抗。” 陆双秋用鲜红的指甲沾着杯子里的酒放进嘴里,然后抬起唇角说:“你想过没,如果江宴有一天不在了,他手上的那些股份会落到谁手里。” 江云山立即坐直,双目闪出光泽:“可是他马上就要结婚了。” “没错,所以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陆双秋翘起腿往后一靠:“不过你最好记得,我们在美国注册过,以后你江云山有的东西,我都有权分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陆双秋:惊不惊喜,意不意外╮(╯_╰)╭ 有关苏然然的那部分情节在《撩然于心》72,73章写了,很多读者已经看过,所以这章就不详细再写一遍了,反正对这章整体情节也没有太大影响,中间有细节修改过,这版更细致点,看过的就当是平行时空吧,还有跪求营养液求求求! 啊啊,太晚了又没时间感谢霸王票了,明天尽量早点。 ☆、第81章 081 夏念梳着乖巧的学生头, 湛蓝色的元宝领上衣紧贴着腰身, 黑鞋踏上台阶时,裙摆的褶线在膝盖处散开,走进屋时, 双眸始终淡淡垂着, 透出股文静贞淑的气质, 然后膝盖微弯向坐在椅子里的妇人请安:“娘, 我放学回来了。” 她现在演的是奉天富商戴家的小女儿戴梦, 戴家是城中有头有脸的大户,除了一个随父亲经商的大儿子, 家中还剩三朵金花,戴夫人是清末的格格出身, 因此对几个女儿的教养颇为看重, 从小无论是食寝坐行,无不以淑女的规矩严苛要求,如果不是丈夫和儿子坚持, 她根本不可能让几个女儿外出读书。不过即使是戴老爷, 也从不在乎女儿的课业是否优秀,在他看来让女儿读书不过是为了显示戴家的财力,能学得点诗词句子, 在嫁人时多点儿筹码就行。 戴梦跟着两位jiejie循规蹈矩地向长辈请了安,然后就夹着书各自回房。刚回到自己的闺房,她就长吐一口气,身体往床上一歪, 两只黑鞋早不知道踢去何方,她的奶娘张嬷嬷连忙帮她关了门,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说:“也不怕被夫人看见,到时候可有你受的。” 戴梦吐了吐舌头,见她往这边来想把她从床上拽起,脚尖调皮地一踢又往床里滚,谁知张嬷嬷眼疾手快,直接转身避开,然后钳住她的脚踝往上提。戴梦弯眸一笑,双手往床板上一撑,整个身体弹起来勾住她的脖子往下一带,两人就这么一起倒在了床上。 张嬷嬷本来是来拉她起来,谁知反而被她压住膝盖反按到床上,想反抗又怕伤了她,只有瞪起眼佯怒地说:“三小姐,我教你功夫可不是让你胡闹的!” 戴梦把娇俏的小脸贴在她脸上,软着声哀求:“我好想凤jiejie,你带我去看她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