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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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眼神明晃晃就是—— 我要是相信事情像你说的那样简单,我就是猪。 “几楼?” “十七楼。” “……” 曹云山咽了一口口水: “谁推的你?” “不知道。” 李文森盯着他的眼睛: “我只知道他是一个男人。” “多高?” “没看清楚。” 李文森淡淡地说: “但他和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印象深刻。” “什么话?” “死亡是一场坠落。” 窗外风声呼啸,树影喧嚣。 潼潼的鬼影子从她脸上一阵一阵地晃过。 而李文森靠在桌边,静静地、一字不错地复述出那天那个男人说的话: “想象你要坠落的地方不是水泥地面,而是大海,是你起源的地方,你就会发现,它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 客厅里半晌的静默。 指针滴滴答答地走,曹云山的挂钟是巴洛克时代拙劣的复制品,一到点,门就打开,一只真正的猫头鹰尸体标本从钟门里钻出来,阴沉沉的双眼耷拉着,对他们扑扇了一下僵硬的羽毛。 死了的猫头鹰,无法像这样拍打翅膀。 这个挂钟的制作师傅,一定是先把这只猫头鹰杀死、放血、风干,再把它的翅膀卸下来,用发条轮给它装上。 …… “怎么办?” 曹云山沉默了一下: “就凭这句话,我还挺喜欢这个男人的。” “我也喜欢。” 她望着他,轻声说: “很喜欢。” “……这就算了,爱上要杀死自己的凶手,斯德哥尔摩情节太重口了。” 曹云山笑了: “所以你从十七楼跌落的时候,乔伊立刻像神衹一样出现,赶来救你了?” “差不多。” “他不来救你你会不会死?” “应该不会。” 李文森站在福克斯的面具边。 福克斯眯起双眼,用嘴角睥睨众生。如果上帝也会微笑,那么差不多应是这个模样。 那天她吊在十七楼的阳台上,手里抓着的蔷薇枝条看似粗壮,但埋土不深,能支撑她到现在已经不易,不可能让她沿着爬上去。 但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距离我十米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凸出来的三角平台,两平方米左右,能让我站住。我如果能借蔷薇枝条的力,把自己甩到那个平台上还不滑下去,我就得救了。” 李文森歪了歪头: “可能会断两三根肋骨,但只要肋骨不刺穿肺部,我就能活得下来。” 乔伊以为她想放手落下去。 他猜对了。 但他只才猜对了结果,没有猜中原因。 …… “你生还的概率是多少?” “百分之八十。” “那乔伊也不算救了你,你为什么这么死心塌地?” “乔伊不只救了我。” 李文森下意识地摸了一下手上的灰色戒指: “他做的,远不只救我这么简单。” “你还真是相信他啊。” 曹云山笑了: “可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每次你出险他都能及时来救你?他是在你身上装了眼睛,还是在你身上装了耳朵?” …… 李文森的手指,慢慢地从她包上的搭扣上抚过。 那枚小小的纽扣下,藏着一只,窃听芯片。 …… “未必。我赴这个约会时收到了两条警告短信,说不定发信人也给他发了一份。” 一条是在她走下主楼楼梯的时候,一条是在她站在卡隆b座走廊里的时候。 3打头,3结尾。 一个诡异的,根本不像号码的号码。 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方式,给她发了两条莫名其妙的短信 ——you are in danger. 你,在危险之中。 …… “警告短信?” 曹云山皱眉: “谁发给你的?” “不知道。” 她的鞋是芭蕾舞鞋样式。李文森弯下腰,把漆红色的细丝带拉起来: “我先走了。” 曹云山原本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听到这句话,立刻坐起来: “你去哪儿?” “给乔伊加糖。” “你第一次主动来我家做客,才坐这么一会儿时间,连咖啡都没喝一杯,就要走了吗?” 他盯着她脚踝边纤细的手指: “我们可是认识了八年,在你所谓的乔伊殿下出现之前,我是你唯一的朋友……你的差别待遇是否太大?” …… 大约是因为手指受伤,她动作很慢,却极其从容。 深红色的丝带缠着她的手背,就像白色锦缎上一抹深深的伤痕。 …… 许久,李文森才直起身,把长发撩到耳后: “嗯。” “你不能这样。” 曹云山忽然笑了: “你不能这样,李文森。泡个咖啡罢了,不需要博士亲自动手,我给你喊个研究生过去就好。” “恐怕有些难。” 他放在书架上的玻璃相框,映出她模模糊糊的倒影。 李文森收好东西,慢慢地说: “乔伊口味很挑,不同的咖啡,要配不同的炼乳和糖。不同产地的咖啡豆,要煮不同的时长。零零散散组合起来,有上万种搭配方式,每一种方式之间完全没有规则,全凭他的喜好……我花了整整一年才记完整。” 这也是为什么乔伊的咖啡几乎都是她来泡的原因。 谁耐烦把上万条规则一条一条地输入伽俐雷的系统?她还不如自己记呢。 …… “这么复杂啊,那还是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