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道别
李理很是慌乱的跑到了吕安身边，说道：“公子真的出大事了！” 吕安看着气喘吁吁的李理，安抚道：“先生有话好好说，这么激动干什么？在这里能出什么大事？” 李理急的汗都急出来了，皱着眉头，紧张的回道：“现在是我激动，等会就是公子你激动了？” 吕安顿时感到了一丝不妙，急忙问道：“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公子，这次开学大典，周王派了两个人前来观礼，一个是二皇子姬浩言，另一个是大周国师梁凉。”李理吞了一口口水，紧张的说道。 听到这话，顿时吕安脸上的冷汗也是冒了出来，马上出声问道：“确定？” 李理点了点头，“从昨天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我和央儿就轮流守在这里，等着公子出来，生怕公子突然出来，一不小心没注意，从而暴露自己的身份。” 吕安深吸了两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了下来，“幸好你来提醒了我，否则我这幅面容出去，指不定还真的会被人认出来。”说完这话立刻将面具戴了上去，再次深吸了两口气。 “今晚还有云舟吗？”吕安眼神抖动的问道。 李理听到这话顿时惊讶了一下，他眼中从来不会害怕的公子，此时竟然也开始慌乱了，而且竟然打算连夜就逃，着实让他惊讶了。 “现在没有了，明天中午的时候可能会有。”李理回道。 吕安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脸色阴晴不定，也开始和李理一样来回踱步。 “公子那现在怎么办？”李理问道。 说实话吕安现在心里很紧张，非常的紧张。 和宗师接触的越久，就知道宗师有多强，才知道和宗师的差距有多大。 在明知道对方是一个宗师的情况下，自己绝对不会和他进行正面对抗，因为这无疑是一条死路，毫无生机可言。 另外自己现在还是在大周，自己人生地不熟的，怎么也不可能有人会来帮自己。 尽管现在自己位于成均学府，这里面也有几个实力高强的宗师，但是怎么能确定他们不是站在同一战线的呢？即使不站在同一战线上，自己又不是学府的学生，学府也不可能为了自己而与大周国师站到对立面，这和学府的利益不相符。 因此自己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成均学府绝对不可能站在自己这一边，估计会保持中立，不参与。 也就是说，自己除了逃之外，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幸好自己一直都是隐姓埋名，梁凉应该不知道自己就在这成均学府，自己应该可以悄无声息的离开这里吧。 吕安想到这里稍微放下了心来，缓了一口气。 但是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一股危机感油然而生，自己前不久刚做了一件蠢事，竟然主动去找韦愧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虽然那韦愧答应自己不会泄露自己的行踪，但是自己却不应该如此的轻信于他。 韦愧是羽林卫的人，肯定是和那大周国师站在一起的，指不定早就已经将自己的行踪告知给了梁凉，所以梁凉在知道了自己的行踪之后，立刻就来到了成均学府。 因为他来的时间也太凑巧了，实在是太巧了，自己不得不起这样的疑心。 吕安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十分的懊恼，为了一点小钱，就把自己给卖了。 “公子你怎么了？”李理看着吕安这么一副表情，心里也开始慌乱了起来。 吕安尽量缓和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道：“现在我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了，指不定外面已经埋伏了不少人，就在等着自己了。” “啊？不会吧？公子自始至终都没有暴露过自己的行踪，他们是如何发现的呢？”李理甚是不解的问道。 吕安干叹了一口气，“也是怪我自己不小心吧，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明天我就坐云舟离去，这里不能待了。” 李理点了点头，“只能如此了，越早离开越安，明天刚好也是开学大典，人多比较热闹，趁着这阵热闹离开，也是一个好办法。” 吕安点了点头，“明天就是开学大典了吗？你不说我还把这个事情给忘了呢，卫央终于光明正大的进入学府了，先生也可以说是得偿所愿了。” 李理点了点头，然后走近两步，对着吕安行礼，深深的鞠了一躬。 吓得吕安赶紧侧身，然后把李理给扶了起来，责怪道：“先生你这是干什么呀？这样我要折寿的！” 李理望着吕安，眼眶一红，心情一下子激动了起来，“这一礼，公子必须受着，否则老夫这辈子都会过意不去的，这一路当真是多亏公子了，如果没有公子，我们两个可能就死在半路上了，公子不仅出钱还出力，甚至还教央儿武学，这份恩情和这一礼相比起来，简直差的太多太多了，如果公子不受这礼，折寿的应该就是老夫了，所以请公子不要推辞。” 说完这话，李理立刻倔强的弯下了腰。 吕安想要拒绝，但是又不忍心违背李理的意愿，看着李理这坚定的眼神和果断的动作，吕安闭上了眼睛，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一个郑重的大礼之后，李理才缓缓的起身，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多谢公子成老夫。” 吕安缓缓睁眼，脸上带着一丝纠结的表情，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这话。 李理也是看出了吕安的忐忑，随即微微一笑，“公子，这次分别之后，下次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了，老夫这么一把年纪了，说实话，可能也没几天好活了，这辈子估计看不到公子站在武道之巅了，也是一大遗憾呀。” “先生，你这话说的，怎么一副像是要托孤呀？现在明明是我有危险，而不是先生。”吕安突然感到一阵好笑。 李理哈哈笑了起来，刚刚还稍显沉重的局面一下子轻松了起来，点头回道：“哈哈哈，没错，是老夫不对，公子莫怪，不过我说的这番话是真的。” 吕安表情瞬间凝滞了下来，看向李理慢慢回道：“先生，这话说的太重了，这一切都还没个定数，武道之巅这件事情我自己都还没有想过呢。” 李理摇头回道：“公子，可能你不这么认为，但是你在我和央儿眼中，未来的你必然是会站在这武道之巅，即使现在的处境有点危险，但是我并不觉得公子会在这里出事，什么大周国师梁凉，甚至是整个大周，未来在公子眼中都只不过是一个踏脚石而已。” 这话说的吕安很是舒服，但是可没有因此而感到高兴，“先生你自己也说了，这一切都是未来的事情，现在的我可不敢这么想，这份心思对于我来说真的太远了。” 李理赞同，但仍然继续说道：“公子现在的你肯定不是那些人的对手，但是未来呢？只要熬过这一劫，未来必然大道可期呀。” 吕安很好奇，不明白李理为什么会这么相信自己，随即问道：“先生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李理微微一笑回道：“因为我在公子眼中看到了一个人的影子。” “哦？谁的影子？”吕安问道。 李理突然露出了一副回忆的模样，慢慢说道：“我的师傅，公子的心性和他的心性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自己想说的话，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没有所谓的好坏之分，利益之别，顺着自己的心而活着，当今世上，我没见过一个人是这样的，曾经我说过，我继承了师傅的这份洒脱，但是说实在的，公子比我更像我师傅，我还是没有学到位。” 对于李理如此高的评价，吕安只能默默的点了点头，并不反对也不认同。 看到吕安没有反驳，李理继续说道：“其实在来的途中，我甚至也产生过让央儿拜公子为师的想法，可惜自己的意志力不够坚定，舍不得央儿，没一会就将这个想法给否决了，现在想来也是有点后悔了。” 吕安连连摆手说道：“先生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卫央还是跟着先生比较好，你看如果跟着我，岂不是麻烦重重，指不定哪天就死在一个犄角旮旯了，而且读书对于卫央来说才是最明智的事情，练武修道对于他来说，也算不上是正道。” 李理赞同道：“虽然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但是错过了公子这么一个人，我还是替央儿感到了一丝可惜。” 吕安哈哈一笑，赶紧反驳道：“先生，话别说的这么肯定，指不定是一个好事呢？” 李理明显一愣，也是笑道：“公子你总是太替别人着想了，拜你为师，你总是考虑的是别人的好坏，而从不考虑你自身的利息，一般人还真做不到这一点。” 吕安不解，反问道：“难道徒弟可以随便收？收了之后就不管了吗？” “师傅领进门，修行看自己，自古至今都是这么一个道理，如果按照公子所想的，那徒弟的命也就太好了点，公子想的太深了，我做夫子这么多年，交过的学生也不少，但是也不敢说每个学生都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我教过他们之后，他们的为人比之前要好上不少，确确实实都往好的方面改了，那我也就不需要自责了。”李理解释道。 吕安愣在原地，突然感觉李理这话说的透彻，很有道理，“这么说，我之前的做法做错了？” 李理摇了摇头回道：“不过话不能这么说，公子的想法其实也对，为自己的徒弟考虑了一切，但是公子没考虑到的是那些徒弟，他们希不希望公子你帮他们安排好一切呢？可能他们就是想要跟着公子，想要和公子学习而已，对于未来他们可能没想的那么多。” 吕安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受教了，懂了。” “所以央儿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虽然说公子没有答应，但是在央儿的心里，公子其实就是他的师父了，这辈子可能就认公子了，也希望公子未来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公子。”李理诚恳的说道。 吕安重重的点了点头，随即拿出了一个玉佩递给了李理，说道：“给卫央的，入学的礼物，本想着亲手交给他的，现在看来没机会了。” 李理接过，眼睛一下子瞪大了，“尺寸物？” 吕安点了点头，“没错，这是我在曲阜城从一个胖子那里弄来的，很干净，收着吧，卫央书多，到时候都可以放在里面了，不用天天背着了，先生你也可以轻松点了。” 李理顿了半天，最后还是收下了，“我替央儿多谢公子了。” 吕安摆了摆手，随即又掏出了五枚灵晶精，一些金银细软，递了过去，“先生，这些你收下，出门在外也要备着点，虽然现在有学府帮衬着，但是日子也不能过的太难看，备着总没事，虽然不多，但也够卫央成年了。” 李理连连拒绝，“公子，这可使不得，你还欠了一大笔债呢，怎么可以如此？” 吕安脸色认真的推到了李理的手里，佯怒道：“让你收下就收下，这么多废话，我又不会打肿脸充胖子。” 李理仍然不想收下，脸色认真的抗拒着。 吕安随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脸色柔和了起来，说道：“其实我还想拜托先生一件事情，这笔钱不是纯粹给卫央的，先生在的时候，顺便照顾一下黄花吧，那个小姑娘也是有点可怜，日子过得也比较清苦，这笔钱一半是给她的。” “可是”李理任想反驳。 吕安只能继续解释道：“他们可都是小孩子，如果我把钱直接给他们，没有一个大人看着，指不定还会受到别人觊觎，到时候平白无故招惹麻烦，所以我想，这个事情除了先生之外，我想不到另外一个人能做这个事情，虽然先生有点贪酒。” 李理脸上的表情好了一丝，缓缓将这钱收了下来，点了点头，“我替这两个孩子，多谢公子，未来一定会让他们还钱的。” 吕安哈哈一笑，摆了摆手，“如果以后能用的到他们，我不会客气的，前提是他们长大了。” 李理点了点头回道：“这件事情，我替央儿答应公子，未来公子的事情就是央儿的事情，央儿的命就是公子的。” 吕安耸了耸肩，摆了摆手，突然拿出了一壶酒，晃了晃回道：“先生，最后再喝一次？” 李理点了点头，拉着吕安直接席地而坐。 两人就这么畅聊了起来，从第一次见面的开始，再到之后一起上路，路上碰到的种种事情，一五一十部讲了一遍。 不知是因为年纪大了，还是因为感性，李理的情绪格外的感伤，酒喝着，话聊着，就这么不知不觉的哭了起来，一遍讲话，一遍流泪，一遍喝酒，一遍大笑。 而吕安还是和以往一样，静静的陪着面前的这个老头，嘴角微微上扬，配合着倒酒搭话。 因为吕安也知道，这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次陪老头喝酒了，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机会，坐在自己面前的那个人，可能就是年轻的卫央了。 所以这一夜对于喝多了的李理丝毫没有反感，甚至有一丝希望，希望下次可以继续看着他在这里发着酒疯。 第二天。 李理从地上醒了过来，习惯性的用手遮盖了眼睛，刺眼的阳光直接让他睁不开眼睛，缓了好久这才爬了起来，揉了揉晕乎乎的脑袋，扫视了一圈。 然后回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情景，发现这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而吕安不知道在何时已经消失了。 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发现已经升的老高了，李理赶紧起身，往外跑去。 吕安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趁着夜色偷偷摸摸的从这里逃出了成均学府。 没想到一路上出乎意料的安，并没有碰到吕安之前的想的那些人，几乎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那个小镇。 之前上山的时候可没想到会待那么长时间，本来想着帮卫央打理好之后，当天就会下山的，所以为了安起见，并没有将牙月带在身上。 自从牙月来到这里之后，简直可以说是天性都被释放了，漫山遍野的乱窜，所以吕安就任由它在这里乱玩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它跑到哪里去了。 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那个客栈后面的林子，轻轻呼喊了起来，“牙月！” 许久都没有动静，吕安不由的皱起了眉，忍不住再次喊了一声，“牙月！” 正当吕安准备换地方的时候，林子处突然想起了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一道白色的影子从远处冲了过来。 吕安松了一口气。 牙月直接扑倒了吕安的怀里，一阵狂舔，呜咽了起来，表情很是委屈。 吕安安抚了一下，然后手指放在了嘴巴上，“嘘！” 望着吕安这格外严肃的表情，牙月立刻反应了过来，老老实实不动了。 吕安摸了摸的牙月的毛发，“卫央以后就一直待在那个上面了，我们的事情做完了也该走了，不过我的一个仇人也在这里，所以我们得偷偷摸摸的离去，因为他很强。” 牙月抬起了脑袋，龇牙咧嘴了起来，正准备长啸一声。 吕安立刻捏着了它的嘴，“呜呜” “不准叫，不准挑衅，老老实实跟我走！”吕安瞪了它一眼。 牙月呜咽一声，只能闭起了嘴。 吕安将牙月放在了自己的肩头，抬头看了看山上彩旗飘飘的学府，吸了一口气，随即直接往山下冲去。 奔向了云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