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节
张之洞冷笑,坦率的道:“老夫不怕丢人,老夫本来以为凭湖广之地,有个5年时间,老夫足以和胡灵珊一较高下,但如今失了安徽北部,失了广州,失了南昌,老夫败像已现。” “张大人谦虚了,只要张大人处处挖下深沟,胡灵珊想必也不能奈何得了你。”有人立即道,张之洞就算败了,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胡灵珊要吃下整个湖广,至少也要打个几年,死伤以十万计,就算胡灵珊再有人手再有枪炮,也是伤筋动骨。 而看胡灵珊的做事方式,吃下湖广,还要修整,花上数年时间消化新地盘。 前后至少有5年以上的时间,足以让其余大佬们做更多的准备,或购买更多的大炮,建立更多的军队,或等待更好的机会。 时间永远是最好的魔术师,谁知道5年后,华夏又会怎么巨变呢,说不定到时候,德国和胡灵珊翻脸开打,美国恢复了实力,进攻华国呢,更大的可能,是胡灵珊忽然情窦初开春心荡漾,看中了某个少年郎,一心一意谈情说爱,把华国的基业,把整个天下,当做了嫁妆,白送给了某个冷傲面瘫狂霸diao丝男呢。 这种可能性是极其大的,看那些少女喜欢的戏文就知道了,除了情情爱爱,还是情情爱爱,难得有几个争霸天下的,都会把基业倒贴男人。 张之洞差点笑死。 你们以为浑身冒着黑气的胡灵珊,会是那样的小儿女吗? 太看不起胡灵珊了。 “胡灵珊是老夫一生仅见的强者。”张之洞斩钉截铁的道。 十几个大佬默然,他们都同意张之洞的看法。 胡灵珊是一个真正强大的人。 很多凡夫俗子,特别是小男生,总以为一个人的强大,就是掌握力量,拳头的力量,金钱的力量,地位的力量。 小男生们以为,一个学习了绝世武功的人是强大的,因为他可以一个人杀掉几百人;一个拥有天量财产的人是强大的,因为他可以用金钱达成任何愿望;一个掌握巨大的资源或者权利的人,是强大的,因为他可以轻易的用权利碾死他人。 那么,按照这个标准,满清最强大的男人,就是光绪。 谁还能和光绪比金钱,比资源,比地位? 但光绪显然不是强大的人,光绪只是一个30岁的小孩子。 平民对力量的猜测,永远是基于对自身缺乏的东西期盼,如同皇帝用金斧头。 一个不断的在锻炼身体,在努力向上爬的人,是不是就强大了呢? 不不不,这个人并不强大,他只是在增加他的力量,他的权势,他的内心依旧是渺小的和胆怯的,他需要外在的东西增加他的勇气和自信。 一次失败,或许不会打倒他,但是,十次,一百次,一万次的失败,他就会崩溃。 胡灵珊是强大的,因为不管她的敌人是如何的巨大,不管她失败多少次,不管她的力量是否最大,她从来不知道停步,永远往前走。 “内心强大至此的胡灵珊,会被外物迷住眼睛?”张之洞冷笑。 显然不会。 张之洞决定把话彻底说明白,天下大势,清楚的很,要么投降一个才20岁的,没读过几本书的,没有高贵血统,家族几百年没有出过名人贵人,就一卖假药的jian商的女儿的胡灵珊,然后一群饱读诗书,年纪可以做她爷爷的家伙跪在地上舔她的臭脚丫;要么,就联起手来,毫不藏私的拿出所有力量,灭了这个丫头。 有大佬开始考虑,投降,未必不成啊。 别看这一大堆把胡灵珊贬低得一文不值的词语,但是,历史上比这个出身更差的皇帝都有的是,赵匡胤朱88努13盔甲,投降胡灵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为了点虚名,去和胡灵珊玩命,太划不来。 原满清闽浙总督许应骙就是一个例子,这家伙毫无廉耻的投降了胡灵珊之后,还不是继续当官老爷,虽然称不上一方大员,但家族地位和子孙的富贵前途,还是很有保证的。 张之洞冷笑,此一时彼一时。当时胡灵珊地盘小,没有战略纵深,得了福建后,地盘几乎扩张了一半,胡灵珊自然要厚赏许应骙,很有千金买马骨的味道,你现在再去投降试试,保管回家卖红薯。 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道理,三国时候张绣贾诩都搞得明白,没道理千年之后,反倒都不明白了。 “那灭了胡灵珊之后呢?”有人直接的问了这个核心问题,谁都不傻,投降后做富家翁或者看人脸色的小官吏,怎么能和一方土皇帝相比,有机会,谁都不会愿意投降。但是,为了灭胡灵珊,倾尽全力,把手下都给拼光了,然后就任由张之洞干掉他们所有人,统一华夏? 那还不如投降胡灵珊了,好歹保住条命。 张之洞叹息,就知道这些大佬不会傻乎乎的被一堆高大上的热血言语哄住。 “联邦制!我们采取美国的联邦制,所有地盘各自执政,拥有最大的自主权,联邦总统采取选举制,5年一次,老夫放弃第一次选举,白纸黑字,公布全华夏。”张之洞严肃的道。 众位大佬再无他意。 “我等立刻偷偷的把军队和物资都运过来。”几位大佬道,既然要决战,就没有必要大张旗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是兵家克敌制胜的要诀。 还有矿场,兵工厂,甚至粮食,都需要统一的调拨和安排。 在这群大佬们眼中,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权利斗争,老一辈的政治家不肯退出舞台,合力打压新一辈。 这几乎是一场不会输的战争。 这么多位高权重年高德勋的大佬们联合起来,胡灵珊怎么可能赢得了,几个省的力量,怎么能和全华夏的力量比?撑破天也就是两败俱伤,大家继续保持现状,大佬们继续安稳做土皇帝。 可在张之洞看来,这场聚集了华夏几乎所有大佬的战争,从他的角度看,其实还没开打,已经输了一半。 联邦制的华夏,三权分立的机构,处处透着一个“洋”字,又能有几分儒学的精髓呢?只怕是只有越走越西化,越走越不存在华夏文化。 中体西用,在联邦制的架构下,只是水中月而已。 张之洞的振兴儒家的愿望,终究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输了。 “何必呢?”辜鸿铭叹息,死上几百万人,还是走了西方的道路。 “老夫咽不下这口气!”张之洞道。 华夏自古以来,都遵循的道德原则,奉献原则,大局原则,以及无数的美好道理美好原则,在胡灵珊彻头彻尾的自私自利的小人主意面前,竟然被一一扯下面具,露出里面的丑陋,这是一种深深的罪孽。 “华夏要是没有这层面具,没有这层虚伪,华夏的精神何在,华夏还能如此瑰丽?”张之洞怒,没了人自愿牺牲,没了人舍身就义,华夏将会如何的丑陋。 辜鸿铭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话。 没了虚伪的道德和原则,就没了华夏的瑰丽,华夏只剩下了丑陋? 胡说八道。 这是偷换概念,把所有华夏的文明都盖上了虚伪和丑陋的烙印。 可真相是,华夏被胡灵珊所鄙视的,所揭穿的,所抛弃的虚伪大道理,只是华夏文明中极小极小极小的一部分,是被后人为了私利,故意扭曲的一部分,更多的华夏文明中的高尚原则,从来不曾被任何人鄙视过。 这些被故意扭曲的虚伪大道理,同样早已被欧美摒弃,但欧美所坚持的普世价值普世真理,却偏偏又和华夏最原始最核心,没有被人扭曲过的内涵是一致的。 世界大同,人心大同,不过如此。 博古通今,学贯中西,背后拖着辫子,一口英语比外国人还流畅的,心里有西学有儒学的辜鸿铭,只能沉默。 以为西学是猛兽的,从来是错的,以为华夏所有的一切都是对的,也从来是错的。 只是,华夏人不愿意真正的客观的面对两种文化的优劣而已。 …… 杭州。 “那个女人根本没有怀孕?”胡灵珊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胡博明一脸的郁闷。 那个谎称怀了胡远志的孩子的女人,竟然没有怀孕,被抓的第一时间,就大放大明的说了,她只是爱慕胡远志,一心嫁入皇家,才出此下策。 “她是不是脑子有病?”胡灵珊惊讶的问,敢欺骗皇族,不要命了。 胡博明更郁闷了,不,她不但脑子没病,反而非常的聪明。 那个女子死死咬住一点,她并没有以结婚为借口,索要财物,根本不犯法,顶多算是骗婚,不构成诈骗罪,在道德上有错,在法律上无罪。 尼玛,什么时候华国的骗子都这么懂法律了? “什么时候,皇帝杀人要理由了?先拉出去砍了。” 胡灵珊毫不犹豫的道,然后深刻的认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皇族的威严,皇帝的威严,到底是什么? 华夏数千年皇朝历史,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吗? 敢给皇族设套的,未必没有,但没有怀孕,就敢乱说怀了孩子逼婚皇族的,只怕是没有。 华国没有规定相关的法律? 满清只怕也没有相关的法律。 但没人敢欺骗辫子王爷。 胡灵珊懂了,这和法律无关。 在华国百姓,乃至华夏百姓的眼中,胡灵珊这个皇帝,只怕是没有满清皇帝有分量的。 一个是地盘,区区几个省,和偌大的华夏不能比。 然后,或者最重要的,就是皇族高高在上的威严。 只是住在和一群大臣住在围了围墙,架了机枪的武林门内,一样不过是小平房的胡家,怎么能和住在紫禁城,有十几座宫殿,几千御前侍卫几千宫女几千太监,出入所有人都必须跪下迎接的满清皇帝比? 杭州百姓敢大叫一声,太上皇,又出来逛西湖啊,绝对不敢大叫一声,老佛爷,又出来逛八大胡同啊。 杭州百姓敢当街大骂胡灵珊这个皇帝是狗屎,绝对不敢当街大骂光绪是狗屎。 没有文化没有见识,不在乎自尊不在乎被尊重,仅仅以被蔑视被鄙视被无视被训斥被殴打被砍头,作为上位者气质的标准的华夏p民们,根本没有从内心深处认为,老胡家是皇族,胡灵珊是皇帝,胡远志是王爷。 胡灵珊长叹:“超前一步是疯子。” 和这些愚昧的人讲人权,讲尊严,讲尊重,讲亲民,讲平等,真是大错特错。 “传旨,增加新法律《皇族不可侵犯法》,任何敢于欺骗,伤害皇族成员者,诛九族;任何敢于侵占皇族财物者,诛九族;任何敢于诋毁皇族名誉者,诛九族。 传旨,朕要兴建皇宫,朕要有一个比紫禁城还要大的皇宫。” 华国的皇宫建立在哪里? 胡灵珊瞅瞅地图,手指一划,将整个宝石山,整个西湖,全部圈在了里面。 “朕还是很讲道理的,只要这块小小的,偏远的,荒僻的地盘就行。”扣去不能盖房子的西湖面积,华国皇宫的面积远远没有紫禁城大,胡灵珊为自己的节cao点赞。 胡博超擦汗,会不会不太好。圈一个宝石山没关系,南宋皇城圈了整个玉皇山,地盘更大,但圈一个西湖,以后杭州人是不是就没西湖可以逛了。 胡灵珊瞪眼,朕每周都要逛西湖散布的,是每周清场呢,还是和p民相会西湖,再被人大声的嘲笑,当个历史上最没有尊严的皇帝? “朕的尊严就是天下人的尊严!朕的尊严神圣不可冒犯!” 杭州立刻开始了巨大的工程。 宝石山上开始建立皇宫,西湖被高高的,架了机枪的围墙围住,西湖再也不是任何人想看就能看的了。 “呸!这是做的什么事!”有人低声的骂。 附近的人立刻扯住他,小心的看四周。 杭州再也不是随便就能大骂胡灵珊的时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