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男主角的死,跟女主角不一样,天使与恶棍的故事,天使死在温暖阳光照射的海水里,恶棍倒在肮脏街头,到最后他们最温柔的接触也只有那个花蕾下的吻。 靳易廷当然非常帅,他的脸放到现在也依旧是吃香的,年轻的时候风靡过一群看脸的女孩儿,就像柏雪靠着一张脸成了少男杀手一样。 哪个男孩的床头没有贴过一张柏雪的海报,她到现在依旧还是那些长大男孩们的女神,只是现在她不会再被贴在墙头,她被存在硬盘里。 不论哪个年代想红都一样,靠脸,永远都是先看脸,长相是敲门砖,连这块砖头都没有,更不用去闯娱乐圈了。得先进了门,接着才看你的背景,有人捧就红得快,不会做人没有靠山,那你的人气就是虚的,再火都有掉下来的那一天。 靳易廷比柏雪想的长远,他知道靠脸吃饭不长久,而男星比女星更保存期更久,女明星过了三十就身价大跌,男明星不一样,不吃青春饭了,他还能吃人脉饭。 你见过哪一个登上神坛的女星,在封后之后还能一步步走下神坛来演戏的,要么隐退嫁人了,要么就移居国外,再也不曝光人前。这条路柏雪走的好好的,除了她酒后乱性被拍下的照片。 苏珊告诉她这一句后,她却有了更多的新问题:“那么,我跟他有孩子吗?”哪怕是十八岁的柏雪也已经有了对家庭的期盼,可她问这句话的时候,确确实实的想听苏珊告诉她,她还没有孩子。 苏珊沉默不语,柏雪明白过来,她的声音陡然一尖:“那,那孩子呢?” 孩子被靳易廷的母亲接走了,靳母不是个好母亲,当然也更不是一个好婆婆,她甚至还不如柏雪的mama,她起码一直等到丈夫病逝,而靳母却是在丈夫一传出破产的消息之后,就带着儿子改嫁了。 嫁的依旧还是豪门,靳易廷在那个小豪门里当了十多年的假儿子,他的继父自己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对这个假儿子一向是豪爽的,可他是个敏感多疑的人,那三个当然不会把他当作亲兄弟对待。 靳易廷身份尴尬,靳母又上赶着让儿子讨好继父,越是这样,靳易廷越是叛逆,要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出来混了娱乐圈。 别人有个好家世算是镀了金,而他在家里身份尴尬,出来混依旧尴尬,别人镀一层金,他就是镀了铜,还不如没有,一手一脚的打拼别人还敬他三分。 两个人身世相似,初初遇见又是拍同一部戏,还都靠着这部戏打响了知名度,觉得缘份奇妙,应该就这么在一起,在外面转了七八年,还是在一起了。 靳母是两人感情不合的第一根导火火索,她嫌弃柏雪是个戏子,嫌弃她不干净,她本来指望儿子能好好的出去相亲,娶个千金也好,那些个太太打牌的时候也有问过她儿子有没有朋友。 靳易廷出去打拼的时候她在家里咒天骂地,真的拿了男演员奖,出了唱片开了演唱会,大火起来之后,靳母却又跟着一起沾光了。 戏子是下九流,那是别人家,到了她这里就是儿子有想法,有音乐天赋,埋没了太可惜,家里出力帮他出道,她还把儿子生的这么帅,他在跟柏雪谈恋爱的时候,也依旧把那些牌友的女儿叫到家里来吃饭,专门等着靳易廷回来。 当明星跟家里那个掌握了公司的哥哥脾气全然不同,千金们从小看的就是温文而雅的男性,看见靳易廷冰着一张脸,不讨好不巴结,甚至都没一个好脸,觉得他与众不同,光是跟靳易廷拍拖,就是个能在圈子里炫耀的大新闻。 也有真被他的脸骗住了,一身皮装戴了墨镜,陪着吃一顿饭,只要他稍微露个好脸,靳母就觉得哪个女孩儿都在看着儿子发花痴。 他跟柏雪是在国外结的婚,结了婚之后才放出新闻,靳母气的躺在床上,杂志上那些花边新闻就足够逼疯她,等真见了柏雪,更是恨不得根本没有这个媳妇。 柏雪混了十年,早已经不是乖乖女的脾气,真的乖乖女也不可能在这个圈子里活十年,她脾气冲,也不会待人接物,朋友面前一味豪爽,可对着靳母,这份豪爽却不受欢迎,她学不会低声下气,因她赚得不比靳易廷少,那时候她没怀孕,夫妻一齐捞金,是最受欢迎的代言人,公司趁机赚了一大笔钱。 等她怀孕了,靳母看待她的神情总算缓和一些,她愿意放下如日中天的事业生孩子,而且直到孩子三岁多也没打算回归,可就在她们的关系越来越往着好的那一面发展的时候,那个炸弹爆炸了。 靳母简直恨不得时光倒流,她从此在那些牌友的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她不敢出门,但还是第一时间把孙子接了过来,连那两个一向跟她关系不好的继女都同情她,也许背地里依旧是幸灾乐祸的,可当着面也依旧摆出一张“我们都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事”的面孔。 可这恰恰是对她最大的嘲讽,她连番打电话来痛骂柏雪,那么多年富太太的和善面具整个撕破了,她用最恶毒的词咒骂她,说她是烂货是破鞋,逼着靳易廷跟柏雪离婚。 苏珊一直很关注柏雪的新闻,她只跟过这一个明星,她一直都善待她,苏珊是看着柏雪一点点变化的,所以对她尤其同情,听见柏雪那么惊恐,她笑一笑:“孩子在奶奶哪里,等你身体好了,再把他接回来。” 柏雪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她现在知道自己有个孩子,三岁半,苏珊从抽屉里找出宝贝的照片给她看,这个房间里空荡荡,可是打开抽屉里面却有三四本厚厚的相册,这还不是全部,书房里还有好几本。 几乎全是孩子的照片,跟她的合影最多,却很少有跟孩子爸爸的,她连孩子的名字都不记得了,可她一眼就喜欢上了他,大眼睛,很精灵,照片上他戴着生日小彩帽,坐在她怀里,把蛋糕上的奶油往她脸上抹去。 柏雪抱了相册抬头看着苏珊:“他叫什么?”话音才刚落,她就底下头,看着照片上这个小男孩的笑脸,他戴着狮子头套,一圈圈盘起来的圆综毛挡住他的脖子,脸上画了黄色的迷色,张牙舞爪的在作鬼脸,照片的下角写着八月二十日,她一下子笑起来:“leo?” 苏珊搂住她的肩膀点点头,这个男孩在全民瞩目中降生,苏珊还记得当时的采访,柏雪胖了,她从来没那么胖过,跟别的女明星孕期也在注意饮食不同,她一直在吃,所有的街拍,她都比之前更肥,而她从来也不掩饰自己的好心情,只要脸对着镜头,就笑的一脸幸福。 出生的时候全港的狗仔都蹲守在医院门口,等柏雪出院时,大大方方在镜头前昭告天下,镜头下那下圆了三圈的柏雪抱着小小的孩子,笑的眯起眼睛:“我们决定叫他leo,他会是最勇敢的宝贝。” 苏珊把她的头发拢起来,拍她的背,没有一个母亲,会真的遗忘自己的孩子。 第8章 我要见儿子 柏雪蜷着身体睡的像个孩子,手里还捏着leo的照片,苏珊本来以为这是一件临时事件,可她现在知道除了陈姐跟她两个,还真没人能够照顾她了。 陈姐要处理诸多事务,首先是离婚官司,其次是签下的合约要中断,原计划中的广告合约名品合约,签的全是二到三年的长约,柏雪虽然不拍电影了,可她形象优良,人气不减,从影后到好太太好mama,不断有公司愿意跟她广告代言,这些公司现在全部发出律师函要中止跟柏雪的合同,他们看中的就是她的形象,如今她已经没有形象可言,还有谁肯要她拍广告呢。 中止合约认定过错方就意味着要赔偿一大笔的违约金,虽然官司不是没得打,合约也有漏洞可钻,比如当中的一条“保持形象”,并没有提出是什么样的形象,奢侈品广告,人美不发胖不衰老就是有了形象,再退一万步,现在还有什么片子不能修,如果对方把焦点盯在形象这上词上,打起来三五年没个结果也是有的。 可柏雪却拖不起,目前为止,手头三家广告,一家因为未投拍只提出中止合约,一家在拍摄当中,中止拍摄并且要求赔偿费用,另一家却是已经投放市场了,这个约还有两年才到期。 陈姐焦头烂额,她全盘接手,才知道柏雪离开她之后也有继续经营,其实还是有点家底的,可这些家底全部冻结了,因为由柏雪申请的离婚,把自己送上死路。 万幸她没看到那些网上的攻击跟评论,让她去死的也有,说她烂的也有,站在孩子的立场骂她,站在丈夫的立场骂她,却偏偏没有人,没有人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一想。 她在拍这些照片的时候,是个自由人,既没有丈夫也没有孩子,有的只不过是情人,可在这样的圈子里,谁没有几个情人,汲取一夜或者几夜的温暖,分开的有转成长期的也有。 她跟勒易廷就是如此,一开始是一夜,然后是两夜,大概就是这一夜两夜,营造出了一点点温情,这点温情蒙蔽了两个人的眼睛,竟然让他们发展成了一对一的长期关系。 所谓的长期关系,大概也就是婚前那一年,就是柏雪都知道,她跟勒易廷在一夜两夜的时候,勒易廷也不是没有别人的。 可这一切所有人都不关心,没人在意,他们用过去的事来惩罚现在的她,哪怕他们其实并没有这个权利,柏雪被迫站在激愤的人群中,被人嘲笑讥讽扔石头,一下两下没有砸死她,可总有一天是会砸死她的。 这才是柏雪想不开的地方,她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只有儿子,她希望自己的儿子有个完美的家庭,完美的mama,因为她自己没有,所以她更希望自己的孩子拥有。 可她没有做到,那些污点她以为会慢慢淡掉的,终有一天当事人都不会记得,可她没想到,现实会以这样的方式摊开这些,比她做下这些的时候还更加丑陋。 知道自己有个孩子,柏雪竟然有点了生气,她原来是灰心绝望的,没有人肯告诉她这十四年里经过了些什么,她唯一知道的就是她嫁了人,那个在医院里对她态度粗暴的人是她的丈夫,而现在她又有了个孩子。 丈夫对她来说就是陌生人,可孩子却不同,当她第一眼看见这个精灵的时候,就知道他是她的孩子,她渴望亲近这个孩子,她渴望能够抱一抱他,亲一亲他,在所有坏的想像退去之后,孩子这个字突然有了力量,把她从黑暗的洞窟里扯出来重现光明。 她不再由着苏珊安排她做什么了,她给自己设定了闹钟,回到原来的时间,早晨七点准时起床,她总觉得应该这个时间起来,拉开窗帘,对着洒满阳光的地板轻轻笑,从这里可以一直看到维多利亚港。 抻手伸个懒腰,对着窗户跳了一套健美cao,没有音乐,她自己给自己喊拍子,苏珊起来看见的,就是柏雪背对着她,金灿灿的阳光给她的身体勾勒出金边,好像时光突然倒流,回到了她们还住在小公寓的时候,她也是这么早起来,跟着电视机,跳一节健美cao。 到这个时候苏珊才完全相信柏雪是真的失去了记忆,还有谁能记得十四年前流行的健美cao呢?柏雪一个扭头,半跳着转身,看见苏珊扬起大大的笑。 她其实还很年轻,因为保养,也因为她当了mama,柏雪磕过药抽过烟,可她在结婚之前,就开始断了这些,所以她那个阶段微微发福,媒体有的善意有的攻击,她却全没当一回事,她在为生宝宝作准备。 “你起来了?”柏雪弯腰试着碰到脚尖,身体上还僵硬,她并没有碰到,直起腰擦了汗:“我做了早餐,在桌子上。”没有了记忆,不代表她没有了基本生活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