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
喊完这句口号后他也不下台，站在台上接着大声说道 “王田亮撬社会主义尾巴，我虽然是他儿子但是对他的行为感到很是不耻，今天请大家做个见证，我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 台下的人一个个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跟着一起高喊“断绝父子关系，断绝父子关系” 听到底下的高喊，王强仿佛得到了鼓励，再次走到王田亮面前，这次直接踢向他的身子，青年人力气本来就大，这一下直接将他踢到了一米外，看到他疼的呲牙咧嘴这才满意的走到了台下。 虽然王强已经出手很重了，但是批/斗大会并没有因此停止，接下来又有很多围观群众上去你一下我一下的打他，夏眉看着那些跟王田亮无冤无仇的人上去打过他之后的人都露出了笑容，不禁觉得有些无奈与悲哀，她对这个时代感到无奈，对人类的劣根性感到悲哀。 过了一会就轮到夏家三兄妹了，为了不引人注目夏眉也只能象征性的上前去打两下以示自己的革命决心，大家都是按着顺序上台的的，她从台上下来后走了一会回头看发现一直跟在自己后面的老妇人不见了，往台上看去，却发现老妇人正往王田亮身上不停的扑打，整个人神似疯癫，夏眉看到后赶紧拉住走在前面的哥哥，兄妹三人转身往台上挤去。 人实在是太多了挤了半天他们才终于走到了台上，再看王田亮已经被打的倒地不起了，夏眉连忙上前抱住老妇人的腰连忙说道 “奶奶，奶奶你别激动，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不对劲，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人在极度激动的时候是说不出话的，老妇人现在就是这个情况，她的嘴里不停的啊啊叫着，想挣脱夏眉继续上前扑打，只是她早已年迈而且多年行乞，力气是怎么也比不上夏眉的，挣脱半天没有结果后就一直止不住的往下流泪。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的王田亮听到夏眉对老妇人的称呼后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这是你奶奶？不是你娘吗” 夏眉现在压根不想理他，一路走下来老妇人一直表现的好好的，到看见王田亮情绪才开始激动起来，肯定是他对老妇人曾经做过什么坏事。而且老妇人虽然和夏母长得比较像，但是到底还是有差别的，他连自己的亲娘都没认出来这儿子当的也真是够失败了。 她对着王田亮翻了个白眼，拍了拍情绪激动的老妇人的后背说道 “奶奶别哭了，你讨厌他咱们就不见他了，我带你回家找我娘，咱们回家去见你的妞妞。” 听到夏眉说道妞妞老妇人的情绪才稍微缓和了一点，虽然身体还是不断的抽搐，但是已经不在想着挣脱她了。 夏眉看到老妇人情况好转连忙想把她往台下带，夏建国和夏建军也上前扶住她，只是刚走了两步老妇人就双腿发软斜靠在夏眉的身上，夏眉一个人承受不住她的力量差点摔了个踉跄，最后兄妹三人合力将她抬出了人群。 刚才台上发生的事他们一行的小伙伴都看到了，大家也都纷纷的挤出人群和夏家兄妹会和，大家看着老妇这样的状态都想着快点离开车站，没想到他们刚走到一半就被从身后追来的王强堵住了。 王强趾高气昂的看着夏家兄妹，手里攥着一个红本子问道 “你们刚才管那疯婆子叫奶奶，她和王田亮那臭老九什么关系？” 夏建国也是对他们家的情况了解的，王田亮对他们那个家尽心尽力，每次自己都不舍得吃穿也要留给那一对姓王的母子，没想到竟然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出来，他对王强的行为感到深刻的不耻，所以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带着弟弟meimei往一旁走去决定无视他。 “你们给我站住，看见没有，我这有光荣的荣誉证书，”说完使劲的抖了抖自己一直攥在手上的红本子。 “这是我举报王田亮投机倒把得来的，我现在是得到组织表扬的积极分子，是国家的大功臣，你们告诉我这老婆子为什么看见王田亮那么激动，是不是那臭老九又做什么坏事了？放心地告诉我，我给你们做主” 夏眉本来就觉得有点奇怪，听说王田亮是昨晚被逮住的，他们家在镇上，红卫兵就算是去通知家属来参加批/斗会也不会这么快就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是王强举报的自己父亲，这下一切都解释的通了。王田亮投机倒把肯定不是一次，他发现了蛛丝马迹所以举报给了革委会，所以一早就到市里等着被表扬了。 夏眉实在是想不通王田亮为什么要投机倒把，这时候粮食是最宝贵的，很多时候有钱也买不到粮，他们家都是吃商品粮的，平时每个月也就刚刚够吃，黑市买卖卖出去粮食他们也就只能得到一些没用的钱，没有各种票券在国营商店什么东西都买不到。想到这里她对着王强问道 “你爹为什么投机倒把？你们家条件应该不差都是吃商品粮的，他没事干去倒卖粮食干什么？” “我都跟他断绝关系了，不要再把我跟他这个坏分子扯在一起。说起来还是他没本事，我想去串联但是学校没选上我，想搞到火车票就得拖关系，他找不到门路也没钱就出去投机倒把想换点钱，幸好被我及时发现举报了他，要不然我就要被他拖累坏了成分。” 跟这种三观不同的人夏眉觉得没什么好说的，拉了拉哥哥的袖子示意大家一起走，夏家两兄弟也早都听不下去了，明明夏家舅舅是为了满足他的要求给他凑钱买车票所以才不得已去投机倒把的，但是没想到却被他给举报了，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的人也真是没谁了。 王强看到夏眉光问了自己问题却没有回答自己的提问就想走，连忙上去拦住他们。 “你还没回答我呢，那老婆子到底和王田亮什么关系？” “我有答应要回答你的问题吗？在拦着我们小心我让我哥哥打你。” 看着他们这边人确实比较多，王强也不敢硬碰硬，恨恨的说了一句“不愧和那臭老九是亲戚，你们最好保佑别让我逮住错处了。”说完扭头就走了。 从火车站出来已经快两小时了，路上本来话多的老妇变的一言不发浑身颤抖，夏眉用了各种办法安抚都她都没有用，只能盼着车开得能够再快一点到时带她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众人到镇上后就准备分开了，临走之时夏眉不经意瞥见了林强和王天一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过他们两个之间经常这样，所以她也没有多想。 一行人走在去往玉田村的山间小路上，林子里茂密的树给众人的心头增添了一份平静，老妇人可能也是被这样的氛围感染慢慢也不再发抖了。走到村口的时候也没有看见几个人，估计还没到下工时间大家都在公社劳动，相较于市里斗争的热火朝天这里简直就像一片净土。 回到夏家的时候家里空无一人，屋子并没有因为他们兄妹几人的离去而变的凌乱，显然是夏母每日都在打扫。夏眉拉过正在好奇的看着家中的老妇人给她搬了个小木凳让她坐上，然后匆忙的跑去大柜子里不停的翻找，找了半天才找到了一个信封，掏出来一看里面确实是夏父夏母的照片，这才拿过去准备让老妇人看看。 “奶奶，你好多年没见我娘了，这是她唯一的一张照片，是和我爹结婚的时候照的，你看看，是不是跟你长的一模一样。” 老妇人颤抖着手接过那张照片，照片里的夏母青春美丽，编着两个大辫子，微笑着站在夏父的旁边，她接过照片后轻轻地用手碰了碰照片上夏母的脸，慢慢的眼角又变得湿润了，盯着照片说道“这是我的妞妞啊，是我的妞妞啊。” 这时门口传来了夏父夏母说话的声音，老妇人连忙抬头往门口看，夏母当先走在前面，看到坐在凳子上的老妇人，一时呆愣的停止了脚步。 第42章 看着夏母在门口止住脚步不往里走，跟在她后面的夏父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 “杜鹃，你怎么不动弹了啊，咱孩子回来了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吧。” 看着她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夏父从她的身后探出脑袋往屋内看去，只见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正坐在正厅眼里，看到那妇人的长相，夏父感到很吃惊，因为从他所处的位置看，老妇人除了头发斑白外和自己媳妇几乎分不出什么差别。 这时夏父听见站在自己旁边的媳妇颤声的对那老妇人方向叫了一声娘，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中但是让人从中听出了很多不同的感情。 那老妇人听到这声“娘”之后再也坐不住了，踉踉跄跄的跑向夏母所在的方向，快到跟前时却不敢再往近处走了。 “妞妞，你是我的妞妞吗？” 夏母听到妞妞的称呼再也止不住自己的眼泪，自从她娘不在后，就没有人这样喊自己了，也不知道这一切是不是梦，想到这她连忙掐了自己一下，感觉到有痛感她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她娘不是早就去世了吗？怎么会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 不过见到母亲的激动战胜了她的心中的疑问，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而不是梦境她再也忍不住了，连忙走了两大步上前去抱住了老妇人说道 “娘，我是妞妞啊，我是你的妞妞啊，我真的好想你。” 一时之间夏家再也没有别的声音，只剩两人呜呜的哭声。 两人哭了一会夏母才松开了老妇人，刚才离得远没有看清楚，现在离近了看着自己娘那张和记忆中没有差别的脸，夏母觉得很是奇怪。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都已经老了，但是她娘看上去怎么还和当初差不多，一点都不像是个五十多岁的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她有太多的话想要问她娘了，这种小事决定以后有时间了再说。 想了想先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一件事 “娘，你不是已经'去世'了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