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等这个工程按照计划实施下来，估计需要五年时间！那时，这里将会大变样！按照设计蓝图，这整片荒凉的湿地郊区将会成为云城最繁荣的水上都市！”厉振宇盘下了湿地之后，因为缺乏这方面的经营经验，一直闲置着。除了开发出一批湿地别墅和悠然居美食庄园之外，就靠着政府的津贴和盛产的水产野味来维持巨大的营运开支。而谢子晋就盯上了这块大蛋糕，这次来云城绝对是有备而来的！他带来了专业的湿地开发工程师，拟订出详细周全的开发项目计划。厉振宇看了计划书之后，大为赞赏，当场就同意了合作开发。当然，为了开发的利益分割，两人磨唧了将近一天的时间。 夏雪知道眼前这个男子的精明睿智无庸置疑，每一笔生意都会精打细算。在他看来，赔钱的生意简直是对他智商和能力的羞辱。思忖到此，弯了弯嘴角，她戏谑地打趣道：“我知道你精明得很，从不做赔本的买卖！不过……”说到这里，她也故意顿了顿，见成功吊起了男子的胃口，这才笑着接道：“你对我和婷婷都属于负利投资哦！” 似乎被她逗笑了，厉振宇考虑了一下，煞有介事地开口道：“嗯，经过你提醒，我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爸爸，什么是负利投资！”婷婷特别喜欢粘着厉振宇，他开船的时候，她就钻进他的怀里。此时小小的人儿仰起小脸蛋，好奇地追问。 厉振宇呵呵一笑，道：“爸爸和夏阿姨开玩笑的！” 此事略过不提，夏雪以为不过是个小插曲，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船驶到了湖中心，厉振宇熄了引擎，停舟湖心。他顺手揪过来一枝莲蔓，掐下了一朵粉里透红的半开莲苞，送到夏雪的面前：“送给你！” 夏雪想也不想地接过来了，顺便说了句：“谢谢！” “爸爸，我也要！”婷婷见厉振宇送花给夏雪，连忙申明自己的意愿：“婷婷也喜欢莲花！” 厉振宇只好再采了一朵送给婷婷，等到一大一小两个女人手里都有花了，他这才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只精致的首饰盒。“叭！”首饰盒盖打开，硕大的美钻闪烁着耀目的光华。虽然天空阴翳，但美钻的光芒仍然无可遮挡，瞬间似乎照亮了周围的世界。 “哇，好漂亮啊！”婷婷率先发出惊喜的叹声，问道：“爸爸，你是送给婷婷的吗？” “不是！”厉振宇开始思忖选在今天求婚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尤其中间还杵着个小灯炮。随即想到另一个必胜的因素，他又恢复了笃定。摸了摸怀里孩子的小脑袋，告诉她：“这是送给夏阿姨的！” “噢！”婷婷嘟起小嘴儿，怯怯地提出异议：“婷婷记得你给过夏阿姨一只了！这只可以给婷婷吗？” “……”他能说那只就是这只吗？男子的自尊心让他拉不下脸在孩子面前承认自己上次遭到“退婚”，挑了挑眼尾，说：“不行！爸爸跟你说过了，戒指要长大后由未婚夫送！嗯？” “噢！”又要等到长大以后！婷婷的嘴巴撅得更高了，然后扁了扁，似乎想哭。但又怕惹爸爸不高兴，因此便皱着小脸蛋，苦哈哈的模样。 夏雪在看到那只钻戒的时候，就知道厉振宇要干嘛！心湖漾起甜蜜温暖，垂下清眸，专注地看着手里的那朵红莲，幸福地等着男子表白。 “夏雪！”厉振宇一手托着打开的首饰盒，一手扳起了夏雪秀美的下巴，迫她对视自己的目光。“嫁给我！” 终于明白他刻意安排的周末之行的用意了！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此时此刻。在最浪漫最温馨最开心的一刻，他拿出戒指向她求婚了！ 一颗心又苦涩又甜蜜，她想大哭，又想大笑！最终，她选择淡定地面对。轻咬菱唇，俏皮地吐出一句话：“我要答应你吗？” 其实，这话的意思就是答应了！只要他说当然要答应，然后把戒指戴上她的手指，求婚仪式就算完成了。 可是厉振宇这家伙平日很聪明，偶尔犯起浑来却是令人十分无语。他好像早就料到夏雪在这关键时刻会出幺蛾子，阴险地冷笑一声，指着湖面说：“你敢不答应？我就把你留在这里，只带着婷婷回去！” * 烟茫：哇，小厉子，你找到戒指了！ 厉振宇：…… 烟茫：不过你这求婚仪式有点儿太恐惧了！这不纯粹是威胁吗？ 厉振宇：错，是利诱加威胁！ 烟茫：姑娘会不会被你吓跑？ 厉振宇：她哪儿跑？在湖心里的小船上待着呢！特意找这个地儿求婚，就防着她跑！ 烟茫：…… 厉振宇：作者，下章我该求婚成功了吧！ 烟茫：难说！你送给人家的是莲花哎！求婚哪有送莲花的，真是晦气！夏雪得重新考虑，你这个男人是不是傻啊！ 厉振宇（懵圈）：送个花还有这么多讲究？ 烟茫（严肃）：那当然！回去好好学学，手头没玫瑰的时候可以先欠着，别随手扯一朵什么莲花荷花狗尾巴草什么的滥竽充数！后果很严重！下一章，你就等着做选择题吧——先救老婆还是先救女儿！ 118先救谁？ “你敢不答应，我就把你留在这里，只带婷婷回去！” 夏雪彻底无语了，哭笑不得。世上有这样求婚的吗？厉振宇实在开辟了奇葩先例。她瞅着他，抿嘴不语。 见夏雪迟迟不肯点头，厉振宇有些急了——难道这招不管用？ “哎，你谈生意的时候都这样？”夏雪歪了歪脑袋，瞧着他揶揄道：“软硬兼施，人家不同意就耍横！这可是流氓行径啊！你这样管用吗？” “嗯，我就是这么流氓！至于管用不管用……你知道我的！”男子笑得暧昧，那叫一个欠扁。 夏雪突然明白过来他话中之意，不由俏脸一红，啐道：“再胡说，捶你！”说着，就握起粉拳去擂他健硕的胸膛。 小艇顿时摇晃起来，原地打转。厉振宇连忙抓住她，警告：“再闹，船要翻了！” “哼，你刚刚还说要把我独自留在这里！这么坏，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夏雪嘴巴硬，但心里也有点儿害怕。毕竟这是在湖心，万一……她和婷婷都不会游泳啊！恐怕得让他来道现场版的选择题——“先救谁？” “你同意我的求婚不就行了嘛！皆大欢喜，我们一起回去！”男子坚持着，不达目的决不松懈。 “你不会亲自给我戴上啊！”夏雪实在忍无可忍，使劲地瞪他。这男人，是不是傻？ “呵，”听到夏雪答应了自己的求婚，厉振宇笑得十分得意（有点儿阴谋得逞的味道）。他心满意足地拉过夏雪的纤手，将璀璨夺目的硕大钻戒戴上了她的无名指，然后轻轻吻了吻她的手背。 夏雪俏脸比湖里的莲花还要潋滟，低垂螓首，唇畔含笑，娇羞可人。 终于等到了他求婚的这一天，这次她一定会无比珍惜，再也不轻易辜负这份宝贵的感情！心雀跃着，全身的细胞都欢腾着，幸福得如坠云端。回思她和厉振宇这些天以来的别扭猜忌，突然觉得那么可笑！ 人生短暂，何必太过执着！只要拥有过他，就值了！至于天长地久……她相信以厉家的门风不会轻易离婚的！而厉振宇也不是个滥情的男人！相反，他洁身自爱，尽管身边的狐朋狗友个个风流不羁，他却从未传出什么绯闻！就连婷婷这个未婚先生的女儿，也另有隐情。 她相信，这样的男子值得托负终生！她信了他，许了他，就是一生一世！他们有情有爱有婚姻，还有什么值得怀疑呢？也许是上半生太缺乏安全感，她才如此患得患失。 此时此刻，夏雪真得满足极了！甚至，她决定只要两人领了证，她就给他生孩子！只要他高兴，她可以省略婚后再考察两年的程序，尽快要个孩子！ 厉振宇将眼前这位娇羞动人的妞儿搂进怀里，细碎的吻如羽般轻轻落在她的额头、眉梢、唇畔、鼻尖……他就像吻着一件稀世珍宝，唯恐稍稍用力就弄碎了一般。 “爸爸，”被冷落的婷婷有些吃味，撅起小嘴巴，说：“婷婷肚子饿了！” 孩子弱弱的抗议打断了两个沉浸在幸福缠绵中的人，这才记起小船上还有个婷婷！夏雪连忙推开厉振宇，俏脸烫红，都不好意思看婷婷了。 “唔，都快十二点半了！”厉振宇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然后潇洒地吹了声口哨：“爸爸这就开船上岸，我们坐车去山庄野餐！” 厉振宇重新发动游艇的引擎，却发现怎么都打不着火了。他不由蹙起眉头，一丝不对劲钻进了他的心里。他反复拧着钥匙，只听引擎闷响，仍然打不着火。几乎与此同时，夏雪惊叫起来：“船里进水了！” 夏雪感觉脚尖微凉，低下头惊悚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湖水已经漫进了游艇的底部，并且快速地增高水位，转眼淹没她的凉鞋底部，浸泡到了她的脚趾尖。 “啊，进水了！”婷婷也大叫起来，她害怕地扑进了夏雪的怀里，苹果般的小脸蛋满是惊惶。“夏阿姨，小船会翻吗？” 夏雪不由暗自懊悔自己方才的不吉之言，说什么翻船，结果竟然发生这种事情。这可是在湖心啊！引擎发动不开，船底进水，这简直……是死神来了的节奏！ 水进得很快，而且越来越快，素来镇定的厉振宇也不禁变了脸色。他们在湖心，夏雪不会游泳，而婷婷只是个刚满九岁的孩子！假如沉船，情况绝对不妙！ 船底为什么会进水？引擎为什么打不着火？这些问题厉振宇已经无暇去细思，他只能集中精力应付眼前的危机。 “婷婷，待会儿沉船的话，你要多多抓住那些荷叶！你身子小，份量轻，多抓些荷叶可以飘浮在水面上，等你爸爸想办法救你！”夏雪意识到沉船是必然的结果，他们三个的命运都将随船一起沉到水里。而婷婷最小，也最没有自救能力，她只能尽量地嘱咐她，最糟糕的时候用最迫不得已的方法自救，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爸爸，我怕！爸爸，抱婷婷！”婷婷吓得小脸煞白，挣扎开夏雪的怀抱，摇摇晃晃地想扑进厉振宇的怀里。 厉振宇正忙着撬开游艇的舱门，如果他没记错，里面应该有救生衣！可是，舱门打开了，里面却是空空如也！没有救生衣！什么救生设备都没有！幽邃的潭眸闪过犀利的冷芒，可以确定这是一起人为沉船事件，目标无疑就是他们三个人！ 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是如何逃命！厉振宇见转眼间已进了三分之一船舱的水，能留给他的时间少之又少。伸手摸向腰间，幸好在部队里养成随身揩带军刀的习惯，他一直贴身带着把瑞士钨金锻造的军刀！ 厉振宇拔出军刀，开始用坚硬且锋利无比的军刀切割着船舶金属板，火花四溅，终于成功地被他切割了一块下来。这些金属板用特属的材质做成，极轻薄，密度轻于水，可以浮在水面上！ 夏雪看着厉振宇忙碌着，知道他在争分夺秒地创造自救条件，她把婷婷拉过来，嘱咐道：“婷婷，待会落水你一定要抓住这些荷叶，一定要记住抓住荷叶！” 婷婷哭了，水已经淹到了她的小腿肚子，她很害怕，特别想找爸爸抱。 “夏雪，拔些荷蔓用，快点！”厉振宇喝道。 夏雪忙伸手拔出附近的荷蔓，一根根地递给厉振宇。厉振宇将荷蔓打结连成绳，捆住了割下来的金属板，做了个简易救生圈，一把抱起婷婷跳进水里。 “婷婷，抱住这块板子，千万不要松手！”厉振宇将简易救生圈塞进了婷婷的怀里，示意她抱紧，然后扯过几枝荷叶系在她的胳膊上，嘱咐道：“等爸爸回来救你！千万不要乱动，一定抱紧这块板子！” 婷婷“哇”地放声大哭，嘴里喊着：“爸爸不要丢下婷婷！婷婷害怕！爸爸……” 厉振宇不忍，但时间不允许他犹豫不决。他狠心地推开了婷婷，转身去救夏雪。 夏雪不会游泳，此时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看着湖水已经漫上船舷，她做好了跳船的准备。手里还攥着好几枝荷叶，这是她唯一能找到的自救工具了。 “过来！”厉振宇长臂一伸就把站在船舷上的夏雪给扯了下来，“扑嗵！”夏雪扎进水里，还不等她沉下去，就被男子捞了上来。他一只手臂圈住她的纤腰，一手划着水面，慢慢地向着岸边方向游去。 “爸爸！爸爸！”婷婷尖声大哭，听出来孩子吓坏了。“爸爸不要丢下婷婷！婷婷害怕！爸爸……” “振宇，你先救婷婷吧！”夏雪没料到厉振宇会丢下婷婷，先救自己。她忙挣扎着，阻止道：“我是大人，比婷婷更懂得自救，你先救她……” “闭嘴！”厉振宇英挺的鼻尖渗出细密的汗滴，他全部的力气都用来划水，毕竟带着一个完全不懂游泳的人浮水非常吃力。此时真得没有力心再跟她解释什么。 转眼间游出一段距离，见厉振宇没有要改变主意的意思，夏雪只好停止闹腾。毕竟厉振宇带着她划行非常吃力，她再不配合，只会多消耗他的体力，多浪费时间而已！ 孩子的哭声在身后越来越小，说明他们划出的距离越来越远，离岸边越来越近…… “振宇，对不起！”夏雪忍不住落泪，哽咽道：“假如我会游泳……你就不用做这样艰难的决定！……我觉得，无论婷婷能否无恙，这都会是她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我只能这么做！”厉振宇没有看夏雪，眸中却也有了泪光，像暗夜的寒星闪烁。“婷婷身子小份量轻，只要她抓着那块板子就不会沉下去！你不行……你会沉下去！” 生死攸关的时刻，他必须在电光火石的瞬间做出正确的营救方案，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否则就会抱憾终生！ 夏雪一滞，却又无法反驳他。是的，假如当时他让她抱着那块小小的板子……她自己都不敢想象要如何坚持住。而婷婷是个孩子，份量轻，那块板子可以承受孩子的重量！这个男人，怎能如此冷静？事发突然，当时她完全懵了，而他却可以在最危急的时候迅速做出准确的判断，知道该用哪些方法分别救护她们俩。 可是……夏雪轻叹一声，心酸又无奈地哽咽道：“我懂了！可婷婷不会懂！现在……她一定很害怕很伤心很难过……以为她最爱的爸爸抛弃了她……” 厉振宇不再说话，没有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也没人知道此时他是否也在承受着悲伤心酸的煎熬。夏雪可以哭出来说出来，而他只能沉默！ 等到两人游到岸边，已将近半个小时之后了。厉振宇气喘吁吁地把夏雪扶上岸，他胸口剧烈起伏着，盯着湖心眺望，但任凭他目力锐利却也无法看清孩子的踪影。他喘息着稍稍小憩，因为带着人游水太耗体力。 夏雪挣扎着爬起身，她扑向停在岸边的汽车。上游艇的时候，她没有带手机，此时手机就在车里，她要打求救电话！ 可是，厉振宇却无法等下去！湖心里的婷婷生死未卜更不能等下去！稍稍恢复了一点儿体力，他再次扎进水，飞快地向着湖心游去。 湿漉漉的手抓住手机，夏雪用颤抖的手指拨通了田亮的电话，声音带着哭腔：“田亮……快带人来救我们！……船翻了，婷婷还在湖里……振宇去救她了……你快带人来啊！快点！” * “爸爸不要婷婷了！爸爸不要婷婷了！不要婷婷了！……” 湖面上，婷婷紧紧抱着那块金属板，大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干了，目光却变得呆滞，仿佛成了一具没有生命的洋娃娃。 厉振宇推开婷婷，托起夏雪向岸边游去的时候，婷婷曾经撕心裂肺般地哭喊。可是那个男人好像听不到般根本没有回头看她一眼，她好害怕好难过好伤心！被抛弃的孤独感受伤感挫败感扑天盖地地袭击了她，她害怕极了难过极了伤心极了！ 只是，无论如何婷婷都紧紧抱住那块板子，因为厉振宇离去的时候一再叮嘱她抱紧它不要松手！她一直很听爸爸的话！一直很听！ “婷婷！”厉振宇很顺利地找到了婷婷！谢天谢地，小丫头很听话，紧抱着那块金属板没有挪地儿。湖面平静，除非大风天，鲜少有波浪，因此只要她听话别乱动，就没有什么大问题。一切都在他的预算之内，很顺利！ 听到厉振宇的呼唤，婷婷抬起小脸，目光却仍然涣散，找不到焦距。“爸爸，你回来了吗？爸爸……” 她好像听到爸爸的声音了，可是却怎么都看不到他。婷婷急了，下意识地松开了那块板子，想划水去岸边寻找爸爸。厉振宇临去时的一幕给她心里留下无法泯灭的烙痕，她想游到岸边找爸爸。 “婷婷！”厉振宇万万想不到婷婷竟会突然松开了那块金属板，果然是小孩子，根本不懂得生死攸关的厉害关系。眼见孩子失去浮力支撑，沉进了水里，他忙一个猛子扎过去，及时将沉下水的孩子又拖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