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不妨事，都是顺路嘛！正好拼车！”张鹏挤挤眼睛，问道：“去哪儿？” 胖女人报出一个地址，如果搁正规出租车，应该将近二百块，得知坐这辆车只需要付八十，不由动心了。“说好了八十块！” “没问题，反正顺路又不只拉你一个！”张鹏指着副驾驶的位置，说：“上车吧！” 夏雪很无语，他们这是准备回家的，又在车站拉上活了。胖女人要去城北，来回得将近一个钟头的车程呢！ 不过回家也无事，张鹏能有这份赚钱的心倒是值得鼓励！于是，夏雪和张纪信都没有出声反对，任由他载着旅客去城北。 一路无话，直到手机短信提示音再次响起。 夏雪木然地拿起手机，尽管心里知道不会有什么令人高兴的消息，可她还是忍不住看过去。 “永不再见！” 简短的四个字，像尖锐的刀子般捅破了夏雪的心脏。她骤然瞪大眼眸，呼吸都仿佛瞬间停滞。 尖锐的痛疼过后，就是掏空般的钝痛！夏雪几乎坐都坐不稳，手腕软软地垂下来，额头都是细密的汗珠。 “小雪，你怎么了？”张纪信发现了她脸色苍白，浑身都在打颤，不由握住她，紧张地问道。 夏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中午吃得为数不多的一点食物竟然争先恐后地往外涌，她趴到窗口，干呕起来。 张鹏赶紧停下车，问道：“哎，你怎么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夏雪摇摇头，用纸巾揩了嘴角，坐回原位，无力地倚在座位靠背上。 “喂，我姐生病了，得送她去看医生，先拉你到这里吧！付一半的车费就行！”张鹏对旁边副驾驶位上的胖女人说道。“付四十块，下车！” 胖女人哪里肯依，嘴里嚷嚷着：“说好了送到地儿给八十！你这跑到半路就赶老娘下车，还想要钱啊！” 说着，胖女人打开车门，就想直接走！ “别走！不给钱别想走！”张鹏连忙跳下车，拦住胖女人。“给钱！快给钱！” “抢劫啦！快来人啊！抢劫啦！”胖女人扯开嗓子高声喊起来。 “妈的，你赖我的车费还倒打一耙，滚你妈的！”张鹏顿时火大，狠狠推了胖女人一把，将她推得一个趔趄。胖女人收脚不及，竟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打人抢劫啦！快来呐！救命呐！”胖女人呼救的内容又加了一条罪名，“欺负外地人啊！开黑出租的抢劫打人啊！” 这下子顿时引来了不少人，张纪信连忙扒在车窗口，急声阻止道：“鹏鹏，快别要钱了，走吧！” 张鹏年轻气盛，平时又是个得理不饶人的，哪里肯罢休，索性对着胖女人踢了好几脚。“臭女人，让你赖帐！打死你！” 城管过来了，迅速把张鹏的胳膊反扭到背后控制起来，这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胖女人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我是从外地来走亲戚的！这个小青年开黑租把我诓进车里，半路加价还赶我下车！骗我说后面那两个是拼车的，其实都是他一家人！这一家人都是骗子，警察大兄弟，你们要替我作主啊，把这一家骗子都抓起来！” 张纪信和夏雪也被叫下车，又是录口供又是调查的，完全把他们当成了诈骗团伙。 “我爸爸身体不好，做了换肺手术刚出院没多久，能不能先放他回去！”夏雪很无奈，这真是屋漏偏逢连阴天，倒霉到家了。“我们不是骗子！也没有骗她的钱！你问问她损失多钱？” “哟，你这姑娘伶牙俐齿的，倒是会说嘴！我是没有损失钱，可是差点儿被抢了！这小伙子都动手了，青天白日的抢劫啊！”胖女人嚷嚷着。 夏雪知道抢劫的罪名有多重，假如坐实了非坐牢不可。她便皱起眉头：“他只是想要回路费而已！并没有抢你的钱！” 两个城管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们，说：“这件事情不归我们管，已经报警了，你们到警察局里评理去吧！” * 情况很不妙！张鹏开黑出租违法在先，而夏雪和张纪信又坐在同一辆车里，涉嫌知情不报和同伙罪！如果坐实了罪证，他们都要坐牢的。 幸好夏雪指出了一样有力的证据：“我们一家人在外面吃过饭准备回家，半路遇到这个女人，就顺路搭载想嫌点油费。虽然这样做不对，可并没有你们所说的那么严重，什么诈骗什么抢劫什么团伙作案，这些根本扯不上关系吧！”说着，她还出据了医院的病历和今天上午张纪信去医院复查的票据。 这些证据十分有利，起码证明了这并非是有预谋有计划的犯罪行为，因为没有人会带着一个刚做过换肺手术需要静养的人去做这些事情！ 事情陷入了僵局，负责的警官说要再调查几天！所以张鹏和夏雪都要继续留在警察局里，唯有重病初愈的张纪信考虑到身体方面的因素，可以取保候审。 好端端的，遇到这种事情，那心情真是窝火到家了！周一还要去学校上课，假如不能尽快解决，后患无穷。夏雪一筹莫展，却又无可奈何。 “能帮我联系总局的顾警官吗？”夏雪在跟负责的警官吵了一架之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再次求助顾依凝了。“我想让她保释我！” 在场几位警察都有些惊讶，尤其是那位和夏雪吵过架的警官，神色顿时变了几分，也客气了许多。“你和顾警官是什么关系？” 夏雪真得不想借助顾依凝的身份许取什么方便，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她真是没办法了。对于她来说，天塌地陷的大事，在顾依凝的眼里也许就是弹弹指甲就能解决的小事。何况，真得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胖女人一口咬定抢劫诈骗太牵强了，还牵涉了一家人，想想真是冤枉。 “顾警官是我的朋友！”夏雪抬起脸，淡淡地道：“她了解我的，知道我不会做这种事情！” “唔，”那位警官顿时重视起来，化敌为友地好心帮她支招，说：“这个案子其实可大可小，只要那个女人不再追究，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夏雪心里一动，收起了和人家的敌对情绪，试探着请教道：“那我该怎么办呢？” “找到她单独谈谈，看看赔她些钱能不能了事！”那警官看着夏雪，笑起来：“你是顾警官的朋友，怎么可能为了这几十块钱搞什么诈骗抢劫呢！其实这种案子，犯案的金额数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犯罪性质。比如说抢劫，哪怕抢十块钱也可能被判几年牢狱。至于诈骗……咳咳，这四十块钱不会立案的！” 夏雪不由苦笑：“我们一家人出动，就为了抢她四十块钱吗？这根本就是个笑话！” “可是当时你弟弟的确跟当事人有过肢体上的接触，还有路旁的监控录相以及城管作证，这个不好说啊！”那警官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跟总局的顾警官联系一下，看她有什么好办法！” * 顾依凝来到警察分局探望夏雪的时候，夏雪简直都不好意思抬头。 她这是几进宫了？幸好脸皮够厚，还敢央求顾依凝过来帮忙，夏雪都佩服自己的勇气了。 “呵，”顾依凝看着夏雪的脸蛋羞得通红，不由乐了。“别害羞嘛！这次又是为何事？说给姐听听！” 顾依凝就是有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能力。好像无论多么严重的事情到了她的面前都无所谓了，谈笑间就能解决的事儿！ 夏雪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长期身居高位或者根基够深实权够硬才培养出的自信，就像是厉振宇，仿佛天下就没有让他惊惶失措的事情……呃，她又想到他了！ 83 尴尬地对顾依凝挤出一点笑容，夏雪小声地把事情原委从头到尾细述了一遍，末了道：“就是这样，原因很简单的，不存在什么抢劫诈骗还有什么团伙作案！张鹏开黑出租不对，但毕竟不是偷不是抢，也算是凭劳动挣钱，犯不上扯出这么些严重的罪名，又是要判刑又是要坐牢的……” 提起这件事情夏雪就闹心，她是个直脾气，有什么不满委屈都不会压抑着，为此还跟办案的警官吵了几句。 听完了夏雪的叙述，顾依凝沉吟了一会儿，道：“问题不大，关键是性质！只要能证实张鹏并非是蓄意诈骗抢劫就不触犯刑法。至于开黑出租的事情……罚点款就是了，这个不至于扯上判刑坐牢。” “我爸做了换肺手术出院还不到一个月，今天还刚刚去医院做了复查！为了治疗，花了上千万……刚有点儿起色，难道就带着他蓄意诈骗抢劫那个女人四十块钱吗？”夏雪很无奈，道：“这些我都跟警察说了，奈何他们就是不听，一个劲地说什么继续调查！调查什么呢，就那四十块，难不成还有什么特工卧底内情啥的！” “嘎嘎……”顾依凝忍俊不禁，笑起来。“你也是个心直口快的急性子，受不得委屈，和jiejie当年很像呢！” 夏雪怔了怔，望向顾依凝，多少有些尴尬。她说着说着又急了，主要是心情太过浮躁。连日的不顺利，加上吴天佑的分手，陆莎莎的怀孕，夏婉贞的阻挠，最后在这个“抢劫案”里彻底爆发了。她知道，警察对她意见有点儿大，就是因为她态度太过冷硬，他们故意为难她的因素也存在。 “不过嘛，如果没有足够的底气，只有脾气可不行哦！”顾依凝眨了眨眼睛，笑侃道：“等你的能力和脾气成正比的时候，才可以随便发脾气，否则后患无穷！” 夏雪仔细品味着顾依凝的这几句，觉得颇有深意，不由点头。也许，像顾依凝现在这样的身份和地位才有资格发脾气吧！可是她却谦逊而随和。完全没有盛气凌气的感觉。沉默了一会儿，她问道：“你以前的脾气也不好吗？” “jiejie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拽！”顾依凝捂嘴娇笑，道：“经常把我顶头上司气个半死！所以别人都升迁了，就我多年一直原地踏步！后来……后来遇到了琅琅，他改变了我！经历得多了，就会收敛起锋芒，也许是年龄慢慢大了的缘故。血气方刚那是年轻人的专利，就像你！” 夏雪顿时受益颇深，道：“顾警官，你说得很有道理！以后我也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心里再难过，都要理智对待任何事情。” 顾依凝看了看她，问道：“还跟振宇闹矛盾呢！” 提起厉振宇，夏雪又是一阵不自然，犹豫了一会儿，仍然如实道：“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呵，上次在警察局里你就说分手了，人家还不是照样凌晨半夜去接你啊！”顾依凝哪里肯信，兀自笑侃道：“这次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吧！我要不要告诉他，再给他一次表现的机会呢！” “千万不要告诉他！”夏雪顿时急了，说：“我不想让他知道！” “唔，你是怕他取笑你吧！”顾依凝一副过来人的神情，却很体己地支招：“姐告诉你啊，男人嘛，该用他的时候就得用！如果你落难有了麻烦时，都是自己扛着也不让他知道，那要他还有什么用嘛！” 夏雪默默地出了一会儿神，才道：“你家琅琅大哥是个很体贴很负责任的好男人吧！” “嗯！”顾依凝俏皮地皱起鼻子，说：“琅琅可是姐给他取的昵称，旁人不得盗用哦！” “呵，”夏雪终于被她逗笑了，敢情这位顾jiejie的醋劲还不小啊！以前她还误以为顾依凝和厉振宇之间有什么情感纠葛，现在看来她是完全误会了。“你越这样小气，我越好奇，琅大哥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能让顾jiejie这么迷恋！改天想请你们夫妻吃顿饭，能否赏脸？有小宝贝吗？一块带上吧！” 夏雪早就想请顾依凝吃饭，正好顺便见见她的家人。能结交一位这样的朋友，她感到十分欣慰。如果顾依凝有孩子的话，她还想给孩子买些礼物。 提起琅大哥和小宝贝，顾依凝顿时眉飞色舞，道：“臭臭已经七岁了，平时跟着他爸在香港生活！小家伙很顽皮呢！” “在香港，那么远啊！”夏雪就不明白了，既然顾依凝和她的老公那么恩爱，为何要两地分居呢！况且还要跟孩子分离，实在太残忍了。“你不思念孩子吗？” “已经习惯了！”顾依凝明亮的眼眸染起一抹淡淡的愁怅，不过随即便烟消云散，恢复了开朗。“我们是异地夫妻，每月团聚！” 夏雪无法理解，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只要自己感觉幸福就好。“能不能看看臭臭的照片，我猜他长得像你，大眼睛，白皮肤，小帅哥一枚！” 提起孩子，顾依凝顿时开心起来，她拿出手机，调出了许多臭臭的各种生活照，和夏雪一起观赏，并且美美地宣布：“臭臭像他爸！的确挺帅的哦！” “……”天底下的父母都看着自己的孩子最帅（美），夏雪倒不以为意，可是在瞥见小帅哥的照片时，不由惊呆了——果然是祸国殃民的好苗子！ “怎么样？我儿子长得帅吧！”看着夏雪惊艳的神情，顾依凝不无得意地道。 夏雪抬起头，眨了眨眼睛，说：“我现在特别特别想见臭臭的爸爸！” “行呐，改天琅琅回来，约上振宇，我们四个一起坐坐！当然，还有小帅哥坐陪哦！” 提起厉振宇，夏雪开玩笑的心思都有些打折扣，神情有些讪然，半晌才勉强道：“我和他已经分手了，再坐一起难免尴尬！你们有约的时候，我就不参加了！”言下之意，如果厉振宇出现，她就不去了。 顾依凝认真打量了她一番，确定不像是赌气，微微抿起嘴角，说：“好吧，随你了！” * 离开警察分局的时候，顾依凝给厉振宇发了条短信：“喂，你老婆不打算要你了！” 婷婷一遍遍地拨打着夏雪的手机号码，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最后，小小的人儿放下电话，失望地哭起来。 “婷婷，怎么哭了！”方若兰快步走过来，关切地抱起她，哄道：“乖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告诉奶奶，奶奶帮婷婷！” 抬起盛满泪水大眼睛，婷婷伤心地哽咽着：“我打夏阿姨的电话总也打不通，她是不是不喜欢婷婷了呢！” “是吗？”方若兰有些惊讶，夏雪的手机号码是她给婷婷的，因为这些天婷婷一直闹着要找夏雪。“奶奶看看！” 试着重拨了一遍，果然那边传来对方已关机的信息。 “白天怎么也关机呢！”方若兰考虑了一下，认为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夏雪想跟厉家彻底断绝关系，因此更换了手机号码。另一种可能性是夏雪出事了！但是，这两种原因她都不能跟婷婷说！ “爸爸！爸爸回来了！”婷婷跳下方若兰的怀抱，迈开小腿奔向厉振宇。 厉振宇弯下高大的身躯，抱起小小的人儿，习惯地亲了一口。发现她大眼睛里还蓄着泪花，不由皱起俊眉：“婷婷，怎么哭了！” “爸爸，婷婷想念夏阿姨了！为什么夏阿姨不来我们家了呢！她是不是不喜欢婷婷了！”婷婷伤心地问道。 这个问题，婷婷已经问过无数遍了！厉振宇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能不伤她的心！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夏老师最近工作很忙，近期有出国任务，可能没有时间来看望你了！乖，爸爸会再给你找个喜欢的钢琴老师！” “不嘛，婷婷只要夏阿姨！只要她教我钢琴和溜冰，只要她做我的mama！”婷婷固执地要求道。 方若兰走过来，小声地对厉振宇说：“婷婷打夏雪的电话总也打不通，我怀疑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厉振宇对方若兰从来都是冷冰冰不予理睬，不过最近因为方若兰和婷婷相处得十分融洽而对她的态度略微有所改观。“她出什么事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