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看着轩辕烨和平时一样的模样，宁素素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原来今天下午轩辕烨离席后不久，轩辕澈也跟着出去了，宁素素从上一次宴席过后就没有见过轩辕澈了，她想了想，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而见面的时候，轩辕澈对她冷淡了许多，宁素素害怕极了，她害怕轩辕澈不理她，她害怕轩辕澈不爱她……她害怕的太多太多了。 最后宁素素忍不住抱住轩辕澈哭诉起来，只为了得到他的怜惜。 太子久不归席，宁素素心里自然害怕，害怕他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 如今见他一如既往的模样，她这一直被吊着的心才终于被放了下来。 皇宫，长寿殿—— 落日的余晖从窗户的缝隙里照射进来，轩辕洛冷着一张脸坐在软椅上，桌面上排满了各色的山珍海味，它们的味道是他所熟悉的——让人食而无味的清淡。 可是如今，这些食物在他眼里却如同张牙舞爪的刽子手。 “殿下…”被他赶出去的太监在门外怯生生的喊道：“需要通知厨房换一份膳食吗？” “…………”轩辕洛忍了又忍，却依旧扔不住将桌子上的菜掀翻到地去，他嘶哑着声厉呵道：“都给本殿下闭嘴，谁允许你们说话的。” 霹雳啪啦的声音吓的外面的太监缩了缩头，捂着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 轩辕洛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盯着地面上的食物，眼神晦涩不明，过了半响，他好似冷静了下来，吩咐外面的小太监道：“去厨房再给我叫一份膳食。” “是。”外面的小太监轻声应道。 新鲜的食物被送上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只剩下微弱的月光照射到屋里，轩辕洛依旧维持着坐到椅子上的动作。 几个小太监端菜进来的时候，感觉自己浑身发麻，好似被野兽所盯上了，全身都在叫嚣着危险。 其中一个小太监先用火折子将灯点上之后，其余的小太监才依次开始上菜。 一盘盘似曾相识的菜被端了上来，等所有的菜上齐了以后，轩辕洛挥挥手，“你们都下去吧！” 小太监们虽然心里感到奇怪，面上恭敬道：“是。” 最后一个小太监关门的时候，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轩辕洛，感觉他除了萎靡一点之外，和平时好似没有什么不同。 外面的天气依旧炎热，轩辕洛却觉得有点发冷，他端起热乎乎的米饭，盯着它有点发神，皇宫里面各家的膳食都是分开做的，只有米饭是一锅煮的。 他慢慢的拿起红木筷子，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扒拉着白米饭，明明是没有味道的东西，轩辕洛却觉得这米饭怎么这么苦，苦的他胃里发酸，苦的他喉咙发痛。 就算是这样—— 他却依旧，一口一口的缓慢却坚定的将碗里的米饭吞进自己的独自里面。 他——想活下去。 ——只是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中午外面的大夫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着——“小兄弟你这是长期食用一种名叫鹤丹草的药草而造成的。鹤丹草生于北方，是一种不多见的毒草，长期服用会致使五脏六腑衰竭，直至致命。” 长期服用——好一个长期服用。 恐怕所有的一切都是被别人算计好了的。 从小到大，轩辕洛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堪称四面楚歌。 为他看了十几年病的太医要他的命。 在厨房做了十几年饭的御厨要他的命。 ………… 那么他的身边呢？ 连这些人都能收买，那他身边的太监婢女护卫呢？岂不是都是别人的眼线。 他死了，对谁最有好处呢？ 太子？三皇子轩辕澈？四皇子轩辕明？ 忽的，轩辕洛感觉自己喉咙一甜，一口血从他的嘴里喷了出来。 第二天，天气阴凉，夏瑶才刚刚起床没多久，就接到从皇宫里来的圣旨，召她赶快进宫，说——轩辕洛，快要不行了。 ☆、第21章 重病？（捉虫） 夏瑶坐着皇宫里来的精致豪华的马车，不远处的皇宫如同一个凶兽，张开大嘴，企图将所有入内的人吞噬。 轩辕洛住在离皇帝寝宫最近的长寿殿。 长寿长寿，不难看出取这个名字的人对轩辕洛的关爱以及期盼。 此时的长寿殿里面弥漫着一股苦涩的中药的气息，里面的宫女太监都脚步匆匆，面色沉重。 太医已经给轩辕洛把过脉，一碗一碗的汤药灌下去，他还是气息微弱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着，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撒手人寰。 长公主哭红了眼，神情有些呆滞的坐在床边。前来看望的人很多，各路的皇子、公主甚至是后宫的妃子也都来了，他们一个个神情悲痛，也不知是真的还是装的。 当今圣上坐在长公主旁边，他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留下了岁月的鸿沟，他望着躺在床上的儿子，神情晦涩不明。 夏瑶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副景色，她胆战心惊的给众人请了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成了炮灰。 “起来吧！”皇上开口道。他的声音有些沉闷，透露出一股无奈，“……你过来看看洛儿吧！” “是。”夏瑶低垂着眼，站到了轩辕洛的旁边。 直到这个时候，夏瑶才有一种真实感，眼前的这个人——好像真的不行了。 不过是一夜之间，轩辕洛却好似被妖精吸去了魂似的。他的脸色是苍白的，苍白中又隐隐透露出青色，原本就没有多少rou的脸蛋如今更是皮包骨头。 似乎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他缓缓的睁开的双眼，语气微弱，“夏小姐？” “嗯。”夏瑶感觉自己的双手直冒冷汗，“是我。” 长公主一见轩辕洛醒了，就慌张的起来叫喊道：“洛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太医过来。” 轩辕洛缓缓的摇摇头，微微动了动身，似乎想坐起来。旁边伺候的宫女很有眼力手脚麻利的将他扶起来让他靠在床上，还将被子往上拉了拉，避免他着凉了。 一见轩辕洛坐了起来，似乎好了许多，众人就统统围绕了上去，七嘴八舌的开始表示自己的关爱之情。 “咳咳咳…………”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响起，将众人的声音都震慑了下去，轩辕洛捂住嘴，缓了好一会才虚弱的叫道：“……父皇” 皇上闻言走过来坐到了轩辕洛的床边，抚摸着他的头道：“怎么了？感觉好点了吗？” “嗯。”话毕！又是一阵咳嗽声响起。 “父皇。”轩辕洛再度喊道。他的视线扫过众人，最后停留在皇上的脸上，好似自暴自弃道：“儿臣是要死了吗？” 皇上的手颤抖一下，勉强的笑道：“别胡说，这不是好好的吗？” 不知道是不是夏瑶的错觉，她总觉得皇上的脸上虽然表现的很悲痛，可是却又隐隐有一种解脱之意。 “父皇。”轩辕洛第三次叫道：“您给儿臣换一个太医如何？” “为何要换呢？”皇上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明显的探究之意，“龚太医行医多年，又在你从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你，对你的身体状况再清楚不过了。” “……”这一次，轩辕洛没有再叫父皇了，他只是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然后好似小孩闹脾气一样撅着嘴不满道：“什么太医院最好的太医，依儿臣看不过是庸医罢了，这么多年，我的身体却越来越差了。” 他这话刚落下，一直在旁边的宁妃，也就是轩辕澈的母妃就急不可耐的劝解道：“龚太医从你出生时就一直为你看病，最是了解你的病情不过了，你现在本就病着，再折腾……”说到这里，宁妃拿着手帕擦着眼泪，未尽之语大家心知肚明。 轩辕洛藏在被子里的手死死的握紧，甚至掐破了的手心，面上却一片不满，“我和父皇说话，你一个妃子插什么嘴？” “这……”宁妃愣在了那里，脸色涨的通红。 “够了。”皇上先呵斥宁妃道：“洛儿本来就病着，你在这里插什么话？” 然后转头笑着对轩辕洛道：“你也是的，别再闹脾气了，龚太医有哪里对不住你的吗？这事别在提了。” 正好此时龚太医端着药来到了寝宫，他给轩辕洛把完了脉，松了一口气，道：“这醒了就好，虽然还是伤了根基，但暂无性命之忧。” 众人一听，有失望的，有庆幸的，也有像长公主一样开始喜极而泣的……正所谓是人生百态。 皇上一听轩辕洛暂无性命之忧，失望之余却又隐隐有一丝庆幸，他总觉得轩辕洛好似知道了什么，但又不敢确定，一想到书房里面还堆一堆政事没处理，他叮嘱了轩辕洛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以落荒而逃的姿态。 皇上一走，众人就匆匆开始告退，到最后里面就剩下了长公主轩辕静、众位皇子以及太子妃宁素素和夏瑶。 轩辕洛瞄了一眼众人，语气萎靡道：“今日多谢皇兄们来看我了，只可惜我身体不适，无法招待各位，不如就此散了吧！” 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赶人的估计也就是轩辕洛这一个人了，可众人偏偏没发说什么，要是把这位气出了什么话好歹，这责任他们可承担不起。 想要借轩辕洛来拉拢李宗儒的太子和四皇子轩辕明二人好好客气了一番，送了一些名贵的药品，就打算离开了。 夏瑶见此本来想和众人一起离开的，可是最后的关头却被轩辕洛给叫住了—— “夏小姐麻烦你留下。”他的视线略过众人，“其余的人都可以走了。” 原本过来做做样子打探消息的轩辕澈见此，忍不住出声道：“五弟，这于礼不合吧！” “嗯？”轩辕洛嗤笑一声，看向夏瑶眼含情愫道：“不知道夏小姐意下如何？” 夏瑶的意见？ 如果可以，夏瑶现在真的很想和轩辕澈他们一起离开，她感觉现在的轩辕洛好似随时都在爆发的边缘，一不小心，她就会万劫不复。 可是她又隐隐察觉到，这应该是轩辕洛给她的考验，如果今天她离开了，恐怕她与轩辕洛的交情也就止步于此了？ 想着自己已经上了轩辕洛的船，再想干干净净的下来无异于痴人说梦。 夏瑶咬咬牙，决定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了，墙头草，谁也不会喜欢。 “殿下现在还病着，不如就让我留在这里照顾他好了。”她面向众人道。 把所有人都赶出去就留下夏瑶一个人照顾？这不会照顾到床上去了吧！ 不过如今轩辕洛已经是强弩之末，想留下一个子嗣的心众人也觉得可以理解。 长公主显然和众人想到一块去了，只是这人心都是偏的，一个和她眼缘的姑娘和自己看着长大的轩辕洛，她会选择谁？不言而喻。临走前她拉着夏瑶的手，满脸愧疚道：“你放心，将来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众人一走，轩辕洛就挥挥手，让所有的宫女太监都下去了。 床头还有太医刚刚端来的药，夏瑶神情紧张，有些结巴道：“喝…药…吗？” 夏瑶手里的药还有在冒着热气，轩辕洛见此伸手将药端过来咕哝咕哝的全部喝下了。 夏瑶手里拿着旁边的蜜饯准备喂他，可是再看到轩辕洛的表情她便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