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
方万沉声道:“大儿行事得想清楚了,爹娘不说旁的,你与莫家不可以和离,本就是你有错在先,你一个大男人,又是上门女婿,你为何要背着媳妇在外养外室,再说媳妇没有生养能力,你就应该好好同媳妇儿说,她同意了,你再纳一房妾室进来,生下孩子就把孩子寄养在你媳妇儿门下,这不就把所有事情都解决了吗?” 原本想得到家里人的体谅,没想到却受到了家里人的排挤,方鸿运转身,啥话也没有说便去了屋里,接着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方万一家不欢而散。 不知谁走漏了消息,说方鸿运一家为了西边山头的地几兄弟闹了起来。 苏小月与方河正好在规划东边山头,正想着要怎样才能把山泉水引到山坡下,两人听到这个消息,相视一笑,苏小月不得不夸一下方河使的妙计。 有了方大业和方虎一家人的支援,山头上开坑的事开始动工。 苏小月左右没事,也上山帮忙,干些轻松的活计。 山体缝中出来的水,苏小月跟着方河两人寻着水源爬了好长一段路,终于寻到源头,当初给地契的时候,三爷就派人在山头做了界碑,这水源刚好在界碑内,截止到此处。 “大河,你看要不要在水源处建一个小屋子,到时我们就在这儿做酱头,这里的水刚从石缝里流出来,最是新鲜,可能做酱头味道更好。” 苏小月探察了一下地形。 方河抬首往左右望了望,“待冬季来了,我左右无事的时候,我就在这儿建个石头屋子,这样又坚固又长久。就建在这水源的上面,水源从屋子里流出来,我们取最新鲜的水。” “在屋里建个池,活水从池里流出来,可积水,到时做酱头时也免得费时。”苏小月越想越觉得这办法可行。 两人商量了一番,决定在方河没事的时候就把这个小屋子建起来。反正不住人,只是临时用一下,地方不用大,也不用花什么钱,正好借着这山壁的地势。 两人下来时,方大业和方虎一家的男人都来齐了,方河与苏阿吉招呼人上去,苏阿吉是干农活的老手,对开荒引水建沟渠的经验也比方河和苏小月强,再加上方大业和方虎两人帮着把关。 苏小月和方河两人做的规划图一说,大家一起跟着地形,修修改改,终于开始动工。 把水源从山上引下来,这功夫没有一两个月弄不好。 袁氏在家里帮着带孩子,苏小月上山捡石头,割野草,在前面解决障碍,男人们却在后面开坑,遇上大石,便由方河把石头扛走,有了方河的力气,大家伙干起来快多了。 新开的沟渠果然是有门道的,苏阿吉跟方大业和方虎三人却在前面几人开渠后的坑里把山下的泥运上山头,三人在后面给沟渠里摸了一层细泥,方河成了这上上下下的搬运工,一来一回,搬得又多,力气又大,简直不知省了多少人力。 前面开路的苏小月往后一看,就见方家昌三兄弟和方义良两兄弟在后面迅速的挖了过来,她不得不赶紧弯身割草。 一样忙活一天,苏小月到晚上受不住了,有些腰酸背痛,方河见了,心疼媳妇儿,就去了方大业家和方虎家里商量,这个季节反正没什么事儿做,家里的妇人也可以过来帮忙,工钱一样的算账。 于是第二日的时候,前面开路的就变成了三人,终于赶上了后面挖坑五人的速度。 计划着两个月左右的,没想因为人多,工作分配的好,一个月就完成了。 引水的那日,苏阿吉寻了一个好日子,由方河上山头,沟渠中间每一段都留一个人守住,看着那水流畅快的从沟渠一直往下,流下山坡下早已挖好的水池里,改了道的水源一样的好,量也足。 一家人守在池子边瞧,越看越是欢心。 山坡下建了一个大池子储水,水多了就从口子里流到下一个储水池中,那儿拿来洗衣洗东西用,再多余的水才会流向外面去。 看得花秋菊和钱土梅两家羡慕不以,“这池子的想法还真是独到,将来洗衣裳也不用去河那边了,就在自个儿家中。挑水也不用去山脚下,省了不少事儿。” 大家都帮了忙,方河开了口,“大家都是左邻右舍,平时挑水去山脚下有些远,就来大河家里挑水便是。 方大业和方虎两家听了高兴,当即就“诶”了一声,算工钱的时候,两家不肯按十文一天来算,以后各家都占了好处,就按六文一天算。 亲兄弟之间还明算账,方河当然不能亏了两家,左右扯来扯去,最后方河按八文一天算的工钱。 如今家里有了山泉水,袁氏笑的合不拢嘴,“从来就没有想过,山泉水能进家门,这法子就是想得妙,家里有了这储水池子,洗衣做饭都不用愁,特别是家里有小孩子,衣裳洗得多,平时去河那边的确有些远了。” 苏小月也觉得是,若不是家里有方河这个大力士,家里用水从不用愁,想起自己刚穿过来的时候,上山捡柴,去山脚下挑水,去河那边洗衣,每样都是亲力亲为。 转走了山泉水,离过年不到两个月,今年过得可能粗糙一些,却是最兴奋的一年,地里油菜苗长势好,苏阿吉这位种田老手看了欣慰,种一年便能试出来,若是不影响产量,来年便大量种植了。 年关将近,方河一家没想迎来了梁氏,方河开的门,梁氏一脸憔悴的站在门外,苏小月见方河说了两句,转身就把门给关住,没有让人进来。 苏小月三人坐在堂屋里看了个全,方河进来后,说道:“我娘说放榜下来后,四弟忽然不见了,家里兄弟走的走,只有他还住村里头,希望他能帮着去寻一下。” 苏小月没有说话,她是不想理会的,但这事儿得方河做主。 方河坐下身来,无奈道:“到这个时候又想起了我,想想就觉得可悲,家里几兄弟,三弟一家妻离子散,自己也不知去了哪儿,大哥一家住隔壁,可大嫂恨两人恨到死,大哥又常年在外跑船,根本找不着人。而今还真的只有我这个最不可能安定下来的人却住在了村子里头。” “这次我是不会再去帮忙的,以后那边的事一概不理,四弟不是孩子了,这么大个人,自有主张。” 还用想,定然是没有中举,在村里头呆不下去了,先前方二福和梁氏对方伟有多大的期望,如今就有多大的失望,读书郎只会读书,这两人想靠他,恐怕押错宝了。 苏小月见方河表了态,便把自己的想法也说了出来,“当初你没有醒的时候,他们这么对我,我现在想着就后怕,我差点被公公打死,现在你说不管那边的事,那你就记住了,你若再管,我也会生气的。” 方河伸手上前握住苏小月的小手,“以前你受苦了。” 当然是受了很大的苦,不过这些事苏小月也不想再多说,袁氏和苏阿吉听多了,只会更加内疚。 在方河这儿没有得到儿子的支援,方二福和梁氏两人居然寻到县学里去了,后来在方伟的同窗那儿打听到了方伟与县里猪rou摊的老板娘子有瓜葛,于是辗转又寻到了朱家。 两个没见过世面的人看到朱家那红漆大门就不敢进去了,正好朱家府上挂了大红喜字,贴上了吉祥的对联,又有红绫点缀,一派喜气洋洋。 一时间两人站在人家门口不知所措。 远处鞭炮声近了,前面抬箱子的下人,一箱又一箱的抬进了朱府的门。门前掌事在一旁唱喝登记,这边又派了下人把人引入。 就这么站了一会儿,接连来了三波客人,个个都是满载而来。 这时朱大庆穿着一身新裁的长衫,后面跟着两儿子,一脸喜色的出门相迎。 “朱家这是谁办喜事呢?”梁氏忍不住喃喃自语,没想守在一角的乞丐接了话,“你们这些村里人,这不知道了吧,朱府今日是小女儿的亲事,姑爷入赘进门,听说是个读书郎,方圆难找的好人才。” 读书郎?两人忽然醒悟过来。 方二福心里火了,直接拉着梁氏往朱家走去。后边乞丐“嗤”了一声,“切,居然敢闯朱府,活腻歪了,也不打听一下人家是干什么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杀猪匠,与那郐子手不差两样。” 朱大庆正与人寒暄,没想眼前冲上来两个,看着眼前人,一身穷人打扮,身上衣裳补丁一个接一个,为首的男人还一脸的横rou,这是遇上了敌手了,正好朱大庆干了一辈子杀猪的生意,面上横rou比方二福只增不少,又因长期摸刀子,带着一身杀气和油腥味儿。 有掌事的上前把人拦住,“喂喂喂,乞丐滚一边儿去,呆会府中放粮,自有你们吃的。” 梁氏听到这话,气得脸都红透了,方二福在村里横蛮惯了,一掌就把那掌事的推开,指着朱大庆问:“听说新郎倌是个读书郎,你叫他出来,我是他爹。” 哟,原来是读书郎的爹来了,朱大庆与两儿子都看了过来,倒是像极了,方伟脸上没有方二福那一脸横rou,五官却是像的。 朱大庆冷笑一声,道:“你儿子可是咱朱家的上门女婿,今个儿娶亲,怎么都没有通知两位,定然是他跟两位早没了关系吧,再说他已经是我们朱家的人,你们这些穷鬼就别想在我们府上打秋风了。” 方二福听到这话,怒火更盛,“定是你们把他扣住了,四儿对我们这么孝顺,若是成亲办喜事儿怎么会不告诉我们呢?” 朱大庆耻笑一声,“如今方伟已经是我们朱家的人,认不认你们,是我朱大庆说了算。” 穷亲戚找上门,朱大庆一概是不理的,便叫人把人轰出去,别污了眼,反正方伟以后是朱家的人,这爹娘什么的就不要再来往了,上门入赘就像姑娘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自然不必瞻养爹娘的了。 方二福横蛮一生就没有吃过亏,眼见对方叫人过来轰人,他脑恼成怒,上前给了朱大庆一拳,“把我儿子交出来,我儿子是举人老爷,今个儿忽然成亲怎么连我这个做爹娘的都不知道,铁定是你们把人给扣住的,他是不情愿的。” 朱大庆无端端被人落了一拳,若不是身后两儿子把人挡住,指不定还落下几拳打自己身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71章 落井下石 朱大庆无端端被人落了一拳,若不是身后两儿子把人挡住,指不定还落下几拳打自己身上了,自己在这街头也一身横蛮,却没想对方比他还要横蛮,这还了得,就没有受过这窝襄气的朱大庆带着两儿子,把方二福按在地上一阵拳打脚踢,梁氏吓得哇哇大叫,躲在了一旁,傻了眼。 朱大庆出了口气,心里爽快了,把人放了。叫下人把人抬出去老远丢在了路上。 梁氏待人走后,悄悄走了过去,看到方二福,连忙扑上去,哭了起来,“当家的,你别吓我啊,你到底怎么了?” 方二福晕厥了过去,任由梁氏拍打也不醒。 直到天黑下来,方二福慢慢醒转,身边坐着哭干了眼泪的梁氏。 方家村里的人都知道方二福在县里受人欺负了,有仇有怨的听到这个消息无不高兴,有的甚至跳脚拍掌大赞好,在村里时受他欺压的着实太多,有切肤之痛的不少,如今人弄回来了,却躺床上半死不活,也没钱请大夫,村里的大夫方青不愿意上门,他直接就几日不在屋里,梁氏过去也找不着人,也不知方青是出诊去了,还是故意躲人。 就在方二福受伤后过了五日,方伟穿着一身亮色长衫回了村,他行事低调,走路匆忙,也不与村里人打招呼,转眼就进了方家院子。 梁氏看到方伟就像看到了救星,抓住方伟不放手,一路诉苦,把朱家往上骂了十八代往下骂了十八代也不解恨。 说了这么多,没想方伟根本没有搭话,他如今一身新衣着身,比以前更加精神,他跟着梁氏进了屋,屋子里方二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看到四儿子,怨恨的瞪直了眼,骂道:“你这个不孝的,你告诉我,这几日离家出走都干了些什么?若是真如他们说的,你入了朱家的人,你就别回来了,回来也给我丢脸。” 方二福一向喜欢这样骂儿子们,唯方伟不曾有,但他今日却是气狠了,这儿子可是他的命,后半生可得靠他了。 方伟一直站着没有说话,等两人说完了,方伟才开口,“今个儿我回来便是同你们讲明白的,大哥,二哥,三哥都分了出去,今个儿我也要分出去,我不会要你们的田地,你们以后的田地也不能挂我名下,我以后是朱家的人,一切只为朱家着想。” “你说什么呢?四儿啊,你这是什么话啊?”梁氏一脸不敢置信。 方二福却瞪直了眼。 方伟无动于衷,“我今日本来不会回来的,但上次你们上门打了岳父,我不得不回来说一声。”方伟从袖口里拿出了银子,“这里是五两银子,权当你们这么些年的栽培,以后儿子便与你们没有瓜葛了。” 方伟转身要走,梁氏死活拉住,“四儿,你是不是魔怔了?你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方二福一时气极嘴里吐出了一口鲜血,指着方伟,眼睛血红,“你走试试,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四儿子身上,没想到四儿子才是家里最最无情的人。 方伟回头望着方二福,“爹,家里闹成这样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你这一身横蛮劲,一个两个都被你打跑,现在你撞上朱家,不说你就是我也拿他们没有办法,我也是被逼无奈,今个儿你被朱大庆打的事只能吞嘴里了,以后好了也别来县里寻我,最好不要见朱家人,朱家人在县里有人,你斗不过他们的。” 方二福气得拍床板,“好你个不孝的,你先前怎么一句话都不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入朱家的门,在村子里,我们这么宠着里,把你的几兄弟都得罪透了,全心全意只为你读书,可是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说着说着又气得吐出一口血。 没想方伟冷笑起来,“你们怎么地我,你们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明白的告诉你们,我这次试卷都没答完,怎么可能中举,我若是没有中举,你指不定也打死我,如今朱家有钱有势,愿意资助我读书,我为何要拒绝。” 方伟甩开梁氏的手,大步走了出去,梁氏一直追到村头,直到看不到方伟的身影了才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村里人都知道这事儿,方伟没有中举,入赘朱家,还不认方二福两个老的,这真是自作虐不可活,家里几儿子,赶的赶,打的打,闹得一家人乌烟瘴气,到最后最想依靠的儿子却这么冷血无情的把两个老的给一脚踹开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有这样的老子就有这样的儿子。 就住在隔壁不远的齐惠,听到这个消息,拍腿叫好,冷血的好啊,就要遭这样的报应。 方亮上次回来后带来了二两银子,家里过得宽松了,齐惠也舍得花钱。 这日夜里,方小川翻墙进了方亮的院子,熟门熟路的进了齐惠的屋。因上次方小川差点被方天抓住的事,齐惠便把方天的屋子转去了西边屋里,两屋子中间隔着一个院子,两人幽会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一番**后,齐惠从床上坐起来,身未着一缕,年轻的身躯就这样露在了外面,她对方小川说道:“今个儿是你大显神通的时候来了。” 方小川跟着起身,手不安份的在齐惠身躯上游移,“什么大显神通?” “我和你是有条件的,先前你不是答应我杀了方二福么?这次是个机会,方二福把村里人得罪透了,如今连青叔都不帮忙治疗,再躺几日,人也奄了,你半夜爬墙进去,在伤口上再落几拳,把人直接给整死,以后我就一直跟着你,大亮赚的银子,我也分一半给你,如何?” 说到杀人,方小川的色心歇了,可这妇人偷来的滋味儿一时半会儿舍不得丢下,要他杀了方二福,他认真的想了想,想起家里曾经也受他的迫害,这仇怨结得也是够深的,正如齐惠所说,这一次还真的是个良机,就算把人弄死,别人也查不到他的头上来,只会查到朱家去。 “如何?这事儿你若是不干,我就亲自去,但你我以后就不要再往来了。”齐惠咬着牙说道,方二福不死,她今生都不得安宁,若不是他,力儿怎会死。 正在方小川犹豫不决的时候,看着眼前赤.祼的身躯,狠下心来,“我去,你别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就今晚把人给解决了。” 这下齐惠笑了,翻身把方小川压身下,满足了男人,催着男人去隔壁杀人。 方小川从大亮院子里翻出来,往方二福的院子盯了一眼,转身回自家院子里寻找乘手的东西。 方小川左寻又寻,最后寻到了一把铁锤,夜深人静,他动作轻盈,拿起铁锤出了门。 翻进方二福的院子,方小川的心怦怦直跳,方二福毕竟是在村里头横蛮一辈子的人物,若不是方小川认为他已经老了,胆子也没有这么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