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本来拍着胸脯说萧晚衣绝对不可能劫持别人的瑞王爷此刻也有些尴尬,他太了解女儿萧晚衣了,看似柔弱,实则执拗,对顾绍恒的心思太重,若说女儿劫持了旁人,他肯定打死不信,但是若劫持的是顾绍恒的未婚妻,这个,他还真不敢说肯定没有。 但事关女儿的清誉,瑞王爷也只能硬着头皮一横手中长剑,“放肆,三小子,当着本王的面,你还敢硬搜不成?” 马车内的长生心急如焚,陆续有晋王府的侍卫来报,在太子府和庆国公府周围的几条道路上都没有发现赵大玲的踪迹。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长生知道每耽搁一秒,营救赵大玲的希望就又渺茫了一分。他想冲下马车,却只能用最后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若是公然现身,只会给萧翊带来更大的麻烦和危险,越是这样危急的时刻越不能自乱阵脚。可是一想到赵大玲身处险境,他整个人就好像被放在火里炙烤一样,情急下伸手握住了车门边缘,直握得指骨惨白,才能生生忍住冲下去的冲动。 被围在中央的马车车门终于打开,萧晚衣清瘦的身影出现在车门口,目光定定地看着不远处马车车门处那只手,那只手手指修长,腕骨清秀优美,是她魂牵梦系的手。 萧晚衣扶着父亲的手臂下了马车。萧翊冲两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上前到瑞王府的马车里搜查。瑞王爷瞪了萧翊一眼,见萧晚衣默不作声,便也没阻止。不一会儿,侍卫从马车里抬出一个一米长,高和宽都有近半米的大木箱,看那体积塞一个女子是没问题的。萧翊满怀期待地上前打开木箱,却发现箱中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 瑞王爷冷哼了一声,满脸的讥讽,“贤侄,此番可以死心了吧。” 萧翊拦在萧晚衣身前,“还请郡主告知灵幽姑娘的下落。” “你还没完没了了!”瑞亲王勃然大怒,正待揪着萧翊理论,就见萧晚衣轻轻挣开他的手,“父亲,请您带着侍卫回府中,女儿有几句话跟三殿下说。” 瑞王爷自是不允,萧晚衣抽出瑞王爷剑鞘中的长剑横在自己颈间,雪白的脖颈上立现一道浅浅的红痕,“请父亲回府。” 瑞亲王难以置信地看着最疼爱的女儿,心中疼得猫爪狗咬一般,只能跺脚痛呼:“老子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然后气呼呼地带着瑞王府的侍卫退回府中,临走不忘给萧翊一个警告的眼神,恶狠狠道:“你meimei若是有任何不妥,本王饶不了你!” ☆、第121章 囚禁 萧晚衣一直痴痴地盯着长生所在的马车,终于看到车帘拉开,日思夜想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不禁对着他露出微笑,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看到他,她就不自觉地会微笑。只是面前的人不似记忆中那般温润如玉,宁静从容。他看上去失魂落魄,仿佛紧绷的弓弦,随时会断掉,俊美的面庞也因焦虑而显得苍白如纸,他的声音暗哑颤抖,“你把大玲带到哪儿去了?” 萧晚衣唇边的微笑幻化成一丝无奈的苦笑,他心中惦记的还是那个妖孽,“顾公子,我知道你会怪我,但是我真的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赵大玲是个妖孽,这点毋庸置疑,她留在你身边只会害了你。” 长生不理会她的这些说辞,又哑着声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把大玲带到哪儿去了?” 这样的长生让萧晚衣感到陌生而害怕,以往的他虽然对她疏远,却总是谦和有礼的。她上前一步急急地辩解,却显得苍白无力,“御史府的人和她的师姐都说了她是妖孽,顾公子,你醒醒吧,不要继续受那妖孽的迷惑。” “你把大玲带到哪儿去了?”长生还是那句话。 萧晚衣终于崩溃,大滴的眼泪夺眶而出,“你就那么在意那个妖孽吗?好,我告诉你,一出猫耳巷,太子府的两个杀手就把她转移到另外一辆马车上了,如今她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大概不是在太子手上就是在潘又斌手上。” 长生怔了一下,紧接着气血翻涌,“噗”地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雪白的衣襟。他一路赶来,本就五内俱焚,虽然也知道赵大玲凶多吉少,但心中总是存了一丝侥幸,希望萧晚衣还没来及将赵大玲交给别人,此刻亲耳听见萧晚衣说出太子和潘又斌来,急怒之下,再也忍不住胸中的血涌。 萧晚衣见长生吐血,整个人都吓傻了,萧翊也赶了过来,长生举袖抹去唇边血迹,艰难向萧翊道:“带齐人马,去太子府和潘府。” 萧翊一下子想到了潘府那间地下囚室,不禁也握紧了拳头,振臂一呼,“上马,随我先去庆国公府!” 萧晚如梦方醒地扑过去拉住长生的衣裳,含泪的秀目中满是惊惧,“顾公子……” 长生厌弃地闭了闭眼睛,不愿再看眼前这张脸,“妖孽一说纯属无稽之谈,竟让你拿来作为助纣为虐的借口。即便大玲真是妖孽,我也甘之如饴,干卿何事?”他伸手一撕,将被萧晚衣抓着的那幅衣摆撕下,“今生今世,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萧晚衣手中一轻,长生已经远去。她愣愣地看着手中那片的衣摆,忽然想起了赵大玲说过的话,“他不会原谅你的。”一瞬间遍体生寒,如坠冰窟,她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认识到这个不争的事实,顾绍恒以前没有属于过她,今后更加的不可能。她与他终是背道而驰,连点头之交的朋友都没得做了…… 赵大玲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一会儿是现代时空里的飞机带着轰鸣从头顶飞过,越来越小直到消失在云朵里,一会儿是古代的骏马,从她身旁疾驰而去,马蹄溅起的灰尘沾染在她的裙摆上。一会儿她好像回到了五、六岁的时光,两只手一左一右牵着爸爸mama,在他们中间打秋千,欢快的笑声穿得很远,一会儿是她勾着长生修长的脖颈,用鼻尖在他脸上蹭来蹭去,趁他不备吻上他的唇,将他的笑意封堵成喉间的嗯叹……现代和古代交错更替,她左右摇晃着头,处于苏醒的边缘。 一个男子的声音,仿佛从水下传来带着嗡鸣,“红裳翠羽的迷药通常能奏效三个时辰,她差不多快醒了。” 另外一个男人声音低哑,同样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回音道:“有了她,不怕萧翊和顾绍恒不就范。” 这个声音如此耳熟,那是长生挥之不去的噩梦。这个念头一起,赵大玲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光线有些刺眼,她不适地抬手遮住眼睛,看到两个男人背光而立,只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身影,正在俯头看着她。昏迷前的记忆一瞬间涌回脑海,猫耳巷的宅院,消瘦的萧晚衣,长得一模一样笑容诡秘的红裳和翠裳女子……赵大玲“腾”地一下子坐起来,脑袋一阵剧痛,她呻/吟一声捂住了脑袋。虽然头像宿醉一样疼痛,但视线在此刻逐渐清晰起来。她半坐着地上,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赫然正是太子萧衍和庆国公世子潘又斌。 萧衍唇角挂着冷笑,“你终于醒了。” 赵大玲放下手,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间空旷的房间之中,房间四周的墙壁都是青黑色的巨石垒成,坚不可破。墙壁上挂着几盏油灯。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有一道铁窗,外面天色已黑。自己究竟睡了多久?赵大玲迷迷糊糊地想,“这是哪里?”迷药的效力让她思维不是很敏锐,哑着嗓子茫然问了一句。 潘又斌一声嗤笑,不无得意道:“你放心吧,这个地方在京城外的大山之中,隐蔽得很。听说萧三儿和顾绍恒闯进我府里的囚室找你,可惜扑了空,他们也不想想,我怎么会把你关在府里的囚室里,那可是我为顾绍恒留着的好地方。” 听到长生的名字,让赵大玲的心缩成了一团。她不敢去想长生此刻的心情有多灰暗多焦虑,那样想只能让自己更加软弱。她想站起来,却挣扎了一下跌倒在地上,索性背靠着青石墙壁,席地而坐,蜷起腿抱着膝盖,这个姿势让她稍感安全,虽然背后一片冰凉,却多了一丝倚仗,这点儿依靠也为她增加了一点应对的勇气。 萧衍和潘又斌见她垂头而坐,既没有哭闹不休,也没有吓得瘫软,不禁感到诧异,萧衍率先开口,“赵姑娘,我们都知道你的底细,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还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赵大玲安静道:“民女赵大玲是御史府的一个丫鬟,得恩师不弃收为弟子,随恩师修道。御史府的老夫人收民女为义女,又为民女脱了奴籍,这便是民女的底细了。” 潘又斌阴测测道:“丹邱子把你是妖孽的事都说了,你也不必藏着掖着的。” 赵大玲一听到他的声音,条件反射地就觉得胆寒,声音都发紧起来,“民女不知世子在说什么,民女并非妖孽,这是丹邱子的污蔑,她记恨玉阳真人收我为徒,便处处为难我,还四处造谣我是妖孽,毁我名声。” 萧衍耐着性子,“你与丹邱子之间的恩怨,本宫没兴趣知道。横竖你是妖孽也好,异世者也罢,我们都不会为难你。本宫在意的是萧翊的身份,丹邱子已经指认了萧翊,说他跟你一样,也是借尸还魂的异世者。本宫身为大周的太子,不能眼看着皇室受此戏弄。如今请你来,就是为了让你站出来指认现在的萧翊冒充皇子。你只要把萧翊的身份揭穿出来,再说出他与顾绍恒背地里意图篡位的阴谋诡计,我们立刻放你回去。” 头脑中的轰鸣渐渐褪去,赵大玲也恢复了敏锐的思维。这才是他们劫持她的真正目的吧,想借她的手拉萧翊下马。先将她这个异世者的身份弄得尽人皆知,然后再由她爆料出来萧翊跟她是同伙,这么一出曲线救国即便不能让老皇上立刻认定萧翊这个儿子是冒牌货,但多少心里会有疙瘩,而疑心一担产生,就会怎么看怎么都可疑,最终聚沙成塔,让老皇上相信这个萧翊是假的,然后再揭发出他意图谋逆,便能彻底将萧翊打翻在地。 而一旦萧翊倒了,无论是她,还是长生,还有友贵家的和大柱子、柳惜妍,所有这些她在意的人都会跟着灰飞烟灭,这个结果赵大玲看得很清楚。所以明知今日自己是在劫难逃了,却也只能咬死了不把萧翊和长生牵扯进来,“民女只是个烧火扫地的丫头,怎么会跟晋王殿下有什么瓜葛,唯一的联系也就是因为民女的未婚夫与晋王是旧识,晋王来看他的时候,见过晋王几面罢了。” 潘又斌将一张纸伸到赵大玲眼前,“这可是你与萧翊密谋的密函?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赵大玲了瞟了一眼,竟然是一封萧翊手写的英文信,看来是被潘又斌布置在御史府外的手下截获了,她摇摇头,“民女没见过这个,更不知道上面的圈圈道道是什么。不知道世子是从什么地方得来的,看着曲里拐弯的倒像是是张道符,要不您拿给我师傅让她老人家辨认一下。” 萧衍不料赵大玲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咬死了狡辩,还敢给他们挖坑。去找玉阳真人?那不是等于送信让那位皇姑奶来救她么。萧衍此刻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性,冷声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冲潘又斌点点头,“本宫还要回宫中探望母后,这里就交给你了,务必撬开她的嘴,明日的这个时候,本宫要看到她画押的供词。” 潘又斌眼中闪着兴奋而又跃跃欲试的光芒,赵大玲的一颗心往下沉去。 ☆、第122章 刑讯 石门打开,萧衍消失在门口,赵大玲真恨不得喊他别走,她可不愿意跟潘又斌这个禽兽单独在一起。然而石门“轰隆”一声关闭,偌大的石室内只剩下她和潘又斌。石壁上的油灯将他的身影拉得很大很长,有种妖魔鬼怪的既视感,狰狞恐怖。 赵大玲低着头,眼睛的余光看到潘又斌从腰间扯下腰带。那是一条三指宽的牛皮腰带,上面装饰着一排一寸见方的羊脂玉块儿。她没用地咽了口口水。她很怕,真的很怕,她是个怕痛的人,手上破一个小口子都要在长生面前哼唧一天,她没有长生那么坚强,更没他那么能忍,此刻她拼命地想镇定下来,却还是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牙齿都抖得“咯咯”地响。 潘又斌狞笑着右手拎着腰带,左手伸过来托起她的下颌,拇指摩挲着她面颊的皮肤,赵大玲一阵反胃,一甩头,躲开他的手。潘又斌桀桀而笑,声音低哑好像粗粝的砂纸,“知道你身上什么最让我感兴趣吗?”他没等赵大玲回答,自己自答道:“是你这一身毫无瑕疵的皮肤,白皙如玉又细滑如缎,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禁不住想,如果这样的身体布满鞭痕血渍会是怎样一番旖旎光景。” 赵大玲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飞速转着想着如何自救,但喉咙却因为恐惧而发紧,声音都干巴巴的,仿佛不是自己嘴里说出来的,“要……要不,咱……咱们先随便聊聊” 潘又斌几乎是温柔地摇摇头,“你早晚会把知道的都说出来,我能肯定你再能熬也抗不过一天。不过想来你不会介意我在你说出萧翊的秘密前,先给自己找点儿乐子吧。” 赵大玲欲哭无泪了,有这么无耻的刑讯逼供吗?竟然听都不听她要说什么,先打一顿再说。她有信心对付一个思维正常的人,却不知怎么对付一个嗜好施/虐的疯子。 眼见潘又斌高高举起了手中的腰带,赵大玲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浑身的肌rou都绷紧了。腰带带着风声呼啸而下,“啪”地一声重重落在她的肩膀上,她“啊”地一声惨叫出来,在高度的紧张下,竟然没有感到疼痛,惨叫出声纯粹是因为吓的。潘又斌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第二鞭落在了同样的位置,彻骨的疼痛从肩膀处蔓延开来,赵大玲只感到自己的肩胛骨都要被打碎了。这次的惨叫货真价实,她下意识地用双手抱住护住头部,在地上将身体蜷缩成一团。 潘又斌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嘟囔着,“吵死了,我真该把你的嘴堵起来。这点上顾绍恒可比你强多了,我怎么折磨他,他都咬牙不出一声,硬气得很。” 他提到长生,让恐惧中的赵大玲生出一种愤怒的情绪,就是眼前这个人曾经残酷地折磨虐待长生,将他打得遍体鳞伤,要不是长生意志坚定异于常人,早就死在了他的手里。一念及此,赵大玲眼睛中恨不得飞出无数的小刀子,在潘又斌身上刺出千八百了窟窿来。 潘又斌见惯了恐惧的目光,这是第二次发现不一样的眼神,上一次还是顾绍恒眼中的坚定和悲悯让他倍感兴趣,所以一直念念不忘。这会儿他感受道赵大玲的愤怒,仿佛发现了一个无价珍宝,“对,就是这股不服软的劲头。” 腰带接二连三地落下,打在她的脊背上、胳膊上、大腿上……每一下都痛彻心扉,身体的每一处神经末梢,每一个细胞都在咆哮着痛楚。很快赵大玲什么劲头儿都没有了,哭嚎着只想一死了之。她徒劳地在地上翻滚,却躲不开潘又斌不紧不慢落下的腰带。赵大玲眼看着自己的鲜血随着腰带的落下而飞溅开来,在空中形成诡异的血色珠串。 鲜血刺激了潘又斌,他的眼中一片猩红,仿佛回到了幼年时那个雨夜,女人痛苦的扭曲的身体,飞溅在墙上的血迹,还有那个男人的咆哮,“贱人,贱人……”。儿时的记忆跟眼前重叠,他不知不觉地也喊了出来,“贱人!”此刻他已经不仅仅是在满足自己施/虐的欲/望,更是代入了那张惩处yin/妇的快感,他拼命挥舞着手里的玉带,不停地咆哮着,“贱人,你该死,该死!” 在灭顶痛楚中苦苦挣扎的赵大玲还要忍受他精神上的侮辱,这简直是叔可忍婶儿不可忍。失血让她感到头晕目眩,然而最要命的不是皮开rou绽,而是玉块儿砸落在身上,不但伤害了皮肤下的软组织,更是能听见骨骼表面开裂的细碎’咔咔”声,掩饰在呼啸的抽打声中传进赵大玲的耳朵里,尤是让人胆寒。她伸手一把抓住再次挥下来的腰带中间,腰带的末端绕过她的手臂拍在她的脖颈上,她又是一声痛叫,却死活没撒手。 潘又斌双眸通红,突然被打断很是不爽,使劲儿拽着腰带的那头,想把腰带从赵大玲手里抽来,不耐烦道:“松手,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 赵大玲舔舔因失血而干燥的嘴唇,气若游丝地断断续续道:“要不……你换根鞭子吧。这个不成,会打死我的。你把我打死了……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太子也会怪罪你的。” 说完这句话,她力竭地躺在地上,手臂无力地垂下,潘又斌趁机抽走她手里的腰带。白色的羊脂玉上染着鲜红的血迹,极大地满足了他变态的施/虐心理。他看着地上血泊之中的赵大玲,耸了耸肩膀,“你说得也对,我还不能打死你。”他意犹未尽道:“咱们可以换个玩法,炮烙、针刺,你喜欢哪个?” 赵大玲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她使劲儿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让自己尽量保持清醒,“我不行了,你给找点儿水来。” 潘又斌歪着脑袋看她,仿佛在衡量她是否撒谎,赵大玲手脚抽搐了一下,“你应该知道,失血过多会造成肌rou的痉挛,如果不及时补充水份,我会死的。” 潘又斌冷笑,“我看你说话这么明白利索,离死还远呢。被我鞭打致死的人多了,我自然知道分寸。你放心吧,你还没到失血过多的地步,死不了的。不过,你说说看,什么是肌rou痉挛?这个词儿爷没听说过。” “给我水!”赵大玲虚弱地简短道。 潘又斌想了想,“爷有的是时间跟你耗,我倒要看看你能耍什么花招。” 他果真出了石门去倒水,赵大玲趁这个机会赶紧四处打量寻找逃生的机会。须臾她失望地收回目光,这里就是一间密闭的石室,空荡荡的屋子,只在角落里有一个破屏风,后面应该是个供方便用的马桶。墙壁上的那扇铁窗太高了,她不可能跳出去,石门是唯一的出口,而她现在连爬都爬不起来,根本无法从石门那里跑出去。 跑不了就想其他法子吧,她伸手到怀中,握住一个冷硬的物件,那是萧翊送给她的一把匕首,按照现代的兵器式样打造的,有点儿像瑞士军刀那样可以折叠。此刻她唯一庆幸的是萧衍和潘又斌刚才没有搜她的身把这把匕首拿走。当然也是他们太自信了,根本没把她一个弱女子放在眼里。她警惕地看着石门,不动声色地拉出匕首的刀刃,然后将握着匕首的右手藏在袖子里。 潘又斌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端着一碗水,满意地看到赵大玲闭目躺在地上,姿势都没有变。他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她的肩膀,正好踢在她肩膀一处裂开的伤口上,她痛得叫都叫不出来,嘴里“嘶嘶”吸着凉气,不情愿地睁开眼睛。她费力地用一直胳膊支撑着想抬起上半身,却又吃痛地倒了回去,眼巴巴地看着潘又斌,目光中带着祈求。 潘又斌不耐烦地蹲下来,将手里的晚凑近她嘴边,嘴里呵斥道:“快点儿喝!” 赵大玲听话地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仿佛意犹未尽,虚弱地伸出一只手去接碗,“我自己来。”她受刑之后手软无力,手一歪,将一碗水都扣在了潘又斌的身上。 “蠢货!”潘又斌咒骂了一句,低头去看自己湿了的衣襟。赵大玲趁这个机会,右手一翻,将手中的匕首向潘又斌颈间的大动脉划去。潘又斌正低着头,眼睛的余光却看见一丝寒芒,仿佛冬日里的雪光划过眼前。他下意识地向后仰,匕首贴着他的脖颈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血痕。 赵大玲一击不中已是力竭,再想抬手补一刀,却被跳起来的潘又斌抬脚踩在手腕上。她吃痛地松开手指,潘又斌弯腰拾起她手上的匕首,顺便飞起一脚将她踹得飞在空中,撞到石壁上之后又掉落在地面上。 赵大玲眼前一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谢天谢地,终于可以晕过去了。 ☆、第123章 交换 潘又斌好奇地看着手里的匕首,刀身窄薄,泛着雪白的寒芒,一边是锋利的刀刃,另一边是尖锐的锯齿,最神奇的是这把匕首没有刀鞘,竟然是可以折叠的,用手指轻轻一拨,刀刃就会向下隐藏在刀柄的卡槽里。如此新奇的武器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看来这个异世者果真不同凡响。颈上刺痛,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脖颈流到衣领里,潘又斌伸手摸了一把,将手伸到眼前一看,指尖沾染着星星血迹。他见过无数次鲜血,却第一次摸到自己的血。他杀人无数,却第一次感到自己离死亡是如此之近,不过分毫之差,就会命丧黄泉。这种感觉让潘又斌觉得十分新奇刺激。 赵大玲是被身上尖锐的痛苦惊醒的,她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小口小口地喘着气,任何动作都让她感觉痛得难以忍受。当她完全睁开的时候,发现潘又斌已经离开,自己一个人孤零零地趴在冰冷的地板上,好像一个残破的布娃娃,身下一哇鲜血,都是从自己身上流出来的。青石墙壁上的油灯依然跳动着蓝色的火苗,将整间屋子映衬得阴森恐怖。天啊,原来不是一场噩梦,而是活生生的现实。这个认知让赵大玲郁闷得差点儿又晕死过去。 她像个年久失修的牵线木偶那样极慢地动了动僵直的手脚,想换一个不这么难受的姿势,却带动得身上的伤口又撕裂了,痛得像是被剥了皮一样。她慢慢地侧卧过来,屈起腿蜷缩着,手臂抱着自己的肩膀。月光透过铁窗照在她的身上,她躺在月光的光束中低声饮泣,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脸颊贴着的石板地上。眼泪是最软弱无用的,她却绝望得无法控制自己。她想念长生,想念友贵家的和大柱子。潘又斌说了长生和萧翊到瑞王府找萧晚衣要人,如果让他知道自己被潘又斌囚禁起来了,他会不会发疯?她能感受到他心痛到窒息的感觉,就像那日他被潘又斌带走,自己躺在他的铺板上,抱着他的被子,那一刻时间好像凝固住了,只有痛苦和绝望是如此的清晰而又漫长。 转天潘又斌又来到山谷中的石室,他低头欣赏着赵大玲身上遍布的伤痕血痂,仿佛是在欣赏一副美丽的画卷,抑或是自己一件得意的作品。赵大玲在他的目光下蜷缩得更紧,闭着眼睛却忍不住瑟瑟发抖。见她醒了,潘又斌在她身前蹲下来,赵大玲本能地往后仰,躲开他周身的戾气和带给自己的压力。 他的声音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今天我见到顾绍恒了。” 赵大玲心中一痛,呼吸都觉得困难。耳听潘又斌沉醉道:“以前他看见我就发抖,这次居然主动来找我,要拿他自己换回你。”潘又斌咯咯地笑着,“我说我是不是该答应他?反正用他来指证萧翊谋反一样能达到我们预期的效果。” “不!”赵大玲从胸腔中迸发出这个字。 “哦?为什么不?”潘又斌歪着头,好像在玩着猫捉老鼠的游戏,微笑道:“你知道我有多想得到他,只有从他身上我才能感受到征服的欲/望和快/感,那种感觉真是妙不可言!”他说着陶醉地闭起了眼睛。 “但是你并没有征服他不是吗?”赵大玲犀利地指出,“你折磨他,凌/辱他,你可以摧毁他的身体,却无法摧毁他的意志,你从头至尾都没有让他屈服。” 潘又斌眯起了眼睛,目光中满是受挫的愤怒,“那是以前。可是现在他来求我,好像一条卑微的狗跪在我的面前,求我折磨他,虐/待他,他愿意做我的禁奴,愿意以身试遍所有的刑具。” 长生。赵大玲呢喃着他的名字,那种心痛犹如万箭穿心,远胜过rou/体上的任何痛楚。她知道自己失踪了一天,长生肯定是心急如焚,为了救她不惜一切。她明白长生的心意,他宁愿用自己来换回她,可她又怎能让心爱的人再次落入潘又斌的手里。她眼里闪着泪花,却依旧直视着潘又斌,“你看见他那么卑微,是不是很开心,很满足?” 潘又斌得意地点头,“那是自然。” 赵大玲咽回眼泪,“可是,如果你用我换了他,他只会变成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任你折磨,那不是真正的征服,而是他为了我做出的牺牲。” 潘又斌不耐地皱起眉头,“那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赵大玲笃定道,“折磨一具没有反抗的躯壳能让你产生满足感吗?还是你更愿意看到他像现在这样在恐惧和心痛中煎熬。利剑只有悬在头顶才会让人胆怯,真正落下来了,就失去了威胁和恐吓的意义。” “利剑只有悬在头顶才会让人胆怯……”潘又斌喃喃地复述着这句话,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所以,我要征服他,就要让他处于这种备受煎熬的状态下,看着他在我面前崩溃。” 他好像发现了某种新奇的理念,兴奋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他回到赵大玲身边,将匕首比在她的脸上,“我要送给他一样礼物,我打赌可以从他的脸上看到什么叫‘生不如死’。”他有些犹豫,“鼻子,还是耳朵呢?” 赵大玲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扭动着自己的脑袋,“这个不好,这个不好,我要是被毁容了,还怎么像你们说的那样现身人前去指认萧翊?” 潘又斌的匕首向下滑到赵大玲的胸部,赵大玲双手捂住胸口,“这里他没见过,认不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