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节
“哟，叶夫人，您来了。”方氏一上楼，便有一个妇人同她打招呼，柳蔓儿听到这媚俗到极致的声音，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莫非是进入了妓院，碰到了妓院的老鸨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误入风流馆 一个披金戴银，穿着俗艳的中年女人走了过来，方氏俯身同她打了招呼，“王媒婆。” 女人捂着嘴笑了笑，上下打量了柳蔓儿两眼，道：“这就是你家女儿吧？长得可真漂亮。” 被她这暧昧而又滑腻的目光盯着，柳蔓儿只觉得十分的不爽，浑身都有种起鸡皮疙瘩的感觉，她觉得这个什么相亲大会应该没有这么简单，但也没说什么，只不动声色的同王媒婆点了点头。 “走吧，人都来到的差不多了。”王媒婆领着两人来到一座小号舍里面，号舍前面是珠帘，从珠帘处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楚大厅之中的情况。 因着柳蔓儿两人的到来，这大厅中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了起来，大意是在讨论柳蔓儿的相貌。 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些女的，她们之中年纪轻的较少，大都是三十来岁的妇人，大都蒙着面纱，由丫鬟婆子陪同而来的，像方氏这般带着儿媳妇过来的，倒是绝无仅有。 “好了，人都来齐了，各位夫人自己挑选吧，遇到都合适的，也不要慌，大家商量着来，我这里可都是一些好后生，绝对让您满意。”王媒婆笑眯眯的说道。 “娘亲，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姑娘一起挑选的？”柳蔓儿不解的问道：“您之前怎么不跟我说？” “呃，我怕你知道后不肯来。”方氏表情有些悻悻的。 柳蔓儿面露无奈之色来，她觉得方氏应该是被人骗了。 “您给了这王媒婆多少钱？”柳蔓儿问道。 “不多不多，十两银子而已。”方氏的声音越加小了下来。 “十两银子还不多？咱家都可以买一个下人了。”柳蔓儿声音一沉，对方氏说道：“娘，我实话跟您说吧，我今天来就是看您高兴，陪您走一个过场，这里的后生再好，我也不会挑选的。” “那怎么行。”方氏也不顾柳蔓儿责备她了，拉住她的衣裳，道：“娘亲可是花了大代价，才得知这里有好后生挑选的呢，还是隔壁那宅子的夫人私下里告诉我的，她说这里的后生，一个个都长相出色，勇猛而又顺从，你选一个做郎君，绝对没有问题。” “我的娘亲啊。”柳蔓儿听到方氏这话，不禁是捂着额头，她她她，还真的是太老实了，人家隔壁的夫人肯定是怕她春闺寂寞，所以才给选了一处寻欢作乐的好地方，结果她倒好，将自己也给拉来了。 若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些古代有钱女人寻欢作乐的地方吧。 “娘啊，这里是那些女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柳蔓儿小声的在方氏的耳边说道。 “你说什么意思？”方氏脑子还是没有转过弯来，她道：“我问过这王媒婆了，她说喜欢的话，是可以带回家的。” 啊啊啊，柳蔓儿真的要抓狂，要她带一只鸭子回家？！ “反正我是不会要的，您若是喜欢，挑选一个便是。”柳蔓儿也不跟她解释了，她反过来说道：“我还年轻，娘亲你为这个家庭付出了这么多，是该挑选一个人陪伴你了。” “你这孩子！”见到柳蔓儿拿她打趣，方氏板着脸，不开心了，“我是为你好，你却这样想我，我是那种人吗？我还等着朝廷发贞洁牌坊给我呢！” 见她是真的生气了，柳蔓儿也不往下说了，她道：“好了好了，别生气，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也不愿意啊，那咱们权当做是来看个热闹。” “你之前还答应的好好的，枉我还将你打扮的这么漂亮，买的那些胭脂水粉的，都几十两银子呢，还有你这衣裳，说是苏杭那边的软烟罗，贵的很。”方氏听到柳蔓儿只是过来玩玩，瞬间就开始心疼起自己的银钱来了。 “好了好了，别心疼钱，花了咱再赚。”柳蔓儿觉得自己真是自作孽，每天那么多事，怎有时间来消遣，这下好了，可真的是到了消遣的地方了，若是传出去，她的名声不保。 还有可怜的方氏，还不知道隔壁那夫人怎么看她呢，柳蔓儿想到这里，忍不住想笑，算了，还是别告诉她了，否则的话，方氏脸皮那么薄，到时候得知真相，心中肯定是羞恼无比吧。 “娘亲，我们走吧，既然没有这心，就不要消遣别人了。”柳蔓儿说着站起身来，她觉得自己得到了一个教训，那就是为人要真诚，你想着消遣别人，就会将自己也套进去。 方氏见柳蔓儿这么坚定，也觉得自己行为有所不妥，便也站起来，往外面走去，撩开珠帘，还没有走几步呢，这王媒婆就走过来了，她问道：“怎么，叶夫人，这里这么多的好后生，难道你就没有喜欢的吗？” “我女儿不……”见方氏要实诚的开口，柳蔓儿连忙捂着头，踉跄了一下身子，道：“娘，我觉得头好晕，我们快回去吧。” “对，她身子不舒服。”方氏也顺势说道，两人搀扶着往外走去。 “叶夫人。”这个时候，王媒婆却是叫住了她，方氏停下脚步，就听她说道：“这次没喜欢的，下次再来啊。” “到时候再说。”方氏连忙说道，然后挽着柳蔓儿往楼下走去。 “娘，下次别来了，别跟这王媒婆搭上什么关系，她不是好人。”等下了楼，柳蔓儿挥退了要迎上了的轿夫，自己提着裙子，边走边道：“您知道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不等方氏说话，柳蔓儿便道：“这里是妓院，专门给那些风流女子享乐的地方，这地方您也能够找得到，我真服您。” “哎呀……”被柳蔓儿这般一说，方氏脸瞬间红了起来，觉得在她面前长辈威严尽去，只道：“这隔壁夫人外表一脸正经的，怎么是这样的人啊，我那天只是将我们家的情况简略说了下，问她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她就给我推荐了王媒婆，说她手上有人，谁知道是这种。” “您就别怪人家了，人家哪知道您这这么好，还想着为儿媳妇找丈夫的呢？”柳蔓儿捂着嘴偷偷的笑了起来，道：“您也就别为我瞎折腾了，我心中自有打算，准备下半年就出去浪迹天涯了，到时候定然为您找回一个好儿子！” 柳蔓儿本意是想先跟方氏提一提，免得她到时候不能够接受，谁知听到她这话，方氏反应还是蛮大的，“你要离开？” “没有没有，我就是到时候有点生意，要跟着去外面跑一跑。”柳蔓儿连忙改了一种说法。 “这样啊。”方氏叹息一声，似是有所感的说道：“说来，你一个妇人家的，老是去外面跑也不太好，我觉得咱家的银钱现在已经够花了，你没必要这么再努力，有些事情让韩式新他们去办不行吗？” “这不一样的。”柳蔓儿同她解释道：“很多事情我若是不去盯着，他们便会有二心，我也想要偷懒啊，但是如今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我的铺子，我若是不努力，就会被他们取代，到时候回家种田还算好了，说不定连田都没得种，人往高处走，永不满足是人的本性。” 方氏听得云里雾里，但想想，好像的确是这样，她如今得到的这安逸的生活，是因为有她这儿媳的努力，否则的话，她哪有如今的生活？ “辛苦你了，反正这些事情娘亲也不懂，不过你放心，以后我会帮你将家中照管好的。”方氏便说道：“以后你的私事，我也不再管了。” “那就谢谢娘亲了。”柳蔓儿同方氏微微一笑，两人算是初步达成共识。 “那我们快回去吧，我还有说事情要做。”柳蔓儿现在最想的就是回家将这套碍事的衣裳给换掉，现在周围有好多男人时不时的看她两眼，让她心中觉得很不舒服。 “行。”方氏点点头，但此刻已经误入了人群深处，就是想找一辆轿子，也得挤出这人群再说了。 “蔓儿……” 刚挤出人群，来到人少一点的地方，却是忽然有人在后面叫她。 柳蔓儿一开始觉得是她的幻觉，谁会知道她的闺名？等这人再叫了两声，她转过头来，才发现竟然是颜锐凡。 “颜少爷，您怎么也在这里啊。”柳蔓儿停住脚步，觉得讶异非常。 见柳蔓儿转过身来，唇红齿白的样子，颜锐凡的眼中早已闪过一丝惊艳之色，不过等他走近之时，眼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淡然，他先是朝方氏行了一个礼，待方氏也回礼之后，这才同柳蔓儿说道：“我这两天刚来的县城，正打算找你合作一笔生意，没想到就在这里遇上了。” “什么生意？”柳蔓儿问道，颜锐凡他们家的生意做的那么大，怎么会跟自己这个小商贩做生意呢。 见柳蔓儿急切的问起生意来，颜锐凡微微一笑，温和说道：“他乡遇故知，生意上的事情还是待会再说吧，难得遇见二位，不知可否赏脸同我吃顿便饭？” 柳蔓儿怕方氏误会，刚想要拒绝，谁料方氏已经抢先开口道：“难得颜少爷请我们，那老身就却之不恭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客人 “娘……”柳蔓儿拉了拉方氏的衣袖，小声道：“我怕我不回去，家人会着急呢，等下柔柔说不定也在家哭闹呢。” “这个不碍事，让人去通知一声就行了。”颜锐凡一旁接话。 “可是我女儿尚且年幼，我怕她在家哭闹。”柳蔓儿又说道。 颜锐凡听到柳蔓儿这话，眼中闪过一丝暗淡，但很快便恢复如常：“正好，我还没有见过令爱呢，不如待会你让人将她抱过来？” “还抱过来什么呀，不如颜少爷你去我家吃饭吧。”方氏见到颜少爷一表人才，倒是十分热情的邀请他。 “既然如此，那谢谢婶子了。”颜少爷也打蛇随棍，连称呼都变得亲切了起来。 方氏听了之后，更加是欢喜，笑眯眯的同颜少爷话起家常来，说道：“颜少爷你能来我家，是我家的荣幸，以前我还去过您家听戏呢，不过有好一段日子没见着您了。” 方氏那时候在乡下，后来去县城也是为了去养病，对县城颜家发生的事情，倒是不太了解。 “我们现在举家搬迁，没有住在县城了。”颜少爷听到方氏说起他的痛处，也不恼，只是说道：“您若是喜欢听戏，到时候我给您介绍一个戏班子。” “那怎么好意思？”方氏连忙推拒。 “没关系，举手之劳而已。” “不是，主要是我现在喜欢听书了。”方氏见颜少爷一团好意，怕人家真的忙活，便说出真话来，“我现在闲着无事，在自家的茶馆听书呢，蔓儿这孩子是个孝顺的，为了方便我听书，就开了一家茶馆在我家不远的街道上，我每天去也方便。” 颜少爷听到方氏的话，心头也有些梗，他难得一团好意，谁知道人家并不领情。 “没事，蔓儿写的话本的确是精彩，婶子喜欢听，也是人之常情。”颜少爷点头，顺着方氏的话说道。 “对啊。”方氏见到颜少爷这样说，好像是找到了知己一般，一路上拉着颜少爷喋喋不休的说起柳蔓儿的话本来，恰巧颜少爷也有看过的，于是，她硬是同他讨论了一路，一直快到家了，她才闭嘴。 柳蔓儿在一旁听着也觉得有趣，她只是没有想到，颜少爷平日里多么淡漠的一个人，没想到竟然能够耐着性子听方氏说一路。 “到了，这就是我家。”说了一路的故事，方氏跟颜少爷之间更加的接近了，她领着颜少爷进门后，便对迎来的仆妇说道：“跟全婶他们说说，多做几个菜，今日有贵客。” “家常菜就好了。”颜少爷忙道。 “那怎么行，颜少爷你是何等人物？我就怕我家的菜不合你的胃口。”方氏见颜少爷长相俊美，气质出尘，脾气又好，早已就将他当做谪仙一般的人物看待，又加上自己一家在这郡城虽久，但除了吴管事一家，家中一向是没有朋友来往的，眼下来了一个同乡，她可不得好生招待么。 让全婶多加几个菜还不够，方氏想了想，又说道：“将我们酒楼的大厨请来，对，就是我生辰那日，请来的那位大厨。” 上次方氏生日，柳蔓儿特地请来了大厨为她祝寿，她当时说着浪费，谁知道竟然是将这大厨记在了心中了。 “这个……”仆妇有些迟疑，看向柳蔓儿，毕竟将这酒楼的大厨请走了，会耽搁酒楼的生意。 柳蔓儿见此，朝她使了个颜色，道：“去请吧，就说是我说的。” 难得方氏开口，这点小要求，自己还是要满足她的，正好，也可以顺带尝尝这大厨的手艺。 “麻烦您了。”颜少爷朝方氏拱拱手。 “这算得了什么。”方氏面带微笑，带着颜少爷往花厅走去，端起桌上的茶壶正准备给他斟茶，突然又起了什么，将茶壶放下，道：“蔓儿，你先在这里陪颜少爷坐坐，我去我房间里面将那茶叶拿来。” “好吧。”柳蔓儿看着方氏匆匆离开的背影，面上挤出一个笑来，道：“颜少爷你不用多心，我娘亲就是一个这样热情的人，平素家中也没有什么朋友来往，你能够来做客，她很开心。” “嗯，看得出来，倒是麻烦你们了。”颜少爷朝柳蔓儿一笑，张嘴正欲同她说些什么，方氏又如一阵风一样出现在门口，她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瓷白罐子，道：“茶叶拿来了。” 柳蔓儿看了有些心疼，这茶叶乃是上次叶远过来偷偷给她的，说是皇宫一等一的贡茶，每年产量少的吓人，据说喝了美容养颜，清心养性，柳蔓儿说是朋友送的，匀给了方氏一些。 这茶清香怡人，方氏也十分宝贝它，平日里就放在她房间里，也舍不得喝，没想到这次这么大方了。 每杯用镊子放上几片茶叶，先用开水洗一遍，再一泡，便是满屋清香，就连颜锐凡这等人物也不仅是赞叹一声：“好茶。” “这是我家蔓儿孝敬给我的，我这乡下妇人也不知道好喝不好喝。”能够得到颜少爷的夸赞，方氏觉得倍有面子，脸上的笑容，也更深了一些。 颜少爷便也笑了起来，“我就知道蔓儿是一个孝顺的姑娘。” “是啊。”方氏点点头，又道：“我这儿媳妇人不错，就是命不好。” 说着她几乎是涕泪连连，颜少爷见了连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儿子这些年一直都在边疆，前年听人说他发生不测，至今也没有消息。”方氏哑声说道，“这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我虽是伤心，但更多的是为我儿媳心疼，孩子还那么小，她一个人支撑这个家，实在是不易。” “啊，有这样的事情吗？”颜锐凡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样，道：“婶子不用担心，我今年好像还听说边疆有一位战神将军，也叫做叶远。” “真的吗？”听到颜锐凡这话，方氏激动不已，甚至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你听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