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胖了穿衣服不好看。”书衡笑道:“我最遗憾的就是我们大夏的衣服都是宽松层叠的,遮胸盖脚,其实我对自己身材可自信了,遗憾的是不能展露出来。” 刘旸想了一想,看着书衡,飒然大笑:“梦姑还是喜欢自己梦境世界的衣服?” “对哦。你想,我喜欢踩单车到处逛,喜欢细细高高的鞋跟,还喜欢跑步和登山,长裙会绊倒的。我在江南的时候,每日到处逛,都只穿撒脚裤,很少穿长裙的,忒不方便。告诉你哦,我上辈子可是有马甲线的。” “马甲线?” “就是”书衡下意识的在自己身上比划,觉得不妥又立即丢手:“下次有机会了画给你看。” 刘旸似乎还在脑补梦姑的装束,当下笑道“你现在要敢这么穿,会被当成舞姬,不,连舞姬都不会那么穿,那衣服太大胆了。” 书衡点头,笑出八颗牙齿:“所以我不会乱来的。最多有时候实在忍不住了,自己躲到屋子里玩一玩,人前绝对不会的。” 餐碟碗筷被扯下去,书衡又捧了杯子漱口,还寻牙粉来擦牙。刘旸给她叫了东西过来,笑道:“你的习惯倒是挺好。” “嗯,牙齿护理要记住三个三,一天三次早中晚,饭后三分钟,一次擦三分钟。” “幸好你国公府有西洋钟,不然哪里掐的准那三分钟?” 书衡笑道:“这就是福气了。” 落日融金,暮云合璧,天边的晚霞红艳艳铺开一片,昭示着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校场那边的比赛应该也进行的差不多了吧?书衡该回家了,作为一个乖乖女,她是恪守门禁,绝对不会让国公夫妇担心的。刘旸瞧她看天色,便晓得到此为止了,平生第一次生出“欢会长苦短”的遗憾。 “走吧,等你爹爹来问我要人,那我就惨了。他现在看着我,活像看着看着” “诱拐小红帽的大灰狼?” “这个比喻好。就是那种感觉。” 书衡笑弯了腰,“等到书御学会勾搭小姑娘了,这种感觉自然就没有了。”她扭头看到门口要进又不敢进探头探脑往里头看的蜜糖:“我真得回去了,不然连累她们挨骂。” 刘旸点点头,书衡却忽然笑嘻嘻的踮起脚:“按照梦姑的规矩,我们得有告别礼的” “你要什么?” 书衡一伸手拦住他肩膀给他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温香软玉忽然扑进来,刘旸顿时愣住了,瞠目无语,没有回应,脑子瞬间停转梦姑真是豪迈不羁。香香软软的,像一朵云,带着甜味的云。 书衡已经撒了手飞快的跑开了,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笑:“殿下记着,按照规矩,你是要回抱的。” 然后被蜜桃劈手拿住手腕,拽了过去,不由分说得塞进马车。 “小姐!”一直等到车夫一扬鞭子骏马迈步急急忙忙往家赶,忠心耿耿的丫鬟还在担忧:“您不能这样,您太大胆了!大家闺秀,有教养的女孩子是不许这样做的。还有啊,夫人交代,小姐长大了,要注意保护自个儿,太阳落山之前必须到家。” “那大家闺秀有教养的女孩子怎么做呢?”书衡笑嘻嘻的看着她:“站在那里,等男人来抱?” “要是被人看到了会说您孟浪,还有反正您和秦王都已经被赐婚了,却连一年半载都等不了,想汉想疯了。那帮碎嘴子挨千刀的,风言风语很可怕。” 书衡点头,这个她自然知道。“其实没有太大所谓啦,那些看我不顺眼的人,我实心实意做件好事他们也能翻出好几种阴谋论,再谨小慎微都没有用,不如置之不理,怎么快活怎么来,索性气死他们!” “小姐真是看得开。” “那是。”书衡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小几:“秦王果然不曾沾染过女色。” “小姐问清楚了?问他有过什么房里人?”蜜桃又开始cao心了:“您这么问实在欠妥当,会让人觉得小气,心窄,容不下人,正牌夫人是不兴这样的” “没有,没有”书衡无奈摇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刚刚抱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体反应非常紧张,肌rou是紧绷的,应付女孩有经验的人,是不会有这样的反应的。” 其实这种情况很正常。面对林仙儿的玉体横陈,为何李寻欢能声色不动?与其认为他心中只有林诗音所以天下女人如粪土,书衡宁愿相信是因为喝最美的酒抱最美的人的他,经验丰富,已经可以做到坦然应对了。为何阿飞就入了魔障久久挣脱不出呢?因为阿飞小弟弟还是个雏儿啊。 原来如此。蜜桃如释重负:“秦王年级稍长便去了漠北,后来回京又忙着拜师学艺,沉迷游猎,再后来就被陛下指派事情几无闲暇,应该不像别的王孙公子那么闲。” “我听咱们贵妃娘娘说了,秦王自幼被皇帝管得很严,亲自教他学武,为了防止百炼钢化成绕指柔,几次三番告诫他不要放纵自我,皇后曾经往□□送过人,但又被退回去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的目标足够坚定,那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应该就是这个理。心有大志,自然就会“财货无所取,妇女无所幸”了。” 书衡身子一仰,舒舒服服的靠在浅紫色葡萄纹锦绣引枕上,这个金大腿,值得抱。我今天过得很开心。你让我开心,我就投桃报李,我的原则就这么简单。 天边第一颗星星点亮的时候,□□已经早早点起了灯,小四让王曲把灯捧的近些,再近些,最后索性换了盏大的。 “大哥,你怎么搞成这样了?”小四皱着眉头捧着药盒,看他给自己手臂上的刀口擦洗换药。蜜黄色的健康的肌肤有不算浅的一道口子,而周围的肌rou有些红肿,“恐怕要发炎。这种红伤是要注意通风换洗的,尤其这种天气。你倒好,还裹得这么整齐。” “忘记了。是该常换。”刘旸非常熟练的扔掉沾血的绷带,用清水和毛巾清洗伤口,看着血水顺着胳膊流,小四直皱眉头,却不料一抬头看到他嘴角还在笑,顿时一惊:“大哥,你不会是跟盾巴该打了一架就被他打傻了吧?我看看,脑门上没坑啊?” 刘旸哈哈一笑,心情很好,不予计较:“我倒是想光着膀子,反正不冷。但会吓到别人。”刘旸摸摸下巴:“不过,我现在觉得她才不会被吓到。” 拿着棍子打孔雀屁股噗哈哈。她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小四刚把药瓶打开,药末配好,刚装备动手就看到自己大哥抖着肩膀,笑得直抽抽,活像被一只被挠了脖子的大狗,“别笑了别笑了,又流血了!” “我帅吗?” 小四终于摸出点头绪:“我表妹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肤浅的人类。” “可我是。” 小四:“” “哈哈哈”刘旸伸手捏他的腮帮:“幸好我是。” 不然,她就会被内务府送礼仪麽麽严加管教挨板子了。 ☆、第116章 宫廷礼仪·转 “蒜香茄子,麻辣排骨,樱桃rou,酸汤鱼”书衡用筷子戳戳鱼腹:“武昌鱼?” “嗯,大老远送来的,一般人家吃不到呢。”袁夫人特意叫了书衡来荣华堂用晚膳:“你爹爹不在,咱娘俩好久没有一处单独用饭了。”她捡起一筷子煎得嫩嫩的鸡蛋递给书衡:“这是仔鸡头一窝蛋,不一样的。” 书衡咬了一口,心道头胎和二胎三胎七八胎的待遇是有差别。“书御呢?他不来吃饭?” “还没从学堂回来呢。”袁夫人有点没好气:“我原说了可以请先生到府上,咱们又不是请不来好的,可你爹爹非要送去族学,说什么学会跟人相处,打交道也非常重要,身边都是奴婢下人,小孩长不好的,又不是女孩子。哼,没得被人带坏了。族学先生管那么多人能照顾到御哥儿吗?将来童子功没打牢,有的哭。” 论,同等条件下,小孩放到幼儿园和留在家自己带,哪个更好。这个命题争不出什么结果,只看个人爱好。 书衡忙笑道:“母亲的担心也有理。不过嘛,小孩就该和同龄人待在一起,于身心有益。总呆在府里闭门苦读也不好,他该多跟外人处处。而且,我听书杉说过,族学的先生是最公平公正的,这倒好,总被小少爷一般捧着也不行。况且书御不是那种调皮捣蛋的,爹爹又查得紧,他不会荒废功课的。” 袁夫人这才不说什么了。她让人把一碗rou和一碟子水晶白菜拿去等御哥儿回来了吃。母女两个凑到一起不免又八卦起来,什么寿康长公主又开始热火朝天的寻婆家了,什么英国公诰命又跟老爷生气把小妾丢到庄子里了,什么文和县主在兰台会上出足了风头,连北戎头领商旅都去看热闹了。 最出名的自然还是甘玉莹,听说她那天跑去观武楼,最终还是见猎心喜,按捺不住,跨马冲进了校场,红缨枪一挑,一招夺走了对方的金环刀。甘老将军觉得不妥,但皇帝却喜不自胜,还下了登基以来最任性的一道圣旨:从此甘小妹可以打马入宫门,不受“三从”管,不受“四德”辖。丁香结子芙蓉绦,不系明珠系宝刀。 甘三那个愁啊:“老丈人,你这么干可不地道,不知“三从四德”不懂“女规女戒”,将来嫁不出去怎么办?” 皇帝大大咧咧的笑:“不急不急,还小嘛。” “不小了,十六了!” “咦?难道不是十二” 甘三默默无语,他家小妹的形象气质从十二岁那年就固定了再没变过他多么想这个时候再出来一个申藏香啊。 书衡听了哈哈笑:这个好,这圣旨有意思,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绣花!皇帝亲自免了的。 袁夫人也乐:这丫头有前途,我当初就觉得她合我胃口,倒像是我的闺女。 书衡当场就不乐意了:娘亲不喜欢我了吗? “怎么会!你永远是娘的宝贝疙瘩。”袁夫人笑道:“我就是遗憾书御太小,不然娶回来当儿媳妇。” 可怜的书御,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被老妈在心里拉郎配了。 她仔细打量着书衡,她的女儿还是优哉游哉,丝毫没有要当王妃的紧张感,也不晓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忽然开口道:“你不要怕。” 书衡正随意的用筷子拨着碗里的饭,互听夫人来了这么一句,也诧异:“我怕什么?” “你不清楚?哎,我该早点告诉你的。宫廷礼仪皇家礼数跟我们还是有区别的,更严更苛刻。当初刚建国的时候,为着严肃规矩,□□把自己一个原本很喜欢的婕妤废掉了,就因为她的衣服上多了朵花。后来还有皇子挨了申斥,为着太庙祭祖步子走的不对” 书衡一时愕然:宫廷大内的道道自然不同。她按理是该想到的,但当今皇帝当先坏掉了许多规矩,豪放不羁爱自由,所以就没有意识到。 “按照大夏的先例,皇子正妃乃至头两个侧妃都是要学规矩的,宫里专门排礼仪麽麽,由内务府圈定地点和时间,我倒是没见识过真正的礼仪调丨教怎么样,不过,已经请咱家贵妃去打探了,看调派哪个麽麽出来,也好事先打点。” 说到宫廷礼仪培训课,书衡脑子里先蹦出来的画面就是容麽麽调丨教小燕子的画面,她脑补一番紫薇格格被关进小黑屋扎针的惨状,当下激灵灵一个哆嗦,眼神哀怨:夫人啊,你该等吃完饭再告诉我的,我现在消化不良了。 袁夫人很好心的安慰她:“也不用太害怕,你就做个心理准备,打起精神来便是。毕竟未来的王妃,她还能下狠手不成?” 其实袁夫人知道说不定还真成,关键看那个麽麽是谁指过来。李妃因着那日侄女一句话福至心灵到太后那里出了个好主意,太后再一琢磨:认真教!那书衡的日子恐怕就悲催了。想到这里她就恨得咬牙,太后,你就那么看长孙媳不顺眼? 要不是袁妃从中斡旋,只怕这会儿书衡就已经进了培训班了。 忽然听闻这么一个悲痛的消息,书衡当下有点食欲不振,袁夫人撤了饭菜看账本继续开铺子丰地产攀登人生巅峰,不求上进的闺女晃荡啊晃荡,晃荡着两条腿摊到自己床上。 “蜜糖啊,可怜的小姐我要被关小黑屋了。” 憨直的蜜糖一脸莫名:“小姐,你偷东西吃了吗?” 是啊是啊!书衡悲上心头:“小姐我偷吃了天鹅rou啊,还是黑天鹅。虽然是被迫偷吃。小姐我冤啊。” 现在该有诗!该有长歌当哭的大长诗!不长不足以抒发我悲痛沉郁之心情! 正想着呢,外面就飘来的凄凄惨惨戚戚的歌声:“靓妆楼外小青山,花楼雨榭灯窗晚,了心血无限,每日里葱葱玉手抚七弦,没了知音对墙弹,哎,误了又几番” 书衡捂脸,放手,又捂脸,又放手。最终豁然起身,计上心头。 “小姐?”蜜糖讶异,“这个点了你到哪里去?”嘴上如此问,人已跟着书衡跑。 书衡却离了清风小院,直接奔去红药房。 那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陈设精美而死气沉沉。小桃看到书衡大吃一惊:“大小姐?”书衡点头:“不必惊慌,你照常守着就是。哎对,忘记讲了,我从南方带回好些精巧的耳环戒指小梳子,人人都有份的。两位jiejie也去挑选吧,都是蜜桃保管着,让她把匣子抱出来,两位尽管细细挑。” 小喜正在那里浇花,听到了忍不住往这边看,虽说她们的赏钱还被袁夫人特意加多了些,但隐形福利可是大大比不上其他伺候夫人小姐的丫头。小桃还在迟疑,书衡笑道:“怎么?jiejie如今还怕我吃亏?” 小姐七八年前就不会吃亏了。小桃也笑着点头:“那我这里先谢过小姐了。” “尽管去吧,我这里有蜜糖伺候不要紧。” 这件事还是不要给袁夫人知道的好。 蜜糖站在门外,书衡自己挑帘而入,银蝶姑娘正恹恹的窝在榻上,看到书衡吓了一跳,连行礼也忘了:“县主?” “姑娘不必惊慌。”书衡打量着她:“你先梳洗吧。” 银蝶莫名其妙,却不敢反驳,她晓得书衡在这府里的地位。迅速的净面傅粉挽好发髻换好衣服,这一套工序袁夫人有时能做半个时辰她却只用了五分钟,果然训练有素啊。书衡满意的笑了笑,又亲自与她斟了杯茶,闻了一闻,是上好的铁观音,袁夫人果然不在生活上苛待她。银蝶愈发惶恐:“不敢不敢,我自己来。” 书衡看她担惊受怕的模样,也不再犹豫,开门见山:“太后还经常召唤你吗?” 银碟点点头,又摇摇头。 “以前频繁些,但现在没有了。”书衡说出答案 银碟道:“太后说她可不相信什么夫妻能一直恩爱下去,适当的妾室安排才能让家庭更稳定。但她后来见我一直没什么成效就不大用我了。可是又见我用度好银钱大方,便觉得是我自己贪慕好日子,不顾忌家人了。” 她的眼圈一红,书衡立即刹住,这会儿她可没有功夫看美女哭。“你放心,我上次已经跟皇后和袁妃姑母都说过你弟弟和mama的事情了,她们会暗中照抚的。你那弟弟是不是在御马监?调个把人,这不是什么大事。” 银碟当即要跪下磕头,又被书衡一把拉住:“我不喜欢被人跪。你不如做点有用的。这样吧,太后不是还要招你进宫吗你下次去了就说嗯,”书衡认真整理了台词一口气说下去:“袁书衡这个人,人前乖巧人后胡闹,穿裙子会踩到,早上爱睡懒觉,晚上还磨牙,好东西都在自己私库里,生活奢侈,每顿饭要二十只鸡,每只都只取鸡胸脯上那一点点的,连鞋子上都镶着珍珠!还任性刁钻不通情理,连对秦王都不恭敬,还踩过皇帝的手,捏过皇子的脸,讲过嫔妃坏话,十分不把皇家颜面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