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秦素抬起头，也没有起身，就是坐在榻子上，询问的目光看向徐公公。 徐公公站在原地，被秦素那样淡然的目光一瞅，心静一跳，可他随即就咳了一声，正色的道：“皇上有旨，王妃还是接旨吧。” 秦素点头，道：“公公请讲。” 徐秀心道，你怎么不下跪，可因着这事情本就急迫，也管不得这些了，就将刚才同贵伯说的话又讲了一遍。 秦素看向贵伯，贵伯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也不得不去了，秦素朝徐秀道：“公公可否容我换件衣服？”秦素身上穿的也是一件素白的锦袍，其实本不用换，但秦素见事情紧急，想要同贵伯交代什么。 徐秀听此连忙挥手道：“王妃切莫耽搁时间了，老奴奉命前来请您，宫里的那些人都在等着呢，今日是为了欢送世子，只要人到了就行。” 秦素见此，直接朝贵伯道：“贵伯，这里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贵伯点头：“老奴明白。” “行了，王妃，这又不是出远门，你快些跟我走吧。”说着就要出门了。可一转头又见十七也跟着，不由得阻止道：“别带什么丫鬟了，瞧起来笨手笨脚的。” “可是公公，一个王妃身边竟然两个丫鬟都没有，你不觉得奇怪么？”秦素听着徐秀的话，怎么觉得奇怪的是徐秀呢？她更坚定了要带着十七一起去的决心。 “罢了罢了。快些吧。”徐秀脸上的表情已经十分不耐。 贵伯一直跟到府外，送了秦素上了马车，十七也要跟上去，徐秀指了指身边马车外面的硬板朝十七道：“你就别进去了，跟我一起坐外面吧。” 十七点了点头，只要能跟主子在一起，坐在外面就外面吧。 秦素进了马车，让她吃惊的是，里面竟然已经坐着两个侍女了，那两个宫女见了秦素恭敬的点了点头道：“王妃。” “不知二位缘何在这里？”秦素摸不透为何徐秀前来传人还要带着两个侍女。 一行人就这样急匆匆到了宫里，马车从宫中的小偏门一直行进到了一所宫殿旁边。 十七坐在车上，见这宫殿怪怪的，不禁朝徐秀问道：“这是什么鬼地方，不是要来参加晚宴么？” “小丫头懂什么？王妃脸上清汤寡水的，当然要装扮一下才能出场。”说着马车就停了下来，徐秀朝空中打了个暗号，暗里突然窜出两个人直接朝着十七过去了，他们以为十七是个普通丫鬟，可没想到十七一听那暗号就觉察出不对了，她朝马车里喊了声：“主子小心，这里面有诈。”说着，她就朝两个黑衣人迎了上去。 徐秀大概没想到十七会武功，但是心中一点也不担心她会逃掉，毕竟这几人是皇上的顶级暗卫。扔掉十七，徐秀就打开了马车的门朝两个侍女道：“你们的动作快一些。” 秦素也知道现在的状况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两名侍女应了一声徐秀，就夹带着她的胳膊带去了里面的宫殿。 秦素袖子里装的手术刀，但是她摸不清这两个丫鬟是不是也会武功，只得先跟着进去。 到了房间里，秦素刚要开口，一个身影就从帘子后面走了出来。 “秦姑娘。”月娘见着秦素，声音有些激动。 “你怎么会在这里？”秦素不知道月娘什么时候跟宫里的人混在一起了。 “秦姑娘，我们并不是宫里的人。”刚刚带着秦素进来的两个宫女也开口道。 “秦姑娘，你今天晚上被人盯上了，皇上挑选了几位名门小姐供南明世子挑选，你也在列。你不用问我如何知道的，但徐公公将你带到这里，就是为了给你换装，衣服都在我们这里。”月娘指了指身后床上的那套大红色的宫袍。接着道：“皇上让每名女子都披着凤冠霞帔，想必是让世子挑选一位，既然将你也选了进来，你该明白他们打得是什么主意，若是你被当众挑选了，当你盖头掀起来的时候，你也能想象到，现场会造成多大的混乱。” “所以呢，你们要我做什么？”秦素听着月娘的叙述，心中十分明白，如果皇上玩得是这手，若是南琉风选了自己，当自己面目揭开的刹那，别人不用想，凤凌天一定会恨不得杀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笃定，若是那一幕真的发生，凤凌天的反应定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会找人代替你，但是作为回报，请秦姑娘跟我们走一趟。”月娘刚说完，外面就传来徐秀的声音：“你们快些，还用的着咱家亲自去监督么？” “我还有一个条件，你们必须要救下我的丫鬟。”十七一个人敌不过那么多的攻击，她性子又急，秦素担心她会受伤。 “可以。” …… 很快，一个身着红色嫁衣的女子被从屋子里搀着走了出来。 徐秀在外面已经等得发急，毕竟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他见人一出来，伸手就掀了女子身上的盖头，见果真是秦素的面容这才放心的将盖头盖了上去，朝一边搀扶的宫女道：“秀儿，点xue道了么？” “秀儿”点了点头。 “快些。”徐秀一个劲儿的催着。 那些人便搀着女子快速的朝大殿走去。 此时大殿中已经是喧闹异常了，凤衍看起来也是心情不错的样子，南琉风更是一脸的惬意。 “皇上，您不是说要补偿琉风么？那可有给琉风寻得一个佳人？”南琉风的话一出，大殿上有瞬间的安静，尤其是一些世家大族的人，皇上这几天的行动他们不是不知道，皇上派内务府的人暗中同这些世族大家商量，要寻几个家中的庶女来供南琉风挑选，若是选不上还好，若是选上了便要跟着去南明，这表面上是去当南明的世子妃，事实上就跟和亲没有什么两样，这也是之所以挑选庶女的原因，若是家中嫡女，谁肯去那种地方，南明如今是同朝廷和睦，可谁又知道能和睦到什么时候，且现在的和睦也早已是暗波涌动。 凤衍朝身边的人看了一眼，见徐秀暗中点了点头，便笑着回道：“世子着什么急，朕已经安排好了，来人啊。” 凤衍的命令一下，就有一堆人脚步缓缓的涌了进来，走在前头的是五个身穿凤冠霞帔的女子，她们身上全是统一的红色宫袍，头上皆盖着盖头，身边都由两个宫女搀扶着，从这个角度看，每个人的高矮胖瘦都差不多，根本分辨不出什么来。 “皇上，你这是何意？”南琉风见了这场景竟也有些诧异，他总觉得凤衍不像是喜欢搞这种把戏的人。 凤衍放下酒盅，哈哈大笑了起来道：“世子，这五位绝色佳丽都是来自京城中的名门望族，只是，你只能选一位，选了谁，谁就会跟你走。” “皇上此话当真？”南琉风脸上丝毫没有表现出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他打量着面前站定的五名女子，都仪态很好的站在那里，纤细的双手全都露在外面。 就在这时，一个不起眼的身影朝凤凌天快速的移动了过去。凤凌天正觉无趣的在同凤凌玖说着什么，那侍卫走到凤凌天身边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他刚说完，凤凌天的脸色就变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凤凌天握着酒盅的手一松，酒盅已经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叮当的响声，只是在众人叽喳声中并不是那么明显，可依旧有那么一小部分人看了过来，其中就包括南琉风。 那侍卫小声的回道：“就在您刚走不久，贵伯担心事情有变，派我来通知您。” “是徐秀亲自来的么？”凤凌天的眼神已经越发的锐利，而此时正站在皇上身边的徐秀也感受到一股极其压迫的视线朝自己看来，他看过去，只见凤凌天目光阴暗的看着自己，这让徐秀的心里很是忐忑。 “是。”侍卫点头，随机就被凤凌天挥手给退下了。 “三哥，怎么了？”凤凌玖小声的朝凤凌天问道。 “徐秀拿着圣旨将秦素给带来了，但是这里并没有秦素的身影。”凤凌天一边巡视着全场，一边朝凤凌玖解释道。 “圣旨？莫不是徐秀假传圣旨？”凤凌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种可能，他不觉得父皇会为了一个晚宴就将秦素给请了过来还动用了圣旨。 “贵伯看过，是真的。”凤凌天话刚说完，他的目光便定住了，凤凌玖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凤凌天的目光定在那五个身着红衣的女子之中。 “三哥，你莫不是怀疑，秦素就在那里面吧？”凤凌玖跟凤凌天说话，可凤凌天完全定住了，他直直的看着中间那位女子露出的手腕，那手腕上的玉镯她识得，是秦素一直戴在手上的。等等，凤凌天在心中告诉自己，如果这是个圈套呢？毕竟那人的手他都看不清，只能看到这手腕，或许这人跟秦素一样有个一模一样的镯子。 南琉风眼角的余光一直关注着凤凌天这边，所以凤凌天脸上的表情他都没有错过，此时见凤凌天目光死死的盯着中间那位女子的手腕，南琉风也看了过去，那翠绿的镯子入眼，有什么在他脑中一下子闪过。 “世子，你还不做决定么？你要选哪一个啊？”凤衍的声音也在这时候响了起来，南琉风看着凤衍很是愉悦的表情，又联想到之前凤衍将秦素关到冷宫里的传闻，他心里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在浮出表面。 “我选这个。”心里如此想着，南琉风也做出了举动，他痞痞的笑着走到第三个女子面前，一双泛着媚色的桃花眼闪着笑意，他身子往那边一站，一下子挡住了凤凌天看过来的视线。 徐秀小声的在旁边做了个提醒，凤衍原本还想要费些功夫，可没想到事情发展的竟是这样顺利。他面上微笑，心中却是冷笑一声。刚要开口，一道清冷的声音却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慢着。”凤凌天一身白衣从旁边站了起来，他的墨发齐整的挽着，一身白衣给遮去了许多戾气，那英俊的面容，如墨般的眉眼，让殿上的不少女眷都目光痴痴的往这边看。 “三殿下这是何意？难不成要跟我抢女人？”若说刚才南琉风还有疑惑，可如今凤凌天一动弹，他就再也确定不过了，这第三位女子的确是有猫腻。如果，真的是那女子，这戏可就好看了。 “呵，谁抢谁的还不好说。”凤凌天直直的朝南琉风走了过去。 “老三，你这是做什么？”凤衍不满的朝凤凌天吼了一句。 凤凌天顿住脚步，目光冷冷的看向凤凌天，出口的话也十分不客气的道：“我还想问问父皇，你这是做什么？” “今日是给世子选亲，你若是喜欢，世子挑完了朕都许给你，但是现在，你必须给朕坐回去！”凤衍不知道凤凌天是怎么看出猫腻的，但是一想到凤凌天如此看重那女人，凤衍心里的火就蹭蹭的往上冒。 “若是我也看中了那女人呢！”凤凌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第三道身影。 “殿下说笑了，皇上刚才可是答应了，我既然选了这位姑娘，这位姑娘就要跟着我回南明。”说完，南琉风一把挥开搀扶那女人的两名宫女，很是直接的将女子揽到了怀里。 整个过程女子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这无疑加重了两个男人的猜想。南琉风觉得，这定然是凤衍为了遮住事情真相，所以点了怀中女子的哑xue。而凤凌天心中想的则是，秦素被绑了来，那些人为了不让她露出破绽定然是对她做了什么。 “皇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既然将这女子许了我，那就请三殿下另寻佳人吧！”说完揽着那女子就往自己座位上带。 凤凌天哪里还管凤衍的话，直接动手朝南琉风袭了去。 “三哥。”凤凌玖站在一边，不赞同的出了声。 可殿上两人已经出了手，凤衍见此，心中又是气急，可转而想到，若是秦素的面目在这大殿上暴露了也没关系，那样他就以此为借口治她一个不守妇道之罪，总之，今日无论如何，秦素这个人他都不会留。 南琉风一手揽着女子一手接招，可他越打就越是心惊，凤凌天的武功难不成已经这样高了么？他身上的煞气太重，令他有些阻挡不住，就在他想要松开女子，继续接招的时候，凤凌天一手朝女子的面门打了去，这力气当然不能打到女子的头上，只是那股气力却将女子头上的盖头给吹了去。 “秦素！” “三皇嫂！” 那女子的盖头一摘，场上几声惊叫，唯有凤衍一脸冷意的看着这场面。 凤凌天没想到，他们竟真的将秦素给掳了来，若是今日他没有识出那手镯，是不是秦素就要被嫁到南明去了？想到这里，他愈发的上火，伸手就要将秦素给揽过来。 可南琉风硬是跟凤凌天作对，还火上浇油的道：“三殿下怕是认错人了吧，这位女子只是长相同王妃有些相像，可既然能被皇上选中，定然不是秦王妃。” “南琉风，想要带走我的女人，你还不够资格。”凤凌天说着，手指在“秦素”的身上一点，果然，之前是被点了哑xue。 “说，是谁将你……你是谁？”凤凌天一把扯过“秦素”刚要询问，那传入鼻息的间的气味却让他意识到，这不是秦素。 对于别的女人他向来不喜靠近，于是一把又将她给推了出去，大殿上的众人都没有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南琉风的眉头也微微皱了起来。 凤衍看向徐秀，目光冷冽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秀也不知道，他挪着小步快速的走了下去，而凤凌天已经站到了一定的距离之外，见徐秀下来，凤凌天冷冷的说了句：“徐总管把本王的王妃带到哪里去了？”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徐秀想，这秦素不就在眼前么？ “徐总管，你最好给本王一个解释，要不然，即使你是父皇的贴身大太监，本王也一样送你去不归路。”凤凌天的最后一句话是贴近徐秀说的，徐秀身子一僵，刚要反驳，只听全场异口同声的发出哄声。 他尖着嗓音指着面前那个被撕掉人皮面具的女人道：“你是谁？怎么是你？” “扑通”一声，那女子顿时得了自由之后，顿时跪了下去，语气哆嗦的道：“我……我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徐总管，你最好给本王一个交代，本王的王妃如今在哪里？”背后是凤凌天那让人惊悚的声音，而面前，却是一脸让人捉摸不透的南琉风，徐秀根本朝上位去看，他隐约觉得，自己今天好像真的要将命给交代在这里了。 “徐秀，这是怎么回事，这就是你让朕放心的结果？”在那丫鬟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撕下来的那一瞬，凤衍明了，今天这一手的好棋就这么被下烂了。 “回皇上，老奴也不知道啊。”徐秀现在都想不明白，他每个环节都检查了的，为什么还会出这样的岔子。 “皇上，莫不成你是在戏弄琉风么？”南琉风原本也以为抓了一手好棋，如今一看，好像也被戏耍了。 “世子这是哪里话，你若是对这个不满意，还有四个可以选择。”凤衍漠然的回了一句。 “可我就喜欢刚刚那个。”这话说的带着几分幼稚，场上也有不少人笑了起来。 凤衍心知南琉风只故意找茬，于是冷淡的回道：“那你可得去找找秦丞相，看他家中还有无女儿，只可惜丞相今日禁足，今日不在。” “父皇今日派人去秦王府请了我的王妃来，我想请问父皇，如今我的王妃身在何处？”凤凌天冷眼旁观这一切，现在他什么也不想管，只想知道秦素被他们弄到了哪里去？ “哦，徐秀，朕今日有派你去请过秦王妃么？”徐秀心中一凛，这事情果然是推到了自己的身上。听到凤衍的问话，他腿一软，直接跪倒了在原地，砰砰磕头道：“皇上，老奴也不知啊。” “徐总管，若是今日她有一丝一毫的不适，本王都会算在你的头上。”说完，凤凌天就带着满身的煞气走了出去。 那低沉的声线，话语里对女人绝对占有的语气，让在场的女眷再次爆发出一阵羡慕之声。凤凌玖四处瞅了瞅，最终也跟着走了出去。 凤凌天的速度极快，从暗中召出朱雀，两人骑马就朝秦王府赶了回去。 凤凌天刚踏进墨枫居，就见贵伯正带着人在东厢忙活，他以为是秦素有消息了，脚步不由自主的加快走进去，结果却是贵伯寻了大夫给十七看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