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求生手册 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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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差点没让江宁从?楼上栽下去,她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地转过头,只见嬴政也被她吓了一跳,手也伸出大?概是想拉她。 江宁瞧着嬴政是一个人,语气?与如寻常老友一样,抱怨:“王上下次不要?在人背后偷偷出声,会吓死人的。” “是你看东西?看得入神,还怪起我了。”嬴政放下了手,来到江宁身边,顺着她的方向看去,“看什么看得这么入迷?” 江宁回头看去,嫪毐和卫士都不见了。 “宁?” 江宁看了眼四周,担心隔墙有耳。于是冲着嬴政招招手,示意他靠近一些。在对方靠近后,她踮起脚趴在嬴政的耳旁压低声音道:“王上,我怀疑章台宫中有人耳目。” 嬴政在她靠近时?不自觉地绷紧身子,但在听清她的耳语后,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你确定?” 江宁颔首:“上将军中风的那?一天?,我跟着王弟回到章台宫看到一个卫士逆流出宫,向着一个方向跑去。原本以为他是去华阳宫或者太医署找医师,但现在想来那?个方向并?不通向任何?一处。而且我隐隐约约地瞧见在拐角处有人。” “今天?吹风的时?候,冷不丁地瞧见不是章台宫的寺人在跟卫士说话。便忍不住地把两件事情联系在一起——”江宁看了一眼嬴政,摸了摸脸,“或许是我多心了?” 嬴政摇头:“不,你想的没错。如今是多事之?秋,多些防备没有什么错。” “见过王上。”略带深沉的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江宁侧目看去不禁挑眉,还真?是送上门的买卖。我还正愁着怎么把线索往你身上引,结果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嬴政慢慢地直起身子看向寺人:“你是——” “仆是甘泉宫的寺人,王太后听闻王上近日cao劳,担忧王上身体,特地派仆送来糕点。”嫪毐长着一张巧嘴,三言两语间,便将赵姬刻画成一位担忧孩子的慈母形象。 难怪能?哄得赵姬为其生下孩子,又支持他谋大?逆,想必这张嘴功不可没了。江宁从?嫪毐的手里接过食盒,面带笑容:“辛苦你了。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嫪毐十分顺从?地退了下去。 江宁看着嫪毐离去的方向疑惑,就这么走了?不再?打探些什么? “你对母亲身边的内侍感兴趣?”嬴政环着手臂看向她。 江宁顺着嬴政的意思说了下去:“大?概。” 嬴政闻言蹙眉。 江宁解释:“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看到过。” “当日商议迁宫的时?候他拦住了母亲。”嬴政伸出手掀开了食盒,便看看赵姬送来了什么,边问,“你不记得了?” “当时?那?么乱,除了王上谁还有心情记得那?么多。我是说他有些像我刚才看到的那?个跟卫士勾结的寺人。”江宁一转头,却发现嬴政不知何?时?矮下了身子,与她平视。 四目相对中江宁的思绪飘到了刚才忽视的问题上,嬴政刚刚是不是也像这样渐渐矮下身子让她不用踮脚的,想到这里她心有触动。 “王兄,宁姊,你们两个害得我找了——”成蟜的声音戛然而止。 而江宁这才发现她跟嬴政的距离好像又变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把嬴政的一张俊脸完完全全地收入眼中,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她感觉自己的脸又要?红了,胸口像是揣了一只小兔子,蹦蹦跳跳的很是恼人…… 第61章 (二更) 江宁:“……”真是要疯了?, 我为什么总会遇到这么抓马的场景?我是在拍什么偶像剧吗! “怎么了??”嬴政拍了拍衣袖神态自若,脸上不见半点?尴尬之色。江宁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秦王, 八风不动啊。 “啊, 是祖母想让我们去行宫里用膳。”成蟜目光飘动,冷不丁的瞧见了江宁手里的食盒。他凑了?上来看到糕点?后好?奇:“咦——宁姊你今天怎么没做榛子酥?王兄最喜欢榛子酥的。” 江宁低头看了?一眼食盒, 别说榛子酥了?, 连榛子壳都没看到。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明明在邯郸的时候,赵姬还会特意嘱咐自己给嬴政做的。如今,不过数载便忘记的一干二净了?吗? 她看向嬴政, 可?嬴政的脸上没有分毫失落。好?似初冬时的湖面,带着?淡淡的浮冰, 冷冷清清的。 “甘泉宫送来的。” 成蟜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连忙嚷着?肚子饿转移话题:“我们快去祖母那里?吧。祖母该着?急了?。对了?对了?, 祖母还准备了?蒸鱼, 想必不比宁姊做的差……” 在成蟜的热情?邀请下, 嬴政走?出了?楼台。绿光斜射在长廊上,落在兄弟两人身上。柔光虚化了?轮廓,让人只能记住年?轻人们灿烂的笑容。 江宁站在两人的身后,微微勾起嘴角。不过还有亲人们能记得小陛下爱吃什么, 也?不算太糟糕不是吗? 不知道?季节更换的缘故, 夏太后的精神见好?。最近更是能时常下地走?动, 同宫人们采花制茶。雅致的茶香味取代了?清苦的药味, 行宫中也?不再是当初的安静无声。 夏太后在见到了?兄弟两个后, 和蔼的笑容绽放在她的脸上,轻轻地招了?招手让兄弟二人上前。 随着?膳食被慢慢放在桌子上, 祖孙三人吃了?一顿温馨的哺食。临近尾声,夏太后突然说道?:“深宫寂寞,你们也?要时常看望华阳。” “祖母放心,我和王兄记着?呢。”成蟜半是撒娇半是解释,“孙儿和王兄今早还陪华阳祖母吃了?朝食呢。是吧,王兄。” 嬴政微微颔首,又?对夏太后说道?:“成蟜还得了?华阳祖母的赏赐。” “呀,王兄你怎么把这件事情?也?说出来了??”成蟜嘟着?嘴,“我还准备亲手给祖母雕一枚玉佩当成惊喜呢。” 嬴政捧起茶盏揶揄地瞧了?成蟜一眼,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我可?没说你要做什么,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成蟜后知后觉,猛地捂住嘴。 夏太后被兄弟二人的对话逗笑了?。 “祖母和王兄就知道?欺负我。”成蟜的嘴撅得老?高。 “谁让你总是长不大啊。”夏太后掩面轻笑。话了?,她看向嬴政询问起了?朝中事务。 江宁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才发现室内已经?只剩下他们四个人了?。宫室里?的其他人什么时候撤走?的?还真是来无影去无踪。 嬴政颔首:“如今上将军卧床,列国是有蠢蠢欲动。细作回信,赵国蠢蠢欲动联络韩魏恐欲生?事。” “诸位大人怎么说?”夏太后看向嬴政。 嬴政:“出使韩魏使得三晋无法联合。只是——” “在为出使人选而头疼。”夏太后自然而然地接上了?嬴政后半句话。 嬴政:“听闻祖母语气,可?是有人选了??” “是啊。”夏太后看向成蟜微微一笑,“你看成蟜如何?” 江宁猛地抬头看向夏太后,夏太后不是一向都让成蟜退离朝局保命的吗?怎么猛地把人推向朝堂了?! 嬴政显然也?很惊讶,他看向夏太后面露讶异。而成蟜也?愣了?一下,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我?” 显然这是夏太后一个人的想法,她没有同任何人商量。 “也?罢,你们兄弟两个自己商量一下吧。”夏太后重整江宁招招手,“宁你来扶我出去走?走?吧。” 江宁虽然不知道?夏太后打着?什么算盘,但她还是遵命扶着?夏太后出去了?。路过嬴政的时候,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对方。 而嬴政眼眸半垂遮住了?眼中的情?绪,然而眉头微蹙的模样暴露出他此刻心情?的不平静。 江宁大约也?能想到嬴政在犹豫,一方面他不想让成蟜冒险,另一方面他也?确实需要另一个人填补蒙骜空下来的位置。成蟜虽然年?轻能力也?比不上蒙骜,但秦王王弟的身份对于他来说也?是助力。 他在纠结,兄长和秦王的身份被置于天平两端。天平的摇摆,是他痛苦的抉择。江宁忽然有些不忿,夏太后明明知道?这会让嬴政难受,为什么还要把嬴政推到如此境地,逼着?他做决定呢? “觉得我很残忍?” 夏太后又?一次突然出声,吓了?江宁一跳。她低眉顺眼道?:“臣不敢。太后多虑了?。” 夏太后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出了?声。 江宁抬眸看去,只见夏太后眉宇舒展,眼角荡出微微细纹。雍容典雅的气度并没因为衰老?而消退,反而因为时间的打磨变得更加有韵味。当真是岁月不败美?人。 笑够了?后,夏太后才说道?:“你就是这么想的。可?是为王者,注定要面对这样的事情?。无可?避免,也?不能避免。” 江宁垂眸,她知道?夏太后说得都对。一个王总要去面对这些,越是尽早的适应,才越能在更大的冲击中冷静下来。就好?比母亲的背叛,弟弟的叛乱—— 等等,史书上记载成蟜之乱是在成蟜获封长安君之后吧。 一直困扰江宁的一个问题有了?答案。她一直在想成蟜之乱若是另有隐情?,那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成蟜的身上。现下她明白了?,根源在这。遗漏的记忆慢慢浮现,一条因果线已经?完完全全的平铺在了?江宁的脑海中。 年?仅十五岁的成蟜不费一兵一卒得到了?韩国数座城池。机智聪慧,天资过人,勾起了?某些人的野心,更是由此引来了?某些人的杀心。 江宁放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如果,如果这是真的,那她要怎么救成蟜? “若是因此野心生?,祸事起呢?”江宁试图引导夏太后让她意识到危机。 “王族之人是永远都不会置身事外?的。成蟜会明白的。”夏太后眺望远方目光悠长,“你也?不要太忧虑。” 可?若是你知道?成蟜因此死掉了?,你真的还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番话吗?江宁想要大声询问,可?是她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既然在夏太后这里?做不通工作,那她就去找成蟜。只要在此时劝下成蟜,一切就都来得及。 对,她得去找成蟜。她得劝下成蟜! 在送夏太后回去休息后,江宁便马不停蹄地折了?回去去找嬴政和成蟜,却?不想回去的时候兄弟两人都不见了?。一问才知道?,原来蒙府告急说蒙骜不行了?。 “什么!”江宁一愣,明明前些日子还说病情?稳定的,怎么突然就去世了?呢?她看向廊外?,明明是晴光正好?,她却?越发地觉得事情?以不容拒绝的态度朝着?某个方向进行下去了?。 临近傍晚,蒙府挂起了?白幡。辅佐四代秦王的上将军蒙骜去了?。这意味着?嬴政暂时失去了?蒙氏家族这个有力的助力,本来就不顺利的亲政之路又?难走?了?一些。 江宁在心里?叹了?口气,明明在这之前一切都很顺利,眼见成功在即再生?变故。老?天是故意给嬴政的亲政之路添加难度的吗? 月光斜射在长廊上,衬得长廊空明如水。廊上残留着?余温,使人感觉不到夜的微凉。 “唉。” 一声叹息忽然引起了?惊起了?江宁一身鸡皮疙瘩。半夜三更的,不是闹鬼吧。她做足了?心理准备才敢抬头看去,只见成蟜背对着?她坐在长廊上,撑着?脸颊好?像在烦恼。 江宁顾不得抱怨,她今天的目的便是要劝成蟜不要出使韩国。 然而成蟜显然被她吓到了?,竟一头栽了?下去。江宁:“……” 成蟜捂着?头爬了?上来,幽怨道?:“宁姊你大半夜不休息跑到人身后作甚,吓死我了?。” 江宁将人拉了?起来:“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大半夜不睡觉做什么。”她试探地询问,“若是不想出使韩国,便直接跟王上说,他最是尊重你的意愿的。” “怎么会,只是出使他国而已。”成蟜语气如往常一般轻松自在,仿佛出使他国对他来说只是一场踏春而已。 江宁蹙眉:“出使他国是大事,不是儿戏,你切勿胡闹。” “我没有胡闹啊。只是出使韩国而已,祖母想必准备妥当,我走?走?过场罢了?。”成蟜笑道?,“宁姊你不要担心了?。” “那你想过以后吗?”江宁被成蟜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气昏了?头,怎么会有人在涉及自己生?死的时候如此粗心大意? 她质问成蟜:“你可?知一旦出使他国,意味着?你不能再享受现在无拘无束的日子了?。你会陷入朝堂的漩涡中,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被推着?走?的!甚至有可?能——” “有可?能死掉。”成蟜截断了?江宁的话。 江宁愕然。 成蟜苦笑:“我只想让宁姊放心一些,没想到弄巧成拙让宁姊你更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