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节
柳天风抬眼去看。 陆小凤嘴角含笑。 柳天风瞳孔微缩,这位凤大人不好相与啊。 此时,石樵又道:“大人,虽说草民有不是之处,可是草民的大儿和儿媳死于那裴慕文之手确是实情,还望大人与草民作主。” 陆小凤道:“石樵,你可知因你案发两月之后方才上告,已然导致了取证的困难,石伯祥夫妇身死是实,可因何导致他们身死结果却是大不一样的。” “草民——”石樵张口结舌。 “你可亲眼看到那裴慕文行凶?” 石樵道:“草民进屋时那裴慕文的手就在小儿胸前,怎会不是他下的手。再则,若非是他所杀,裴家总管怎会给我银钱以图封我之口。” 陆小凤道:“你所说也不无道理。” 然而,下一刻她却话锋一转,看向柳天风,道:“这个只怕就只能问柳大总管了。” 柳天风不卑不亢地道:“草民只是担心少主的安危,故而才会自作主张。” “哦,自作主张啊。”陆小凤又看向一旁的马雄,“此事,你们少主可知道?” 马雄摇头,“少主不知此事,草民也是今日方知还有过此事。” “啪”的一声,大家冷不防主审官拍了一下惊堂木,把大家都给吓了一跳。 小凤姑娘一脸肃容地道:“这原告被告跪了一堂,本官却发现主角没在,这可就不大好了。” 众人:“……” “柳天风,你家那位少主人呢?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是畏罪潜逃了吗?” 这措词—— “此事与我家少主无关,人是我杀的。” 看那马雄一脸急切地认罪,陆小凤心中哼了一声,有时候真不知道这些急于顶罪的人,到底有没有脑子,人家石樵都说了亲眼看到裴慕文的手搁在自家儿子前胸,你这跟班当时根本就在门外,你这争着认罪,这不是最大的破绽又是什么? 猪一样的队友! 不解释。 陆小凤扶着自己的腰,微微眯眼,道:“马雄,你是把别人都当成傻瓜吗?” 堂下的某衙役觉得自己的智商又一次被影射了。 小凤姑娘接着感慨道:“你家少主有你这样一个跟班也是不容易啊。”值得同情。 马雄欲怒不得,欲恼不成,急得脸红脖子粗。 小凤姑娘当堂点名,“石玉奴,你把当时的现场给这位马雄复述一遍,给他还原一下现场。” 石玉奴就认真仔细地将当时的现场给还原了一遍。 她这么一叙述啊,堂上堂下大家的心里活动可就不一而是了。 这姑娘实在是太实诚了,实诚得都有些可恶呢。 人家裴少主为了你冲冠一怒下狠手,结果你这是妥妥的落井下石啊。 马雄当时就急得眼睛都红了,大声质问:“石姑娘,你怎么可以这样?” 石玉奴贝齿轻咬下唇,一脸的不知所措。 石樵在一旁哭道:“我可怜的儿子儿媳啊,就这么被人害死了……” 主审官大人双手扶腰,一脸兴味地看着堂上一团乱。 等堂上突然莫名其妙地安静下来的时候,大家的目光一致落到了公案的方向。 堂上这么乱,怎么主审官都没一声没吭啊? 一脸肃然的小凤姑娘开口道:“来人呐,把炖好的补汤给本官端上来,本官饿了。” …… 大人,您这似乎有点儿不靠儿啊。 大人,这儿可是严肃的公堂之地啊。 大人…… 面对大家各异的目光,小凤姑娘道:“本官现在情况特殊,这个算中场休息,也好让原告被告双方有时间再组织厘清一下各自的思路,我期待下一轮堂辩更精彩。” 真行! 合着您刚才坐山观斗还是诚心的,就为了看堂上诸人各自的自由发挥啊。 不过,等端汤的衙役上来时,陆小凤的眼角抽了一下。 彻底鼠韩彰! 韩家二哥怎么来了? 怎么来了也没提前打个招呼? 就这么冷不丁地就端着一碗补汤就上堂来了! 绝对的惊吓啊! “大人,汤。”韩彰上前恭恭敬敬地将盛汤的沙锅放到了公案上。 陆小凤以目光询问,怎么回事? 韩彰一脸无辜地冲自家六妹眨了下眼。 小凤姑娘秒懂,这又是来凑热门的。 嘿! 别说啊,这裴家庄在江湖上是挺混得开的,这案子招来了多少江湖人啊,这戏唱得可越来越热门了啊。 小凤姑娘很快便把注意力移到了参鸡汤上,她这会儿是真的饿了,先垫吧一下再说吧,这场堂且还得继续往下审呢。 锅盖一掀,顿时堂上便飘起了一股浓郁的参鸡汤味道,一些人跟着咽了口口水。 好香! 小凤姑娘自己吃rou喝汤,也没忘了堂上一帮旁听的人,有衙役上来送了香茗,点心什么的,为了影响他们还是免了。 既然是中场休息嘛,原被告虽然不方便让他们就此下堂,但允许他们盘腿坐在堂上,这会儿就不需要跪了。 审案也得人性化,是吧? 小凤姑娘觉得自己挺人性化的。 第224章 自觉挺人性化的小凤姑娘慢条斯理地把那一大盅参鸡汤连rou带汤全部吃完,擦擦嘴角,挥手让人把碗盘收走,准备继续审案。 堂上堂下诸多人胃蕾是饱受摧残,可算是盼到她消磨完了那盅汤,不约而同在心里长长吁了口气。 小凤姑娘清清了喉咙,又把惊堂木一拍,堂下衙役齐齐威喝一声“升——堂”。 堂审接茬儿进行。 但是,马上主审官儿就差点儿闪了众人的腰,因为大人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咱们刚才审到哪儿了?” 大人,您是在开我们的玩笑吧? 果然,小凤姑娘马上又接着说:“开个玩笑,让大家轻松一下,免得堂上气氛太凝重。” 众人:“……” “柳天风。” 被突然点名的人,马上低头应声,“草民在。” 陆小凤道:“你身为裴家庄的总管,可知你家少庄主人现在何处?” “草民不知。” “你竟不知?” 柳天风坚持,“草民确实不知。” 陆小凤忽然冲他微微一笑,口气都带了点调侃,“柳大总管,本官劝你想好了再说,在这公堂之上,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那都是呈堂证供,会形成完整的证据链,不是对别人,就是对你自己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柳天风心中暗自一惊,但口中仍是道:“草民不知。” 大家以为小凤姑娘会继续问,可谁知她话锋一转,却道:“本官就权当你不知吧。” 大人这话说得可是深有内涵。 柳天风在她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心惊rou跳的,这种感觉比刀头舔血的江湖日子是半点不逊色。 总觉得她像是知道了一切,却故意吊着人心,陪着慢慢演,她好整以暇,旁人却是心惊胆颤,一步一惊。 其实说白了,柳天风此刻的心理那就是典型的作贼心虚。 “马雄。” “草民在。” “你可知你家少庄主现在何处?” 马雄亦道:“草民不知。” 陆小凤目光在堂上扫了一圈,微微笑,道:“马雄,你大概不知道。” 马雄不明所以抬头看她。 陆小凤不紧不慢地道:“审判里有一条,叫做缺席审判,就是判罪犯有罪,不必他非得在堂,只需到时发布海捕文书即可。” 马雄低头,手握成拳紧紧握紧。 陆小凤忽然又轻轻地叹了口气,“赫赫有名的裴家庄却出了裴慕文这么一个敢做却不敢当的少庄主,也是祖上没积德。本官倒是忽然替裴老庄主惋惜不已,子孙不肖,徒奈何。” 堂下立时便有些微的sao动。 但主审官却是稳坐如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