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母女
残垣断壁的庄园内，血迹斑斑点点，百余名神色疲惫的男男女女们，正在有气无力的收拾整理着杂物。 几名身穿青色长袍，怀抱木刀的教徒，沿着坑坑洼洼的道路，来回巡视。他们每每看到有人偷懒歇息时，便会严厉斥责几句，监督他们再次开始工作。 远处，一身镶金红袍，头戴高脚帽，怀抱木刀的伊蒂丝，站在庄园的最高处，冷眼看着庄园内的一切。神色凝重，不悲不喜。 在伊蒂丝的不远处，身穿皮铠的伊蒂丝的母亲薇薇安，神色憔悴，怔怔的看着自己女儿的背影，满是不解和哀怨。 伊蒂丝没有回身，但是她的灵识，却时刻紧盯着背后的母亲，仔细且认真的戒备着。这并不是她多心，而是没有选择的选择！ 这些天以来，她经历过太多的战斗，也杀了太多的人！倒在她身前的亲族，就已达十数位之多！其中包含着她的一位舅舅，一位姨母，两位叔叔，一位姑姑，还有一位兄长......在此等情况下，她已经把自己彻底的孤立了起来，连自己的亲生母亲，她都无法坦诚的相信了！ 仇恨已经被鲜血浇灌，除非一方彻底消亡，或者主动认输，否则就化解不了了！ 留意到母亲凄婉的神情，伊蒂丝也很不好受，但是她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并且也没有给自己留下回头的余地，所以她只能狠心的抛下这一切，迎接未来。 其实，她并不希望，对着亲族再行杀戮！但是，她也绝不会任由宰杀！ “呼......我亲爱的母亲，请你回去吧！你的女儿伊蒂丝，已经回不了头了！未来，希望我们不会在战场上见面，到那时......希望另外一方，还愿意为死掉的那一个，收敛尸体！”伊蒂丝压低了声音，不顾心里的悸动，冷言劝慰道。 “不！伊蒂丝，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沉沦下去，我现在的职责，就是救赎你回归正途......”薇薇安当即拒绝，无比动情的道。 但没等薇薇安把话说完，伊蒂丝就很不满的打断道：“救赎？我可重未做错过什么......” “以行为而论，你现在快成魔鬼了，我亲爱的女儿啊......” “哈，魔鬼？我敬爱的母亲啊，你何时见过这么善良的魔鬼？我可曾杀害过从未攻击我的人？”伊蒂丝惨然的笑了笑后，蓦的转身，大声道：“我只是在自卫而已！作为神之使徒，我已经做出了最大程度的克制！” “可是，你先抢夺了夜神的领地......” “我没有错！我是按照圣典的描述，一步一步做来的！按照圣典所记载的律典，非大主教和神子，以及使徒，不得在神降中围攻异神的使徒。第一次，我已经宽恕了他们！但结果呢？哼......你也看到了！是他们，先不遵守圣典上的律典的！”伊蒂丝压住不住心头的木火，咆哮道。 “求求你冷静一下，我的女儿......”薇薇安神色凄婉，语带哀求！不住的安抚着激动的伊蒂丝，表示自己没有敌意。 伊蒂丝见状，满腔的怒火，旋即消退了不少。随后，她洒然一笑，再次转过身去：“mama，拜托了！请你离开吧......” “不，我不能丢下你.......” “砰”的一声闷响，伊蒂丝怀中的木刀在她的身影晃动中，突然发出了一道锐利的刀罡，准确无误的斩在薇薇安的脚前。薇薇安顿时吓了一条，微红的双眸，终于浸出了guntang的热泪。 伊蒂丝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她若再不走，那下场非死即伤。但是，她又实在不忍就此离去，勉强转身走出两步后，便做了一个决定 心烦意乱的伊蒂丝，颇为无奈的回头看了看后，抬步欲行。 就在这时，薇薇安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惨呼声，随后又传来刀剑坠地的声音。 伊蒂丝疑惑之下，停下脚步后，转身望去，只见薇薇安已经失去了半只手臂，伤口处血流狂涌，泼洒一地。 伊蒂丝大惊，急忙上前，取出一枚师尊遗留在储物戒子内的丹药，快速纳入母亲的口中，又惊又急的责问道：“mama，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血流渐缓后，脸色苍白的薇薇安，努力挤出一张笑脸，无比虚弱的道：“伊蒂丝......从我出生起，一直侍奉夜神，忠贞不渝。即便到了眼下，我也未曾后悔过！但是，我的信仰，却救赎不了我的女儿......我只能自愿领受断臂之罚，叛出夜神教，以寻求救赎女儿的新的道路......” “mama，你不必这么做的！事实上，我从未想过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伊蒂丝的眼泪，也情不自禁的涌了出来。 她幼年时，并不出色，实力增长的极为缓慢，她每每受到欺负时，母亲总是挡在她的身前，给她以最好的守护和鼓励。在这个世界上，母亲是她最为珍视的人之一。这一次，即便和夜神教的冲突，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但她依旧没有难为过母亲，任由她在庄园内自由走动。 新加入的教徒，没少传出非议，但是均被她强行压下了。作为她本人而言，真的很想留住这份仅存亲情，以慰藉越发干涸的心灵荒漠。 但是，信仰的不同，永远是一道无法逾越的沟壑！ 而现在呢，母亲以断臂明志，叛出夜神教，也就成了自由身。如此，她便有了合适的理由，让母亲顺利的留在身边了！ 尽管，她依旧不会改变初衷，但是却意外的拥有了心灵的港湾，这让她能更为坚定的走下去了！ 但是，这代价，太过沉重了...... 薇薇安看着女儿再次对自己敞开了心扉，她感觉到了由衷的高兴，以至于伤口的疼痛，都没有先前那么强烈了！ 薇薇安吃力的指了指地上的断臂，再次恳请道：“可以的话，请把我的那条断臂，送回去，我相信你的父亲，以及大哥，都会理解我的选择的......” 伊蒂丝擦干泪痕，坚定的点了点头。 薇薇安觉察断臂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后，也顿时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伊蒂丝，刚才你送给我的那枚药丸，是圣药吗？真是神奇的效果呢！” “呵呵，我也不知道啊！”伊蒂丝如实回答后，见母亲又露出了更加疑惑的神色，又简单的说了说：“师尊......主神曾经赐予我，一枚储存物品的指环，里面附带了一些物品，其中一样，就是这种疗伤药。至于品级，主神没明说，我也不是很清楚！” 薇薇安如此牺牲，也彻底抹消了伊蒂丝心中的那层隔阂，像这些极为隐秘的事，她也愿意说出口了！ “哦......我曾经见过圣药的效果，但远不及这种‘疗伤药’的功能！你看，短短时间内，已经基本愈合了！而且，我原本散乱的魔力，也得到了应有的修复......既然是主神赐予的，大概是神药一类的吧！”薇薇安展示下已经开始结疤的断臂处，却又有点担忧的道：“像这种药，都是极难得到的，让我用掉，是否有些浪费了......” “不会的！主神赐药，便是显示仁慈之举！主神的光辉，不偏颇每一位生灵，母亲也在其中啊！”薇薇安如是道。 那枚储物戒子内，遗落了不少的物品，她本以为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物品，没想到个个不凡啊！ 还记得，前几日和夜神教的两位大主教生死搏杀之时，意外使出的那两枚漆黑的金属钉......她在使出前，可没想到哪两个其貌不扬的黑钉，会有那么大的威力，不仅当场洞穿了他们的防护结界，而且还给他们造成了重创......也多亏了它们，才让她更为厉害的杀手锏，一直隐藏到现在。 薇薇安默然点了点头，关于女儿信奉的刀神，她也不便多问。 犹豫一下后，就问个很现实的问题：“伊蒂丝，我希望你能和我认真的说一说，你得到这座残破的庄园后，以后准备做什么呢！”见伊蒂丝露出了为难之色，她急忙再次示意道：“我亲爱的女儿，我现在已经不是夜神的信徒了，难道就不能给予你的母亲，多出一点点的信任吗？” 伊蒂丝犹豫了一下后，轻叹一声，低声道：“第一步是重建庄园，让这些信徒们，安居乐业。第二步，我还在考虑中......” “如果夜神的信徒们，一直袭扰这里呢？......”薇薇安提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而且这几日以来，确实不乏袭扰者。 “放心吧！我能守得住！”伊蒂丝认真的道。 “伊蒂丝，我的实力虽然远不如你，但是也能看得出，你现在的实力，已经高过了大主教和神子们，他们若正面交锋，很难战胜你！但是，你毕竟只有一人啊！总有疲乏的那一刻吧！” “呵，母亲！事实上，主神已经派来了援助，想必今日就能到达了！”伊蒂丝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脸。这一刻，再次显现了久违的纯真！ “如此......我就放心了！”薇薇安说完这句后，疲乏袭来，竟当场睡着了。 这几日，她心力憔悴，彻夜难眠，早就疲乏至极，若不是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早就支撑不住了！刚才，又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一放松下来，她当即就睡了过去...... 伊蒂丝认真的看了看母亲疲惫的面容，情不自禁的吻了一吻，清泪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