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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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说着话,马焱手上匕首一动,那尖利的匕首直接便戳进了一旁将士的咽喉处,那将士瞪着一双眼,挣扎片刻之后便没了声息。 微凉的指尖轻抚过苏梅那张沾着血迹的白细小脸,马焱唇角轻勾道:“像我这种从温柔乡里头泡出来,贪恋美色的软骨头,有什么好怕的呢?娥娥meimei你说,是与不是?” 第229章 七月大暑,平西王不战而败,马焱未费一兵一卒,便平整了叛乱,而苏梅终于也明白了马焱那日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于一个酒囊饭袋,美人窝里头钻出来的靖江郡王,平西王自然不会防范,所以突然被夜袭砍了脑袋,估计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死在谁的手里。 置着几盆冰块的主将营帐之中,苏梅歪着小脑袋坐在软榻之上,听着外头那尤涛奎与马焱在一众将士面前装腔作势的谈判,忍不住暗暗撇了撇小嘴。 平西王一死,这尤涛奎作为唯一顺位继承爵位之人,自然当仁不让的变成了新一任的平西王,只不过这两人昨夜已然商谈了大半个时辰,今日还要在营帐里头做戏,简直让人无趣。 不过最让人无语的还属那尤涛奎,死了老子还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老子的死他也给掺和了一脚。 伸手捻起面前的一颗马乳葡萄放入口中,苏梅汲着脚上的木屐,仰头躺在软榻之上晃着一对小细腿发呆。 “四姑娘,魏二姑娘来了。”一侧,洋槐引着魏玉婷从旁门走入。 听到洋槐的话,苏梅赶紧一蹬脚从软榻之上起身,然后抬眸看向那低垂着脑袋跟在洋槐身后的魏玉婷。 魏玉婷穿着一身细薄齐胸襦裙,高髻花颜,姿容娟丽,但细看之下整个人却是一副蔫拢模样,身上完全没有一点精神气。 “怎么?又被抓住啦?”看着面前这副颓丧模样的魏玉婷,苏梅忍不住的压低了几分声音道:“你这是第几次啦?” “……第六次。”垂着小脑袋坐在苏梅身侧,魏玉婷伸手抚了抚自己头上沉坠坠的高髻,神情颓废道:“我看我是逃不出去了。” “这……有志者事竟成嘛,来,吃个马乳葡萄,今日里刚刚到的,可好吃了。”一边说着话,苏梅一边将银盘里头的马乳葡萄递给魏玉婷道:“喏,你看新鲜着呢。” 听到苏梅的话,魏玉婷垂首看了一眼苏梅捏在手里的一颗马乳葡萄,状若马乳,白绿如翡翠,湿润的汁水带着爽脆的rou质被挤压出来,清甜扑鼻。 下意识的伸手捻了一颗银盘里头的马乳葡萄放入口中,魏玉婷含着嘴里的葡萄,正欲与苏梅说话之际,一抬首却是突然看到了那撩开内账帘子缓步走进内账之中的尤涛奎 “咳咳咳……”受到惊吓的魏玉婷直接便将嘴里那颗小巧的马奶葡萄咽进了喉咙里,连嚼都没嚼,粗实的异物感梗的喉咙生疼,让魏玉婷止不住的开始猛咳起来。 “没事吧?”看到这副模样的魏玉婷,苏梅赶紧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咳咳咳……”接过面前不知是谁递过来的一盏凉茶,魏玉婷仰着喉咙细细喝了一口,湿滑的茶水轻淌过火辣的喉咙,一瞬时便让人舒缓了不少。 “平日里也没少给你吃些好物,怎的馋成这副模样?”伸手拿过魏玉婷捧在手里的茶盏,尤涛奎面带轻笑道。 听到尤涛奎的话,魏玉婷苍白着一张小脸,赶紧往苏梅身侧缩了缩。 看着魏玉婷那副可怜的小媳妇模样,苏梅轻咳一声道:“那个,时辰也不早了,我想留魏二姑娘在这吃顿午膳,平西王可应允?” “自然。”听到苏梅的话,尤涛奎面色微敛道:“正巧本王也未食午膳,便在这处一道解决了吧。” 说罢话,那尤涛奎状似无意的看了一眼缩在苏梅身后的魏玉婷,然后甩着宽袖转身步出了内账。 看着尤涛奎那身着细薄宽绸的身影消失在帐帘处,苏梅这才转头看向魏玉婷道:“这是怎么了?看着好似在生气的模样?” “我,我……”绞着自己的宽袖,魏玉婷声音嗫嚅,片刻之后才呐呐道:“昨日里我出逃的时候差点被外头的马贼掳了去,若不是他来得及时……” “什么?马贼?那你没事吧?”听到魏玉婷的话,苏梅立刻便震惊的瞪大了一双眼,然后赶紧关心的凑到魏玉婷面前道:“我听闻这处的马贼自占了那处的南山为王之后专欺老弱妇孺,杀强抢掠,无恶不作,真可谓是恶贯满盈了。” “我没事,就是,就是他……他为了救我……” “怎么了?”接过魏玉婷的话,苏梅看着她那副吞吞吐吐的模样,自个儿也开始着急了起来。 “他划了一片山头出去。”绞着自己的宽袖,魏玉婷神情颓丧。 “一片山头?”虽然对于这大片云南土地来说,一片山头根本就不值万分之一的地界,但是割让山头这种事说出去,丢的不仅是尤涛奎的脸,更是整片云南地界的脸。 “苏四,你说我该怎么办?”伸手握住苏梅的小手,魏玉婷双眸含泪道:“我明明知道他是一个杀人凶手,身上还背着宋姑娘这一条人命,但是,但是却……” “却觉得其实他是个好人?”再次接过魏玉婷的话,苏梅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魏玉婷紧紧握在掌中的小手,犹豫片刻之后,轻缓的叹出一口气道:“魏二,其实有件事,我一直在想要不要与你说。” “什么事?”红着一双眼,魏玉婷声音哽咽的道。 “其实,就是,嗯……你之前在避暑山庄看到的那个小王爷吧,他其实不是……” “四姑娘,爷让奴才过来问您,午膳要食些什么。”苏梅的话还未说完,内账帘子处却是突然传来了薛勤的声音。 被打断了话头的苏梅抿了抿唇,也未再继续,只伸手牵过魏玉婷的手道:“午膳你想食些什么?” “我,我没什么挑嘴的,都可以。”轻缓的摇了摇头,魏玉婷声音轻细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尝尝薛勤这几日新做出来的鹅掌鸭信吧,都是他自个儿糟的,我昨日里食了一点,味道着实不错。” “都好的。”魏玉婷柔柔的点了点头道:“我记得四姑娘这处的吃食,味道都是极好的。” “是吗?”听到魏玉婷的话,苏梅立刻便来了兴致,她拽着魏玉婷的手道:“你是没尝过我那丫鬟茗赏做的东西,她做的那玫瑰酥才是真好吃呢,谁的都比不……” 话说到一半,苏梅整个人瞬时一蒙,她下意识的往内账帘子处看了一眼,然后赶紧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头,又重新开口道:“不过你知道吗?其实做玫瑰酥做的最好吃的,还要属马焱,他做的玫瑰酥真是谁都比不上。” 说罢话,苏梅好似是为了增强可信度一般,用力的捏了捏魏玉婷的手掌。 感受到苏梅按在自己手掌之上的压力,魏玉婷怔了怔神,片刻之后才恍然回神似得搭了一句嘴道:“是吗?靖江郡王还会做玫瑰酥呢?” “自然是了,不过那玫瑰酥我是舍不得与你吃的,你还是莫要肖想了。”微微拉高了几分声音,苏梅睁着一双湿漉水眸,偷偷斜眼往帐帘处看了看。 只见薛勤低垂着脑袋站在那处,一副面容含笑的模样道:“今日的玫瑰酥是奴才做的,四姑娘若是觉得不合口味,那奴才去禀明爷便好。” “不必了,你做的虽没有马焱做的好,但勉强还能入口。”侧头看了一眼薛勤,苏梅微挺了挺胸膛道:“我听说你昨日里猎了一头白羊,今日午膳时便将这头白羊料理了吧。” “是。”薛勤应罢,转身出了帐子,不肖片刻之后便来请苏梅与魏玉婷到外账用膳。 外账里头放置着一张方桌,四围各一凳,方桌上头规整摆放着十八道菜色,正中是一个硕大的羊头,色香味俱全。 提着裙裾端坐在实木圆凳之上,苏梅抬眸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魏玉婷,声音细糯道:“魏二,怎么不坐?” “这,靖江郡王与平西王还未来。”魏玉婷端着身子站在苏梅身旁,吞吞吐吐的道:“这样不大合规矩。” 不管是氏族大家,还是市井小民,女以男为天,妻与夫为天,母以子为天,这都是不变的规矩,魏玉婷作为自小便被教养良好的大家闺秀,自然是规矩十足的。 听到魏玉婷的话,苏梅微愣了愣神,片刻之后才开口道:“无事,先坐吧,在这里不虚这一套。” 其实对于魏玉婷刚才说的话,苏梅不是没有感觉的,但她首先想到的不是别人,而是马焱。 自小时开始,自个儿便与他没大没小的,那厮虽说每次都会寻着她的由头罚她,但却真是未与她说过什么女以男为天的恶心大道理,直到现下这厮身居高位,也未蹦出过什么关于这方面的一两个字来。 这边魏玉婷听到苏梅的话,踌躇片刻之后才磨磨蹭蹭的落了座,不过在看到那前后脚走进营帐之中的马焱与尤涛奎时,还是赶紧从实木圆凳之上起了身,完全不若苏梅那般有恃无恐,习以为自然。 拢着宽袖坐在首位,马焱侧头看了一眼撑着下颚靠在方桌之上发愣的苏梅,伸手点了点她的额角道:“莫想多余的事。” 被马焱弹了额角,苏梅这才恍然回神,她捂着自己微红的额角瞪了一眼马焱,然后声音细软的开口道:“这造反都平了,我们什么时候回汉陵城啊?” 听到苏梅的话,马焱慢条斯理的端起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道:“剿匪成功之后。” “剿匪?”马焱话罢,苏梅立刻便瞪大了一双眼道:“为何还要剿匪?” “自然是为民除害了。”接过苏梅的话,尤涛奎面容含笑道:“这匪患在云南频出,导致民不聊生,因此若是这匪患一日不除,我心便难安哪。” 听着尤涛奎那絮絮叨叨的话,苏梅忍不住的斜了他一眼,却是陡然看到魏玉婷那张羞愧至极的精细面容。 对于苏梅来说,她看惯了马焱身旁形形色色的人,不管是那笑面虎一般的贺兰僧伽也好,还是那隐忍至极的王公元鼎,都是一群不能让人小看的人,所以对于这连老子都能面不改色坑死的尤涛奎,她真是不相信那人会拱手将一片大好山头拱手让人。 “我昨日里听账外新招来洗衣的婆子说,新任的平西王软弱不能,整日里沉迷女色,这仗连打都没打,便投降了,可见是根被掏空的软骨头。”歪着小脑袋看向尤涛奎,苏梅微眯着一双眼道。 听到苏梅的话,尤涛奎不甚在意的饮了面前的酒,正欲说话之际,却是突听到身旁的魏玉婷声音急切的道:“苏四,你,你不能这么说的……” 魏玉婷的声音很小,轻轻细细的一如她平常的模样,那最后细软的姑苏软语带着上挑的尾音,细细腻腻的勾着尤涛奎的心,让他懒洋洋坐在那处的身子不自觉的便绷紧了几分。 “魏二你急什么?”转头看向魏玉婷,苏梅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副无辜模样的摊手道:“我只是实话实话罢了。” 不管这尤涛奎是真傻还是假傻,那为了魏玉婷将一片山头拱手让给匪徒的事,苏梅下意识的便觉得这里头埋着什么意图,只是魏二性子这般软弱,只一个尤涛奎,就能将她攥在掌心里头摆弄了。 魏玉婷那前六次的出逃,看上去虽惊心动魄的紧,但大致却一直在尤涛奎的眼界里头蹦跶,蹦跶完了,照样给逮回来了,就好似养着一只小玩意,偶尔松了圈绳放出去吹吹风,到了时辰,便拉着圈绳又给拽回去了。 想到这处,苏梅不自禁的又看了一眼白着一张俏脸的魏玉婷,这小姑娘绞着一双素白小手,正眼巴巴的看着她。 “好了,我又没说什么。”伸手拍了拍魏玉婷的手背,苏梅将面前的一碟子鹅掌鸭信往魏二面前推了推道:“喏,这就是我刚才与你说的鹅掌鸭信。” 垂眸看了一眼面前盛在青瓷小碟之中的鹅掌鸭信,魏玉婷微吸了吸鼻头,犹豫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拿起手边的竹筷夹起一块轻咬了一口。 第230章 糟过的鹅掌鸭信味道还算是不错,但魏玉婷只吃了一块,便不再动作,只抬眸看了一眼面前都未动筷的众人,面色微红。 看到魏玉婷脸上的表情,苏梅赶紧拿起了手边的竹筷,然后夹了一块樱桃扣rou道:“这樱桃扣rou也是薛勤的拿手好菜,魏二你尝尝。” 说罢话,苏梅直接便将手里的樱桃扣rou放入了魏玉婷的碗碟之中,然后又自顾自的夹了一块樱桃扣rou放入口中。 看到苏梅那被一大块樱桃扣rou塞得满满当当的白嫩面颊,魏玉婷微红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将自己面前碗碟之中的樱桃扣rou放入了口中。 酸酸甜甜的樱桃扣rou勾着芡汁,绵密而厚实的挤在细嫩的软rou之中,入口腻甜却又不失rou质纯美。 “我听闻云南这里四季如春,翠玉湖里头的荷花更是名冠,魏二你明日与我一道去看看吧?我整日的呆在这帐子里头,都要被闷傻了。”咽下嘴里的樱桃扣rou,苏梅歪着小脑袋看向身旁的魏玉婷道。 “这……”听到苏梅的话,魏玉婷下意识的便转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的尤涛奎,整个人都忍不住的瑟缩了一下。 注意到魏玉婷的目光,苏梅正欲再开口之际,却是突然被马焱截了话头道:“食不言寝不语。” 听到马焱的话,苏梅扭头,暗暗的瘪了瘪嘴,虽然不服气,但却真的开始闷声吃起了东西。 看着苏梅那副气鼓鼓的小模样,马焱慢条斯理的拿起搁在羊头盆里头的匕首,然后切了一块羊rou置于苏梅的碗碟之中道:“现下匪患不安,还是莫要乱跑的好。” 听到马焱的话,苏梅噘了噘嘴,使劲的瞪着马焱,但却什么话也不说。 对上苏梅那双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眸,马焱勾唇轻笑一声,眉目疏朗。 吃罢了饭食,四人依旧坐在方桌边大眼瞪小眼,苏梅捧着手里的玫瑰清露,用力的抬起自己穿着木屐的脚往马焱那处踢了踢。 面无表情的动了动自己被苏梅踹了一脚的小腿,马焱将面前的茶盅往苏梅那侧推了推道:“玫瑰清露絮的很,娥娥meimei喝口凉茶过过嘴。” “不喝,我就欢喜这絮叨叨的东西。”说罢话,苏梅仰头直接便将手里的那盅玫瑰清露灌进了嘴里。 甜腻的玫瑰清露底下还缠着更腻的卤子,苏梅一口下去,直把自个儿絮的整张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看到这副小模样的苏梅,马焱饶有兴致的轻哼一声,漆黑双眸之中显出一抹戏谑意味。 努力的将嘴里的玫瑰清露咽下,苏梅直腻的喉咙里头都在发憷。 “爷。”营帐门口,薛勤低垂着脑袋站在那处,声音低缓道:“我们从南山走的粮食被人截了。” 到底是谁这么不要命,连这煞星的东西都敢截……梗着脖子,苏梅终于是忍不住的将马焱刚刚推过来的那盏凉茶灌进了嘴里。 “不必管。”伸手扣了扣方桌面,马焱沉吟片刻之后继续开口道:“汉陵城里头可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