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节
可英茧又如何知,尽责的小子牛这一夜都没睡。就算特工安抚她,再放心休息,她还是眼不敢合,守着英茧。当然内心也是好奇,两拨人?贼是哪儿来的?另一拨,又是谁?针对英茧,还是我…… 她自己如今也算“宫里人”了,晓得规矩:就算出再大的乱子,主子们的行程不得轻易改。于是,午后,她们依旧去九一山玩滑草。 见着翀心顾未成渝他们的面儿了,子牛也没提起“昨夜惊魂”,没事人一样。所以她也算心里沉得住事儿的孩子。 此时,没有什么比大地迎面扑来,心跳加速,从滑道高速飞下的感受更畅快了! 这边除了“自由滑草”,还有悠波球、卡丁车等,英茧再次玩得尽兴。 子牛今天没再歇着了,她既跟翀心英茧比试了滑草,又找顾未成渝“练了武”,叫他们从后面“突袭”自己,她听听动静,再练练反应。小未精,问“这是干嘛,突然着急练这些。”子牛嘟嘴“什么叫着急练,我今儿精神百倍,看看打不打得赢你们。”小未又谑笑她,“你打赢我们了才有鬼。” 玩了会儿,这山间大好景色,他们还是时刻想着她“爱好”的,搬来画具,子牛也欣然坐下来,对坡儿中间那棵梧桐感了兴趣,就画它了。 这边草场的主人还是颇有新意的,如此辽阔的草场,他其间种了几棵大梧桐,若人烟散去,望去,颇有孤凉之感,也是一种美意。 它孤零零立在那边,整日整夜地与大地对视。它看着要比别处的树大出许多,足有合抱之粗,如一位“伟丈夫”,向空中伸展;又像一位矜持的少女,繁茂的叶子如长发,披肩掩面,甚至遮住了整个身躯。 子牛正在脑海里勾勒它的故事,随即,一个漫画场景就生成,下笔在画板上专心创造起来…… “树画得很气魄。”忽,一个女孩儿在她身旁说, 子牛扭头看去,是个穿着草场服务生衣裳的清秀女孩儿,手里还端着一杯咖啡。 “您的咖啡。”将咖啡放在她手边儿, “谢谢,不过我没有点咖啡。”子牛礼貌说。 “您的同伴为您点的。”她答。 子牛很少喝咖啡,熟悉她的人也不会轻易给她点咖啡,所以子牛疑惑。不过也不想废话,她心思还在画儿里,遂没再多言,回过头继续看画板。 哪知,这个女孩儿并未离开,她甚至倾身靠近她——事实,这个举动也不突兀,就算远处的翀心顾未他们看过来,也只以为这个小服务生被她的画儿吸引,感兴趣地凑近看。 但,女孩儿小声的话儿却叫子牛为之一凛! “喝完它,杯底有地址,你一个人来,昨晚的事你也想弄清楚吧。” 子牛这次多机警,转身就抓住她臂膀!但,下头,一把匕首已抵在子牛腹部,女孩儿依旧保持服务生职业微笑,“我不想在这儿伤害你,你若真有胆量,一人来赴约。”子牛松了手,女孩儿转身离开。 无论子牛的眼神,还是这个女孩儿转身后的眼神, 都很犟。 第679章 4.94 当晚,子牛赴约。 地点到是很清奇,北州音乐学院。子牛独自前来,她还是很有警惕心的,手机设置了“紧急求助”,随身带了匕首。 而且是最大的交响乐练习厅。正在演绎的是一首冷门的曲子,埃明的《威风凛凛进行曲》。 埃明就是凭借这首曲子赢得皇家青睐。但他着实属于“大器晚成”,本世纪初他才完成第一号交响曲时已年过半百。 评论家将他的作品总结为几个特色:积极、踏实、信念、道德感。这些在《威风凛凛进行曲》昂首阔步般的起始就有所暗示。 进来这样的声浪气势就够子牛震撼,她心上越发沉着,在后排坐了下来。当然丝毫不会放松警惕,所以当女孩儿出现坐在她身旁,子牛放在口袋里的手还是紧紧一握匕首。 “这支曲子很不错是吧,简洁向上,干净如日光。”她的穿着到和她说这首曲子的感受一模一样,戴着棒球帽,白衬衣,背带裤。朝气干净的姑娘。 子牛不想和她废话,“你是谁,昨晚怎么回事!” 女孩儿扭头看她,有些不屑,“不说你还有些情趣,怎么这么着急。” 子牛可也不嘴拙,沉着脸“情趣只和好友分享,你算哪门子友。侵入我家,危害我友。有话就直说。” 她这么怼回去,注意到女孩儿抬手捂了下耳朵,神态变得更气恼。子牛可细心,再留意她,发觉她背带上别着个小麦克风哩,那就是说,她耳朵里该有个隐形小听筒。——意味着什么?她背后还有人! 是滴,子牛还是聪慧机敏的。这姑娘耳朵里确实有小听筒,而当听到子牛怼回来的话时,里面的人低低沉笑,由此惹恼了姑娘。 姑娘也就再没好口气跟她说话,“你搞清楚,救了你的可是我们。不是我们及时赶来,你早被jian杀分尸喂狼吃了!” 以为她会震愕,甚至害怕,哪知子牛很自然地“那感谢救命之恩了,还有呢?”这就是个冷血的癞皮狗嘛。其实也莫怪她如此,这样“胁迫而来”地邀功,叫谁信服得起来! 女孩儿一下起了身酷着脸离开,子牛也没大惊小怪、沉着跟上。比起那会儿“初出茅庐”,子牛着实成熟许多,这跟她性子里的老底子有关,也得益于宫近景对她的专业训练。 一路跟来舞台下方。 上头依旧是气势磅礴的交响乐排练,时而有暂停,听见老师、指挥的训斥“这里怎样怎样,再来!”下面却是另一个世界了。 几个蒙面的黑衣壮汉守在一个绞刑架旁,一个女人被打得血rou模糊吊在上头,头垂着,长发倒着披散下来,毫无生气。整个场景幽暗,血腥,有如地狱。 “你不认得她了?” 这场景着实还是吓着子牛的。女孩儿也是见她面露惊骇,语气更讥讽。 子牛如实摇摇头, 女孩儿忽露残暴一面,上去揪起女人的发,刀割的脸庞展露在子牛眼前! “再看清楚,认出来没?” 子牛看清楚了,认出来了,正是苏肃之妹、神明之妻,苏锦! 看来女人已经被磨折得彻底失了知觉,女孩儿这样狠揪起她的发如同拉起一把烂草,她依旧一点生机没有。 子牛可才真正惧怕起来,“她!……” “她就是昨儿侵入你家要活剐了你的主使,认出来了?苏锦,苏肃的亲妹子。她这么恨你入骨,足见有你毁她在前,恩怨这回事向来不是无缘无故,不过这其中的细账不是我该跟你掰扯的,没这个义务。今天叫你来,只想叫你亲眼瞧瞧,这世上想害你的,又少了一个,你大可放心,继续‘安枕无忧’地享福下去。” 女孩儿这么说,却丝毫没有“祝愿”,更多的还是讽刺。 “你们到底是谁!耳机里的人是谁!”子牛指着她!因为真觉得可怕了,就像黑暗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它到底是拉你一把,还是把你推下去,意图不明!反倒你像无头苍蝇,在人的掌心里乱窜,可无论如何,都会在他的掌控下进进退退…… 女孩儿这才又恢复纯真,她微笑着在女人面前蹲下,指着她下题,“这儿都空了你知道吗,要不是续命的药把她吊着,早死了。就是想告诉你,别轻易跟人结仇,打你一巴掌的,可能就废了一只手;像这样想至你于死地的,死还便宜了她,生不如死才叫难过。” “不需要你们这样!”子牛是怕了,这样的“好”绝不是“真好”,这是按着她一同坠地狱! “那可由不得你。榛子牛,好自为之,别轻易跟人结仇哦。” 最后一句,就听见女孩儿甜美的一声。子牛陷入黑暗…… 再醒来,子牛独自安座在一家火锅店的卡座里,面前火锅咕噜咕噜热气腾腾,一桌儿丰盛的菜肴啊,美不胜收! 子牛一下腾起,去找服务生,“我怎么到这儿来的!” 服务生还被吓着了,“对不起,我才接班,没看见……”这还是有礼貌的,要不人不当她神经病,你怎么来的问我啊! 子牛瘫坐在卡座上,望着这超级丰盛的一桌,心上沉骇又无力,这帮子人看来“神通广大”,她想,饶是她费番周折什么查监控呀来找寻,估摸也是徒劳。 每当遇着这种“潜在危机”时刻,子牛这孩子“不冒险”“想躲”的个性又冒出来了,不过,还能咋办,叫她大张旗鼓去查,不连累更多人?也只有得过且过,再添一个危险的秘密罢了。 第680章 4.95 京南基地。 为今日之少帝来视察,基地早一个月前就开始精心准备,细化到点面地严苛要求,就为今日务必处处呈现完美,不能一处有差错! 视察行程肯定都是事先设置好的,参观呀,接见呀,这些都没大问题,就剩最后一个大环节了:少帝要观赏一场“格斗训练”。 为这场压轴的“格斗训练”,基地的另导层一开始有分歧,一边认为就该“顺其自然”,叫帝看到最真实的训练效果;一边则觉得,还是应该有些“安排”,为保万无一失,还是应找最优秀的学员来呈现“咱们平时的训练成果”。 最后,还是谨慎为上,决定“事先安排好”。 肯定找过顾未,顾未这孩子精,装着脚踝有伤愣辞了! 他的人私下问他,虽说也不缺这露脸的机会,毕竟上场咱们该怎么“拼杀”就怎么拼杀,也是一次高手对决,为什么要辞? 顾未系好鞋带,起身“是似右脚不适”地走了几步,立在立镜前微笑再整理风记扣,“比试的机会多得是,不差这摆明‘为他人作嫁衣裳’的一次。只要妙智上场,不信你们等着瞧,再强的人都得放水。我凭什么为她丢这个人。” 果然全被这孩子说中!这基地高层有没有被曲家笼络过的,不好说,这场“格斗训练”最后沦为“妙智一人的格斗表演”到成了真!——甚至,之后传言,少帝为妙智“着迷”的开始,即为这场“格斗训练”:妙智这样个“精灵又酷冷的武神般美少女”,彻底“霸占住”了少帝的目光! 事实,谁又真正了解帝的内心感受呢?这件事上,从来没有人真正窥见过他的心…… 不否认,这么个亮眼的精灵女孩儿一上来,着实引起他注视——如果没有子牛,他会真的关注上她吧,但,不可能喜欢。为何,是了,不管帝如何压抑自己,不去想她,但就是无可避免会处处拿她去作比较。 比如,妙智是漂亮,但是帝会觉得太张扬,没有子牛憨憨有时候古里古怪得好。 再比如,妙智是优秀,这一个个上来比试,她或“强势”或“智取”全胜出!帝却越看到后越觉索然无味,甚至可笑——底下人有时候把他当傻子糊弄,他时常也不得不装傻,但毕竟不是真傻呀! 哪有真这厉害的小姑娘,少帝也不是没经过专业训练,这里头与她对决的几个男孩子明显有“巧妙的放水”……少帝不由又想到子牛,依她的性子,一个“放水”估计还看不出来,放多了肯定有察觉,那子牛可装不下去了!她得翘气,觉着这是瞧不起她,闹她笑话呢,哪得这般“安享胜利”……少帝不由双手放前,手指微交错——那天,在建禄宫,他与她露出喜被外的五指也是这样纠缠交握…… 或许,也就是少帝此时不觉露出的微笑,叫多少人会错了意!——至此,更多人“押宝”在曲家。曲家,或许真能出位皇后! …… “陛下到。”门前,桥眼掀开门帘呼道。 少帝进来,见里头塌子上摆着矮桌,桌上有棋盘,太皇侧坐着,英茧盘坐,正在对弈。 “父皇,”少帝毕恭毕敬行礼。 英茧见他进来,也从塌子上下来,“陛下。”向他行礼。 “皇姐。”少帝喊得还是很亲切,但英茧态度冷淡,只不过该尊的礼节就尊,礼毕,又回到塌子上盘腿坐好,低头看棋子儿,好像继续思考下步该怎么走。也是,英茧还记着“苏肃的仇”,也记在他这个弟弟身上了。 “坐吧,”太皇还是和暖地唤儿子坐下,内侍恭敬小心为他奉上了茶。太皇没再下棋,两手搭膝盖上,望向他,“内司臣把几家看着合适如意的姑娘资料呈上来了,我看了看,都还不错。” 一听,十分细微,估摸根本没人觉察得出,少帝指尖是震颤了下的。 但,表面依旧恭顺,“是么,”还得露出微笑。 太皇放下心一样地一手拍了拍腿,“你该到立皇后的时候了,咱们家到现在,虽说不讲三宫六院了,也跟民间一样一夫一妻,可子嗣绵延依旧是大事。”又看向儿子,“当然,前提还是要你们两情相悦。这些孩子我都看了看,家世,学历,样貌,才德,也算万里挑一了。接下来,你再选,就得合你的心。不过,”太皇又笑着看向女儿,“我还是想叫英茧再帮你掌掌眼,所以,后儿啊,把她们都叫进来,英茧给看看……” 英茧垂眸看棋盘,也没反应。 帝内心再苦,还是得面向皇姐,“劳烦皇姐了。”英茧这才稍一撇头,一点,算礼节回应。 这时候,叫帝心上更煎熬的来了, “慢点,看你个瘸娃!” 首先冲进来的是宝格,右后腿是有点跛,听说前两日去裳西行宫被猎夹夹过。 接着,掀帘进来的,就是她了……帝内心此一时尤其震颤!这才是他心之向往的朝气与鲜活,不是任何什么“精灵”“家世”“才学”“美貌”比得上的!同时,也是帝在这世上,唯一只能“远望”,近不得……何其悲戚…… 子牛进来一手叉腰,一手抹了抹额上的汗,晶亮的眼睛就望着宝格那只伤腿。宝格冲进来就找太皇讨水喝,太皇正在喂他喝水。子牛说“它伤了腿跑得也快。”英茧已经走下来,接过来内侍递来的毛巾,亲手给她擦汗,“那你还追,两条腿儿的还是追不上三条腿儿的吧。”听见“三条腿儿”,宝格开始扭头去咬英茧,英茧也不怕,“诶,说你还不高兴了。” 太皇端起自己的茶杯给她,另一手也抬起接她,“来,快喝点水,看跑这一身汗,才痊愈还是要注意点……”子牛接过来喝了一口。看见那边坐着的少帝了。稍拘谨,还是恭敬一颔首,“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