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
亮亮上来就装吓晕了,想听听外头的动静,可惜,他们也很谨慎,全程一言不发! 车行驶近半小时,停下来,一人将她扛起似乎小跑了段路程,交于另一人“肩头”,亮亮听见,他们极轻声,“都准备妥了?”“妥了,放心,现在是午休时间,特别审讯区域我都打点好了。”“好,我就在这里等。”“行。”这人继续扛着她往里走去…… 三亮目前是不知道这是哪儿,后面紧跟她的隐卫们却着实吃了一惊的! 竟然是“温溪槛所”!隐蔽式无人机也录下了他们“交接月殿下”的画面,黑衣人将月殿下交予的,是一名身着制扶的狱差! 由于月殿下还能发出指令给他们,说明她并未失去意识,隐卫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这座“温溪槛所”肯定已部署监视团围,随时确保月殿下安全无虞。 “九少,”那人恭敬喊了声,将她轻轻放在座椅上,“辛苦了。”听见一个很清沉的声音,亮亮头上的头罩被取下来,那人不晓得在她鼻子前晃荡了个啥,特别刺鼻,亮亮顾不得连连打喷嚏,眼泪鼻涕流! 那人拿来纸巾要给她擦,亮亮眯着眼夺过纸巾侧脸一边自己擦拭。听见对面那清沉声音再起,“你去吧,我知道只有二十分钟,不会耽搁。” “好。”那人出去了。 这边亮亮大眼镜框已经顶到额边,她纸巾捂着口鼻迅速看了看周遭——这才也是惊疑,竟然审讯室?再望向对面……更一稍挑动眉梢! 原因有二, 一,他穿着囚扶,明明是个囚人! 二,是个少年!十分清隽,板寸头,却一点不狠气,倒像和尚剃度却无奈身陷囹圄长出的毛桩。但,再仔细看他的眼,是“狼性温柔”,和他的声音一样,绝对的稳狠。 他走过来,伸手要拿下她顶至额上的大眼镜框,亮亮捂着口鼻防御性地往后一推,他手在空中一停,之后,还是稳稳摘了下来,“我只想看看你长啥样儿,” 亮亮还是捂着口鼻,漂亮的眼睛已经在他视线里展露无疑,他手持大眼镜框点点她,微笑点点头,“明白了,这么漂亮,又有个性,印子是不得不爱。”他转身回到座位上,亮亮不得放下手,沉声问,“你是谁,” 他将大眼镜框还回到她面前的桌面上,两手像小学生一样交叠放在桌面上,倾身向她,情态温柔,“你别害怕,我今儿请你来就想亲眼看看你什么样儿,印子是个十分不易动凡心的人,他为你着迷肯定有原因。”他顿了下,接着说,“漂亮是肯定的,要说什么样的绝色,印子也不是没见过,五年里,我测试他这方面不少了……”突然眼眸里带些调皮,似乎想起了从前的乐事,十分愉悦开心。又定眼看她的眼睛,“当然,你比我所有见过的女人都好看。”接着眼眸那抹愉悦的华彩又淡懒下来,他身体往后仰去靠着,放在桌面上的两手交握在一起,“刚儿来,你一直就没晕,要不给你嗅着‘烟散’你哪儿反应这么快就呛醒了。从进来坐这儿,哦不,我猜想从他们把你掳上车,你都没咋反抗吧。聪明姑娘,知道叫嚷于事无补,不如攒着体力,发挥脑力,再找出路——印子没喜欢错人,有貌有脑。”他微笑,似乎真心为印子找到所爱高兴。 二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 他再次起身走过来时,拿起了桌上的黑头罩,蹲在了她面前,“先把眼镜带上吧。” 亮亮冷着眼侧脸过去迅速拿起眼镜框带上,他似乎还跟着她脸张望了下,想看清她五官,亮亮一手还捂着就不叫他看分明! 他叹了口气,重新将黑头罩罩她脑袋上,边罩边像个老父亲,“你还真犟,我迟早不得看你全貌的,现在先细瞧瞧怎么了……”轻轻给她把头罩罩好,真的,修长优美的手指像在给小娃娃整理好帽子,“行了,看看,没什么好怕的吧,今儿我就是请你来瞧瞧你。真好。” 是没啥好怕的,但结合这个地儿,这个人,平常人哪个不会感觉凉飕飕! 他是谁!这等猖獗!人坐在牢里,竟然想掳谁来“看看”就轻而易举成行了! 亮亮是不动声色被“原封不动”由这个始终没见真面目的狱差又交还给外面掳她来的人——他说得对,估摸她要“叫唤反抗”了吃亏还重些。就这么“乖巧弱弱”的,人又将她带回到掳她的地方,“抛却”到路边,等亮亮好容易取下下头打了死结的头罩,掳她的人,车,早无影无踪。 亮亮也是不急,她还又返回超市看她刚买的那些东西邮寄走没,结果人才打包,她取消了邮寄,亲自提回家算了。 边走回来她和隐卫通了电话,自然对方是谁也搞得清清楚楚了。 原来,他就是肯耐元呀…… 亮亮原本“尊重”梓印,他“过去的任务”不想插手,但,今儿这一看,这个肯家着实嚣张!被打击成这样了,依旧还有势力能招揽“槛内人”为他效致死之劳! 这种蛀魔之家,难道还继续放任它死灰不灭,作乱依然吗! 肯耐元估计也料不到这头, 他这一掳“印子的心爱”一看究竟,竟然,真正将肯家送入了覆灭。 第303章 2.39 肯家的覆灭在普通人跟前几乎是没有涟漪的,连肯泱(肯耐元爷爷)逝世的讣告都能淹没在报纸的不起眼角落里。自是更无人知晓,从温溪槛所某个深夜里传出的嘶吼是何如痛彻心扉,与恨戾极致…… 然而,此时依旧关在武组内部的洛梓印也是对短短两周,外头发生的一切全无知悉。困在这里,由于老宋的照顾,衣食无忧,但毕竟无所事事,肯定也不会舒坦。 一个人,特别是夜深人静,是总容易回想起从前的事,这不是你想避免就能避免的。 那会儿他才毕业,由于在多个案子里的出色表现,队长程西河对他十分器重,一天,找到他。 梓印还记得当时程队上下打量他的样子,搞得印子都不好意思了。他说“梓印,你家庭条件那么好,跑来当刑差,出生入死,是不是有点划不来。” 印子当时还挺憨,一挠头,“什么划不划得来,我喜欢就行。” 程队点点头,“这里有个案子,我想,只有你去最合适,但是,”印子记得他当时停顿了好久,轻轻说了句,“我怕害了你。” 印子望着他,很坚定,“程队,我既然选择这份职业,就一定尽责去完成它,您放心,此为我志,亦为我荣光。” 印子翻身虬成一团,心底难过,他辜负了程队,事实却是他害了他…… 总来给印子送饭菜的是小杨,这个儿子伢机灵,从上峰对梓印的态度可以看出,这位怠慢不得,所以每次来,对梓印特别客气。 中午又送来饺子, 保温桶掀开一看,印子就晓得是亮亮包的。心里充满柔软。尽管这段时日亮亮一次也没来看过他,但是,这隔三差五送来的换洗衣裳,日日送来的换着花样的餐食……亮亮的一片心都在里头。 羊rou饺子。印子吃一口就暖进心窝儿,亮亮见不得羊rou,想着她如何“嫌弃”又细心地搁那儿给他包饺子……“小杨,来几个。”印子招呼他,小杨直摆手“吃过了吃过了。”印子的性情是招人喜欢,即使排除“上峰压力”,私下里小杨跟他也合得来,肯定不得为难他。 印子筷子夹着一只饺子,“你看看,这就是我亮亮包的饺子,褶子特别多,像朵花儿似得。”小杨从他嘴里都认得这个“亮亮”了,看得出来,他爱死她了…… “说明她心细,我家那口子就没这耐心,包饺子两手一捏,得!”小杨笑着说,印子吃进嘴里,甜在心里。 “对了洛哥,下周一说不准你就能出去了,明儿我就把你手机给你带进来,”小杨不是得了准确的信儿,不得说这话。 “哦,是么,”梓印看来也没多大惊喜,不过还是挺感谢小杨这段时间的照顾,“出去了,一定请你喝酒。” …… 夜深了,今儿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像人的铜铃眼,瞪得人吓人。 温溪槛所, 浅浅灯光的走廊, 一位槛差稳稳走到一间囚房前,打开锁,“走吧,外头都准备好了。” 里头,已穿好槛所制扶的肯耐元从座椅上起了身,走来握住这人的肩头,“谢了,你也保重。等我安定下来,一定加倍谢你。” 这人淡笑,轻轻摇摇头,“我混这里这长时间就为帮你,能用上一次,我很知足了。一定小心。” 耐元握了握他的肩头,再望向前方,已是冷凛决绝。 恶魔出笼,饶是你外头瞪再大眼的“月亮”有何用?看看,一身戾气出来的肯耐元,一出来,就是一条人命悄无声息地,没了…… 上了车的耐元,接过驾驶位男人递过来的枪,看了眼上了膛的子弹,别在了后腰。“江阴医院。” 江阴县县医院, 特别护理室, 程西河的妻子方兰,穿着白大褂,今天是她当班,一会儿还得去查房。 “看看你,今天刮了胡子清爽多了是吧,”方兰温柔摸着丈夫的额头,西河静静躺那儿,各项仪器有节律地响着,这就是他生的象征,几年来,多少人劝她,算了,人已至此,何苦这样维持,让他一走了之,也不苦了你……方兰不舍得啊!哪怕西河一息尚存,她都得尽千分千之力去维持他的呼吸,哪怕就这样一直一起同他慢慢变老…… “好了,我要去查房了,你不知道那王老太太多磨人,总偷荔枝吃,我肯定焦心呀,血糖怎么下得来……”方兰看看表,又摸摸他额头,低头亲了下,离开了。 她这一离开, 谁曾想, 就是与心爱丈夫的“终究一别”!生离死别啊……当晚,方兰凄厉的呼喊“西河!!”在这所通常安详的小县医所格外揪心,叫人落泪…… 而此时,已然离去的越野车里,取下手套的耐元冷着眼慢慢躺回后座,似乎刚才在病床前冷酷拔下呼吸器的一幕根本不值一提! 洛梓印,程西河是第一个,却绝不会是最后一个,我要一个一个把你最“亲爱的”全除掉,就像你,如何一个一个地把我最“亲爱的”害死! 你我,今生无解了…… “洛哥,诺,你的手机,”小杨将手机递给他,“好咧,谢谢。”印子接过手机,摸起床上一盒烟抛给他,“不不,”小杨嘴里忙说,但不得不接住,印子一摆手,意思甭客气,小杨笑着垫垫烟,“那谢谢洛哥了。” “我听宋处说,估摸后头你就能走了,” “哦,是吧,”印子边笑着应,边打开手机,一开机,诶哟喂,那信息通知跟唱歌儿似得,“叮叮咚咚”不停来,小杨见他看信息也就不打搅了,刚转身准备走,忽听身后梓印大喊一声“小杨!”小杨还吓一跳,赶紧回头,只见印子打睁着眼,目视屏幕,那模样……一时真难以形容,就跟被什么钉在了木桩上,极致的震惊里,渐渐而上的,极致的痛苦! “我,我现在就要出去……”“洛哥!!”小杨赶紧扶住了他,梓印身体在晃荡,他自己可能根本就没感觉到,哎呀,这下对印子才是极致的打击, 一连来两儿,各个都是致命打击啊! 戴婕一连来了恨不能几十条信息, 最后一个, “印子,嘉维走了,走了!” 还有, 方兰嫂子也来了条信息, 只四个字, “西河走了。” 走了,都走了…… 第304章 2.40 印子失踪了! 老宋跪亮亮跟前,恨不得立刻就以死谢罪! 苹果树下,亮亮坐小板凳上收拢裙摆目视前方。 听老宋交代,小杨回忆印子走前伤心欲绝,也是,要不是他情绪那样激动,小杨也不可能这般大着胆子放他走…… 亮亮沉口气,回头看向老宋, “你起来吧,这事儿不怪你,你也别怪罪那个小杨。印子肯定是遇着什么难事儿了……”老宋直点头,可还不敢起身。亮亮又望向这棵苹果树,“让他去办吧,他会回来的。”老宋头跟啄米一样直点不停。 三天了,亮亮平常上班平常下班,她几乎就住印子这个小院儿了,给他收拾家,喂鱼养花,每餐都是两人份的餐食,等他回家吃饭…… 夜晚, 亮亮侧躺在床上望着顶上弯弯牙月,心很静暖。听得见床板下从宫里流出来的潺潺流水,也听得见周身书墙里偶尔啾啾蟑螂啃书的声音。 印子还吓唬过她,我家这书堆里可好多小强,你怕不怕! 印子说,他父母都是医生,原来住在东巷协和医院宿舍里,那边又老又热,mama怕冷,家里常年保持二十好几度,日子久了,到处是蟑螂。 后,上大学,他们宿舍又和医学院相连,那几年也是生活在蟑螂中间,床垫子和床单之间,床单和书之间,书和书之间,书页之间,大大小小的空间,大的走大蟑螂,小的走小蟑螂,再小的停放蟑螂卵和蟑螂屎。 听说,即使人类灭绝,蟑螂还在,即使地球毁灭,蟑螂也还在。不能战胜,就共处,想通这点之后,他就没有杀过一只蟑螂。很多年以后,他下铺说,“我胖,疑似睡眠呼吸暂停综合征,尽管当时你的书没砸伤俺的下题,但是咱睡觉时一定大口呼吸,一定无意识中吃过不少从你书里掉下来的蟑螂卵、蟑螂屎、小蟑螂。”印子打趣儿说,“应该是,你毕业后又进哈佛念博又回京大当教授,顺风顺水,一定和你当时的饮食遭遇有关,高蛋白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