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可他自然不相信,只说她诳他。 她盛怒之时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回头再对他说,儿子不是他的儿子,他只当她又说气话。 她心里很乱,看见李厚被人打成那样,更是怒不可遏,心里清清楚楚是谁干的,可却无能为力。看见顾修自然迁怒于他,可回过头来也有些许后悔,实在不该一口回绝,应当给自己留有余地。 李凤栖坐在她的身边,略有忐忑:“娘,你怎么了?” 他漂亮的脸蛋上,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朝宁扶着他的肩膀,对着他叹了口气:“有一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凤栖。” 男孩点头:“娘,你说。” 她倾身将他拥在怀里:“其实从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你和宝儿不一样,她是一根筋,想的都是孩子的事情。而从你对她说的那些话,我就知道,从前你也是好人家的孩子,想的事情也比她多。你说的对,人从一出生就有高低贵贱之分,那么现在如果有机会选择,却不知道你是还想和我们在一起,还是去更好的地方?” 凤栖顿急:“娘怎么这么说,我自然是想和你们一起的!” 李朝宁伸手点在他的唇上:“相遇即是缘分,你仔细听娘说,现在常远山以为你和宝儿是双生子,都是他的孩子。当然起初也怨我和他生气没有解释,他想要你们去常家,现在娘给你一个机会选择,如果你想过公子哥那样的日子,就和他走。” 李凤栖怔住了。 他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在脑中想了下今后,咬住了下唇。 朝宁坐直了身体,看着他的眉眼:“你长得可真好看,我也瞧过了,吃饭穿衣,就算是最邋遢的时候动作之间也自有风度。想必爹娘家世都是极好的了,想想,你要去常家还是留下来?如果你仍然想和我们一起,娘再想办法,反正你的来路也有迹可循,娘去跟他说……” 凤栖的脑海当中,是他惨死的爹娘,还有襁褓中的meimei,那个本来应该叫凤栖的孩子。 那个出生在冬天的孩子,是在睡梦当中去的。 他下意识摸了摸颈上的银锁,当即开口:“别说,娘别去说,我想去常家。” 就像是说的那样,他真的是个非常聪慧的孩子。 朝宁点头:“好,我知道了。凤栖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如果是别人怎么求着我,我也不会让他叫我娘的,但是那日你说你喜欢宝儿,长大了要护着她,我忽然就觉得即使有了表哥表姐也是不够,如果没有我,谁又能能让宝儿依靠一辈子呢!谁也不能……不管怎么说吧,我留下了你,因为我喜欢你,你就和我小时候一样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我爹和我哥哥一辈子都在教我如何做人,而你没有。 他急忙表明心迹:“我先去常家,以后非要接娘和宝儿进门当大奶奶。” 她摇了摇头,对他温柔地笑笑:“不,那不是娘想去的地方,也不是娘想要的,不过既然你想去,娘有几句话想对你说,你千万记住了。人从一出生开始,就注定了有些人聪慧,有些人愚笨,你就属于特别特别聪明的那种人。从来想要什么东西自己就十分清楚,以后咱们不在一块了,恐怕没有人再和你说这样的话了,聪明人最容易被聪明误,做事之前千万三思,小心得不偿失,最终得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时候悔不当初。” 凤栖不以为意,此时心里只剩下热血澎湃。 朝宁见他去意已定,也是叹息。 院门开着,一辆马车这就停在了门前,常远山下了车来,女人揽住了凤栖的肩头:“你真的想好了吗?” 他重重点头,只觉得机会稍纵即逝:“嗯,想好了。” 李朝宁握住了他的手,站起身来:“好,那为娘送你一程。” 说着弯腰,拽过他背在了背上。 第十八章 第十八掌 宝儿睡了一大觉,起来时候已经过了晌午。 李厚在桌边摆弄着药材,拿着医书正逐一辨认,一见她醒了,顿时起身:“醒了?洗把脸精神精神。” 说着起身去打水。 榻上还睡着表姐李清止,宝儿低头看见她侧身躺着,腰上的薄被都踢了一边去,伸手给拽了回来。穿鞋下地,左右看看也没瞧见凤栖的踪迹,片刻后表哥端着水回来了,她上前洗脸。 洗了脸了,还没瞧见凤栖那个小坏蛋。 宝儿坐了桌边,到处张望:“凤栖呢?我娘呢?” 已经有半天没有进食了,李厚怕她饿,又拿了甜糕干果等物过来给她吃,一股脑都摆了桌子上面。 宝儿平时最喜欢甜的,或者是酸甜的东西,拿了果脯在口中含着,她抬眼看着表哥:“表哥,凤栖呢?” 李厚叹了口气,坐了他的对面又开始翻书:“忘了他吧,以后就当没这么个人。” 宝儿吮着果脯,怔了一怔:“为什么?” 李厚抬头瞥了他一眼:“不为什么。” 她眨眼:“不为什么是为什么,他上哪去了。” 李厚知道,如果不回答她,用不了多一会儿她就撇开不想了,才不搭理她。 果然过了一会儿,宝儿吃着甜糕就不再问了,李厚桌子上面的药材分好了,这才合上书本。宝儿吃东西向来都是细嚼慢咽,很慢很慢,他回身又给她倒了水,心中一动又想起了一件事来。 小姑娘指尖上沾了不少甜糕的碎渣,偶尔抬起头来看他。 这孩子从小就直,向来就有什么说什么,她最是相信娘亲,朝宁对她说过的什么话她都牢牢记住。 李厚拿了一块糖,在宝儿面前晃着手指:“宝儿,表哥对你不好吗?为什么总想有个好哥哥呢?” 宝儿抬眸看着他,抿住了唇。 娘亲不在的时候,一直是表哥做饭给她喝表姐吃,她更小的时候想有个爹,还偷偷管表哥叫过爹。其实她更想有个疼她爱她的爹爹的,表哥从某种程度上讲,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早在心底取代了爹爹的地位,所以才想再有个哥哥的。 她先是不说,李厚拿了糖哄她,半晌才说:“等我有了爹爹,表哥再做我哥哥行不?” 竟说傻话,可少年竟是无言以对。